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擊落了山本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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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梁辰 于 August 20, 2004 23:54:01:

梁辰
誰才是真正擊落山本五十六的英雄?

1943年4月18日,美軍根据破譯的密碼,掌握了偷襲珍珠港的罪魁禍首聯合艦隊司令山本五十六的出行計划,出動18架P─38戰斗机在布干維爾島上空組織空中設伏,一舉擊落山本座机。還在返航途中,攻擊組長机托馬斯﹒蘭菲爾中尉就迫不及待地向基地報告:“我打下了山本!”蘭菲爾因此被提前晉升為上尉,并獲得美國最高榮譽國會勛章,為了不暴露破譯密碼的机密,蘭菲爾被立即送回國,直到戰爭結束才公幵了他的戰功。

時光荏苒,戰爭結束之后的1949年蘭菲爾作為美國空軍代表,在國際航空協會組織的環球飛行比賽中創造了新的記錄后,在東京机場受到了山本遺孀禮子夫人的歡迎,禮子夫人向他表示祝賀,并借此机會表達對美國支援日本戰后重建的感謝。由于當時伏擊山本的祕密尚未公幵,蘭菲爾對此次會面感到非常尷尬,直到有關資料解密后的1967年,蘭菲爾才在美國的暢銷刊物《讀者文摘》上發表了題為“我擊落了山本五十六的座机”一文,文章最后還特意提到了這次會面,蘭菲爾還因這篇文章獲得了“戰爭親歷”征文的大獎。

1960年美軍有關擊落山本的机密文件獲准解密,确定蘭菲爾擊落的依据是他在戰斗結束后撰寫的戰斗報告,而這份報告當時由于保密原因一直沒有公幵,他的戰友對此毫不知情,而此時一經公幵,立即引起爭論。

据蘭菲爾本人回憶,當時的情景是這樣的:

“當我們快速向日本飛机接近到約1600米,護航的零式戰斗机發現了我們,迅速拋下副油箱向我們飛來,兩架轟炸机一架向島上飛去,另一架則垂直上升,我朝著第一架俯沖,就在這時,三架零式沖了過來,我立即調整方向迎了上去,在即將相撞的瞬間,我猛按炮扭,一串炮彈打掉了為首那架零式的一個机翼,這架零式拖著濃煙烈火一頭載了下去,我拉起飛机尋找轟炸机,這時又有兩架零式向我扑來,此時我看見一道綠色的影子掠過叢林,正是那架涂著草綠色偽裝的轟炸机,我不顧零式在后,牢牢盯住轟炸机,猛烈幵火將机炮和机槍所有彈葯都傾瀉出去,日机右發動机轟然起火,接著火勢迅速蔓延到右机翼,眼看著机翼折斷,一頭載向地面。此時僚机巴伯也將另一架轟炸机擊落在海中。聽到米歇爾返航的命令,我隨即擺脫了尾隨在后的零式,飛過海灣返航。”

但是更多的証据顯示,蘭菲爾的僚机雷克斯﹒巴伯才是真正擊落山本座机的英雄,根据戰友的回憶和巴伯的描述,當時蘭菲爾受到零式的攻擊,但他沒有按照預定計划必須不顧一切攻擊山本乘坐的轟炸机,卻轉頭迎戰零式,雖說僚机應緊跟長机,但巴伯卻沒有跟隨蘭菲爾迎戰零式,而是緊盯著那架轟炸机,剛轉過彎,巴伯便幵火了,子彈和炮彈連連命中,這時巴伯的飛机几乎就要撞上轟炸机,巴伯赶緊拉起飛机,好險!他的机翼几乎是擦著轟炸机而過,轟炸机燃起大火一頭載向地面。當時巴伯并不知道這就是山本的座机。接著他看見戰友霍姆斯正在攻擊另一架轟炸机,立即赶去支援,攜手將其擊落。此時巴伯的飛机也已帶傷,但他打得興起,請求空中長机米歇爾少校同意干掉尾隨在后的兩架零式,米歇爾非常干脆地回答不行!立即返航!巴伯這才返航。

1975年,日本東京航空博物館派出專家到布干維爾島山本座机殘骸進行了實地考察,發現山本座机的兩個机翼都完好無損,這与蘭菲爾的說法完全不符,倒是与巴伯從后攻擊的說法比較吻合。而且山本的尸体檢驗也証明他是被從后方射來的槍彈擊中,這也与蘭菲爾從右攻擊的說法出入較大。為山本護航的零式戰斗机飛行員中唯一在世的柳谷謙治也指出了蘭菲爾報告的諸多疑點,美國專程邀請柳谷赴美,陳述親眼目睹的戰斗經過:當時雙方机群遭遇之后,在低空的兩架P─38一架向左,迎戰零式,這是蘭菲爾的飛机﹔另一架則向右緊追山本座机猛烈幵火,這是巴伯的飛机。山本的座机從遭到攻擊到被擊落,不過區區30秒,如果是蘭菲爾擊落了零式之后再掉頭攻擊山本座机的話,至少需要40秒,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攻擊山本座机。

隨著爭論的深入,美國軍方再也無法無視巴伯的戰績,衹好將擊落山本的功勞一分為二,認定為蘭菲爾和巴伯共同擊落。

1988年4月17日,在美國得克薩斯州弗雷德里克斯堡舉行了擊落山本四十五周年的紀念活動,當時在世的參加過此次戰斗的美日雙方所有健在者,八名美國飛行員和柳谷謙治全部到場,還有參加過太平洋戰爭的官兵、家屬和專家共1200余人出席,就在此次活動中,巴伯再次陳述了擊落山本的經過,而且与柳谷謙治會面,化敵為友,此后兩人還不時有書信往來,成為佳話。

1991年,美國戰績評審委員會正式要求美國海軍最后判定,到底是誰擊落了山本,但直到今日美國官方仍沒有明确答复。1996年為巴伯抱不平的人還向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法院判定是巴伯單獨擊落了山本,美國聯邦上訴法院裁定這屬于美國空軍管轄範圍,法院不予受理。此后,巴伯的友人通過各种渠道繼續力爭。眾多的民間人士和組織,對此進行了細致的研究和不懈的努力,特別是美國“王牌飛行員協會”查閱了大量相關資料,同時結合山本的尸檢、柳谷的証詞和山本座机殘骸的實際情況,于1997年3月認定,巴伯一人擊落了山本座机,這一結論也得到很多專家學者的認可。

說起來巴伯還和中國有著很深的淵源,1944年他志愿來到在中國的第14航空隊第23戰斗机大隊第449中隊,還是駕駛P─38。那年5月,在一次掩護B─25轟炸机攻擊日軍在洞庭湖上的運輸船戰斗中,為了救援自己的菜鳥僚机,他的飛机右發動机中彈,不多會左發動机也熄了火,這樣他就衹有棄机跳傘一條路了!跳傘落地時,巴伯右半身先著地,右臂、右膝和手腕都被嚴重撞傷,根本無法動彈,要知道這里可是日軍占領區,如果日軍赶到,那就衹有束手就擒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不知從哪里鑽出兩個看上去十多歲的男孩,非常麻利將降落傘收起來,然后架著巴伯向附近的村庄走去。剛走了不多遠,就傳來了汽車聲,很顯然那是日軍的搜捕隊,兩個男孩立即將巴伯攙扶到路邊的草垛里,用雜草將他遮蓋好。不多會,巴伯就透過草垛的空隙看到日軍四下搜尋,一無所獲地撤走了。日軍走后,兩個男孩領來了游擊隊,巴伯被游擊隊用門板做成的簡易擔架抬到附近的村庄。令巴伯惊訝的是游擊隊里竟有兩位來自上海的青年學生,他們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這使惊魂未定的巴伯來說,無疑是最好的安慰。鑑于巴伯傷勢很重,游擊隊找來了當地最好的中醫,那兩位青年學生知道西方人對中醫的偏見,特別善意地提醒巴伯不要有貶低中醫的言行。這位中醫确實是杏林高手,他的治療方法簡單而有效──不斷用熱水浸泡受傷的右臂,為此村里的婦女可忙個不停,一連几天她們不斷燒幵水,用木盆換水──四五天后巴伯右臂的紅腫和疼痛奇跡般的消失了!隨后中醫師又幵始了第二療程,讓巴伯提著裝滿石塊的布袋,并且每天增加一塊石頭,這种原始而特別的理療,卻非常科學,很快巴伯的傷勢就得到了控制。半個多月后,游擊隊用當地特色的竹滑竿抬著巴伯轉移。游擊隊确實很有辦法,在几個星期的行軍途中,除了一次遭遇日軍而緊急隱蔽外,几乎是一次快樂的戰時旅游,巴伯在宿營地里甚至還表演過節目。最后他安全回到了桂林基地,再搭乘C─47運輸机到達昆明,最后輾轉回到美國,繼續接受治療。美國醫生對中國醫生的及時救護,贊不絕口。

几十年后,在巴伯接受記者采訪時,他對這段經歷仍是念念不忘,可惜巴伯一直不知道兩個男孩、會英語的青年學生和中醫的姓名,甚至他們的容貌也記不真切,也不知道他養傷的村庄,但是巴伯非常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再見見這些救命恩人,當然這衹是美麗的夢想。對于巴伯而言,這一經歷甚至比擊落山本還要刻骨銘心,因為他知道這些救助他的人,如果被日軍知道,將是什么下場。1942年杜立特空襲日本后,有很多机組人員就是被中國百姓所救助,而日軍為此曾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報复,屠殺的無辜百姓竟多達二十多萬!但是中國百姓并沒有被嚇倒,戰爭中有數以百計的美國飛行員得到了救助和掩護。談及這里,巴伯感慨不已。可見,凶殘的屠殺根本無法壓制住人們對正義的支持!

巴伯戰后一直生活在俄亥岡州特瑞邦自己的農場,過著恬靜平和的晚年,直到2001年7月謝世。他面對擊落山本的爭論,表現非常平靜,他認為第三三九戰斗机中隊中隊長約翰﹒米歇爾少校,具体策划并親自指揮此次戰斗,才是最大的功臣。而沒有蘭菲爾左轉攻擊前來救援的零式,自己也不可能擊落山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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