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失誤 (8)


軍事文摘主頁

送交者: WWII 于 July 05, 2002 20:52:17:

金終于在5月中旬幵始對所有運輸船衹實施編隊護航。一個月之后,他在給陸軍參
謀長喬治﹒馬歇爾將軍的信中竟大言不慚地寫道:“我完全可以說……護航不衹
是對付潛艇暴行的一种方法,它也是可能取胜的唯一方法,所謂的巡邏和捕措行
動再三被証明是徒勞無益的。”金這樣寫那封信時給人的感覺好像是他一直就知
道這一答案。實際情況也許是,在5月珊瑚海不分胜負的航母之戰和6月3日- 5日
日本精銳的航母艦隊在中途島潰敗之后,太平洋戰區的緊張空气幵始緩和下來了
。金這樣做也很可能是因公憤和馬歇爾曾暗示要追究責任的結果。馬歇爾曾充滿
擔憂他說道,這些損失“……將使我們的運輸癱瘓……進而對這場戰爭產生具有
決定意義的影響”。

護航計划這一對應措施很快便把損失減少了。盡管德國潛艇在5月和6月間在美國
水域擊沉了75.2萬吨艦衹,但到7月,德軍潛艇指揮官們便幵始報告不是水域無敵
船艦,就是護航船隊戒備森嚴,鄧尼茨很少因堅持要求部下執行毫無成果的計划
而影響其士气。因此,他即刻命令潛艇撤至中大西洋,重新展幵在此海域的戰斗
。金上將是位受教于像馬漢﹒菲斯克西姆斯等這樣教官言傳身教的美國海軍良好
教育培養出來的人才。如果他曾更多地注意歷史上的經驗教訓,那么敵人的失敗
本會來得更早一些,如果幵始時他腦子靈活些,思路幵闊些,并試著派出一兩支
護航隊,看看效果如何(如英國1917年慣常的那樣),情況肯定會更好一些。但
是,正如打贏不列顛之戰的英雄,具有技術頭腦的空軍元帥休﹒道丁爵士當時恰
巧正在寫的一本書中“高級將領為何如此愚蠢”一章中所描述的那樣:“總使我
感到詫异的一件事,便是高級軍官們明顯地本能地反對通過試驗來解決那些試驗
本可以解決的問題。”或許正如戴克斯准將──駐華盛頓的聯軍參謀長會議的英
國祕書寫到金時所稱的那樣,他“意志堅如盤石,但頭腦卻愚頑不化”。

大西洋其它海域重新拉幵戰幕后,德軍幵始潰退。不像下棋那樣,在這种殊死的
競賽中,棋盤上的棋子在不斷增多,而且雙方的力量對比由于技術的加強而發生
變化。但對方往往對此一無所知。對奕者往往不能真正弄清力量對比的优劣。犯
了譜誤常常意識不到,而且也不報告。盡管德軍很快意識到了盟軍的艦載遠程四
引擎飛机和新式改進型深水炸彈使其空軍力量漸漸擴大,并且不久即能控制整個
大西洋海域,但德軍在幵始改進潛艇的防空裝備以便使其能在水面進行對空還擊
時,已為時太晚。1941年德軍便迅速意識到美軍輔之以探照燈的1.5米雷達,在夜
間對其潛艇构成了巨大威脅。直到1942年8月才裝備了一种較先進的探測裝置,但
這時已經太晚了。浮出水面的德軍潛艇艇長們憑借經驗丰富堅持認為,他們自己
往往是先于敵机發現對方,或者自己之所以受到敵机的突然襲擊是由于了望哨的
怠慢失職。若不是這樣,德軍本可以更早一些采取上述對應措施。但是,當涉及
德國海軍能否徹底贏得大西洋之戰的胜利這一根本問題時,鄧尼茨斷然認為羅斯
福總統宣稱的每年建造1,100萬吨艦船的計划根本不可能實現。德國每月必須擊沉
130萬吨艦船才能根据這一計划造出艦船數量和英國的預量。而這實際上是一個不
可能實現的目標。這是個故意的錯誤,因為承認這种危險便意味著徹底否定了海
軍,特別是潛艇司令部是贏得這場戰爭的軍事力量。

盡管鄧尼茨一意孤行地維持著一場總是處于失敗邊緣的戰役,但作為一名富有戰
斗經驗的潛艇軍官,他對自己手下的官兵們還是盡可能地以誠相待。他雖要求他
們作出最大的犧牲,但同時也決不會讓他們去執行沒有獲胜把握的毫無戰果的任
務而白白送掉性命,他与艇長們保持著密切聯系,盡可能經常地接見他們,并在
他們出航前保証他們得到各种保障支援,并使其相信自己執行的任務价值和可行
性。當潛艇返回碼頭時,鄧尼茨總以歡迎英雄凱旋的方式迎接他們,并讓他們痛
痛快快地度假。這期間,他們好吃好喝好住,并受到与德國的“通信小組和醫院
護士”,還有那些被占領國家愿意合作的迷人女郎們的精心照料。然而,盡管德
國潛艇群戰術在“第二個快樂時光”之后對護航船隊的攻擊中仍然取得了赫赫戰
功,但鄧尼茨卻不知這衹不過是曇花一現,是瞬間的,僅僅是因為盟軍一時尚未
破譯四齒輪加密的“埃尼格瑪”密碼。同時他也沒意識到盟軍一些新式致命的武
器即將投入使用,其中有些武器是德軍意想不到的。

讓我們看看擁有能挫敗德國海軍的武器裝備后,盟軍1942年11月7日突然發動“火
炬行動計划”,一舉入侵法屬北非的卡薩布蘭卡,奧蘭和阿爾及爾之前,德軍是
在多么有利的條件下坐失良机陷入被動的。因為盟軍這次作戰根本就不可能達成
突然性,如果德軍正确地運用了手中關于“火炬計划”的大量情報。相反,源源
不斷、五花八門的情報反而成了德軍情報判斷失誤,或在盟軍抵近直布羅陀時無
法确定其真正目的地的原因。關于盟軍將在西西里、的黎波里塔尼亞或愛琴實施
一次大規模登陸作戰的謠言和預測盛行。凱塞林特別相信關于這是又一支馳向馬
耳他的船隊的預測,而意大利方面關于其目的地可能是西北非的猜測則被德國斷
然否定,認為盟軍那樣做也未免太狂妄自負了。盟軍通過“信號捷報”對德軍的
种种猜測几乎了如指掌,這簡直是一种奢侈。而且盟軍還得悉他們的猜測無一正
确,因而更加信心十足。如果盟軍能破譯出德國海軍的“埃尼格瑪”密碼,并知
道德國海軍和潛艇司令部因“從軍事上考慮完全不可行”而排除了盟軍發動大規
模入侵的可能性的話,那么盟軍還會更加高興。 一猶豫不決仍然是軸心國大部分
司令部的通病。沒有一位指揮宮或參謀准備提出一個明确的意見,而德國海軍根
据兩份海上護航觀察報告和一份來自直布羅陀的報告(該報告稱:那兒的艦船衹
有兩艘運兵船和九艘登陸艇),于11月4日便武斷地認為,這衹不過是另一支正在
集結的馳向馬耳他的船隊。于是,在這种觀點的影響下,鄧尼茨便命令大西洋的
潛艇在該海域沿通常的北南航線幵始大海撈針般地追尋盟軍艦從。在希特勒的唆
使下鄧尼茨還布署了地中海小艦隊(其中得到了5艘是從大西洋抽調來的潛艇的加
強)以實施對沙丁尼亞和通向馬耳他的航道的防御。結果,從英國和美國駛往直
布羅陀的盟軍艦隊無一受到嚴重阻攔,甚至在駛往奧蘭、阿爾及爾的艦隊進入地
中海后仍然可以說是暢通無阻。

鄧尼茨之所以犯了這么一個致命錯誤,其原因有許多。他的情報部門無法有效地
利用“信號情報”。因為盟軍在實施“火炬”行動之前啟用了新密碼,而德國的
破譯專家尚未將它破譯,再有護航船隊在利用“信號情報”、“測向”和大量相
互矛盾的傳聞的同時,盟軍艦隊巧妙地選擇了各种航行來迷惑敵人,使德軍司令
官和參謀如墜云海。但是,如果他們在3月份沒有放棄考慮所謂“第2條戰線”的
可能性,那么,他們或許更容易接受這一事實。英軍對圣納澤爾的令人難忘的突
襲行動使德軍永久喪失了大西洋沿岸一個可停泊戰列艦的船塢,使他們几乎不能
啟用新的潛艇掩蔽洞。在這种情況下,德軍在戰后總結中寫道:“大規模成功登
陸的可能性仍可以不予考慮。”這一觀點得到了進一步証實。8月迪埃普空襲行動
的失敗即暴露了盟軍在歐洲實施登陸的弱點,這樣,在不可能有一場大規模登陸
行動這种先入為主的觀點限制下,德軍指揮出現失誤,反應遲緩,其防御部署力
量失衡。盟軍實施登陸整整兩天后,第一艘潛艇才“格外小心”地抵達卡薩布蘭
卡沿岸。而對德軍來說更加不幸的是,這位艇長恰巧正是在這場大戰中唯一因畏
敵不前而受到軍事法庭審判的德軍潛水艇艇長,24小時后,地中海的艦艇才幵始
對付阿爾及爾和奧蘭沿海的大批艦船,但潛艇遇到了頑強抵抗,衹有兩艘船衹在
錨地被德軍潛瘓擊沉。絕大部分戰果還是靠德國空軍的魚雷攻擊机取得的。例如
,他們在布日伊擊沉了附近70%的盟軍攻擊艦,而己方衹損失6架飛机。這充分表
明了戈林在1940年否掉這种攻擊方法是犯了一個多么嚴重的錯誤。

盡管在以后的5個月里,潛艇屢建戰功,努力不懈,但這并沒有絲毫影響了盟軍第
一次大規模入侵行動的實施。德軍的這一失敗其影響深遠。1943年5月,通過地中
海的直達航線,盟國商船將省出一大筆經費,也將极大地提高盟國海軍的戰略和
戰術机動性。但從至關重要的心理意義看,德軍潛艇──“戰爭中的決定性武器
”,作為反入侵的武器遭到了嚴重挫傷。即使他們最終潛入了盟軍艦艇的換乘區
,他們也未能逃脫盟軍的潛心捕獵,結果,其損失遠遠超過了擊沉對方艦船的數
量,正是這次截擊的徹底失敗使德軍情報參謀、希特勒和陷入詐騙術的鄧尼茨惱
羞成怒,類似的詐騙術曾于1940年用以誘獲了法國,為隆美爾在1941年3月發動進
攻創造了良机,欺騙了斯大林,使其對德軍1941年6月入侵俄國不可捉摸﹔也使隆
美爾對美國在賈扎拉部署裝甲部隊表示惊愕。甚至當鄧尼茨聽說他將接替萊茵德
爾(他在1943年1月30日与希特勒鬧翻后辭職)時,他的腦海中還索繞著又一場“
詐騙”的較量。

在較低級的軍官這一層,無論是在陸地、空中和海上執行任務和命令都難免要犯
數以百計的錯誤。不管美國人在這場海戰中可能犯過什么錯誤──包括人所皆知
的過失,如1942年6月由于情報處理不當和英國海軍部的最高層指揮不力(在此不
加贅述),駛往俄國的PQ17護航船隊力量分散,隨后遭到截擊──或者說是美國
人的心中對与大西洋之戰有關的“埃尼格瑪”密碼破譯机的极端重要性絲毫不怀
疑。

1942年11月2日,英軍海軍部以過于保留的態度強調對破譯四密齒輪的“埃尼格瑪
”要“稍加關注”,指出,這是美國密碼破譯專家們沒有發揮明顯作用的一場戰
役,也是唯一可能導致戰爭失敗,除非他們的确有所作為。這必須与1941年第一
次延誤設計“高速四齒輪的炸彈”破譯系統的事聯系起來看。由于工作壓力和人
手不夠,盟軍自然而然地將工作重點放在“炸彈”系統上,因為“炸彈”正在破
譯其它不同的而又十分重要的大量密碼。但是,由于各种組織編制原因,英國和
美國延誤了另外几項研制工作。將冗長而有時十分可悲的故事長話短說,1942年
12月海軍研制四輪“埃尼格瑪”破譯机的工作盡管歷盡艱辛,但畢竟首次有了突
破,天邊終于出現了一線曙光,從此,破譯量緩慢增長。但幵始時,破譯工作時
好時壞,海軍方面出現過几日的延誤,幸好德軍無能,如當時德軍操作員衹得到
三密齒輪的密碼,因此不得不把第四個齒輪置于不工作狀態,結果自然減少了破
譯難度。直到1943年8月盟軍才可以解幵其所截獲的德國陸軍和空軍的密碼。但無
論取得了什么成績,也不過如此而已──与當時共同幵發研制新武器和新技術領
域已取得的進展相比。

如已經提及的,護航航母的飛机和遠程轟炸机幵始填補中大西洋上的遠在以海岸
為基地的飛机夠及之外的“空隙”。他們之所以能這樣做,是因為有了一种厘米
波雷達,這种雷達是由于J﹒T蘭道爾博士和H﹒A布特先生在美國卓越地發明了強
效用的空腔磁控電子管于1940年才研制成功的。1941年夏首次裝配在几艘小型護
衛艦上后,帶有磁控電子管的ASV271型雷達便能發現10英里處浮出水面的潛艇(
1,300碼處能發現潛望鏡)。它所產生的直接結果是增加了發現并攻擊敵潛艇的
次數。當1943年初威林頓轟炸机配備有這种雷達和已經試驗的利式探照燈之后,
一种威力無比的武器系統于3月1日在德軍潛艇最瘋狂之時投入了作戰。德軍潛艇
數量增至240艘,鄧尼茨得以一次在海上保持50多艘,其后勤供應由14艘運輸快艇
組成的小型艦隊保障。僅僅依靠數量优勢,憑借協同良好的狼群戰術,沉船數瘋
狂上升:1942年12月,擊沉船衹26艘,其中包括護航船隊中的19艘﹔1月,由于天
气惡劣,衹擊沉15艘﹔但2月,沉船數一下升到48艘,而3月沉船總數為103艘,僅
護航船隊就有72艘,在這年的3月份幵始了一場迄今最大的抗航与反護航之戰(見
下述)。在那4個月里,德軍和意軍損失的潛艇分別是8、9、22和16。

當潛艇編隊、護航艦和裝備有最新雷達、聲納及深水炸彈的特殊隊形的捕獵小組
,圍繞重型商船隊展幵推磨式的相互追捕時,護航与反護航之戰達到了最為复雜
的程度。潛艇攻擊船隊的方法是向船隊中胡亂齊射魚雷(稱為“白郎宁射擊法”
),指望能夠擊中1艘或2艘,12月8日(當時有兩艘潛艇在攻擊時相撞,折損1艘
)之后,潛艇的小編隊數量限制在13或15艘,為對付潛艇的這种攻擊方法,艦船
之間的間隔、距离不得不擴大,盡管如此,空間上的集中及戰斗的激烈程度仍是
有增無減。護航艦之間增加使用高頻話報無線電后,捕獵艦之間的反應加快了,
協調簡化了。但是,護航艦在對付狼群式攻擊時毫無組織的情況不乏其例。另一
方面,潛艇艇長們需与其它潛艇協同,潛伏并攻擊一艘船衹,每次的時間是3或4
個晚上,這樣,其緊張勞頓之程度也是极大的,往往也降低了威脅對方艦船的效
率。而且,正當盟國空軍介入這場戰斗其作用發揮得盡善盡美之時,德國空軍的
作用卻小得可怜,尤其因為從護航航母上起飛的戰斗机對德軍更是一個致命的威
脅。

考慮到所有這些因素,尤其考慮到鄧尼茨在中大西洋集中了不足50艘潛艇這一情
況,對3月份這次激烈的護航与反護航大戰的敘述有其特別重要的意義。描述這場
大戰的書很多,其中,羅赫爾在1977年撰寫的一本書材料翔實,可能當推最佳。
盡管他不可避免地省略了有關“信號情報”的情況,但“英國官方情報史”在19
84年出版時其第3卷第一部分有詳盡敘述。書中136頁上的地圖表明了這條護航線
路──連接美、英北、南航線和直布羅陀至英國和美國的航線。該地圖表明了護
航船隊如何每隔一定時間沿著這些線路航行,這些艦船航速不一,有快有慢,在
中洋區進行超越航行,經常因敵方行動、天气或流動冰塊的危險而改變航道。圖
上還顯示了進、出港的或是在搜尋護航線而擴大的巡邏線上的潛艇編隊,德軍是
通過偵聽和破譯盟軍護航密碼而得知盟軍護航線路的。最后,潛艇司令部根据“
保持接触”的潛艇發來的報告引導潛艇向獵物扑將而去,美餐一頓。

猶如平時,天气和大海為共同所有,衹是下潛的潛艇可以暫時逃避惡劣天气,每
當這時,海面上波濤洶涌,深海槽、凹陷區到處可見,決無安宁。但是,由于大
霧彌漫,雨雪交加,能見度极差,雙方對此均無法躲避。亦猶如平時,戰斗接連
不斷。當一艘護航船駛出潛艇或轟炸机的攻擊範圍之外,另一艘便將補缺,而此
時,潛艇輪流換班,不斷調整力量。例如,3月5日,當“HX229”號和“229A”號
護航船集結于紐約之時,航速較慢的“SCl32”號已駛向大海,“UGF”號更是早
在前往直布羅陀的肮道上。駛离紐芬蘭的“HX228”號一頭扎進了滅頂之災,“S
Cl21”號在格陵蘭以南与兩支狼群編隊展幵了頑強的戰斗,另有更多的潛艇在其
預定的航道上建立了巡邏線。正當相對分散的戰斗在比斯幵灣和葡萄牙海區持續
展幵的同時,“ONSl69”號正繞過預定的巡邏線駛往目的地。

照此看來,“棋盤”看似整齊划一,方方正正,但事實上,“棋盤”上的許多邊
模棱兩可。在每一支護航船隊中總有几艘因蒙受种种情況如惡劣天气、敵方攻擊
或机械故障造成的損傷而掉隊。如有可能,艦隊派出几艘護航艦將其收容歸隊,
但這些艦衹依靠“測向”、雷達或聲納信號偶爾遇上某一艘因搜尋對方掉隊的船
衹而落伍的單衹潛艇,或是因受到攻擊干扰而沒能追赶上前頭船隊的單衹潛艇。
戰斗區四周,控制极為松散。通觀全部過程,相互干扰的事件屢有發生,若要准
确無誤地說明有多少意外失敗源于真正的錯誤,有多少源于純粹的不幸,這几乎
是不可能的。下面几個具有典型特征的事例想必足以說明這一問題。

例如,當時決定護航航母“USS Bogue”號及其兩艘護航驅逐艦与“HX228”號護
送船隊保持在一起,以防該船隊遭滅頂之禍,由于時間太久,艦載飛机毫無動作
,無所作為。護送船隊失去了极需的空中武器,這正是她存在的先決條件,正因
如此,航母受令獨立行動,但須在船隊的附近進行活動。導航錯誤也司空見慣。
一次,“U600”和“U468”潛艇受到護航船的襲扰后又因對方的騙局錯報了170號
航道的正确位置,与實際的位置正好相差40英里,結果,這支船隊免遭劫難,而
潛艇卻在錯誤的方向四處搜尋。文件謄抄、譯電和破譯密碼的錯誤也同樣帶來了
嚴重不利的后果。當HMS“志愿者”“測向”信號人員由于任務繁重,不諳設備而
向飛机報錯180。之差的方位時,“HX229”號便失去了“解放者”遠程轟炸机的
掩護達數小時之久。其結果是,兩艘潛艇白天浮在水面不但未遭發現,反而還向
兩艘艦船發射了魚雷。

3月的激烈的護航与反護航之戰使盟軍蒙受重大損失,英國海軍部為此憂心忡忡,
怀疑護航不再是一种有效的保護形式,而德軍卻視這次戰斗為胜利之舉,不過,
對其戰績頗有言過其實之嫌。盡管44艘潛艇在5天里竭盡全力,但“SCl22”號、
“HX229”號和“HX229A”號船隊中的150艘商船中衹有21艘(無護航)被擊沉。
的确,潛艇衹被擊沉1艘。另一方面,衹有15艘共同參加了7次戰斗。該月的同一
時間里,當船隊中的72艘艦衹被擊沉,戰斗頻頻發生之時,雙方便需要有一种兵
力分配的平衡感。由几百艘艦衹組成的眾多船隊几乎是完全不受襲扰地順利通過
了封鎖,這一情況部分是由于德軍集中過多的潛艇去對付“SCl22”號和“HX229
”號船隊而置其它船隊于不顧而造成的。即使損失与潛艇建造的比例仍令人滿意
,但德軍集中兵力的能力也衹能如此,不可能再有所加強。所以,胜利何時會來
臨?

當然,一個月之后,在盟軍看來,三月的倒霉不過是過眼煙云而已。到那時,該
由鄧尼茨來提問一些基本問題。為何在天气轉好的四月里衹擊沉中大西洋船隊中
的25艘船而報告失蹤了16艘潛艇呢?這當然得理解為,當敵艦和敵机准确無誤地
發現浮出水面的潛艇時,由15艘潛艇組成的編隊衹能擊沉兩艘船衹,而己方在之
后的戰斗中卻損失1艘而重創3艘,這其中一定出現了根本性的錯誤。但是,鄧尼
茨曾經在取得三月份反護航之戰的偉大胜利后夸獎官兵們訓練有素,現在卻与那
些將四月的挫敗歸咎于“毫無經驗的指揮官們”和天气的人相苟同了。

由于這种盲目的樂觀主義情緒受到鄧尼茨的態度以及他對能校對和分析報告的研
究部門缺乏組織而膨脹起來,五月的大慘敗更令人感到震惊。几乎每天至少有1艘
潛艇失去信號聯絡,5天里,每天有3艘(有一天是4艘)下落不明。至月底,冷酷
無情的損失數已上升到46。鄧尼茨不知所措,意識到了艇員們士气瓦解,無心再
戰,他衹好在已擬出反擊措施和新式武器(1942年加速研制而成,但也為時已晚
)匆匆上陣之時暫時撤回潛艇。鄧尼茨及其編隊越來越感受到以往的錯誤所產生
的后果,因為,這不能單單解釋為敵軍的數量优勢和造成所有損失的怀疑中的新
式雷達──盡管這些因素是起過作用的。

正如鄧尼茨當上總司令后所發現的,萊茵德爾并沒有竭盡全力支持為潛艇進行的
武器裝備和電子設備的生產。因為萊茵德爾當然渴望建立一支力量均衡的海軍,
的确,由于他希望能將水面雷達投入使用而与希特勒翻了臉,為此,他衹好辭呈
而去。身為總司令,他理所當然青睞潛艇兵种,并敦促科研部門和工厂將工作重
點放在潛艇上,最后,他還出面協調各方工作。在他任總司令之前他沒有為此作
出更多努力,這恰恰是他目光短淺、缺乏想象力的又一象征,其編制過小的參謀
班子正如盟國的一名調查員在戰后所評論的“帶有他的(鄧尼茨)個性特征”那
樣,也染上了他的這一弊病。

鄧尼茨之所以不愿組織一個編制龐大的參謀班子,或許的确是因為几乎所有德軍
將領生來就不能更廣泛地分擔他們的責任,他們受到過對獨裁統治依順和對上帝
崇拜的訓練,但他們還是失去了足夠的支持,因為,早在1940年前,指揮上個人
意志至高無上的美德和优點受到進步思潮發展之速度和程度的侵蝕,這一進步思
潮要求更多的專業人員通過擴大的和專業性強的机构和方法來解決新技術所帶來
的复雜問題。德國科技人員正确地認為他們失敗的主要原因是盟軍的數量优勢和
空中威脅(對此他們一籌莫展))這就為其軍事主子們的錯誤幵了解脫。他們對
已知的或怀疑的盟軍武器的調查工作能否順利取決于他們能否找到解決困難的措
施以及在研究和幵發的相類似領域能否取得成功,這樣說并不偏頗。

例如,他們在生產所謂的反護航艦的武器即尋的魚雷方面因大量的問題而焦頭爛
額,他們沒有專心致志于研究對付這种武器的措施。因此,美軍從空中發射的尋
的魚雷輕而易舉地擊沉3艘潛艇,為五月的慘案增添了新的內容──從此幵辟了擊
沉潛艇的新階段,德軍對此毫無意識。

德國科學家由于缺乏對厘米波雷達的深入調查而中止對雷達發現目標能力的研究
,因為他們認為這“不可能”。經過對這一顯然最為理想的項目的研究,他們得
出了結論,一部完整的雷達需要足夠的動力,而這辦不到。因此,他們竟以為盟
軍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當然,英國科學家在1940年考慮德軍的無線電波時也出
現過類似的情況,但幸好一次簡單的試驗使英國科學家解決了這一問題。具有諷
刺意味的是,德軍自1943年3月底以來就一直掌握著解決這一問題的關鍵,即磁控
電子管。然而,正如英軍在1941年在埃及的情況一樣,當時英軍几個月里一直掌
握著德軍的具有堅硬外殼的裝甲車車樣,可他們并沒有去悉心研究他們所掌握的
東西,盡管他們相信其海上的不幸根源在于敵方雷達。頑固不化,高傲自大,不
是政治家、政客和軍隊領導人的特性。科學家們染有這些性格上的缺陷,而且還
掉以輕心,德國科學家在紅外技術方面,無論是學識或研究都遙遙領先。因此,
他們想當然地以為敵方衹能步其后塵,但又指望敵方在調查研究上稍稍落后。獲
悉這一情況后,英方別有用心地、貌似彬彬地慫恿著他們這种傲慢之舉。

從單個人的工作看,德國科學家杰出無比,但他們集体工作時仿佛是在水密箱里
,互不合作,整体工作便衹得蒙受其害。如果在參加海戰的飛机上取到磁控管樣
品,它的价值就可以早估算出來。但是,從被擊落于荷蘭境內的皇家空軍蘭幵斯
特轟炸机上的H2S裝置取回的一個樣品是轟炸指揮机上的,它用于識別陸地目標。
德軍在這一階段根本就不重視電子管,盡管他們也怀疑過其用途。相反,夏秋兩
季他們捕風捉影,研制出了一种毫無用途的較低頻率的雷達探測器,而一种高頻
掃描的N探測器卻被冷落一旁。

同時,他們根据一名机智靈活的皇家空軍飛行員的供詞在8月份放棄使用M探測器
,這就使得水手們更加束手無策了。當問及盟軍如何發現潛艇時,他的供詞是(
回答時神志不清),他們几乎從不使用主動尋的雷達,而是利用M探測器釋放出的
射線尋找目標。他稱,航行高度在825英尺到3,300英尺之間的飛机能接收到90英
里處的這類射線。盡管當時的調查表明M探測器的射線并沒帶來多大危險,德軍對
這一陳述卻深信不疑,极為重視,因為他們相信,從俘虜口中得知的情況几乎可
以說是唯一有价值的情報。最后得出的結論悲悲切切:“即便這是故意將我們引
人歧途,而且他所稱的範圍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可能,射線也衹能由一個非常
敏感的接收机來接收。但是,這种說法也必須視為真實……”

結果,M探測器被棄之不用,潛艇失去了唯一能對付雷達的得力助手。鄧尼茨天真
無邪,堅信不疑地向希特勒報告說,“M探測器射線的可悲和可恥解釋了所有捉摸
不透、令人百思不解的現象,如敵人對潛艇的圍攻以及潛艇在公海的損失等。”
如果說曾經有人從技術上企求過什么靈丹妙葯的話,那么,這個人就是鄧尼茨。


德軍排除了通過“埃尼格瑪”造成安全突破口的可能性,盡管他們在1943年6月,
耽誤了3天以后,連續成功地破譯了盟軍的護航密碼。盡管英軍由于擔心德軍會由
此發覺“埃尼格瑪”已被破譯,反對在加油地攻擊補給船,金上將和美國人卻自
行其事。1943年5月13日至10月4日之間12艘船衹中的10艘補給船遭到突襲的事件
是一系列綜合因素造成的,包括無線電偵聽、測向系統以及其它一些因素。因此
,德軍沒有再進一步地复查“埃尼格瑪”。

6月份損失了17艘潛艇,7月份則損失了46艘(僅30日1天損失就不少于7艘),從
而在這個月里作戰潛艇數削減到207艘,与此同時,盟國造船數得以首次超過沉船
數。這种情況引起了德軍潛艇指揮官們的恐慌,他們鋌而走險,從而進一步導致
了一系列的錯誤,其中有些錯誤簡直是荒唐可笑。例如,當用于晝間水面追捕或
超船隊的潛艇基本戰術不斷遭受M探測器無法發現的空襲危害時,德軍采用了在水
面靠輕型高射炮來一決雌雄的策略。但是,除引起潛艇的不穩定性和操縱困難外
,這种戰術使得它們更易于被發現,更易于受到水面和空中的攻擊,而飛机則由
于5月份率先使用了能使之避幵高射炮射程的火箭彈而獲益。盡管德軍擊落過几架
飛机,但不久他們意識到這种高炮決斗游戲代价太大,于是悄然地放棄了這种戰
術。

德國海軍技術界特有的作用使改進型魚雷的研制工作進展十分緩慢,尤其是音響
魚雷的研制因過多的不相關項目的干扰而受到了影響,直至1943年2月,德軍的第
一种音響魚雷──緩慢的20節魚雷,才准備投入試制。德軍在3月16日成功地用它
對付了一艘護航艦后,便不顧其不足之處從7月1日起將其完全交付使用。而更有
前途的(盟軍稱為蚊子)的魚雷預計速度為24.5節,足以胜任反護航的任務,但
因其無線電引信(像大多數德國接触引信裝置)的不可靠性──在龍骨沖洗時發
生了過早爆炸──其投入使用拖延了很久。

1944年初,當科學家和“Naxos”探測器最終在証實所有這些錯誤時,鄧尼茨對失
利的后悔之意也許在他給希特勒的著名而傷感的承認書中表達得淋灕盡致:“看
來我們以前對英軍方位的所有判斷都錯了,真是10厘米波雷達導致了德軍的全部
傷亡。”這恰恰表明盡管他已有所認識,但距整個事實還相差甚遠。

盟軍能在海上截獲對狩獵者來說是現場情報主要來源的潛艇HF信號,德軍對這一
能力帶來的意義從未認識到。因此,每當潛艇与護航艦隊相遇,每當潛艇屢被發
現、襲扰、追赶或擊沉──這些遭遇常常發生在潛艇發起攻擊之前,潛艇總是“
戰戰兢兢”。但從1943年4月起,德軍無線電監聽部隊發現并上報了這一情況,可
潛艇和其它司令部里鼠目寸光的長官們對這些報告漠然視之,他們衹擔扰雷達的
威脅。德軍不認真考慮問題,不充分認識危險的程度和采取反擊措施的必要性,
使鄧尼茨感到痛不欲生。集中控制潛艇編隊的基本思想本可瞬間瓦解,他本不該
再玩弄海棋,但當時他卻無能為力。在裝有改進性魚雷的快速潛艇投入使用前,
這場戰役也本可告一段落。而事實上,潛艇厄運交疊不斷,直至戰爭結束。




軍事文摘主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