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与匈奴之戰-河西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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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軍事天地 于 June 05, 2003 18:36:54:

秦時明月漢時關,
萬里長征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將在,
不叫胡馬度陰山!


在合黎山、龍首山和祁連山之間,有一處東南──西北走向、長達l 000公里的狹長地帶,因地處黃河以西,古稱“河西”,今因其地理特征又稱為“河西走廊”。這個連接內蒙古高原和青藏高原的走廊,水源丰富,土質肥沃,宜耕宜牧,又是中原腹地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戰略地位十分重要。
漢文帝初年,匈奴逐走月氏人,占据了河西之地。匈奴單于奴單于命揮邪王統治河西的西部,大約當今甘肅酒泉地區﹔命休居王管轄河西東部,大約當今甘肅武威地區。他們据此而西控西域各國,南制西羌諸部,對西漢王朝的西部邊境构成嚴重威脅。
漢武帝即位之初,曾有一個聯合月氏、夾擊匈奴的宏大計划。然而這個計划的實施卻頗費周折,首先是北部戰場壓力太大,令漢軍無暇他顧,其次則是月氏人無意東歸故地,使漢軍孤掌難鳴。因此,直至漢匈漠南會戰之時,河西地區仍在匈奴人的牢固控制中。
漠南之戰結束后,匈奴單于把主力遠撤至大漠以北,大漠以南的廣大地區,僅剩下匈奴左賢王和河西的渾邪、休屠二王。左賢王雖仍不斷襲扰漢邊,但規模不大,且又局限在東北──隅,可暫時不必對他大動干戈。河西之地的匈奴軍自身實力不強,尤其是在右賢王被漢軍擊破之后,更顯得勢單力薄﹔渾邪、休屠二王多年來又一直把主要精力集中在控制西域和西羌之上,對漢軍并不怎么注意。而張賽出使西域回國后,雖然帶來了月氏人不愿与匈奴人為敵的
信息,但他同時又极力主張經營西域,認為取得西域可“廣地萬里”,不僅能獲取“天馬”、“奇物”,而且可以招來拖西各族為外臣”,利用當地各族之間的矛盾孤立匈奴,以“斷匈奴右臂”。因此,漢武帝決定把主戰場轉移到西北地區,奪取河西之地,以解除漢朝西部邊境的威脅,并為進一步經營西域、北擊匈奴奠定基礎。
元狩二年(前121年)春三月,漢武帝命霍去病為膘騎將軍,率萬騎自隴西出塞,進攻河西。由于當時漢廷對河西的地理和敵情了解不多,所以衹以萬騎出征,顯然是帶有為日后的大規模出兵進行偵察与試探的性質。為避免被匈奴軍和羌人所發現,霍去病帶兵出隴西后,大約在今蘭州以西渡河,過烏亭逆水(今庄浪河),沿烏鞘岭北坡的草地而行,經過邀淄部落牧地,又渡狐奴河(今石羊大河),爾后轉戰6日,接連掃蕩了隸屬于匈奴的5個小部落王國,拒戰者誅之,歸附者赦之。隨后翻越焉支山(今甘肅山丹縣境的大黃山,又稱燕支山),向西北挺進干余里后,与渾邪、休屠二王遭遇。兩軍經過一番短兵相接的激戰,渾邪、休屠二王敗走,漢軍擒獲惲邪王子及相國、都尉等大小頭領,斬首8900余級,還繳獲了休屠王的兩個祭天金人。漢軍取得了祁連山北麓的第一次胜利,但也付出了慘重的代价,“師率減什七”,萬余漢騎,衹剩下3000余,霍去病衹好引殘兵而回。行至皋蘭山下(今蘭州南),遭到匈奴折蘭王和盧侯王的阻擊。霍去病指揮士卒与敵展幵短兵交戰,殺二王而敗敵軍,胜利回師。
初戰告捷,給漢武帝以极大的鼓舞,他決心乘河西匈奴惊魂未定之時,再次發動攻擊。元狩二年夏,漢武帝命霍去病与合騎侯公孫敖領數萬騎進攻河西﹔衛尉張騫、郎中令李廣率萬余騎出右北平,進擊左賢王。
按照事先預定的作戰計划,在西北方向,霍去病率部自北地出塞,是為北路﹔公孫敖率部自隴西出塞,是為南路。霍去病所部是側翼進攻,應從北側插入敵后,斷其退路,而公孫敖所部則負責正面進攻,同時又負有吸引敵方注意力,掩護北路漢軍之迂回包抄的任務。霍去病率領一部“常選”即經過嚴格挑選的精騎,按計划自靈武(今宁夏銀川北)渡河,先是翻越賀蘭山,而后又“涉鉤箸、濟居延”,即穿過浚稽山沙地(今巴丹吉林大沙漠),繞居延海(今內蒙古額濟納旗東、北)而轉向南,沿弱水行軍,通過小月氏地區(今甘肅酒泉一帶),再由西北轉向東南,深入2000余里,進至祁連山与合黎山之間的黑河(今弱水上游)流域。然而,公孫敖所部卻因迷失方向而未能如約与霍去病軍會合。面對此种意外,英勇非凡的霍去病當机立斷,毅然指揮部隊向匈奴軍的側背后發動攻擊。匈奴軍很快就一敗涂地,30200人戰死,單桓、酋徐二王及相國、都尉等2500人投降,另有五王及王母、單于閥氏、王子共59人和相國、將軍、當戶、都尉共63人被俘。漢騎則付出了“大率減什三”的代价。
當河西大捷之時,在北方,李廣与張騫出右北平后,于進軍途中失去聯系。匈奴左賢王率4萬騎兵將李廣所部4000騎團團包圍。面對十倍于已的強敵,李廣沉著冷靜,令其子李敢率數十騎直沖敵陣,從敵軍陣營左右接合部之間急馳而過,回來報告說:“胡虜易与耳!”漢軍士兵大受鼓舞,李廣乃令部下列為圓陣,手執弓管向外對敵。匈奴騎兵連續發動沖擊,箭如雨下,漢兵死者過半,弓箭也將用盡。李廣令戰士衹引滿弓駕而不發箭,自己用大黃連駑向匈奴稗將射擊,接連射死數人,匈奴的攻勢這才緩和下來。夜暮降臨,“吏士無人色,而廣意气自如,益治軍,軍中服其勇也”。第二天,漢軍又奮勇拼殺,張騫率萬騎赶到。左賢王見不能取胜,衹得解圍北撤。疲勞不堪的漢軍也很快撤兵而還。
霍去病在數月之間連敗河西匈奴軍,除了歸功于漢武帝用兵河西戰略決策的英明之外,還得益于下述的諸多因素。首先,漢軍的作戰時机選擇恰當,戰術運用巧妙。匈奴歷來多在秋高馬肥之時用兵作戰,而漢軍由于馬匹有糧草飼養,故騎兵的作戰并不完全受到季節的影響,春、夏兩季皆可出擊。﹒此次,漢軍在春季作戰之后稍事休整,隨即發起第二次進攻,這种連續作戰的方式突破了匈奴騎兵的作戰常規,完全出乎匈奴的意料之外,因而能取得出敵不意、攻其不備的良好效果。其次,漢軍統帥英勇、將士能戰,具有強大的戰斗力。霍去病于漠南戰役中脫穎而出,此次出戰河西,是他第一次獨立領兵作戰。這位年輕的主帥,一向具有剽悍勇猛的戰斗作風,不畏艱險,不怕強敵,作戰時“敢深入,常与壯騎先其大軍”,這不能不极大地鼓舞漢軍的士气,激勵他們英勇奮戰。漢軍廣大將士的英雄主義行動和高昂的斗爭精神,為奪取戰爭的胜利提供了重要的保障。第三,漢軍注意區分主要敵人和脅從分子,分化瓦解敵對勢力。河西歷來是多民族的聚居區,在匈奴奴隸主貴族的統治之下,民族矛盾一直比較尖銳。
霍去病在兩次河西之戰中,都注意利用匈奴內部的矛盾,堅持“舍服知成而止”的政策,.衹要敵軍表示歸服便赦而不問,而把打擊的目標集中在拒不歸服、堅持反抗的一小部分頑敵身上。第一次進軍河西時過部落而不戰,皋蘭山下的之戰也衹誅殺“銳悍者”而不殘無辜等,都是“舍服知成而止”政策的具体表現。這不僅對分化瓦解敵軍、奪取戰爭的胜利,起到了相當的作用,而且還對河西各族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促使渾邪王的數萬部眾在后
來歸降了漢廷。
伊稚斜單于對河西匈奴軍的兩度慘敗十分惱怒。當年秋天,他下令召見渾邪王、休屠王,欲加殺戮。渾邪王遂与休屠王密謀降漢。漢武帝聞報則喜,但又恐有詐,特地派霍去病率軍前往受降。漢軍出動之后,休屠王又忽然變勢﹔結果被渾邪王所殺,部眾也被吞并。霍去病的大軍渡過黃河,与渾邪王軍隊迢迢相望,“渾邪稗王將見漢軍而多不欲降者,頗遁去”,局面一片混亂。霍去病立刻率領精銳突入匈奴軍中,將渾邪王置于自己的監護之下,同時縱兵斬殺了8000多名力戰欲逃之人,穩定了局勢。然后,派人護送渾邪王前往長安,同時命漢軍監護號稱10萬實有4萬多人的匈奴降眾東渡黃河。漢武帝下令郡縣出動大車3萬輛相迎,將他們分別安置在隴西、北地、上郡、朔方、云中五郡黃河以南的戰國秦長城之外,“因其故俗,為屆國”。同時,“賞賜數十巨萬,封渾邪王萬戶,為漯陰侯”。
元狩二年的河西之戰,使漢匈雙方的力量對比,發生了重大的變化。此役使匈奴繼失河南地后又喪失河西,其統治西部地區的根基便被徹底拔除了。此后,匈奴不僅在与漢朝爭奪西域的斗爭中長期陷于被動的地位,同時也在經濟上遭受重大的損失,匈奴人哀歌曰:“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支山,位我嫁婦無顏色。”而對漢朝來說,由于河西匈奴勢力的消滅,“金城、河西并南山(祁連山)至鹽澤(今羅布泊)空無匈奴”,西部邊郡的人民因而得到了喘息的机會。就在河西之戰胜利的當年,漢武帝下沼將隴西.、北地、上郡的戍卒減少一半,“以寬天下謠役”,這對減輕人民負擔,恢复和發展因長期戰爭而遭受巨大消耗的西漢經濟,有著積极的作用。同時,由于西漢控制了整個河西走廊,不僅切斷了匈奴与西羌的聯系,而且打幵漢朝通往西域的道路,幵始實現“斷匈奴右臂”的戰略目標,漢匈的實力對比因此幵始發生了變化。如果說,此前漢匈雙方還是保持均勢的話,那么,此后匈奴便日趨衰弱并漸居下風,而漢朝的优勢則日益明顯,基本掌握了戰爭的主動權。河西之戰結束后,漢武帝特嘉獎霍去病,“以干七百戶益封驟騎將軍”。后來,霍去病去世,漢武帝又下令隆重為其送葬,并“為冢象祁連山”,以表彰他在河西之戰中的卓著功勛。這一切,充分反映了漢武帝對這次戰役成果的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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