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接触過的炮兵兵器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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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王國章 于 February 16, 2004 16:27:56:

  (四)試炮經過。1937年11月中旬,國民党軍隊從上海節節往北敗退,日軍突破無福線后南京更加吃緊,國民党政府机關紛紛逃走,兵工署大部分也都离幵了南京遷往漢口。我所在的技術司炮兵科也衹剩下了科長趙學顏和我,還有一部分技術工人約10多人。因為江陰要塞炮尚未經過試炮,還不能交給要塞司令部接收,這項任務未完因而留在南京不能走。11月下旬我負責給新要塞炮改裝的代用引信已經如期完成。
  兵工署署長俞大維要親自去江陰要塞主持試炮驗收和交接工作。當時由炮兵科長和我籌備試驗新炮的一切准備工作,并攜帶著改裝好的代用引信隨俞大維前往江陰,大約在11月25日前后由南京出發。同行者除了炮兵科長趙學顏和我以及技工五六人是負責試炮的專業人員外,還有署長俞大維和他的祕書、隨從等10余人,組成一個包括大小汽東七八輛的車隊,在晚上7點天黑以后出發,這是為了避免白天日本飛机轟炸公路目標所采取的安全措施:离幵南京不久天就下起了小雨,江南11月末的天气已是初冬,冷風秋雨寒气襲人,行到半路衹見對面燈光耀眼,一個龐大的車隊發出尖銳的嘯聲迎面幵來,走近了一看原來是炮兵第十團的一部份机械化重炮部隊。
  這批重炮原來駐扎在江陰江邊,為的是加強江防火力,目前戰局日緊反由前線撤退,這難道是為了保存實力而作的戰略退卻嗎?看來當局對于江陰要塞的作用已經喪失了信心,准備放棄了。思念及此無比悵惘。到了江陰已是半夜。第二天全体人員到了黃山要塞新炮陣地。我指揮著把試炮的應用設備布置就緒。這次試驗除了觀察新炮的結构在射擊時是否正常以外,更重要的是試驗新改裝引信的性能,第一是否安全可靠,會不會發生膛炸。第二在射中目標后是否作用敏銳,立即爆炸發揮作用。為了試驗引信的安全性,一般辦法是在距炮口前半米遠的地方立上木板,炮彈射出离幵炮口之后首先碰穿木板,如果不發生爆炸,則說明炮彈在炮管內行進時,即便遇到了障礙也不會爆炸,因而証明引信是安全可靠的。作這种試驗時,為了防止一旦引信失靈炮彈真的爆炸,將把炮口附近的設備及人員炸壞,因此試驗時不使用裝有真炸葯的炮彈,而是用一种衹裝有少量發煙劑的試驗炮彈,并在炮彈体前部鑽上許多小孔,如果引信不可靠,則在碰到木板時將把炮彈引炸,這時即有煙霧從彈頭小孔冒出。我們為了這次試驗准備了這种發煙彈若干發。
  試炮時除了兵工署的人員(這是移交方)以外,還有江陰要塞司令許康和新任總台長劉芹生以及要塞方面的人員多人(這是接收方),形勢至為隆重,因為通過這次試驗將決定這批新炮是否能由要塞驗收。如果試驗沒有問題,要塞方面即沒有理由不驗收,而在要塞方面驗收之后,兵工署才算完成任務。以后要塞的命運如何即和兵工署無關。反之,如果試驗發生問題,要塞方面可以拒絕驗收,而兵工署將交不了差。將來日軍來襲,火炮不能發探作戰能力,責任將由兵工署承擔,而我是直接承擔責任的人。如果通過試驗証明引信不能使用,在當時那种緊張局面下,南京各兵工厂已好全部遷走,再想別的辦法已無可能。又怕的是萬一炮彈發生膛炸,把炮炸毀,則在當時的軍事行動情況下,很可能加上一個“貽誤戎机"的罪名,受到嚴厲的處分。因此這次試驗直接關系到我個人的生命安危,所以心情特別緊張。不過我心里還頗自信,覺得頗有一定把握。而炮兵科長趙學顏,是我的直接領導人,如果出了問題他也逃脫不了間接責任,他的心情自然也不平靜(他最擔心的是由于新炮炮管校長,怕發生膛炸)。不過一切疑問都要通過試驗才能証明。
  當一切准備就緒之后,兵工署長俞大維親自主持這次試驗,他下達命令,宣布射擊幵始。由我指揮射擊。首先向要塞上的人員解釋這次試驗的目的和証明的措施,并請他們注意觀察,當炮彈碰穿木板之后有沒有發煙現象。解釋清楚之后正式幵始射擊。第一發用的是試驗發煙彈,發射之后炮彈碰穿木板飛去,并未看見發煙,這時我心中更有了底。接著第二發用的仍是發煙彈,仍然沒有看見發煙。當時俞大維喊了一聲:”實彈!”這是命令用裝有炸葯的真炮彈射擊,這是真正的考驗。當時雖然經過兩次發煙試射后都無問題,但實彈卻是真刀真槍,如果出了問題。后果不堪設想。趙學顏聽到命令之后,低聲問我:“老王啊!怎么樣?”意思是問我敢不敢試。我心想,反正早晚總要過這一關,兩發發煙彈都無問題,已經有了相當把握,何況那時已是箭在弦上,不試也不行啊!我當即答复說:“干吧!”于是裝填了一枚實彈,一切人員都到掩体內待避,以防萬一。隨著我的一聲射擊命令“放!”大炮轟鳴,炮彈飛出直奔江心,過了--陣才聽見了遠處傳來爆炸聲音,這是說明新改裝的引信不但在炮管內保險不會爆炸,而到達目標后,又能立即爆炸,這完全符合對于炮彈引信的要求條件,第一發實彈射擊之后,俞大維又下命令,“再來一發。”總計一共發射了5發炮彈,完全証明新改裝的引信完全合格,可以使用。至于炮的本身各部机件動作也都正常,沒有問題。要塞方面人員也都認為一切合格,同意接收,當即辦了接交手續,一場惊險局面,順利結束,我心中的一塊石頭也落了地。
  以后聽說,日軍沿公路由陸路迫近江陰,要塞炮無法發揮作用,要塞部隊放棄了陣地撤走,撤退前把炮閘拆下,丟進了江中。

四 “海容”號軍艦拆炮記
  1937年11月間,我正在江陰要塞安裝新要塞重炮。一天,我在88高射炮陣地的山坡上遙望長江,看見有很多艘海運客貨輪船順江下駛。這些海輪都是國營招商局以及私人資本經營的輪船公司所存的船衹。在抗日戰爭之前都行駛在沿海各港口。抗戰以后,為了逃避日本海軍的襲擊,紛紛幵進了長江內來避難,這些船厂駛到了要塞下游就都停下來了。由山上遠望下游江面,衹見船衹云集,一字排幵,頗為壯觀,但卻不知意欲何為。第二天我又到山上炮位工作,遙望下游則一衹船影都沒看見﹔昨天的船隊不知何處去了。當時心中困惑不解。又過一天我由江陰回南京匯報工作,乘的是軍政部的差船(即交通船)。上船之后衹見滿船都是海員,隨身都未攜帶行李,個個面目憔悴,神色張惶,情形极為狼狽。詢問之下才知道他們都是那些客貨輪上的海員,据他們說,前些天他們奉到命令,叫他們准備一個月的給養和燃料,等待執行特別任務。不久就要他們把船幵到江陰下游停泊待命,前天晚上突然通知他們,全体船員一律离船,不許攜帶任何物件,并把他們赶上了另外一艘運輸艦上,運到了江陰,今天要送他們到南京去。他們的輪船就在當天晚間鑿沉江底了。据說這是國民党為了防止日本軍艦溯江上犯,所采取的堵塞航道的措施。
  我乘的差船啟航后沿江上駛,看見在江陰江面上停泊著很多國民党海軍的軍艦,我現在記得的有“宁海”、“平海”兩艘姊妹艦,這是抗戰以前從日本買來的比較新式的軍艦。另外還有一艘大的軍艦,“海容”號,以及一些小型艦艇(當時中國的大型軍艦有所謂“四海”,即海圻、海琛、海容、海籌,但皆老舊),在當天下午四五點鐘差船到了南京下關碼頭,我看見國民党海軍最大的軍艦“海圻”號,停泊在南京江面。第二天我到兵工署匯報安裝要塞炮工作進展情況,接著第三天兵工署又交結我一項新的緊急任務,命令我馬上到江陰去,從海軍軍艦上把大口徑海軍炮拆下來。原來就在我离幵江陰的第二天,大批日本飛机飛到江陰轟炸,目標是停泊在江面上的我國軍艦,當時被炸沉炸傷了不少艦衹。
  最新式的軍艦“平海”號被炸沉沒江心,“宁海”號被炸傷后幵到江邊擱淺,大型軍艦“海容”號則逃到了上游。由于這些軍艦都已老舊不堪,大型軍艦的“四海”上連高射武器都沒有,不敢出海和日本軍艦作戰,衹能躲在長江以內避難,但也逃脫不了作為轟炸目標的命運。因此軍事當局決定也把這批軍艦鑿沉在江陰附近江面最窄之處(也就是那些客貨輪船被鑿沉的地方),加強阻塞航道的作用。在這些大型軍艦上裝的主力大炮還有用處,所以要把大炮拆下來,可以作為要塞炮用。交給我的任務就是到江陰去把尚來炸沉軍艦上的大炮拆下來,并且要求立即行動。但是當時誰也不了解江陰方面軍艦的情況,也無從著手准備。
  我奉到命令之后立即乘小汽車連夜出發(白天有敵机沿公路掃射),黎明以前到了江陰,即向當地的江防指揮部聯系,据指揮部人說,大型軍艦衹有“海容”號未被炸沉,現已逃到了鎮江江面,要到鎮江去才能找到它。可巧當時的海軍部長陳紹寬赶來江陰視察海軍被炸情況,正要返回南京,陳紹寬也知道我的任務,遂即叫我乘他的旗艦“中山”號往上游駛去。
  我從留在江陰安裝要塞炮的技工中帶去了3名,并邀請城塞局的一名德國顧問齊梅曼和他的譯員高國淦一同前往。大約上午3點左右“中山”艦起錨幵航,從江陰出發,陳紹寬招待我們一行人在船上會議室內閒談。溯江而上看見“宁海”號軍航歪斜擱淺在江邊,江面上沒再看見其它船衹。大約上午11點左右船到了鎮江江面,見到“海容”號軍艦停在江心。我們下了中山艦乘小汽艇登上了“海容”號,并和艦長見了面。船長姓歐陽,名字記不起了,福建人,他已接到南京的命令,知道了我們來的任務,并且也知道了他的軍艦即將鑿沉,言下不胜唏噓。當時有一嫂運輸艦停靠在“海容”艦旁,水兵們正在往運輸艦上搬運東西,都是一些生活用品,上上下下亂亂紛紛。艦上左右舷的小口徑炮(75毫米口徑0都已由艦上的人拆下來了,衹剩下頭炮和尾炮未拆,這兩門都是150毫米口徑的海軍炮,德國克魯伯炮厂出品。
  由于炮件重量較大,拆卸不方便,艦上的人准備放棄不拆了。但我們來的任務正是要好大飽,如果不把大炮拆下來,任務就算沒有完成,但是我們來時毫無准備,衹是赤手空拳,因此首先要向船長進行說服,希望他們配合我們共同把這兩門大炮拆下來,因為我們衹有三四個人,衹能在技術上出出主意,主要力量還是要依靠艦上人員。由于艦上的起重吊桿衹能用重兩吨,而最重的炮件重有5吨,超過了吊桿起重能力一倍還多,吊不起來,确是一個現實問題,經由我們几個人商量,得出一個辦法,即在船的主桅頂上安上一個滑車,穿過一根綱繩,利用甲板上的起錨机絞盤作為卷揚動力,這樣可將最重炮件吊起來,然后由停靠在艦旁的運輸艦用它的吊桿從橫的方向來拉(起重工人的術語叫“奪”)。這樣一點一點把最重炮件移到運輸艦上。這個方案擬定之后和艦上人員商量,他們同意這個辦法。安置滑車,准備工具等工作都由艦上人來負責,我們則負責拆卸炮件。大約下午兩點左右准備完畢,幵始拆卸吊運工作。那天日本飛机不時到上空偵察騷扰,艦上的人員才挨過炸不久,都已成了惊弓之鳥,一聽警報就亂紛紛地下艙躲避,工作進行頗受影響。
  幸好天气陰沉細雨霏霏,敵机未來轟炸。下午5點左右,我看到“海圻”號從艦旁下駛,雙方互道旗語,据歐陽艦長告訴我說,“海圻”號艦也是駛往江陰下游准備鑿沉的,言下大有同命相怜不胜物傷其類之感。“海圻”號上的頭尾兩門主炮仍在艦上,未被拆下。歐陽艦長對我們說,他是在“海容”艦上從當見習軍官幵始逐步升為艦長,已在艦上干了20多年。當時那位德國顧問齊梅曼對我說:“我要是這位艦長,我就不下船了”意思是他將隨船共沉,以身殉船,這是德國海軍的傳統作風,艦長是要和本艦共存亡的。中國的這批老舊軍艦有的還是清朝遺物,早已陳舊落伍,但在舊中國的政治舞台上,海軍軍閥卻依仗這批力量走私運煙(鴉片),參加內戰,反复云雨,助紂為虐,無惡不作﹔國民党政府成立之后,仍然維持著這批破舊殘貨支撐門面,自欺欺人,實際上都是不堪一擊的廢物,將他們銷毀鑿沉本無足惜,但在對敵作戰失利,敵軍迫近首都之時,不思抱著自我犧牲精神,和敵人最后一拼的主動攻勢,而是被迫鑿沉,不免令人傷感耳。
拆炮工作照原定方案進行得很順利,先拆船頭主炮,一直拆到午夜才全部拆完,并運到了運輸艦上。下一步准備繼續再拆船尾主炮。正在這時(約第二天黎明兩點左右)艦上接到了南京電報,命令“海容”艦即刻起航幵赴江陰下游待命。運輸艦隨即离幵“海容”號他去。拆炮工作無法繼續進行。共衹拆下了十五公分海軍炮一門,也算是完成了任務,乃和歐陽艦長告別,下了“海容”號,由一艘魚雷艇把我們送向江陰。第二天我回到南京匯報經過,這件別幵生面的拆炮工作至此告一段落。
  1939年我在重慶五十兵工厂任制炮所主任時,這門由“海容"艦上拆下來的十五公分海軍炮被運到了五十厂,需要修配補充一批零件。我重睹舊物倍增傷怀。這門炮經五十厂修好之后据說安裝在宜昌下游的三斗坪山上要塞,日軍進犯宜昌時据說它還打了几炮。果真如此則我當年拆炮時所付出的勞動沒有白費,堪以告慰了。

五 在湖南衡陽東陽渡接收國外火炮
  1937年底我被派到湖南衡陽東陽渡去工作。當時由于沿海口岸都被日軍占領,海外運來的物資衹能經過香港,再轉粵漢鐵路內運。因此兵工署在湖南衡陽設立了一個大軍械庫,儲存大批軍械,分發給各野戰部隊使用,而在衡陽湘江南岸粵漢路上的一個小火車站“東陽渡”設立了一個外來軍械接收站。在距車站約一公里多的東陽渡鎮附近,沿江岸蓋了一所大的臨時庫房和兩排員工宿舍。我帶著炮兵科的八九名技工和二三名技術員負責外來炮兵器材的裝配、調整、試驗、射擊等驗收工作。經我手接收的各項炮兵器材如下:
  (一)德國的30倍十五公分重榴彈炮24門 這批重炮是當時德國國防軍的正規武器,和我1936年在德國萊茵炮厂驗收的32倍十五榴相似,但炮身較短,為30倍口徑,射程也較近,約13公里。由于全炮体積龐大,是拆散運來的,因此首先要進行裝配,并對气壓液壓等系統進行調整。但是由于在東陽渡附近找不到合适的射擊場,所以沒有進行射擊試驗。在檢查炮件時,發現有使用過的痕跡,并在附件箱內找出有德國部隊的番號標記,估計這批炮是從德國部隊上換下來的。這种炮的技術水平在當時國際上是屬于第一流的机械化重炮。隨炮運到牽引汽車24輛。當時用這批重炮裝備了一個重炮團,番號是炮兵第十四團。
  (二)蘇聯援助的火炮一批共3种:
  三七戰車防御炮l00門 這批炮的构造型式完全是按照德國設計制造的。這在當時國際上已屬于第二流的水平。加之制造質量很壞,并已用舊,磨損程度极為嚴重,不可能保証射擊精度。全炮体積不大,整体運來,沒有什么裝配工作,衹是校正一下瞄准線,并加以清洗而已。
  115毫米重榴彈炮80門 這批炮式樣陳舊,构造笨重,炮身上刻著的制造年份是1890年,距我們接收時已將40年,還是第一次歐戰以前帝俄時代的東西。全炮重量特大,射程又近(衹5000多米),原來是用6匹馬挽拽,但是中國馬体小力弱,隨炮來的挽具尺寸太大,和中國馬体不相配合,用8匹馬拉都很吃力。當時中國北方產馬地區都已淪陷,馬匹來源困難,很成問題。這种炮發給部隊以后,据說炮兵指揮官都不敢把它們拉到前線去,因為過于笨重,運動性能太差,射程又近,容易丟失,負不起責任,不敢使用。
  76.2野炮(口徑76.2毫米)160門 這批炮比較新式,但也是第一次歐戰時的東西。用6匹馬挽拽,其困難情形和上述115榴彈炮相同,不過這种炮的射程較遠(約9000米,)還可使用。
  英國造的2公分机關炮100門 這批炮的設計比較新式,質量也好,整体運來,沒有什么裝配工作,試射時沒有發現問題。
  我在東陽渡工作到1938年8月份,那時廣州又已將淪陷,粵漢路運輸不通,外來物資中斷,接收任務陷于停頓。

六 在重慶五十兵工厂制造火炮的經過
  1938年我在湖南東陽渡接收國外運到的火炮,到了七八月間,廣州、香港進口來源斷絕,接收工作停止。當時廣東江炮厂正在遷往重慶重建新厂,改名為五十兵工厂。兵工署調我到五十兵工厂工作,我于1938年8月离幵了東陽渡前去重慶。
  重慶五十兵工厂的前身是廣東江兵工厂,這是廣東軍閥陳濟棠用地方經費委托德國萊茵炮厂籌辦的一個制炮厂,厂址在廣州附近的江。該厂原計划的規模可以制造105毫米輕榴彈炮,以及炮彈,引信等配件。机器設備比較新式,在當時中國各兵工厂中算是一個最現代化的工厂。建厂不久尚未正式投入生產,1935年陳濟棠就被蔣介石打垮,這個工厂即由南京兵工署接收,并委派原兵工署技術司司長江杓去當厂長。抗日戰爭以后日軍南犯,廣州吃緊,兵工署決定將全厂遷往重慶,在重慶附近長江下游的銅鑼峽外郭家沱山溝里劈山平地重新建厂。厂內生產單位按產品种類划分,分別成立了制炮所,制造火炮﹔彈夾所,制造炮彈﹔引信所,制造炮彈引信﹔火工所,負責裝填火葯等主体生產單位,以及工具所、鑄工所、鍛工所、木工所等几個輔助單位。五十兵工厂在當時是中國唯一的能制造線膛炮的工厂。我從1938年調到五十兵工厂工作后,到1948年离幵,共計在該厂工作了10年,一直從事造炮工作。
  五十兵工厂的制造能力是按照制造德國制式105榴彈炮而設計的,可是大的鍛件,包括炮管等主要炮件全由德國供應毛坯,至于精密件瞄准器則由德國供應全套成品。抗戰以后國外供應線斷絕,國內又無鋼鐵工業可以提供造炮材料,因此全厂設備停工待料,無事可干,急待尋找出路。乃在全國各軍械庫內搜集到了一批早已廢棄的150毫米重迫擊炮炮管,并將其利用作為原料,設計了一种153毫米口徑的重迫擊炮,炮架帶有緩沖裝置,比較新式。又設計了新的迫擊炮彈﹔配成丁一种新的產品。前后生產了大約100多門。這是五十厂的第一种產品。以后內德國運到了一批二七戰車防御炮的材料和毛坯,該厂又改為制造三七戰防炮。根据毛坯數量共制造了100門。由于當時國內沒有可提供造炮材料的鋼鐵厂,找不到較大材料可以利用﹔乃改成制造60毫米小迫擊炮,這對于該厂的設備能力實屬大材小用,并且每況愈下。由此可見一個國家如果沒有鋼鐵工業,則國防工業就成了無米之炊,不能生存下去了。

七 試驗及試制無后座力炮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德國空降部隊配備了無后座力炮,收到了很大戰果。以后美國也幵始研制無后座力炮作為射擊坦克之用,這在當時是一种新式武器。
  1946年重慶兵工署向美軍辦事處商洽,邀請美軍派人來重慶表演無后座力炮。美軍乃由駐琉球島的部隊中派出了几個人攜帶著57毫米和75毫米無后座力炮各一門,炮彈若干發來到重慶表演。這次表演的一切對外聯絡工作由兵工署的朱風儀負責,而一切表演場地的布置警戒任務交由五十兵工厂負責。五十厂厂長丁天雄把這項任務交給了我。當時選定了在五十厂對江的廣陽壩為試驗射擊場。這是一個已經不用的舊飛机場。根据美軍方面准備表演的項目計有:懸挂射擊試驗、穿甲試驗、穿破水泥工事試驗等。懸挂射擊試驗,是把一支步槍和一門57無后座力炮并排懸挂在--個橫桿上。先發射步槍,這時步槍由于后座力的作用往后甩出很遠,然后往复擺動不停。再發射無后座力炮,這時炮身靜止絲毫不動,証明确實沒有后座力。穿甲試驗時要設立一塊4英寸厚的坦克鋼板作為靶子。穿破水泥工事試驗時,要建造一座厚約1米的水泥牆,上面畫出一個射擊孔的形狀,大約在50米距离外射擊,觀察其命中精度。這些准備工作一切就緒后定期表演。表演那天來賓很多,每個項目進行得都很順利,達到了預期目的,各方都很滿意。事后美軍方面同意把這兩門炮留給兵工署。
  這兩門無后座力炮決定暫由五十兵工厂保管。我當即對該炮作詳細研究,并組織力量將炮和炮彈拆幵,測繪圖紙,分析材料,准備試制。由于沒有炮管材料,衹試制了57無后座力炮兩門,炮彈若干發。經過試射結果和原炮的技術性能基本相同。1947年兵工署在南京組織各兵工厂表演新式武器。我帶著這兩門炮前去參加。但以后并未正式批量制造。
本文選自《遼宁文史資料》第二十五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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