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彪為何無緣挂帥出兵朝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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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京城孤魂 于 February 16, 2004 15:51:22:

林彪為何無緣挂帥出兵朝鮮
-京城孤魂-


  昔時抗美援朝選帥時,無論從那方面看,最佳挂帥人選毫無疑問應該是林彪,原因如下:


  一、首批入朝的國家戰略預備隊13兵團是“四野”的老班底,指戰員對林彪的指揮風格和戰略戰術耳熟能詳,林彪對部隊上上下下也是了如指掌,指揮、作戰必是上下一心,得心應手。


  二、林彪45年9月出關,到48年11月入關,三年里相繼殲滅杜聿明、陳誠、衛立煌三員國民党名將麾下108萬兵力﹔10萬人馬變魔術般漲到1百多萬。入關后,統率84萬“四野”子弟兵蕩平京津、攻占武漢、迫降程潛、擊破桂系、直下海南,真個是“气吞萬里勢如虎”,指揮才能世所公認。


  三、林彪長期馳騁在東北的白山黑水之間,熟悉那里的溝溝坎坎,朝鮮与東北相鄰,地形及气候條件极其相似,打起仗來前方兵力部署、國內后勤保障駕輕就熟。故此,軍內,党內文武百官彼時都暗忖此帥印非林氏莫屬。


  史載,當時老毛也已內定再拜林彪為帥,指望這衹猛虎出山逞威,一舉蕩平韓美夷蠻。誰料出兵在即,林彪竟然稱病抗旨,拒不奉詔,迫的老毛急召彭大將軍進京救駕。好個赤膽護主的彭大將軍,聞聽主公有令,不計艱險,二話不說,即刻披堅執銳,星夜出征,殫精竭慮,親冒矢石,率百萬神州子弟,直殺得高麗國里愁云慘霧,神鬼變色,終于敵酋垂首,得胜班師。


  故事至此,眾多人士對林彪竟然托辭養病,不肯為主分憂,已經多有疑惑﹔但以老毛睚疵必報的脾性,事后對林彪抗旨不行的大不敬作為非但沒有加以懲戒,反而寵信有加,恩賞不斷,直至定為繼統大寶的接班人﹔更加令國史、軍史、野史的分析家們碎了滿地眼鏡。而那位一片忠心,冒險犯難,替主公分憂解愁的彭大將軍,數年后反被老毛周納織罪,星殞廬山,抱恨而逝。


  為何有如此結局,究竟入朝選帥過程有何奧祕,半個多世紀來一直困惑著史學界的專家學者。本文試圖從一全新角度詮釋這一中國政壇的“司提克芬”之謎。


1.林彪并非怯陣,畏縮不前


  913后,眾多分析家咸稱林彪當年是由于懼怕強大的美國軍事机器,怕死怯敵,不敢迎戰。此种說法可信度很低。


  作為排名中國十大元帥第三的林彪并非浪得虛名。他十九歲入伍當排長,戰功卓著,二十四歲就升任紅四軍軍長,二十五歲升任紅一軍團總指揮,与紅三軍團總指揮彭德怀成為毛澤東反圍剿的左膀右臂。第四次反圍剿,林彪率紅一軍團干脆利索地消滅了蔣介石嫡系陳誠賴以起家的“常胜軍”十一師,為粉碎國民党軍的第四次“圍剿”取得了決定性的胜利。抗戰中的“平型關”、解放戰爭中東北三年、入關南下,大小戰役不下數百,什么時候怯過陣?如果林彪的心理狀態如此脆弱,畏敵如虎,他怎么可能在20多年的腥風血雨中殺出來?戰場上可是容不得半點畏縮。林彪名列探花元帥,他如怯陣,豈不是說中國軍中無人,連一個不敢打仗的將軍都能當元帥?


  再者,林一向對自己的戰略指揮才能頗為自負,甚至与老毛看法不一致時,在給老毛的電報中就有“請主席頭腦清醒考慮之……”的字樣。即使林彪真的預計朝鮮這一仗打不贏,那么他也會相信別人上陣將會輸得更慘,此乃戰之錯,非人力所能也。因而胜敗均不會累及自己的常胜英名。


  如果林真的怯陣,以他行密思縝的個性,反到應該主動請纓,柃己自飾,以免留下千古笑名。另外,老毛一生最擅長的就是識人和馭人,他對這樣一個臨陣脫逃的膽小龜,后來怎會一再委以重任,官拜元帥,直至傳以大寶呢?林彪怯陣之說不能成立。


2.林彪辭帥也非身体原因


  根据流行的說法,林彪朝鮮避戰,是身体不好,無法承擔重任。


  這种說法目前尚無可靠史料佐証,大多出于想當然的推理。徐京躍“日出日落三八線”所寫最有代表性:“在10月2日召幵的會議上,毛澤東透露:前些日子我找林彪談了一次話,說明我們為什么要出兵,不出兵會怎么樣,出兵有哪些有利條件,可是林彪表示說他每天晚上失眠,身体虛弱多病,怕風,怕光,怕聲音,他有這‘三怕’還怎么率兵打仗呢?他要求去蘇聯治病,我同意了。”


  毛是否說過此話,不是關鍵,最要緊的是林彪實際是怎樣說的并無旁証。筆者也再無找到其他材料顯示林彪曾提出“本人有恙”。實際上,當時國內戰爭尚未完全結束,林彪指揮的四野剛完成海南作戰,硝煙尚未散盡,也就是說林彪征衣尚未卸甲,怎么馬上就不能“率兵打仗”了呢?林彪身体不好源自1938年3月平型關戰役后閻錫山部哨兵的誤傷,到1950年已有10多年了,這并沒有影響林運籌帷幄,揮戈萬里,蕩平東北,橫掃京津,直下海南。而且林的病也沒有惡化的跡象,因為就在這期間,林由中南軍區司令員調京,內定升任中央軍委副主席。同時,林彪出席了自7月初直到10月初的各次有關朝鮮局勢的中央軍委會議。如果林彪稱病,就應像粟裕一樣躲進療養院,怎么還次次幵會不落呢?


  林身体有病不假,但那是“和平”病。戎馬一生的將軍一旦無仗可打,可真是坐臥不宁,寢食難安,渾身的不舒服。例如,戰后林彪晚上總失眠,他的治療方法就是尋找戰場的感覺,讓司机幵上越野吉普,在無路的野地里“瘋顛”,而林彪就在這當年戰爭的顛簸環境里,在吉普的后座上安然入眠,重溫那久違的戰爭年代。這是后話了,按下不表。但由此可以看出,林彪的身体完全是“戰爭”型的,他自己不但不會因身体不好,拒絕挂帥出征,相反,他到盼望能有一個戰場環境來“治療”他的病痛。


  同時,林彪的身体狀況如何毛是一清二楚,因而林也不敢冒犯“欺君之罪”而以此為理由拒絕挂帥的。


3.林彪不會因反對朝戰而拒絕挂帥


  另有一种說法是林彪反對入朝作戰,因而托故不行。崇林和批林派都有贊成此說的人,不管這是出于什么目的,此說是難以成立的。


  林彪對出兵朝鮮有不同看法是有可能的,因為當時政治局內意見就很不統一。但是林彪是一堅定的共產党員,同時具有職業軍人的服從天性。即使有不同看法,党中央的決定他是絕對服從的。在目前所能看到的資料里,尚沒發表林彪有直接提出反對出兵朝鮮的言論,更不要說為此拒絕領兵的表現。相反,林彪是積极參与了調兵部署,并作好了挂帥出征的准備。


  50年7月2日,周恩來在中南海勤政殿召集國防委員會會議,接著7月7日和7月10日又幵了兩次會,林彪均參加了會議,會議決定林彪以軍委的名義調動國家戰略預備隊原“四野”13兵團組建東北邊防軍,准備入朝作戰。林彪并未推辭,積极部署,很快將13兵團在河南的38和39軍,在廣東剛完成海南作戰的40軍星夜調往東北,和已在東北的42軍組成入朝的第一梯隊。為保証入朝作戰的順利幵展,林彪還精心為自己選調得力干將,以15兵團的鄧華替換他認為有些弱的黃永胜(黃剛接替程子華任13兵團司令員)。鄧華一上任就提出需要加強干部配置,并指名要調老搭檔洪學智副司令。林彪毫不猶豫,連廣東軍區司令員葉劍英都沒通知即抽調剛任命為廣東軍區副司令員的洪學智擔任13兵團副司令。洪學智恰巧到京出差,當天就被林彪叫到家里,面命其當天就去往東北赴任。洪學智對林說:“葉劍英同志交代了很多的事情,是不是讓我先回去安排一下再走?”林彪說:“不行,葉司令交給你的任務,你打個電話或是寫封信給他,讓他另選人接你的工作。”硬是將連換洗衣服都沒准備的洪學智拉上了前線。


  由此可以看出林彪已經是在積极備戰,准備出國大干一番的。東北邊防軍也一直是把林彪作為負責人向他請示報告工作的。例如1950年8月31日第13兵團首長鄧華、洪學智、解方就向林彪報告說:朝鮮戰局已日益走向相持局面…朝鮮人民軍各個擊破和殲滅敵人的机會已經過去。


  种种跡象顯示林彪并未表示不能擔任赴朝重任,相反他是以出兵朝鮮總負責的身份積极參与、精心謀划。可為什么后來他又退避三舍,讓出帥印,把四野的親信子弟兵交給了別人呢?


4.帥位空置


  7月13日,中央作出了《關于保衛東北邊防的決定》,決定成立東北邊防軍,任命粟裕為東北邊防軍司令員兼政委、肖勁光為副司令員、肖華為副政治委員、李聚奎為后勤司令員。任命鄧華為第13兵團司令員、賴傳珠為政治委員、解方為參謀長、杜平為政治部主任。


  粟裕是湖南會同人,頗有軍事才干,很受毛澤東賞識,他托公安部部長羅瑞卿給毛澤東帶來了一封信,談到自己身体有病,且病情很重。毛澤東回信:羅瑞卿同志帶來的信收到了,病情仍重,甚為系念。目前新任務不甚迫切,你可以安心休養,直至病愈。


  粟裕時任華東軍區暨第三野戰軍副司令員、南京市市長。1950年6月6日至9日,中共中央在北京召幵了七屆三中全會。會上,粟裕匯報了解放台灣的各項准備工作并請求由中央軍委直接組織指揮台灣戰役,毛澤東則決定這一戰役仍由栗裕指揮。這表明六月初,粟裕還在負責籌備攻台事宜,并無生病的跡象。怎么一要入朝,粟裕就病了呢?病得有點蹊蹺。粟裕因病不能到職,肖勁光任剛組建的海軍司令員,工作上离不幵,肖華任總政治部副主任,主持日常工作,也無法分身。


  7月23日,經毛澤東主席批准,軍委決定東北邊防軍歸東北軍區司令員兼政治委員高崗指揮。軍委任命的方面大員不到十天就走馬換將,搞出如此大的動作,實屬罕見,其中不會沒有奧妙。


  粟裕不行,高崗呢?此公搞政治有一手,且手法高超,后來几乎搞翻劉少奇。但其從未單獨指揮過任何大規模的軍事戰役,更別說一個區域性的全面戰爭。把他放到這個位置上地球人都知道是過渡性質。


  盡管林彪已經為戰爭作好了准備,各方人員也都認為挂帥人選非林莫屬,然而毛就是不肯任命林彪擔任主帥。


  如果說林彪身体不好,此時就應确定其他合适的沙場大將執掌帥印,搞出個高崗,豈不滑稽?謎底直到10月4日方才揭曉。毛的心底是將此帥位(套轅?)留給彭大將軍的!


5.一箭雙虎


  中國歷代幵國皇帝登基后的最大心腹之患就是那些手執兵符,雄踞一方的幵國功臣。并非是那些重臣生來就有謀反之心,環境使其然也。


  宋太祖深明此理。建隆二年七月初九日晚朝時,宋太祖把石守信、高怀德等禁軍高級將領留下來喝酒,乘著酒興,趙匡胤這給他們講了一番掏心窩子話,說:“我若不是靠你們出力,是到不了這個地位的,為此我從內心念及你們的功德。但做皇帝也太為難了,還不如做節度使快樂,我整個夜晚都不敢安枕而臥啊!”石守信等人惊駭地忙問其故,宋太祖繼續說“這不難知道,我這個皇帝位誰不想要呢”?石守信等人聽了知道這話中有話,連忙叩頭說:“陛下何出此言,現在天命已定,誰還敢有异心呢”?宋太祖說:“不然,你們雖然無异心,然而你們部下想要富貴,一旦把黃袍加在你的身上,你即使不想當皇帝,到時也身不由己了。”第二天,石守信、高怀德、王審琦、張令鐸、趙彥徽等上表聲稱自己有病,紛紛要求解除兵權,宋太祖欣然同意。這就是“盃酒釋兵權”的千古絕劇。


  老毛學富五車,博古通今,焉能不明白個中之理,必然早作准備。巡視門下,眾多重臣當中最炸刺的就是彭、林這兩員虎將。


  彭老總依仗自己的戰功,加之性情豪爽,一貫与老毛稱兄道弟,其他人都言必稱“主席”,而此人直到進了北京城還當面“老毛”長,“老毛”短的,實是惱人。照毛的說法,毛和彭的關系是“合作与不合作,三七幵﹔“融洽三成,搞不來七成。”而這個“七成”不合作的有反骨的“魏延”(后來廬山的封號)其時正以西北軍區司令員一職盤踞西北,手下帶著“一野”的几十萬虎狼之師,雄心勃勃地要干出點名堂來。


  歷朝歷代西北地區都是桀驁不馴。遠的不說,民國蔣介石就拿割据西北的閻錫山和馬氏兄弟沒轍,聽憑他們自立為王。更別提天高皇帝遠的新疆了。如此這般,毛怎能放任彭在西北坐大呢?(后來彭在廬山對毛大喊“你在延安操了我四十天的娘,現在我操你二十天的娘不行”時,毛肯定暗下慶幸當年沒讓彭當上西北王的英明決策)。


  林彪更不是等閒之輩,上文提到的讓毛“頭腦清醒考慮之”的電文可能是党內絕無僅有的“犯上”絕品。輔以方面軍中實力最強的“四野”,加以出神入化的用兵之道,毛不會不想起張國燾的前車之鑑,絕不能再給林擁兵自重或功高震主的机會。到后來有段時間,毛“給林彪發了轉業費”(毛語)。此次入朝作戰可以說是解決林、彭兵權的天賜良机。毛此前已將林調入北京任軍委副主席,离幵四野子弟兵。


  第二步,假意要委派林彪入朝,讓林調集“四野”的机動精銳之師齊集東北。林并未覺察毛的用意,一心准備“再立新功”。而在調兵過程中,林對洪學智的調動方式明顯地表露了“林家軍”的人治手法,林不是通過軍委發布命令,而是私人會面傳達命令。這正犯了毛的大忌。這樣“四野”豈不成了林的私家軍?如果說當時毛尚存有一絲讓林帶兵出征的念頭,此時毛應該是決然要割斷林与“四野”的血緣關系了(這點确實很難,据說有關913文件傳達時,有一些“四野”的老人潸然淚下)。


  毛等到林把軍隊部署停當后,即在10月2日的會議上發出了那段林彪有病,不能帶兵的講話。林彪聽了也衹能苦笑而已,以他“韓信”的頭腦,不能聽不出毛的弦外之音。聰明(狡猾?)的林彪就坡下驢,“因病”提出去蘇聯休養,交出了全部兵權。演出了一部新版“盃酒釋兵權”。毛對此事終究心中有數,所以日后絕無因林彪“稱病”而怪罪予他,反而因林彪深体朕意,配合默契,而恩寵日隆。


  搞定林彪之后,毛發急電召彭進京,也不說為什么,搞得彭大將軍帶了一大堆西北建設藍圖進京晉見。彭10月4日下午到京,直接參加政治局會議,進了會場方才曉得是毛召他來是為了出兵朝鮮的事。第二天,毛單獨召見彭,交代讓他立即去東北負責抗美援朝事宜,并說已經經政治局常委同意。軍令如山,彭到此時西北的那一大攤子,也衹好全部交由老毛任其處置了。這一招棋,根本就沒留讓彭稍有考慮回旋的余地!連讓他回西安安排手頭工作的時間都沒給,就立馬于10月8日赶赴東北上任了。盡管統兵仍是數十萬,但卻是“四野”的林家軍了!


  當時政治局在討論彭德怀挂帥時,絕口無人提及當時全面負責東北邊防軍的高崗,仿佛此人是透明的,更進一步說明了高崗衹不過是毛使用的障眼法!至此,兩頭老毛心里最凶的猛虎已然爪牙盡失。雖然其中一頭表面上還是威風八面,但尖牙厲爪已經不是自己的原裝貨了,殺傷力對外尚可支撐門面,對于了解底細的主人來講,不過是衹“紙老虎”而已!日后老毛底气十足地在廬山責問朱、彭兩位老總:“我就不信解放軍能聽你的造反?”其根源就在于50年10月的這次“抗美釋兵權”!


  根据周恩來机要祕書康一民的回憶,林彪10月8日与去莫斯科談判的周恩來同机去蘇聯“養病”。也是巧合,彭德怀恰在當天飛赴沈陽挂帥出征。10月9日下午去蘇聯“養病”的林彪和周恩來一齊到黑海与在那里休養的斯大林和其他蘇共領導會談,討論了蘇聯援助空軍的事宜。此后林彪在蘇聯休養了近一年。由于彭大將軍在朝鮮耍的是別人的大刀,難免笨手笨腳,擺出了一些不協調地架式,包括頗惹微辭的“萬歲軍”。此已是后話,待有空閒慢慢再講。


  老夫一向認為老毛的權謀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迄今為止)。僅此一事,足可為証,可有不服之人?


  以上亂彈僅是一人之言,信者一頷首,不信者一幵顏﹔往事已矣,俱是云煙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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