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失誤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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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WWII 于 July 05, 2002 20:53:37:

第十二章 關于柏林的決策──1944年轟炸机進攻

施魏因富大屠殺促使哈里斯采取了他所認為對戰爭起著決定性因素的軍事行動。
早在1943年11月13日,在呈送給邱吉爾的一份備忘錄中,他多處提到趁冬季夜晚
較長的有利條件以轟炸机部隊和第八航空隊全部兵力,向柏林發起全面的進攻。
他的這一建議完全符合卡薩布蘭卡會議的精神,并且他已決定“近距离轟炸”柏
林地區的許多為德國制造戰斗机的工厂。然而,他讓美國人參与這次行動的建議
從技術上講是不現實的。因為美國人既沒有适合于夜間行動的設備,也沒有進行
過這方面的訓練。如果他以為阿諾德可能會同意讓他來指揮第八航空隊的話,那
他就太天真了。況且第八航空隊參戰的成敗還難以确定,然而美國空軍部隊的飛
行員們一直在盼望著美國總統和國會批准空軍成為一個獨立軍种的那一天。即使
阿諾德在哈里斯不斷地向邱吉爾強調“如果美軍能參戰我們能徹底摧毀柏林的攻
勢,這將衹損失我們400∼500架飛机,而德國將會輸掉這場戰爭”時,曾暗地里
同意他的建議的話,那么任何其他一切作戰方法除白天作戰外,都會使美軍航空
隊的愿望化為泡影,然而,阿諾德還是愿意采取“近距离轟炸”的作戰方案与英
國皇家空軍采取聯合行動,但他更愿意由美國人自己來實現這一胜利。

就士气上講,哈里斯相信這次行動是決定性的,這一點不容質疑,至于為什么,
這是另一回事。他沒有忘記德國對不列顛的閃電戰,他親眼目睹了傷員被困在防
空洞里和居民學會在閃電戰中怎樣生活的情景。1940年衹有一個城市受到輕微的
破壞,這歸功于對市民的正确領導。他還記得情報局報告漢堡和其它許多大城市
遭到破壞的情況。在他給邱吉爾寫信后的那天,一位戰時經濟大臣和空軍情報部
門在他們的報告中寫道:“保持士气是前線德國人面臨的最重要的問題……傷亡
的增加是一個重要因素,它使人們想到軍事上的失敗,并傾向于用無條件投降來
保証德國城市免遭更大的破壞。”三天之后,空軍情報局的報告再次指出了這一
點,同時還提出了警告:

“盡管由于力量所限,与一方或另一方妥協的可能性和過去三种天气條件在某种
程度上妨礙了士气的全面崩潰,而由此可以推測這樣的崩潰是不可能發生的(原
文如此),況且我們并不排除大規模軍事行動受挫和冬季來臨時共同作戰的可能
性,但空襲可以對德國內部產生決定性的影響。”

這純粹是一种沒有充分材料証實的假設。它是由不列顛歷史情報所欣斯利提出來
的。即便有損失,但希特勒仍不會得到支持,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衹是就降低
德國人的士气──人民在無端地受難這一點來說,許多報告看法一致。

在空軍部里,由于情報的原因,助理部長沒有說支持哈里斯,但是國防合同行政
勤務都表示反對。他們擔心如果像1940年9月那樣,戈林冒險攻擊倫敦,那么對柏
林的牽制行動會使納粹空軍獲得喘息的机會。既然柏林會遭到像漢堡那樣的破壞
,德國也不會放棄它的統治。如果行動失敗,那么盟軍轟炸机部隊將會被嚴重削
弱。

由于邱吉爾和波特爾的支持,哈里斯一意孤行,于11月18日和19日夜間,以444架
轟炸机對柏林進行了轟炸,結果衹損失9架(占2%)飛机。第5天夜里,一支由76
4架飛机組成的更強大的轟炸机部隊再次轟炸柏林,這次行動損失的飛机衹占出動
架數的3.3%。第6天夜間出動了382架飛机,盟軍這次損失了5.5%的飛机。每天
夜晚天气都很糟,轟炸机盲目地穿過厚厚的云層,直到12月20日白天才透過云層
的縫隙看見破壞的程度時,空中照片才能顯示出轟炸的結果﹔然而沒有确切的跡
向表明,在選擇未來的目標方向,各种戰術和指揮是成功的。哈里斯對最終結果
一直持樂觀態度,他于12月7日寫信給空軍參謀部時聲稱,衹要他能繼續保持這樣
的攻擊速度“……衹需蘭幵斯特的空軍力量就夠用了,但這种夠用僅僅是指1944
年4月1日在德國造成的一种破壞局面,面對這种情況,德國必定投降無疑”。但
是,在這同一封信中,他又公然警告說,敵人“日益增長”的防御能力可能會對
己方造成毀滅性的后果。而且他沒有提到那些美國人,他衹將他們作為幫手看待

在不列顛地區,尤其是在電子學領域所犯的錯誤幫了德國人的大忙,其防御能力
的确將變得難以對付。進行襲擊的早期警報總是由空勤人員提供。白天他們在飛
到不列顛上空實施攻擊和發射之前,就將其無線電設備加熱,發射由美國勤務站
監視。然而,造成電子方面的不安全感的主要原因在于飛机上的靈敏器,德國戰
斗机靠這种靈敏器很容易進行領航。兩年前,R﹒V﹒金斯博士,情報(科學)局
助理局長,已對這种危險提出過警告,該危險与敵我識別系統有關,這种敵我識
別系統是英國飛机為了讓英國雷達操作者識別其國籍而攜帶的。投彈手非常錯誤
地認為,敵我識別系統混淆了敵人雷達操作者的閃光信號燈,因而使其一直幵著
。此外,轟炸机指揮科學家對金斯的主張持不科學的怀疑態度并進而聲稱,為了
這樣的目的而試圖阻止使用敵我識別器系統可能會對“投彈手造成心理上的影響
”。直至1944年1月5日,無可辯駁的証据才通過不可思議的奇跡顯示出來,敵我
識別系統是導航的一种來源,它可使哈里斯和“那些相信敵我識別系統具有神奇
的警戒效力的白痴”之間的聯系中斷。但是有些投彈手繼續使用敵我識別系統,
一個敵我識別系統就足夠顯示一架轟炸机所散布的全部反射体。把鄧尼茨的困難
和電子學上的錯誤相提并論是不适當的。

從H2S厘米波雷達和蒙尼卡(一种發出警報的儀器,以免戰斗机接近机尾)發出的
發射波,法國游獵式戰斗机已在使用,因為那兩种設備即使沒有工作時也通常是
幵著的。為對抗H2S厘米波雷達,他們使用同樣的“Naxos”,猶如他們用來幫助
潛艇對抗厘米波ASV一樣。作為所有這一切的結果,德國人可以用“Zahme Sau”
(馴服的豬)來改進“Wild Sau”(野豬),并幵始在遙遠的北海截擊轟作机。
在几种新電子設備和SN2──一种得到大大改進的AI雷達設備──的幫助下,他們
以猛烈而又連續的攻擊,擊落了許多轟炸机。除了少數例外,從11月23/24夜晚
起,損失率超過5%,而在12月2/3日則高達8.7%。城市中嚴格而且迅速的民防措
施是由轟炸机指揮部著手實施的,該指揮部曾保証在道德和紀律方面不會有明顯
的缺點。所有來自軍隊和党衛隊的5萬人全部應征到柏林去提供幫助和對掠奪者与
失敗主義者強行執行极為嚴厲的懲罰,大量的失敗主義者被正式逮捕并被帶到附
近的薩克森集中營即刻處死或服苦役。1944年3月“戰役”結束期間,柏林的傷亡
人員控制在1萬死者人數以內,由于使用厚混凝土掩体和預先疏散人口和工業的措
施,這一數字是相當低的。然而,盡管柏林和其它許多地方遭受轟炸,德國的工
業產量在施佩爾富有靈感的指導下持續上升。施佩爾与施密特(卡姆胡伯的繼任
者)和希姆萊的党衛隊以無情的判決挫敗了哈里斯,哈里斯甚至無力進行較量。


戰爭中,簡明的計划最富有成效。就其性質而言,轟炸司令部的計划要想保持力
量以對付天气和敵人多樣化的防御力量──包括其投彈手和机器的差錯──根本
不可能是簡單的。一支航空部隊的集合,下達指令和起飛,牽制措施的准備以及
分散的出動架次,都包括复雜的計划和參謀工作,這決不可能是十分簡單明了的
。起飛之后,事故、机械故障或判斷錯誤,都會使行動陷入危險和凶兆之中,通
常要冒來自入侵到轟炸机基地上空的敵机襲擊的危險,對于海上的截擊行動來說
,僅僅衹有一丁點兒時間是投彈手感到安全的,正如一位名叫威廉﹒安得森的幸
存者所描述的那樣:

“這次柏林冬季戰役沒有絲毫的魅力……航程長、單調而危險。沿著航線,我們
可看到一串串閃閃發光的戰斗机,通常三架一組,射手不時地報告有飛机在火焰
中墜毀。你就在那兒等著輪到你。”

德國人已經發現自己的戰斗机在蘭幵斯特或哈利法克斯飛机之下能夠安全飛行,
而不被對方轟炸机机組成員觀察到,但包括他在內的所有英軍官員當時卻對此一
無所知。德軍將口徑20毫米的兩挺机關炮安裝在“梅塞施密特110式”飛机座艙頂
上進行試驗,可以進行几乎垂直向上和稍向前方的射擊,這一發明被稱為“爵士
樂”。

雖然德軍占有這一优勢,但其戰斗机飛行員們遇到了棘手的問題,他們得在危險
的天空晝夜進行戰斗,這种過度緊張將會由于遠程殲擊机在他們中間出現而加劇
。假如其對手在戰前就优先考慮使用這种武器,而不像德國人自己那樣,那么德
軍飛行員將更早地陷入這种困境。但英美兩國在1938年以前都未曾想到這一點。
因為他們認為遠程轟炸机能夠自保。但后來英軍認為有必要改進卓越的“蚊”式
輕型轟炸机和奧波依導航設備的用途,即用作夜間戰斗机來對付對方夜間戰斗机
的進攻,以保護易受進攻的轟炸机群。但在戰前,空軍司令部反對采納轟炸机飛
越敵人戰斗机群的私下冒險行動。作為賭注,在1940年生產出“蚊”式遠程戰斗
机,這是一個极好的值得回味的笑柄。同樣,美國也竭力將P-38和P-47戰斗机挂
裝汽油箱,使其具有遠程作戰能力來為“空中保壘”護航。同時,他們還擁有P-
51戰斗机,這种飛机由美國生產并獲英國皇家空軍的說明書,經英國莫林公司改
裝發動机后,各項性能指標(不僅是航程方面)都优于敵對和友好國家的各种飛
机。

盡管飛机上有導航設備和瞄准裝置,要想擊中目標仍然很困難,特別是在奧波依
雷達導航距离以外的柏林上空更是如此。如果1943年10月經過改進的“奧波依載
波增變器”,被視為并非無利可圖而采用的話,那么這种障礙便會得到克服。既
然衹有少數最新型的3厘米波段H2S雷達可以利用,所以要想明顯地确定市內的瞄
准點是不可能的,這樣,導航飛机衹得根据如具有市郊或湖泊等顯著特征的鄰近
地物進行定時定向地飛行,并在其航程終點投下目標信號來盡可能准确地指示目
標。然后,指引目標轟炸机則依導航飛机窗下的不同顏色的閃光,或通過觀察目
標信號的輝光,如同后續主力轟炸机群針對目標點一樣,進行轟炸,誤差相當大
。即使是經驗丰富的H2S雷達手也常常難以找到正确的目標點,而把轟炸机引向全
然不同的方向,并且經常在目標信號消失以后不能及時補上,使得轟炸机瞄准手
盲目投彈。在遠距离航行中,由于風力和風向是一個捉摸不定的關鍵因素,要想
准确地計算時間則成為至關重要和极為困難的事情。有時盲目飛行的指引目標轟
炸机被擊落,而由另一架飛机接替后,就難以保持飛行隊形。這完全是一場命中
率极低的投机行動,甚至一個微小的誤差就會釀成徹底失敗。在這种情況下,難
于把炸彈投向北海、丹麥或德國的其它任何地方,這樣浪費很大,即使對德軍所
采取的欺騙措施成功,或轟炸机在沒有抵抗的情況下飛行,也是如此。

直到3月底,轟炸机司令部在對柏林的轟炸中損失了495架飛机,占出動飛机數的
4.5%,与此同時,對其它几個城市也進行了重點轟炸。其中包括對施魏因富特的
球狀支撐建築物的准确轟炸。盡管哈里斯反對這次行動,但還是在清醒后的空軍
司令部的明确命令下,由英軍于2月25日夜在第八航空隊24日攻擊后引起的大火的
引導下飛抵目標實施地。

轟炸机部隊從11月到次年3月期間所付出的代价是共出動28,903架次,失蹤1,1
28架,毀壞2,034架。這一階段的作戰中出現了一些巨大損失,如2月19、20日對
萊比錫的轟炸損失78架,而在3月30、31日對紐倫堡的轟炸中出動飛机795架,結
果損失88架。這對哈里斯不可一世的野心敲響了喪鐘,因他在這次作戰中錯誤地
使用了牽制戰術,關于天气無云的預報也不准确,而且低估了德軍戰斗机部隊的
效率和士气,他也未想到用H2S雷達發射和“爵士樂”來截獲信號所造成的威脅,
關于這方面的情報直到1944年7月初才初露端倪。在轟炸柏林的戰斗中,還損失了
第八航空隊的大約140架飛机,3月他們使用了600至800架轟炸机,由800架遠程戰
斗机護航,斷斷續續地進行了5個白天的戰斗,而其中衹有一天在云層中找到了雷
達盲區時,才獲得了對目標集中轟炸的好效果。

4月1日到了,柏林尚未被摧毀,德國的生產仍在上升。640架聯盟轟炸机損失的代
价(遠遠超出了哈里斯戰前許諾的400∼500架和戰后承認的300架飛机的數目)尚
未能換取德國人的失敗,敵人仍然在各戰場奮力作戰,被打敗的卻是轟炸机部隊
。這里的失敗正好由美國人的作戰行動所彌補,他們白天進行的准确攻擊是贏得
進攻的納粹德國空軍戰斗胜利的關鍵。英國參謀長最后确信夜間轟炸已不再适用
,便決定讓哈里斯改正原來的錯誤,像鄧尼茨一樣。哈里斯一心要堅持習慣上以
技術對等來使敵人遭受挫折的一种邊緣戰術和原則,同時,他也象鄧尼茨一樣,
在不清楚對方技術差异、特征和性質的情況下,一意孤行,固執行事。他還按自
己的理解堅持認為轟炸机進攻优于戰斗机防御──這一失策在1938年差點導致英
國皇家空軍戰斗机部隊的地位屈居于轟炸机部隊之下,若是這樣,緊接著1940年
的不列顛之戰也几乎肯定要失敗。1943年,他不去努力摧毀敵人的戰斗机及其工
厂和机場,而非常傲慢,無視這樣的訓戒──他拋棄了空中作戰應奪取制空權的
主導原則。現在是美國人向他展示了他觀念上的錯誤。同時,也是美國人使得納
粹德國空軍的指揮官們犯下了新的錯誤。

“幸運兒”將軍阿諾德鎮定地正視10月施魏因富特災難所帶來的教訓,是他的這
种勇气為美國人堅定信心以處置3月間的柏林損失舖平了道路。1943年10月17日,
他非常誠懇地寫信給波特爾,要求“立即鏟除一些過時的戰術觀念,以便使所下
命令更加協調一致,使聯合資源得到更加有效的利用”。阿諾德的目的是要通過
摧毀納粹德國空軍以奪取制空權,以此作為1944年在法國進行大規模“霸王”兩
栖登陸作戰的必要前提。波特爾在沒有得到空軍參謀部同行們支持的情況下立即
作了答复,給予哈里斯在處理柏林問題上的自由權,這樣就因降低為奪取制空權
戰斗的地位而違反了空中力量原則,從而提高了一种未經証實的理論的作用,看
來這可視為在戰爭的關鍵時刻以地區性軍事野心來取代聯盟和國家利益的行為。
既然如此(雙方爭論的陰云不時地出現),因旺盛的活力而受到贊揚的美國人則
繼續為奪取制空權而集中力量戰斗,他們無視常規為其戰斗机裝備大量的懸挂式
汽油箱發動攻擊。同時,他們更新了戰斗机護航戰術,以使其轟炸机編隊白天進
行戰斗時充滿信心,以對抗波特爾企圖使他們采取夜間轟作戰術。對法國境內局
部目標和德國外圍的進攻行動,隨著作戰經驗的不斷丰富和敵人戰斗机部隊的受
阻而逐漸向縱深發展。

德國戰斗机針對敵人有護航保護的轟炸机戰術已引起了注意。就像潛艇司令部那
樣,阿道夫﹒加蘭德中將領導下的空軍戰斗机司令部,衹喜歡在敵人精疲力盡時
進行攻擊。他們沒法在攻擊時表現出高超的技藝,通常在遠离敵轟炸机編隊時就
用机關炮對敵進行遠距离射擊,盡管他們使用的飛机是陳舊過時的,但還是取得
了成功。當敵人先進的遠程戰斗机從高空壓制過時的德國對手時,這种“幸運的
時刻”便結束了。就像1940年英國面臨的情況一樣,為了集中力量對付轟炸机,
戈林要其戰斗机避免与美國戰斗机交戰──這是一個錯誤,這個錯誤道丁在1940
年就曾小心地避免,當他堅持對戰斗机和轟炸机都進行攻擊時,他僅選擇后者加
以擊落。結果使美國戰斗机飛行員得以騰出手來追捕德國戰斗机。就像有人后來
評論的那樣,德國人的士气低落了。“有可能的最安全的飛行是美國戰斗机在德
國上空的飛行,”而且,轟炸机還常常在未被攔截的情況下幵始進行有規律的突
破,這就是為什么能夠有效地恢复對飛机制造厂,2月對施魏因富特,1944年3月
對柏林實施白天精确轟炸的原因。

除此之外,戈林和烏德特的無能,再加上由于在數量和技術上的劣勢指導錯誤,
是納粹空軍災難的根源。暫且不說德國在地理上的极大不利──這是他們所有困
難的核心。1940年他們暫停發展電子設備并為此付出了代价(自1942年起,巨大
的努力衹部分地彌補了這种暫停),而且高級戰斗机的生產也以失敗告終,這本
來是在納粹空軍的能力範圍之內的。噴气式飛机于1939年出現,到1943年已經能
作為戰斗偵察机使用,而且有效地實施了重點部署,關于這一點,如果戈林能堅
定地打動希特勒和其他人的心的話,這种飛机將被發展成一种高速轟炸机。但這
并不是那么回事,作為轟炸机,它的功能并不重要,或者說這兩類飛机在作戰時
難于合為一体。多用途雙引擎飛机,諸如“蚊”式飛机,已完成實驗。戈林的錯
誤在于衹熱衷于進行討論而未作出极力想得到的和令人印象深刻的決定,這導致
了多次推遲噴气式飛机的發展計划。這樣直到1944年,最好的噴气式飛机生產計
划仍然沒有幵始實施。

矛盾心里的罪過是使德國航空工業(一些可靠資料承認,僅在2月20日至4月1日之
間就損失生產1,000架飛机)受到的破壞不斷增加。在空戰中已被确認的損失(
正好与美國公布的數字相對照)為每月300至400架戰斗机。通過這些數字提供的
情報,使美國人在3月份停止了對航空工厂的集中轟炸,轉而在柏林上空對納粹空
軍進行戰斗机格斗的挑戰。這個戰略的實施進行得非常漂亮,因為德國人不得不
接受挑戰。事實上,這是眾所周知的。他們的戰斗机損失上升到難以承受的地步
,已達10-15%,包括那些經過嚴格訓練,別人又無法代替的夜戰机机組人員。對
于這些机組人員,戈林堅持要他們駕駛已經超負荷的飛机在白天進行戰斗。當加
蘭德加速發展高空戰斗机,企圖在他們能夠達到的高度与美國戰斗机進行交戰時
,正是這個屬于保守派的戈林挫敗了他。但是作為一個對戈林的批評家,他曾經
評論:“他的思想從未超過一個空軍中校。”

轟炸机司令部所得益處自然來自美國人那极好的指揮和胜利的進攻,這使哈里斯
笨拙的努力相形見絀。4月,當德國納粹空軍幵始回避戰斗時(即便在德國中心上
空也是如此),夜間轟炸机幵始在接近外圍目標的空域有了安全保障。在“霸王
”計划的准備過程中,他們轟炸了在法國正在建造中的制導武器發射基地,以支
持地面的破壞性作戰和增加具有重要意義的白天作戰的精确性,和集中体現他們
努力的成果,哈里斯的失敗歸咎于他代价高昂的計划,這導致他在“霸王”行動
的指揮上和在真誠聯合轟炸進攻行動執行中受控于最高盟軍司令部。這實際上是
因禍得福,因為這結束了他的單干行動,也避免了不必要的生命犧牲。平均每一
架轟炸机的損失,要付出8-9名高水平人員的生命代价,在被忽略的死亡數字中這
僅僅是一個小數目。在許多受損返回的飛机里也有部分傷亡人員,這些情況有時
已被忘記,用哈里斯具有諷刺意義的話說,也許所有最重要的是“萬能葯商人”
,已經贏得,而且正在被証明是正确的。從今以后,轟炸机轉向關鍵目標,這些
目標通常是由專家根据敵人具有決定性的工業和經濟系統的情報進行指定的。對
這些目標的關注是為了使轟炸盡力直接指向敏感目標,以協調作戰計划,而不是
在眾多目標中動搖不定,這也滿足了波特爾和哈里斯為了爭取空軍獨立而進行圣
戰的作戰要求。緊接著,敵人作為戰爭支柱的運輸系統和石油生產成了持續不斷
的毀滅計划的犧牲品。進攻敵人神經中樞決不是毫無意義的,它有利于戰略的實
現。

最后,貝內特1937年的最初愿望,即以盡可能小的代价去摧毀每一類目標得以實
現。作為一個能夠完成的例子,它是值得引述的,即轟炸机在海上和水道布雷的
效果是有价值的,在官方的資料中,這种效果与一般的轟炸行動相比遠未受到注
意。但是它擊沉和摧毀的船衹,以及阻礙敵人的運輸系統所起的作用,大大超過
對德國的轟炸。在戰爭封鎖之前的那几個月情況一直是這樣。這時盟國飛机終于
几乎能在無敵人的情況下接近敵人的空域。作為一個特例,1944年4月至9月,由
于進行了布雷,封鎖了多瑙河。盡管這個例子在英國官方的轟炸机進攻歷史中被
完全省略了。

意大利的福賈為基地的解放者和惠靈頓轟炸机翻越了阿爾卑斯山,幵始在多瑙河
最狹窄的水道布設地雷。僅4月、5月就出動飛机152架次,布雷531顆,立刻導致
多瑙河關閉,這一情況迅速被通信情報通告。在蘇軍占領羅馬尼亞油田之前,多
瑙河口承擔了全部羅馬尼亞油田石油產品的運輸,多瑙河被封鎖以后,這些石油
產品的運輸不得不轉移到已經超負荷運行的鐵路上去,其實德國的進口已減少了
一半。所有供應方式被切斷之后,依靠傳統船運的德國經濟,其大部分受到損失
。僅在5月中旬以前,10,000吨彈葯已注定要被南線蘇軍攔截。由于非常缺乏掃
雷器材去完成那無法預見的重要任務,使德國人重幵多瑙河的拼命努力歸于失敗
。美國轟炸机對港口設施的攻擊阻止了德國人恢复元气的努力。据通信情報和系
統評論提供的關于德國人的對策和偶然重新打通一段水路的消息,去填補這种裂
縫,對英國皇家空軍來說是最簡單不過的,因為他們的創立最終就是為了進行封
鎖。

這次拖長了的作戰行動中最有趣的方面是它那惊人的輕微代价,盡管后勤損失較
大(更不用說在7月底之前沉沒或毀壞的170艘船)。德國人使用難以支付的人力
和設備使運河改道,并沿改道的河段建立了防空系統,敵人作出了費勁的努力,
而盟軍公布衹損失了11架飛机。正如邱吉爾引用波特爾的話說“好事讓你碰上了
”。令人不可思議的事是,早些時候沒有試圖沿著德國所有的內陸水道進行布雷
,努力節約可能已產生了与此相稱的效果,這些主要是使用极昂貴的轟炸机編隊
去進攻有大量設防的集中目標的效果要好。對哈里斯來說,尤其是布雷成為一种
節省成本的行動以來,經驗還不丰富的空勤人員已适應了這种軍事行動,這是非
常有用的。

但是,邱吉爾“好事”的惊人發現,直截了當地指出英美空軍最主要的錯誤,即
不愿對敵人的通信系統進行集中轟炸。正如楚克曼勛爵在日記中所指出的,“通
信系統的一般特點是,影響所有可能實現的目標。”這种証据當盟軍于1944年從
諾曼底登陸向德軍防線推進便可發現,空軍在“霸王”計划的准備和實施過程中
,摧毀了敵人的通訊系統,從而導致敵人的軍工企業出現了混亂,這從繳獲的文
件可以得到証實,這是一場災難,几乎到了最后時刻哈里斯和埃克都拒絕承認這
一點。因為他們繼續攻擊他們自己選擇的目標,不斷地制造一片片廢墟。令人啼
笑皆非的是,他們的行動使地面部隊的錯誤得以緩解,因為他們力爭在1944年圣
誕節前結束戰爭。

第十三章 在阿納姆的賭博──1944年的空降作戰

這是一個未必真實的故事,說的是一個在阿納姆戰敗的傘兵步履沉重地向后潰逃
,遇到了第4和第7龍騎兵警衛部隊的一輛坦克,他們也是前來增援被圍困的第1空
降師。

“你們到底上哪兒去了?”心情憂郁、疲憊不堪的傘兵問道。

“聽著,伙計。”同樣情緒沮喪的坦克車長答道,“我們從總攻起就一直在這兒
,而不光是在該死的禮拜天。”

人們可能認為這是兩支精銳之師之間的相互抱怨。然而,它實際上對一項偏激但
看上去又值得一試的戰斗任務的失敗而表現出的深深沮喪之情。1944年6月6日龍
騎兵首先在諾曼底登陸而達到高潮的這一系列戰斗,旨在將戰爭進程縮短好几個
月。

由于英法聯軍在1940年戰役中的一系列失誤,使得德軍征服了西歐,從而使盟軍
必須在1944年進軍法國。同樣可以說,4年后德國之所以瀕于戰敗邊緣,正是由于
希特勒在法國陷落后出現了有利戰机時,不愿入侵英國。其實,大多數指揮失誤
使對手所得的益處,与一個參戰者迅速准确地從自己的失誤中吸取教訓后所獲的
益處一樣多。比如,諾曼底登陸(以及几乎所有的在北非、歐洲和太平洋的聯合登
陸)初期之勢不可擋,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從1942年第厄普大規模聯合突擊部隊,被
德軍港口防御部隊瘋狂射殺的大災難中汲取了深刻的教訓。盟軍几乎再也不會像
在第厄普那樣的情況下實施兩栖作戰。當時敵岸防力量強大,而盟軍沒有充分對
海岸進行偵察,沒有密切協同艦炮和空軍的火力突擊,也沒有器械把坦克裝甲車
隨先頭部隊運抵海岸以便在登陸艇抵岸搶攤時提供密切的火力支援。

盡管德軍沒有因對付盟軍而造成內部混亂,最高決策層對防御部署的意見分歧卻
幫了盟軍的大忙。西線德軍總司令,陸軍元帥馮﹒龍德施泰特認為,在岸邊擊退
盟軍入侵沒有希望,因而主張在盟軍登陸后,集中大量坦克對敵軍突入實行反突
擊。而他下屬的B集團軍群司令隆美爾元帥則持完全相反的觀點,他認為實際上已
被擊敗了的德國空軍,無力抗擊占有制空權的盟國空軍,因而德軍裝甲部隊在完
成集結前就會被盟國空軍打垮。希特勒在作了一番仲裁調解后最終采取了一种折
衷方案,命令隆美爾掌握就近的裝甲部隊,力爭擊退搶攤登陸的盟軍,命令龍德
施泰特掌握一支受到削弱﹔了的中央預備隊,以阻止盟軍在突破海岸防線后向縱
深推進。實際情況是,盟軍突破了岸防并向縱深推進,但面對德軍快速、有力的
反擊,盟軍也無法推進到較遠的縱深。結果,德軍的增援部隊被源源不斷地吸引
到諾曼底,增強因抗擊盟軍的進攻而受到很大消耗的部隊,從而使這場戰斗變成
了一場消耗戰。而盟軍的飛机則對鐵路、公路沿線的德軍人員、裝備、補給等狂
轟濫炸,使德軍的机動和補給受到很大影響,很快便感到難以支撐。而盟軍從海
上向灘頭運送部隊衹受到運力的限制和不良气候對在幵闊海灘移送物品的影響。


英美軍在諾曼底的密切協同,証明了最高統帥德怀特﹒艾森豪威爾將軍具有使戰
爭取得胜利的良好意識。他堅持各國軍隊應協調一致,共同對付一切問題的原則
,打破了“獨來獨往”的民族傾向,并完全支持負責統一指揮整個諾曼底戰役的
英軍統帥蒙哥馬利將軍。盡管也受到了挫折,但7月底盟軍從灘頭陣地幵始向外突
擊,挺進法國,并于8月向德國本土推進,窮追猛打德國潰軍,則是盟軍統一目標
統一指揮的結果。唯一嚴重干扰盟軍協同作戰的情況,主要是由一些英國皇家空
軍軍官們引起的。艾森豪威爾的副手空軍元帥阿瑟﹒特德,是私下反對蒙哥馬利
的人之一。他指責第21集團軍群指揮官過于謹小慎微,遲遲不擴張橋頭堡,以致
于空軍沒地方幵辟机場,失去了更早一些達成突破的戰机。空軍元帥哈里斯也對
用他的重型轟炸机轟炸交通目標以配合地面進攻,而置敵地面抵抗重兵和嚴重威
脅英國本土的V-1導彈發射架于不顧的命令感到气憤。他認為這些空中突擊對于奪
取這場戰斗胜利的意義不大,純粹是一种無效的空中牽制。

但這些英國軍种內部的爭吵基本上沒有干扰艾森豪威爾和蒙哥馬利在地面擊敗敵
人的總体目標。這种帶有民族色彩的喧囂僅僅是在突破幵始后才有所增加,而主
要原因又在于德軍的迅速潰敗。在一定意義上,希特勒堅持固守每一寸土地的方
針,制約了德軍的防御行動,加速了德軍的崩潰。

盟軍的机動部隊突然之間便占領了大片地盤,突入德軍入的后方,結果使后勤和
通訊保障系統很快就跟不上部隊的推進了。前線汽油告罄,并不是由于盟軍運送
到岸的物資不足,而是由于缺乏足夠的運輸工具和通訊保障手段(原來運送這些物
資到歐洲大陸的計划是按較慢的推進速度制定的),以及盟軍空軍轟炸和德軍破壞
給法國和比利時鐵路公路系統造成的巨大破壞。這又一次表明交通和通訊是多么
的重要。越往前走,先頭部隊得到的供給越少。通訊在這种戰略態勢急驟變化的
形勢下顯得更加尖銳。

在与其上級、參謀人員和下屬保持聯系方面,艾森豪威爾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兩難
處境。當戰斗在諾曼底地區激烈進行,作戰行動完全由蒙哥馬利指揮時,艾森豪
威爾作為最高司令官,坐鎮倫敦這個外交和軍事通訊網的中心是正确的。他衹是
在有必要時,才偶爾与諾曼底前敵指揮部聯系。可是,當美軍第12集團軍群和英
軍第21集團軍群幵始扇形出擊,其前線已推進到距諾曼底400英里之處時,艾森豪
威爾發現自己幵始与部隊失去聯系,對部隊失去了控制。這种情況在8月17日達到
了頂點。這一天蒙哥馬利向布萊德雷建議,他們不應實施扇形突擊,而應仍保持
兩個集團軍群的齊頭前進,40個師應成密集配置,后勤物資應統一掌握。他們應
向北推進,左翼指向帕斯﹒德﹒加萊(通向安特衛普港口),右翼指向阿登高原,
突擊軸線應指向德國要害──魯爾工業區和德國北部平原。這個建議被一致接受
。由于布萊德雷已接受了后來人所共知的“狹窄進攻正面戰略”──盡管這里所
說的進攻正面并不窄,所以蒙哥馬利的建議可以說是被一致接受。但這并非艾森
豪威爾的本意。

毫無疑問,正是這次其手下軍官們并無惡意的私下共謀,使艾森豪威爾于9月1日
決定自己親自指揮作戰,并幵始從座落在康坦丁半島西南角格拉威爾海邊的一座
半永久性駐地內的新的前敵指揮部指揮整個部隊行動。格拉威爾,正如艾森豪威
爾的通信主任L﹒M﹒哈里斯准將所言,“是個令人心曠神怡的海濱胜地,和瑞盧
維爾一樣,戰爭几乎沒有光顧過這里……盡管從通信聯絡的角度而言,這兒不理
想。

但我們的反對意見被否決了,因為從其它方面考慮,這還是個較好的處所。”─
─也許是指從安逸的角度考慮。格拉威爾不僅遠离前線,而且此地与法國和比利
時其它地區的長途通信聯絡仍處于癱瘓狀態。前敵指揮部与倫敦本部,以及与戰
場上的集團軍群和集團軍的通訊量极大,使前敵指揮部少得可怜的通訊設備嚴重
超載。就是在9月1日以前的一段很長時間里,當比利時前線衹在400英里之外時,
即使是最緊急的通信也需24小時(甚至更長時間)才能到達目的地。而且很顯然,
個人之間通過飛机進行聯絡也靠不住,因為最高統帥的飛机也同其它飛机一樣,
很容易由于机械故障或不良气候等影響而被耽擱。如果前線情況保持不變,這种
通信障礙尚能容忍。但是,在戰場情況瞬息萬變,進攻節奏不斷加快的情況下,
這种障礙就會非常危險,令人無法忍受。因為,當應該實施有關各方都已知道的
既定計划以保証作戰行動的統一性和有效性時,這种通訊障礙則造成了對一個极
其重要的結合部任務歸屬的誤解,從而導致猶豫不決和判斷失誤。艾森豪威爾原
已制定了一個沿寬廣正面推進的計划(即寬廣進攻正面戰略),但它并沒能立刻傳
達結各集團軍群指揮官。布萊德雷直到19日才聽說了這個計划,但此時他已實施
了蒙哥馬利的狹窄進攻正面戰略。艾森豪威爾原計划命令第21集團軍群向北推進
,而把第12集團軍群分散使用(考時尼﹒霍奇斯中將指揮下的第l集團軍原計划向
北朝阿登高原方向運動,以便同南面突擊的美軍第7集團軍相會合)。這個計划的
确有許多可取之處。正是由于這個決定作出得太晚,又在給部屬傳達時出現故障
,才導致了以后出現的混亂。艾森豪威爾直到8月23日才同蒙哥馬利討論此事。此
時,布萊德雷經勸說已不再支持狹窄正面戰略。在一次會議上,當人們一致認為
后勤危机將要出現時,蒙哥馬利也就無法勸說艾森豪威爾支持其狹窄正面戰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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