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淹没的重庆二战美国空军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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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嘻嘻哈哈 于 September 28, 2002 23:03:21:

绵延不绝的雨水,将那些蒙在树叶、荒草和不知名的野花上的灰尘冲刷殆尽,大片充斥眼中的翠绿色,使这片距离附近住家只有50几米的荒地更显荒凉。
密集的雨水击打雨伞和草叶的清脆滴答声,也让这片荒地无比寂静,以至于从树林遮挡的天空里忽然传来的飞机轰鸣声,让朱顺知吃了一惊。很快,朱顺知的表情由吃惊转为感慨:“他们,这240多位英雄也曾经在万里长空驾驶战机为了正义而战,他们当初是多么让人热血沸腾啊,就在谈笑间,敌机灰飞烟灭”。但此刻,60多年后的今天,这些昔日为了和平而浴血奋战的英雄们却被荒草湮没,没有姓名,没有墓碑,甚至渐渐被重庆市民所遗忘。
能够留传的,似乎只有这片荒地附近的居民口中的“空军墓”。
“来自异国他乡的勇士们,还有我的同胞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的政府要重新修葺你们的墓了,还要将你们的淤血奋战抗击敌寇的美名传播于世,让世人景仰”。6月6日,重庆市探险协会秘书长、《重庆市旅游规划研究》组成员朱顺知教授冒雨来到重庆南岸区南山镇长房子,对着一个个密集分布或大或小长满翠竹和不知名野花的土坑念叨着。
“这土坑里,埋葬着240多位空军烈士,他们是昔日让日本空军闻风丧胆的飞虎队队员,有来自美国的英雄,也有中国的好汉”。抹去脸上的雨水,朱顺知几乎一字一顿地对记者说。
就在一个多月前,南岸区政府修建“重庆二战美国空军烈士墓”的总体规划正式出炉。
现场
汩汩而出的山泉、大片杂生的野草、摩肩接踵的翠竹、被白色雾气笼罩的树林,眼前的场景和平日里惯见的荒草叶林没有什么区别,即便是那些有些特殊的土坑,也被茂盛的绿色植被所掩盖,只有仔细寻找才能发现。
“我是20世纪80年代末期,为南岸区政府整理区志时到寻访找资料,听附近居民介绍,才发现了这片墓地。”朱顺知教授当时被英雄们的事迹感动的热血沸腾,然后就是无限感慨和无奈,英雄们的墓碑因为种种历史原因早已湮没在萋萋荒草中,没有人知道土坑里的烈士是昔日飞虎队中的哪一个。
当年,每一个为中国捐躯的空军烈士,都得到当地军民的尊敬与厚葬。中国空军美国志愿航空大队队长克莱尔·陈纳德将军亲自来到空军墓为烈士下葬,并立下墓碑。在朱顺知提供的一份资料里,一张照片记录着当时的空军墓:十字架墓碑整齐排列,每个墓碑下都有一个基石,镌刻着烈士的姓名,籍贯以及生卒年代。
在进入墓地的路口,一块半米高的石基树立在那里,石基正中是晃眼的三个大字:空军墓。那是4个多月前重庆市政府颁发设立的“重庆市市级保护文物“的标识。
朱顺知从随身的背包里翻出摄像机对着标识开始拍摄,他盼望着它的出现已经有10几年。
不停洒落的雨,让杂草丛生的地面变的湿滑,66岁的朱顺知顾不上这些,他领着记者四处游走。“这里是一个墓,这也是,那里,还有那里“他的手不停地指着一个个紧密相连或者分散很远的土坑,那里生满杂草或者翠竹,要么就已经被荒草覆盖,难以发现。

诞生
1937年7月初,陈纳德接受邀请由日本转道抵达中国。几天之后,发生“七七事变”。中日战争全面爆发。
抗战开始时,中国空军名义上有500架飞机,但实际上真正具备空战能力的只有91架。为了让装备本来就比日军差得多的中国陆军不致在完全失去空中掩护的条件下作战,时任中国航空委员会秘书长的宋美龄向陈纳德提出组建一个外籍空军兵团的想法。
陈纳德接受了宋美龄的建议,在昆明市郊组建一所航校,并以美军标准尽快训练出一支全新的中国空军。一批优秀的美国空军预备役军官被招募到航校任教官。
1941年7月10日,第一批美军志愿人员由旧金山启程前往中国。他们的护照上,显示着音乐家、学生、银行家和农民等五花八门的身份。第二批人员于同年11月来华。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志愿队移师中国,并在昆明建立基地。
12月20日,10架日军轰炸机飞临昆明,准备进行轰炸。陈纳德一声令下,十几架P-40型战斗机直冲蓝天。由于是初次实战,队员们有些紧张。弗里茨·沃尔夫击落两架日机后,大骂那些军火制造商,以为机关枪卡壳了。着陆后才发现是子弹打光了。其余飞行员也忘了训练的内容,只要一发现日机就不停地扫射。这场空战,美军志愿队员取得了0∶9的辉煌战果,只有一名队员受了轻伤。第二天,日本轰炸机改攻缅甸仰光,陈纳德率队又击落7架。
1942年4月28日,距日本天皇的生日还有一天,飞虎队在缅甸腊戍的上空,以0∶22令人吃惊的战绩,给天皇送上了一份“厚礼”。飞虎队对图谋渡过萨尔温江的日军进行空袭,不仅杀伤了大批的日军,而且粉碎了日本人打算渡江进攻中国云南的阴谋。
美国政府出于战略上的考虑,于1942年7月4日将飞虎队并入美国陆军航空队。陈纳德本人也由上尉军衔被提升为临时上校,9天后又被晋升为临时准将。
驼峰航线
自从1942年3月仰光沦陷直到1945年史迪威公路开通之前,中国通往外部世界的道路已基本上中断。如何将抗战所需的大批物资、弹药运进中国成为当务之急。早在1942年10月8日,陈纳德在写给美国总统特使温德尔·威尔基的信件中,就提出开通“驼峰航线”的建议。
从昆明经缅甸到印度的航线上,山峰连绵起伏,有如驼峰,因此人们称之为“驼峰航线”。未标明海拔高度的山峰,难以预料的雷暴以及日机的出没,均对运输机构成巨大的威胁。
第一次试飞时,陈纳德以昆明巫家坝机场作为其指挥所。一架C-46运输机在他的指挥下,越过千年积雪的山峰,绕过积雨区,安全抵达印度的利多机场。此后,陈纳德又试图从云南经青藏高原,直飞印度。这条航线上有海拔4500-5000米的高山,空气稀薄,气候恶劣,又有强烈的紫外线照射。美国王牌飞行员福克斯上校被召至中国。他曾试飞过许多新型飞机,并开辟过多条新航线。但这一次他却没那么幸运。起飞后一个多小时,福克斯驾驶的C-46飞机在恶劣的气候中一头撞到了山峰上,不幸遇难。至战争结束,在那条长520英里、宽50英里的航线上,飞机的残骸到处散落在陡峭山崖。于是那里的山谷被称作‘铝谷’。晴朗的日子里,飞行员甚至可以把这些残片作为航标,循着它们绵延不绝的反光,飞完这一世界上最危险的航程。
在3年多的驼峰航线运输中,空运指挥部共向中国运送了736374吨物资,但损失了468架运输机,有1579名美国飞行员英勇捐躯。
第十四航空队还有力地配合了中国军队的战斗。在常德战役中,中国军队在美机的配合下,坚守城池3个月。日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攻占了常德,但在猛烈的空中打击和中国军队的反攻下,日军在常德只呆了5天便弃城而逃。在这场战役中,日军死伤人数达15000多人,其中许多是被飞机炸死的。
由于飞虎队员的出色表现,大多数队员均得到了中国政府的嘉奖。有十多名飞行员获得美、英政府颁发的飞行十字勋章。美国总统罗斯福在亲笔信中这样写道:"美国志愿队的大智大勇连同你们惊人的业绩,使整个美国为之自豪。"
1990年美国进行了一次民意测验:谁是美国人心目中二战期间的欧洲及亚洲英雄?结果,艾森豪威尔元帅和陈纳德将军分享了这项荣誉。
由于陈纳德与某些有权势的政客长期存在分歧,在战争即将取得胜利的时候,他被迫辞职,第二次退出了军界。他说:"在长达8年的时间里,我惟一的抱负是打败日本,现在我被剥夺了欢庆最后胜利的权利"。但中国人民却对这位传奇将军给予了隆重的礼遇。在重庆,成千上万的中国民众把陈纳德的汽车抬起来,走上层层台阶,一直抬进一个广场。观礼台上装饰着飞虎队的标志,松枝与鲜花构起一道长虹。中国政府授予陈纳德最高勋章,美国军队授予其二级橡树叶杰出贡献奖章。
惦记
被血与火染红的战争年代在中国早已成为陈年往事,但那些长眠在无名土坑中的烈士,却始终被惦记着。那就是他们的亲人。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近年来的每年清明节,都会有大批的扫墓者,从四面八方万里迢迢赶到南山镇,来到长房子,为逝去的亲人献花祈祷。可是,她们无法找到自己亲人到底栖身何处。她们的眼泪里,除了悲伤还有无奈。
“她们找不到墓地,就让我们带路,为了感谢我们还要给我们一些美元什么的。到了墓地,她们就站在那里发呆,几乎最后都把花圈献花挂在竹子或树上,然后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念叨一阵子才走。”一位村民告诉记者。
这位村民说,其实很希望能重新修修空军墓,毕竟那些人是为咱中国人献出的生命。
惦记着那些从空中坠毁战机的,还有这些烈士昔日的战友。抗日战争结束后,战时的美机残骸先后在中国各地被发现。中国探险协会于1997年的"驼峰探险"中,带着80岁的驼峰飞行员、美国老人汉克斯穿越高黎贡山雨季的山岳丛林,找到1943年坠毁的驼峰空运第53号运输机残骸,并于1998年以来两次在滇池进行二战"飞虎队"坠机残骸探寻作业,据中国探险协会主席严江征介绍,根据统计,在驼峰空运期间,共坠毁了500多架运输机。他说,他们是希望通过这些飞机的残骸,做一个切入点,来发掘与那场战争有关的有血有肉的人和事,让现在的人们了解那段历史。
2001年8月7日,由原"飞虎队"队员杨训伟的儿子、美籍华人杨本华组织了一次"飞虎行动",赴四川西岭雪山寻找飞机残骸。经过艰苦搜寻,终于在四川大邑县西岭雪山海拔4542米的大雪塘附近找到了500多件飞机残骸物件,这正是二战时期中的一架美军飞机。
百万将士流血成仁,千万民众流血牺牲,这是胜利的代价。很多人并不知道,这其中有些人,他们漂洋过海而来与日本人决一死战,把血洒在中国这块不是他们祖国的土地上。可他们,根本连军人都不是。他们是平民,是志愿者,面对战争和死亡,他们只是挥洒最纯粹的血性和英勇。
被这段历史感动而开始惦记昔日飞虎队和他们驾乘战机的,还有那些中国探险家。
"每一段历史都不应该被忘记。"严江征告诉记者,“我们感兴趣的并不只是一堆冰冷的金属碎片。我们是想通过这些飞机的残骸,做一个切入点,来发掘与那场战争有关的有血有肉的人和事。比如驼峰航线53号机的机长福克斯,他本身是个独生子,来中国之前没有结婚。所以这场战争给这个家庭所带来的,就是它繁衍的链条被这场战争打断了,乃至于这个家族在美国得克萨斯州那个叫达尔哈特的小镇上已经消失了。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美国飞行员的结局,而他的故事是那场战争的一个碎片。”
“那些长眠在重庆南山荒草中的烈士,不应该被忘记,更不能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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