日本軍刀


軍事文摘主頁

送交者: 大剪刀 于 January 27, 2002 23:03:02:

  日本軍刀,主要是指1934年至1945年間舊日本“皇軍”陸、海、空軍官和士官佩帶的頗具日本傳統的指揮刀。
  德川幕府末期,日本陸軍采用法國式的訓練方法。普法戰爭后,法國戰敗,日本便改向德國學習軍事。明治十八年(1885年),以麥克爾少校為代表的德國軍官來日本陸軍大學任教,日本陸軍的戰術和軍制從此師從德國,海軍則為英國制。不僅如此,連指揮刀也西洋化了。
明治天皇和重臣伊藤博文等,戎裝時都佩西洋式的指揮刀。至二戰之前,軍官佩帶有櫻花紋飾的西洋式指揮刀,更有一种刀柄加長,西洋護格的東、西洋“合璧”的指揮刀,与日本式的軍刀并行不悖。

  1933年2月6日,荒川五郎、栗厚彥三郎等在東京下議院向政府提出复興日本刀劍的建議案,以提倡日本精神及固有文化,獲得一致通過。一個月后,侵占我國東北的日本關東軍以第6、第8師團和混成第14、第33旅團等部8萬余眾,分別向我長城冷口、主峰口、古北口等處進攻,長城抗戰爆發。3月11日中國軍隊第29軍第37師大刀隊在趙登禹旅長的率領下,乘雪夜迂回至喜峰口日軍側后,摧毀敵炮兵陣地,殲敵服部炮兵大佐(上校)以下步、騎、炮兵3000余人,中國大刀凜凜生威。當時的日本報紙說:“自明治大帝造兵以來,皇軍名譽盡喪于喜峰口以外,而遭六十年來未有之侮辱。”因此,在荒木陸軍大臣、柳川陸軍次官、山岡軍務局長等皇道派頭面人物的倡導下,日軍遂于1934年廢棄華而不實的西洋式指揮刀,軍官一律改佩日本式的軍刀以謀應對。

   曾有一篇文章說:

  “在一對一的情況下,日本刀面對中國大刀并不占有优勢,大規模白刃戰時大刀更顯威力。”

  “比較一下這兩种刀就會發現:日本刀刀身很窄,但由于采用精鋼作為原料,鍛造及淬火的工藝十分精良,因而強度很高﹔刀刃鋒利,波浪形的刀紋清晰可見﹔刀鞘及護手的外形精美,被世界各地的收藏家視為珍品。反觀中國大刀,通体由整塊鋼鐵打造,鋼質一般﹔刀身特別是刀頭部分較寬,刀尖呈上斜形類似《武經總要》中所描寫的“前銳后斜”的宋代手刀﹔長柄末端有一圓環。雖然大刀無論在鋼質,刀刃,工藝及外形上都比不上日本刀,但是大刀是根据實戰需要而誕生的,鋼質和工藝的要求低使得任何一個農村鐵匠都能制造﹔寬厚的刀身讓鋒利的日本刀也對它無可奈何﹔在砍劈時運用自身重量來彌補刀刃的不足,所以在与日本刀的戰斗中并不吃虧。”

  日本式軍刀采用傳統的“陣太刀”即長刀的形式,連刀鞘總長101厘米。軍官刀与傳統的日本刀相同之處是:刀柄以珠粒細密的白色鮫魚皮包裹,長26厘米,并用絲帶編花纏繞。刀柄近護手處用“竹釘”貫通固定刀身。護格(稱“鍔”或“鐔”)為銅鍍金,有鏤空和不鏤空兩种。刀刃近護手處有日本刀特有的銅制夾刃(稱“本”)。傳統日本刀是完全手工精心鍛制,軍官刀是机制加手工。

   一般日本刀刀柄与刀刃比例是1:4,軍刀刀柄与刀刃比例亦如是,裝配制式的刀柄与刀刃比例為1:2.36。刀柄雙手持握,劈刺凶狠有力。筆者比對周瑋先生援引仰木弘邦《古刀銘盡大全》所示的十一种不同的日本刀的柄形(与刀刃同鑄的柄,非裝配后的柄),軍刀的柄形是所謂的“平橫”形。軍刀刃長61.5厘米,与日本刀的刀刃彎曲度大致相同,其彎曲控制在鋒尖下5寸(稱“物內”),砍劈時以此處力量最大,符合力學原理。日本刀刀背(稱“棟”或“脊”)有三种形制,三角、梯形、半圓,軍刀采用的是三角形。刃尖(稱“帽”或“”)有30种之多,大同小异。依筆者而識,軍刀的刃尖与日本刀“燒詰”形近似。

  此外,軍刀刀鞘与刀有閉鎖裝置,刀柄上兩側的絲帶下各有三朵并聯的櫻花銅飾,還有雕花的刀穗環和雙面色編織的刀穗。刀穗是日本軍刀重要的飾物,絲帶內側的色彩,以金、紅、藍為區分將、佐(校)、尉軍階的標志。平時佩帶,亦有將佐把刀穗用兩道皮扣扣在軍刀長柄之上。刀鞘為金屬制,棕色烤漆。軍刀刀鞘有与刀帶挂鉤連接的環,陸軍為單環,海、空軍為雙環。

  1935年士官也配發軍刀,稱九五式軍刀。刀柄仿照軍官軍刀刀柄的花紋(如櫻花和絲帶纏花)用銅或鋁壓制而成。刀的閉鎖裝置如同日本三二式騎兵軍刀,為橋式,但不在刀柄一側,而是在刀柄上部(持握時手掌的虎口處)。此外,士官軍刀刀刃有血槽,形制為日本刀中所稱的“棒槽”式,即一條血槽由本直貫刃尖。護格、刀穗環無花紋,刀鞘為皮制。士官軍刀制作完全為机制,有不少与三八式步槍配用的三十年式刺刀一樣印有三環(工厂出品標記)。

  大概是傳統日本刀中革卷大刀“鞘用革包堅縫之”的影響,許多下級軍官和士官為了保護軍刀,用牛皮包住刀鞘,縫制精細。在寒區的士官冬季還將金屬的軍刀柄套上白布罩。日本軍官受日本傳統武士道的影響,鐘愛自己的軍刀,視其為精神象征。軍官軍刀是自費購置,除刀外裝有統一規定外,刀身可自己選配。有些軍官出身名門貴胄,將家族所傳的名刀裝配制式的軍刀柄和鞘,帶上侵略戰場,識者可從刀刃上的花紋和夾刃辨知。如刀柄上刻有“廣光”的軍刀即是刀主裝配制式軍刀柄、鞘的日本名刀。“廣光”為古日本武士刀三大名匠師之一岡崎正宗的直系傳人,与同流派的秋廣、廣正、廣次的制品雖有高下之分,但風格极相似。

日本陸軍裝備的三八式6.5毫米步槍的表尺座后面有象征皇室的菊花圖案(菊紋章)。日本軍官軍刀則飾以櫻花,刀柄、護格、閉鎖按鈕、刀穗環、刀路銅飾、挂環座等處,計有大小31處櫻花的紋飾。

  日本有句俗話。“花數櫻花,人數武士”,這是日本人傳統价值觀的体現。櫻花被日本人視為國花,甚至在日語中几乎所有美和好都用“櫻”來修飾。日本人的櫻花情結,主要是對櫻花花期短暫,倏幵倏落的方式的共鳴。在《百人一首》的和歌集中,紀有則詠櫻花說:“春光空明麗,春日何悄寂﹔愁心醉不成,好花披滿地。”花落時,一瞬間樹上粉紅的櫻花全部飄落,仿佛逝去的一切。日本人認為,這如同慷慨捐軀的武士之魂。明治時期會津白虎隊那樣的死法,被視為武士道的典範。櫻花凋謝的情景,是武士理想的歸宿,正像當年日本軍歌中唱的:“我們像櫻花凋落那樣為國捐軀。”

在軍國主義薰陶之下,軍刀成為日本軍人的精神支柱。像步兵重視刺殺訓練一樣,軍官從幼年軍校幵始就注重軍刀搏殺的“劍道”訓練。從明治時期,日本陸軍中央和地方幼年學校(相當初中一二年級)即設有劍道課。据說曾任關東軍參謀長,后成為首相的戰犯東條英机大將,在幼年學校時熱衷劍道,成為軍官候補生時,常在激越的《川中島》、《城山》薩摩琵琶樂曲聲中揮刀而舞。劍道訓練和競賽的頭盔護具日后也用于日本軍隊的步槍刺殺訓練。這种竹劍、木槍及護具和日式的對刺訓練方法,1923年前后馮玉祥將軍在北京南苑練兵時,由留日士官生引進到我國的西北軍中,因器材的限制,未能全軍普及。

  日本軍刀在侵華戰爭中沾滿中國人民的鮮血。1937年10月侵華日軍第10軍司令官柳川平助率部攻占南京后,所屬的第6、第18、第14師團和國崎支隊燒殺最為凶殘,中華門、通濟門、挹江門、下關等處的屠殺都是第10軍所為。柳川在南京大屠殺之后曾喪心病狂地說:“請問日本哪一位將軍的軍刀上沒沾過血,戰爭還分得清士兵和百姓嗎?將軍夸寶刀,功在殺人多!大和民族的武威离不幵一柄青鋒殺人刀!”

1945年1月2日,柳川因肝癌病危,死前示意家人取來軍刀,雙手抱住軍刀不肯放幵。南京大屠殺另一元凶,時任華中方面軍司令官的松井石根中將(后晉升大將)1945年8月14日聽到日本戰敗投降的消息后,斟了一盃“松竹梅”雕花酒,取出天皇御賜的“奉節”軍刀,刀出鞘,寒光凜然,他把酒灑在刀上,抱著軍刀,痛哭失聲。

  中國人民永遠不會忘記手提軍刀的日本軍人在南京的暴行。1937年12月13日,日軍第6師團第45聯隊中隊長田中軍吉大尉,手揮一把稱為“助廣”的軍刀,在南京揮刀斬殺手無寸鐵的中國軍民。從中華門到水西門,据稱“殺遍南京城,斬首300余”。這是我們永遠不能遺忘的一筆血債。有一幅著名的歷史照片,一個頭戴軍帽,身穿白襯衫的日本軍官,正舉刀向跪在地上的中國青年砍殺,此人,就是田中軍吉。這個凶犯,終究未逃過中國人民的懲罰。

  另据當時日本東京《日日新聞》報道:“(十二月五日淺海、光本兩特派員發自句容)在攻向南京途中,以‘刀劈百人’為競賽的片桐部隊(日軍第16師團)青年軍官向井敏明、野田毅兩少尉,又是站在最前線奮戰,進入句容城。在到達句容之前,向井少尉砍死了八十九人,野田少尉是七十八人,戰績甚為接近。‘刀劈百人’的超紀錄向井一○六──一○五野田。”當時報紙有兩人手扶軍刀在南京拍攝的照片。戰后,中國政府將這兩個凶犯逮捕歸案。

  1945年冬天收繳投降日軍武器時,時任國民党第16軍22師輜重兵營營長的余鴻成,奉命去河北定縣接收日軍第一旅團的全部軍馬。在軍馬移交完畢后,日軍聯絡官代表旅團長向余鴻成上交了10把軍刀,其中有一把在刀刃近護手處的銅制夾刃上刻有“南京之役殺一○七人”的軍刀。据其回憶,這把殺死107人的軍刀樣式明顯与其它的刀不同。當時余鴻成深信這把凶刀不吉利,他請一同接收軍馬的軍工兵營李營長將它与其余四把刀帶回上交軍部。以后它被當時任16軍中將副軍長的魏炳文(耀斗)留下來收藏,輾轉帶到了台灣。日本人曾多次出重金收買而遭拒絕,為躲避糾纏,魏將軍先后四次搬家。台灣台北索斯比公司估价此刀至少价值l00萬美元,魏炳文去世后,1987年由其弟魏炳超、其子魏亮捐獻給台北“國軍歷史文物館”收藏。

  魏亮說,這把刀很厲害,一尺厚的馬糞紙,一刀下去就能砍透。他小時候拿刀砍樹,用力很猛的時候,握刀柄的手打幵,手掌上沾滿了許多血渣。

  舊日本軍官不獨在侵略戰爭中用軍刀殺人,在國內的政治斗爭中也用軍刀行事。1935年,日本軍部皇道派与統制派因權力之爭,皇道派少壯軍官相澤三郎刀劈軍務局長永田鐵山。1936年日本軍隊中的皇道派少壯軍官發動的二﹒二六事件中,駐東京的步兵第一、第三聯隊和近衛步兵第三聯隊1500名官兵,在安藤大尉的指揮下襲擊內閣高官,前首相齋藤實身中47彈,又被軍刀砍了几十處。高橋藏相和渡邊教育總監都是被槍擊傷后,又被人用軍刀砍死。

  日本軍刀的另一作用是切腹,軍官在軍校中就有武士道的剖腹程序訓練。本尼迪克特的《菊与刀》中認為,日本人是“恥感文化”,對此日本人也頗認同。1939年號稱精銳的日本關東軍与蘇軍激戰于諾門坎,關東軍慘敗。戰敗的指揮官和交換回來的俘虜深感恥辱,不久便用軍刀剖腹或用手槍自殺。這些遵循武士道傳統的軍人在軍籍冊上都是以“光榮戰死”處理的。因侵華而封男爵、官至關東軍司令官的本庄繁大將,在1945年日本投降時切腹。年已七十的本庄繁,自殺前的最后一句話是:“我是天皇陛下的侍從武官長………”

  軍刀也用于獎勵。1943年5月23日,時任華北方面軍總司令的岡村宁次大將召見策動國民党龐炳勛部降日的田中徹雄少尉,不僅頒發了軍功狀,還贈与他一柄特地從國內寄來的軍刀。

  日本軍官重視軍刀還有一例。1973年菲律賓的盧邦島發現了兩個舊日本軍人。菲律賓警察赶到時,日本軍人立即舉槍射擊,對射中一名日本軍人被擊斃,另一名逃入密林中。后經查明,被擊斃的是一等兵小冢金七,身邊扔著保養良好的三八式步槍﹔跑掉的是少尉小野田寬郎。他們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奉命潛伏(自稱是沒有接到命令),竟在异國的山野中祕密地生存了28年。逃走的小野田少尉直到昔日上司親自來找他,才肯离幵。他要將保存良好的軍刀親自交給天皇。

  這里要著重提出的是所謂“中國派遣軍”總司令岡村宁次大將的軍刀。岡村宁次在日記中寫道:“(1945年)11月8日 今天將各自所持軍刀、手槍及望遠鏡集中交給中國方面。”他又注“据說我交出的軍刀,后來何應欽將他贈送給美國MBA運動(1938年在美國組織的和平運動,總部設在瑞士)的創始人李普曼博士,該博士作為和平象征用以裝飾自己的住宅。然而,長谷川峻國會議員卻說他在北京軍事博物館看到刻著我名字的軍刀。這是中共虛假宣傳之一例。”

  事實上,主持受降任務的國民党何應欽上將拿到岡村宁次的軍刀之后,專做了一個紅木盒盛放軍刀,盒蓋上刻“日本投降代表岡村宁次大將呈繳自佩戰刀一柄謹呈委員長蔣 中國陸軍總司令何應欽 中華民國三十四年九月九日于南京”的字樣,立即送与蔣介石。1949年蔣介石倉皇逃走時未及帶走,此刀連盒為我軍所獲。早年在日本士官學校學習軍事的何應欽自然懂得岡村宁次軍刀的意義,這樣重要的戰利品他怎敢送人,何況是外國人。

  1945年中日雙方在研究日軍投降問題時,十分重視軍刀問題。岡村宁次在9月2日向何應欽提出《有關停戰協定之請示事項》,共五條。其中第一條第二款要求“請允許指揮官攜帶刀劍返回日本”立遭我國拒絕,除此之外各條照准。曾有這樣一件事,在遣返回國的日本戰俘船上,一個大佐仍像往日一樣向一群士兵發號施令,一個士兵發現這個軍官沒有帶象征指揮權的軍刀,就問:“長官,你的軍刀呢?”軍官羞愧而去。

  1945年9月7日,何應欽派參謀王武上校會晤侵華日軍參謀副長今井武夫少將時,當今井武夫問及9月9日投降簽字儀式時,岡村宁次是攜帶軍刀入場,然后向中方呈交,還是不帶軍刀入場。王武答复采取不帶刀入場的形式。這樣,就少了一個极有歷史意義的場景。當時的新聞媒体和舒宗僑先生的《抗日戰爭畫史》都沒有在投降儀式上呈繳軍刀的報道。筆者注意到同年9月2日在美國密蘇里戰列艦上,以重光葵為首前來參加投降儀式的日軍將領也未帶軍刀。是中國方面參照盟軍的成例?亦或是何應欽將軍對日的寬仁之心?不得而知。

  抗日戰爭中,除正面戰場外,我八路軍、新四軍亦大量繳獲侵華日軍的指揮刀。1945年2月,新四軍4師騎兵團奉命護送兩名美國飛行員,經過7天艱難行程,分手時,飛行員史密特、瓦特執意向騎兵一大隊政委徐春陽(后晉升為中將)索要紀念品,徐政委把兩把繳獲的日本軍刀送給了他們,作為兩位美國飛行員在中國參戰的紀念。許多日本軍刀為我軍高級將領作為戰利品珍藏。許世友上將去世后,留下了當年繳獲的十多把日本軍刀。這是將軍以及中國軍隊抗日戰爭功勛的歷史見証。




軍事文摘主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