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眠:如果日本战胜了中国(二)(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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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水电工 于 June 05, 2003 18:48:22:


  日本治下的中国土地

  日本先占朝鲜,再占台湾,再占满州,再占华北、华东和华南。这些沦陷区,
在大的战事结束,社会回复到“稳定状态”之后,虽然游击队及地下力量的抵抗、骚扰未曾停歇,大多数的平民百姓却都抱持一种“看你怎么折腾”的态度。台湾割让了五十年,收复也超过五十年,现在老一代的台湾人,竟有许多对日据时代的生活充满怀念。日本人讲法制,不象后来的国民党大搞白色恐怖。教师和警察,是日据时代最受尊敬的两种平民职业。李登辉自称“二十二岁以前还是日本人”,对日本访客大套热乎,如果没有一点老台湾人的“民意基础”,早该被轰下台了。

  日本治台时期,开始实行较为科学的数字化管理,设立银行,兴修铁路,不
断扩建基隆、高雄两大港口,建立无线广播电台,铺设自来水及下水道,开发民
用瓦斯(煤气),开发制糖业(一度占台湾工业产值的六成),兴建电厂,兴修
夸耀亚洲、集灌溉、排水、防涝于一体的嘉南大圳与桃园大圳,创立直接服务于
产业研究的“台湾总督府中央研究所”,制定各项都市计划及各项法规,不但对
台湾的交通、卫生、治安、经济及生活品质的全面提升大有助益,也为光复后台
湾的现代化建设制定了蓝图。有些软体建设,作为殖民地的台湾,甚至走在“宗
主国”日本的前面。1940年,台湾的工业产值已为农业产值1. 4倍,实现了工
业化。(杨永良《日据时代的台湾建设》)我们可以说,日本建设台湾的“出发
点”是不好的,手段态度也过于专横、强制,结果却替台湾完成了近代国家的基
本条件。用一位作家的话说:日本为了让台湾这只鸡生蛋,却把原本瘦弱的鸡给
养肥了。(伊藤洁(刘明修)《谜之岛。台湾》)

  满州是清朝的发祥地,本以渔猎游牧经济为主,广袤的处女地长期吸引着内
地农民“闯关东”去开垦种植。日本投降时,东北已是重工业基地,份量约占中
国的百分之八十,不但有中国数量最庞大和素质最好的产业工人队伍,还有较为
合理的经济结构、生产布局。苏联红军“解放”东北时将无数工业设备拆卸、劫
掠一空,但无法拆卸密布全境的铁路线,其密度在今天仍远远超出其他地区而居
中国首位。大连更是中国最好居住的城市之一,布局结构上还能看出日本人数十
年规划营造的痕迹。

  海南岛是中国的“天涯海角”,自古蛮荒,是流放犯人之地。日本占领后,
以为可以经营成第二个台湾,于是进行建设性开发,尤其是它控制较稳、将其当
“自个儿地盘”经营的西线。日本人到村子里检查卫生,还给中国孩子糖吃(
“满州国”也一样,日本人惯使这种“小恩小惠”)。东线因中国游击队活动频
繁,反倒处于“战时状态”,军民(中日)关系紧张恶劣。唯一的一条西线铁路
是日本人修的,还兴建了一些矿厂设施。共产党接手以后,海南岛废省,几十年
无甚建设,只对其资源作破坏性、掠夺性开发。好象那块地方本不是咱们的,随
时都怕别人来争,捞一把算一把,采了赶紧运走,到大陆去加工。这种情况,直
到改革开放,海南成为大特区后才彻底改变。

  法国作家都德的《最后一课》,是世界文学作品中的名篇,饱受过侵略之苦
的中国人,读它时多会有深切的感受。作品描写普法战争给法国人带来的失土之
恨,——老师用法语给孩子们讲最后一堂课,因为从明天开始,占领者当局不许
学校课堂上再使用法语,强迫使用德语。从这点来说,中国的沦陷区算是幸运。
日本占领者从未有过“不许用中文授课”的规定,在教育方面,甚至还表现出相
当程度的宽容。以“求学”为目的的青年学生,允许其离开日占区去国民政府控
制的大后方。以八年抗战最先沦陷的北平为例,日本投降时,几所著名大学的设
备、图书都有增长。抗战前的1936年,中国高等学校是108所;1945年抗战结
束时,中国高等学校为141所。高等学校的教师,从7 ,560 人增至11,183
人;学生从41,922 人增至83,984 人,翻了一倍多。(屈儆诚:《现代物理学
在中国率先发展的原因》,华夏文摘总四○四第期)许多新大学建于沦陷区,如
上海的交通大学、上海医学院、德国医学院、雷士德工学院、上海商学院、上海
音乐院等六所光复以后不为政府承认的“伪校”。照一些“爱国人士”观点,沦
陷区应该不办一所学校,青少年没地方读书才有利于中国的复兴。张春桥的“宁
要……不要……”论,其实既不是他的独创,也不是他的首创。

  向日本学习“学习的方法”

  固然这一切“业绩”,不足以抵偿日本侵华造成的破坏、损失之万一,但可
以从中看出日本人的经营、治理能力,看出他们确比我们行的一面。许多年以来,有许多出版物对于中日两个民族进行过文化上的比较。一般来讲,应该各有其优劣。一些文章带着偏激的民族情绪,对日本民族进行嘲弄、辱骂,似乎不这样便不叫“爱国”。我是很不以为然的。无论是战场上的激烈较量,还是和平年代的实力竞争,恐吓和辱骂都绝非战斗。我们去看看那些抗战名将写的回忆录,字里行间哪有这种市井屑小式的轻薄和鼓噪!

  人类有自己的弱点,一个民族也有一个民族的积弊,在丑陋的中国人之外,
还有丑陋的日本人、丑陋的美国人、法国人、英国人、德国人、意大利人和俄国
人,也应该有丑陋的非洲人、拉美人、阿拉伯人和犹太人。为什么丑陋?因为这
世界总还有一个抽象的相对美好的形象,为最多的人所公认。本世纪二十年代初,鲁迅为我们刻画了一个最具有代表性的中国人的形象:阿Q。说实话,这个形象够丑陋的了,却又确是“我们”的真实写照。稍微反省一下,如果我们不是这样糟糕,何以人口只有几千万的一个蕞尔小国,打得我们难以招架、几乎亡国?同样的,日本人也坏得可以,不然何以如此张狂、穷兵黩武,到处开打,落得个无条件投降的下场?不过坏归坏,它的另一面又十分优秀。日本人刻苦勤奋,积极上进,办事认真,讲究实际,绝不马虎苟且,对强手、先进的心服口服、虚心求教,善于模仿与吸收,勇于牺牲,团队精神,勇于公战而怯于私斗,善于汲取教训,……这些都是值得中国人好好学习的。日本人很像蜜蜂,组织结构严密,一丝不苟,高效率,在狭小的夹缝中求生,自觉“生存空间”受到威胁时不惜对敌人进行自杀式攻击。除了最后一条,这些特点都非常适合现代社会的需要。日本能在那样短的时间内完成它的工业革命,又能在战后迅速走进经济和科技强国的行列,其国民的总体素质是不可忽视的。

  一个民族应该善于向其他民族学习,尤其要善于向敌人学习。古代中国是日
本的恩师,而近代日本却是中国的恩师。它打了咱们,把咱们家里搞得一塌糊涂,损失惨重,血海深仇,还能叫它恩师吗?是的,它还是恩师。恩是恩,仇是仇,不能抵消,也不能抹杀。即使它干的坏事罄竹难书,我们还是无法否认,它教给我们的东西太宝贵了。我们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如果轻易丢弃,那才是民族最大的不幸。

  一个多世纪以来,我们学习过英国,学习过法国,学习过苏联,还打算过学
习南斯拉夫、新加坡,现在学得多的是美国,而学得最持久、最深入的还是日本。我也不愿承认这一点,但不管承不承认,它都是事实。学习英国,并没有使我们完成工业革命。学习法国,也没有使我们的社会获得多少自由。学习苏联,我们跟着它栽进了覆辙。学习美国,发现距离太大,国情也差得太远。学习日本,我们却打败了日本。

  日本自己就是一个极善于学习的国家,学什么象什么。学中国就尽量做得象
中国人,学西方就力图脱亚入欧,一点也不含糊,不在“为体”还是“为用”的
论争上无休止地瞎耗工夫。现在我们打量打量它,发现其现代化的程度,可与世
界上最现代化的国家媲美;其传统文化的地道,足令我们这个历史悠久的国家汗
颜。

  同是向西方学习,早在甲午战争那场“考试”中,中日双方就交出了优劣悬
殊的两份答卷。日本海军的人数和装备皆不及中国,对同中国打仗并没有多少信
心。战前北洋水师到日访问,日人登舰参观,见中国水兵懒懒散散,家属也住在
舰上,到处晾晒着衣物,诧异之余心中窃喜:打这样的军队不成问题!中国在向
西方学习失败后,从日本那里学习到了“学习的方法”,才逐渐向现代型社会转
变。

  接纳日本加入中华民族?

  中华民族曾在长达上千年的时间里领先世界各国,并非毫无根据。接纳和融
合外族的血缘、文化,以保持本民族的活力,是一个重要原因。秦统一中国,实
现各国民族、文化的大融合,遂有汉代的强大。鲜卑族拓拔氏入主中原建立北魏,由皇帝下令全国实行汉化,为随后的隋唐盛世奠定了基础。清朝的入关更是如此。中国若果能如孙中山所期望的“联合”,接受整个日本的加入,从民族性来讲,其正面效果将显而易见。

  中国人不是一个民族主义观念强烈的族群,这样才有历代侵略者与亡国奴共
建“中国”的传统。宋代因遭外族压迫、打击,特别强调忠节观念,但这一观念
的核心是要求臣民“忠君”而非“爱国”。在忠节义士们眼里,最不能容忍的是
“世受皇恩”却事二主。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几位民族英雄,如岳飞、文天祥、
史可法、郑成功……,主要也是因其忠君而流芳百世。当然,在一定的意义上,
“忠君”也是“爱国”的表现之一,但二者毕竟是有本质区别的。岳飞镇压杨幺
之乱,也是忠君的一部分。文天祥被俘至死不降,只能说明他“忠君报国”,也
就是忠于赵氏皇帝和南宋小朝廷,并无忠于汉族、南人的“爱国情操”。他也不
反对他的兄弟文天祯仕元,因为他兄弟没做过宋朝的官,不会背上“贰臣”的罪
名。抗清明将史可法死后,被清朝建祠祭祀,飨堂眉额大书“气壮山河”,以弘
扬其忠诚不贰的气节。清王朝对史可法精神的认同,在于他的“节操”,不在后
人赋予他的“民族主义”精神。乾隆时,曾指定史官作《贰臣传》,将那些为清
朝入主中原立下汗马功劳的明朝降将叛官们尽列其中,也是为了警省后世为臣为
民当忠诚不贰,绝非鼓励所谓“民族大义”。清朝入关既久,当初重名节绝不致
仕,乃至图谋反清复明的前朝旧臣和名士鸿儒们,也默认自己的第二代、第三代
去和侵略者合作,做清朝的官。知识份子尚且如此,平民百姓更习惯于“胜者为
王”,“打天下者坐天下”,谁会在乎胜者是“本地人”,还是“外来户”呢?

  日本军队侵略时犯下的种种罪行,会使中国人牢记这血海深仇,永远不可能
从感情上接纳他们吗?几乎可以肯定地说,不会的。中国人是最善于忘记仇恨,
最宽宏大量的民族。战犯可以不予追究,赔款可以一笔勾销,钓鱼台岛的纷争可
以留给聪明的后人去解决,只要这阵子能关系正常化就行了,就可以“世世代代
的友好下去”。这不还没成为咱们中国人呢,要是他们成了中国人,过去的一切
岂不都是“兄弟阋墙”,一笑而泯恩仇?

  中国历史上侵略者的屠杀暴行

  在中国历史上,由侵略造成的暴行比比皆是。以战国时的秦国为例,几乎每
攻占一地,每打完一次大仗,都要杀人。公元前331 年,败魏,斩首八万;前312
年,破楚师于丹阳,斩首八万;前307 年,破宜阳,斩首六万;前301 年,败楚
于重丘,斩首二万;前300 年,攻楚取襄城,斩首三万;前293 年,大败韩魏联
军于伊阙,斩首二十四万;前280 年,攻赵,斩首二万;前275 年,破韩军,斩
首四万;前274 年,击魏于华阳破之,斩首十五万;前260 年,大破赵军于长平,坑卒四十五万;前256 年,攻韩,斩首四万;又攻赵,斩首九万;前234 年,攻赵平阳,斩首十万……。(据翦伯赞主编《中外历史年表》)一场统一中国的战争,到底斩掉了多少人头,已不能精确计数。可以肯定的是,以当时中国人口不过上千万,其杀人比例之高、之酷烈,远远超过日本的入侵。

  成吉思汗是大蒙古帝国的创业者,也是中国元朝的太祖,可以说是蒙古人,
也可以说是中国人。严格的意义上,他生前是中国的侵略者,死后才成为“中国
人”。蒙古人的铁蹄曾横扫欧亚大陆,征服数十个国家,每破一城,绝大多数人
民尽皆屠杀,所有财物尽予劫取,只留下特殊技能人士、工匠与俊美男女儿童供
其利用与玩乐。许多人口超过百万的城市沦为废墟,人烟断绝。蒙古军大举侵略
中国时,因起用汉化的契丹人耶律楚材为宰相,对中国人采用攻心为上的怀柔政
策,暴行才有所收敛。如公元1233年,蒙古大将速不台攻下金朝汴京,本拟循例
屠城,为耶律楚材力争所免。但他们对别的国家,仍旧不改残忍习性,所到之处,杀人如麻,积尸遍野。蒙军攻下花剌子模国旧都玉龙赤杰,一次就屠杀一百二十万人,平均每一名蒙古兵杀二十四人。成吉思汗攻打巴曼,其爱孙中箭身亡,城破,令将城中居民完全屠杀,鸡犬不留。拔都率军第二次西征,攻入莫斯科城,每杀一人割一耳,共割了二十七万只人耳。破波兰与日耳曼联军,割人耳九大囊。攻陷布达佩斯,辱妇女,焚教堂,劫财宝,逢人便杀。公元1254年,蒙哥遣大将札喇台征高丽,所过城邑灰烬,俘男女二十万六千八百余人,杀人无算。1255年,旭烈兀奉蒙哥命讨伐木剌夷,此即蒙古的第三次西征,共攻克大小堡垒数百个,包括不战而降的城池四十余座,旭烈兀下令不分男女老幼几尽屠杀。大食国都报达开城投降,蒙军屠城七天,将全城八十万居民杀个精光。(据陈致平《中华通史》,花城出版社)

  蒙古人奉行的种族灭绝政策,纳粹德国和日本军国主义皆不能望其项背。然
而成吉思汗却以“伟大的民族英雄”载入中国史册,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并列,受人尊崇。成吉思汗陵位于内蒙古伊金霍洛旗阿腾席连真东南十五公里处,建筑面积一千五百多平方米,金碧辉煌如同宫殿。远近蒙古族及其他各族人民,每年都要在此举行公祭盛会。为什么没有人把成吉思汗及其残暴的子孙们当做战犯?因为他赢了,成就了“功业”,胜为王而不是败为寇。如果日本人赢了,也就没有人把他们当做战犯,他们的战争罪行也就会为“伟绩”所掩盖,他们的亡灵也就会被供奉在比“靖国神社”阔绰、辉煌和神气得多的纪念堂中受后人祭祀,而不至于像今天这样猥琐于一隅,接受几个行藏闪烁的政客朝拜。

  清朝是中国最后一个大王朝,也是历代最好的一个王朝。清朝征服整个中国
的过程,同样极为血腥。在与明朝争夺辽东的时候,清军就曾对迁安、永平两地
进行屠城,只将财物和少数妇女掠走享用。因破坏了皇太极对汉人的怀柔政策,
主事者阿敏被宣布为“国贼”遭到惩处,但皇太极本人拒绝对此事负责,而且后
来也没能制止此类屠杀。明将蓟辽总督洪承畴被俘,除了一部分可利用的部属,
其余官百余人,兵三千余人,皆就地屠杀,死者家属妇女儿童一千二百余人没为
奴婢。明总兵祖大寿投降,清军得锦州,全城居民就地屠杀。清军入关占领北京,摄政王多尔衮发布旨令通告全中国:“所过州县地方,有能削发投顺,开城纳款,即与爵禄,世守富贵。如有抗拒不遵,大兵一到,玉石俱焚,尽行屠戮。”这是一份不折不扣的“屠城宣言书”,其后就有著名的“扬州十日”与“嘉定三屠”。扬州十日杀了多少人?当时的估计是八十万(王秀楚《扬州十日记》)。有人不同意这个数目,估算是二、三十万,这也够惨的了。不光是杀,任何妇女都有可能抓住被成群的士兵轮奸,和三百年后日军在南京的暴行一模一样。嘉定三屠亦是如此,妇女被双手钉在床板上轮奸。史家慨叹:“‘三屠’留给这座城市是毁灭,和不知道德为何物的幸存者。”(魏斐德《洪业——清朝开国史》)清军陷昆山,在那里抵抗了三天的义军逃走了,于是对平民实行大屠杀,当天的死难者就达四万。江阴抵抗清军八十天,城破,七万人死于屠杀。不光杀汉人,对其他民族也实施大屠杀。平定西北,厄鲁特人几乎被杀光。在西南,成村的苗民被消灭。

  明清之际,屠杀似乎成了家常便饭。满人杀汉人,清军中的汉人也杀汉人,
不然杀不过来(满人太少)。侵略者杀老百姓,农民军也杀老百姓,张献忠在四
川就杀人一百万。李自成在北京,开始杀明朝降官,杀到后来控制不住,烧杀抢
掠行同强盗。老百姓有机会也杀人,清兵占领北京前李自成逃走,北京市民趁机
报复,成群结伙袭击掉队的大顺士兵,将他们捉了烧死或砍头,大约有两千人被
杀。明朝的官军也杀百姓,动不动就“纵兵劫掠”,滥杀无辜。

  “王道”:从屠杀到怀柔政策

  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是否发生过文明的、不残暴的侵略战争。作为一种“理
想模式”可能是有的,实例我却没听说过。英国是最早完成工业革命的国家,它
为了征服中国,竟以大规模贩毒,麻痹和残害整个民族的身心作为手段。法国是
近代启蒙运动的精神家园,1860年,英法联军进攻北京,焚掠圆明园,曾遭到法
国作家雨果的痛斥。苏联是中国的盟国,又是世界无产阶级的“解放者”,它的
红军在东北干的坏事却教人叹为观止,还拿它毫无办法,——国共两党都要巴结
它,以换取在东北的优势。美国号称现代民主和保障人权的楷模,当年在印度尼
西亚“帮助”苏哈托清除共党势力上台,杀了60万颗人头。后来据说因为“良心
发现”,中央情报局曾承认有大约5 千人是自己亲自下手。1973年美国对柬埔寨
实行“饱和式轰炸”,使50万平民丧生。越南战争中,美国军队的狂轰滥炸、施
放毒气和直接屠戮,杀死了300 万越南人。

  1900年,八国联军侵略北京,可以看做是列强本性的一次大展。攻入北京的
联军共两万两千人,其中日本军队八千人,俄军四千,英军三千,美军两千。日
军不但人数最多,而且打头阵。义和团兴起,与德日两国结怨最深。但日军却没
有像其他同伙那样,在战斗结束后对占领地采取血腥报复行动。一位叫蓝登的西
方记者报导:“日本兵是联军中唯一对艺术品有欣赏能力的。虽然他们也当然像
别人一样的抢劫,但都做得安静优雅。没有乱摔东西,也没有任意或不必要的破
坏。他们搜集喜欢的东西,但不象抢劫的样子。我曾看到一处有日本兵进去过的
房子。里面藏有一柜子的瓷器。他们像鉴赏家一样加以抚摸,并在杯子或瓶子的
底部研究年代。对于粗劣的美国、俄国、法国、英国更不必说德国大兵,除了打
不破的铜器、石器之外,几乎没有不打破的,实在难以比拟。”(梅龙。哈利斯、苏西。哈利斯《日本皇军兴亡记》)

  日本军队相对的文明,缘于对中国文化的尊重与认同。是否还有“同种”的
因素在起作用,不得而知。日本士兵表现出特别的残暴,是发动大举侵华战争后,以南京大屠杀为标志开始的。其暴行引起举世震惊与公愤。为振兴军纪,“压制犯罪和不正当行为”,日本陆军省于1940年9 月颁布了《改进军纪计划》的小册子,详细列举“中国事变中罪行和不当行为的特质”,要求每一军官“应时时记忆在心”。虽然我们不能期待发动侵略的战犯们,会对其军人“不当行为的特质”作出恰当的判断,但这本小册子至少显示了日本军事当局承认了一部分罪恶,并试图有所改过。七七事变爆发后的两年间,有588 名日本士兵受到军事审判,其中420 人犯抢劫或抢劫加强奸致死,312 人犯强奸或强奸致死。这是日本方面的记录,实际罪犯的数字当然远不止于此。单是南京大屠杀的集体犯罪中,人数就得以万计。攻占南京的第六师团长谷寿夫,一次斩杀300 名中国人的田中军吉大尉,以“刀劈百人竞赛”闻名的野田岩和向井敏明两少尉,十年后才在南京军事法庭被判处死刑。

  我们一般所说的沦陷区,是指被侵略者势力控制的地区。就日军而言,控制
区又分为“治安区”与“准治安区”两种。“治安区”基本上都建立了中国人出
面组织的伪政权,社会秩序相对稳定,“良民”大体上能够接受日伪的统治:
“准治安区”则日伪势力较为薄弱,时有游击队、民兵、敌后武工队、抗日救国
军之类小股抵抗力量进行骚扰。在“治安区”内,日本士兵较能遵守军纪的约束,一般发生杀人、抢劫和强奸的罪行,也能受到一定程度的惩处。而“准治安区”则军纪不保,犯罪行为常与“军事行动”一同发生。

  从侵略者的角度来看,南京大屠杀、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等等恐怖血腥的行
为,一是为了对顽强抵抗的报复,二是为了震吓对手,摧毁对手的士气与尊严,
三是树立征服者主宰苍生命运的威势,四是借此激发原始的血气之勇。但要想最
终达到征服占领地的目的,光靠这些是远远不够的,有时效果更适得其反。因此
他们也得在“治安区”内推行怀柔政策,宣扬“同文同种”,宣扬“共存共荣”,宣扬“讨蒋爱民”,也就是实行“王道”,制止公然的暴行。不能将之一概地称为“欺骗”,要知道这种政策对于饱经战乱、贫困,深受过本国官府、军阀、土匪、流氓戕害的中国老百姓,实在太具实际意义。而且往往就能奏效。

  “天地之间有杆秤”?

  以中国人的感情,强奸、轮暴是比杀头更难以平息仇恨的罪行。在大量描写
抗战的书籍中,似乎日本侵略军只强奸中国妇女,而较为优待第三国尤其是西方
人士。这样更足以证明,日本人只不拿咱们中国人当人。事实并非如此。较为优
待的是没有与日本交战的国家的公民,而不是什么“西方人士”。一旦开战,凡
敌对国家,都没有好果子吃。香港陷落后,一批英国女医护人员落入日军之手,
被关到地下室摧残了一个多月。其中一位女医生战后回忆,这段日子她们每人每
天要被至少十个日本人强奸,她本人最多一天被十七人强奸。另据一位目击者、
加拿大陆军随军牧师巴莱特在东京国际法庭的证词,防守香港西部斯坦利堡阵地
的170 名英军及伤员被俘后全部杀害,七名女护士(四中三英)均遭奸杀。其中
一名英籍女护士甚至被绑在尸体上轮奸。荷兰妇女也曾遭到类似的暴行。在对待
战俘和战败国方面,倒是东西方“平等相待”的。电影《桂河大桥》,真实反映
英军俘虏被迫当奴工的故事。1942年4 月,马尼拉沦陷,美菲俘虏及难民共八万
人在转移至收容所途中,约有一万七千人被日军虐待致死,其中美军士兵1200名。西方人称之为“死亡之旅”。1944年12月,“马来之虎”山下奉文在帕拉万岛一次烧死150 名美军战俘。

  为了通过“正常渠道”排泄士兵的兽欲,日本军部特意建立“慰安妇”制度。
这是一种惨无人道的制度,其中大部分是韩国妇女,还有一部分台湾和中国妇女,甚至西方妇女,但日本妇女也不在少数;有许多是被迫的,被强拉的难民,甚至是女战俘,但也有“为圣战而贡献青春”的妓女。“慰安妇”们以自身遭受摧残为代价,多少缓解了沦陷区广大妇女的遭受蹂躏的压力。1938年武汉会战期间,时任日第11军团长的冈村宁次中将,曾对军中不能杜绝强奸罪行十分气恼,下令宪兵分队长重藤宪文中佐亲自坐镇,加强安抚工作,逮捕所有罪犯交军法会议处理。当他听到法务部长、宪兵队长为罪犯辩解,认为不能构成犯罪时,冈村拍案而起,一拳砸在桌子上吼道:

  “胡说!我知道,强奸罪要亲自控告才能成立,但是,人家在刀枪面前,谁
敢亲自控告?没有反抗?三个轮奸,怎么反抗?那些日本的法律,能适于战区现
状吗?我们出兵不是号称‘圣战’吗?这是个‘圣战’的样子吗?”(陈道阔《
长河落日。武汉会战纪实》)

  就是这个后来晋升为侵华日军总司令的冈村宁次,在其晚年的的回忆录中,
专门有一章节以《贯彻爱民方针》为题,记载了1940年2 月召开的一次师团长、
参谋长会议,他的参谋长讲的一段话:

  “纵然基于战斗上的需要,将房屋焚毁后,不论如何进行宣抚工作,亦毫无
效果;反之,既不焚屋,亦不掠夺强奸,而进行宣抚工作的地方,当敌人发动攻
势作战时,当地居民,亦均继续表示好感,而协助搬运物资;但前者的场合,敌
人来袭时,居民通敌,于我不利,到现在始痛感需遵守军司令官的爱民方针。”

  当地居民表示好感,协助军队搬运物资,这颇有点像共产党描绘的“军爱民,
民拥军”的景象。这是神话吗?是侵略者一厢情愿的幻想吗?——不是。1942年
至1943年春,日军进攻河南,当地民众主动为日军带路,甚至帮助日军缴中国军
队的枪。仅此一役,就有五万中国士兵被自己的民众缴了械。(刘震云《温故一
九四二》)

  近年中国有首流行歌(电视剧《宰相刘罗锅》主题歌)中唱道:“天地之间
有杆秤,那秤砣是老百姓。”两军对垒,当中国军队在民众饥饿难捱,挣扎在生
死线时,仍只顾横徵暴敛,毫不体恤;而日本军队趁机收买人心,发放军粮救济
百姓。中国驻军把城周十数里地的农作物放马蹂躏,士兵进村强索一切供应,稍
有不遂,武力随之,更滥征民间车马人力,弄得怨声载道,家破人亡;毗邻的日
军则用现金雇工人筑路,不但不侵扰百姓,还施以小恩小惠。在这种情况下,
“秤砣”于是向侵略者那边倾斜,什么“民族大义”,“爱国情操”,竟通通成
了“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在“秤杆”上压不起足够的分量。

  对老百姓而言都是“官军”

  中国军队和日本军队,对于老百姓来讲都是“官军”。如果你杀人放火强奸
抢劫,不顾百姓死活,你就是强盗、土匪;如果你尊重民众,友好相待,你就是
仁义之师。我们可以指责这条简单的法则近乎“浅薄和愚昧”,却又没有任何其
他一条“深刻和智慧”的法则比它更接近历史的事实。有人认为:在绝对正确的
爱国之上,还有一个绝对正确的人本主义。孟子曰:“民为本,而社稷次之。”
我非常赞成这个观点。进一步说,我认为国家利益应该高于党派利益,而民生利
益又应该高于国家利益。

  新文化运动的代表人物之一胡适,也曾写过一首诗《你莫忘记》,借一位老
人之口表达他的人本思想:

  我的儿,我二十年教你爱国,──

  这国如何爱得!

  你莫忘记:

  这是我们国家的大兵,

  逼死了你三姨,逼死了阿馨,

  逼死了你妻子,枪毙了高升!──

  你莫忘记:

  是谁砍掉了你的手指,

  是谁把你的老子打成了这个样子!

  是谁烧了这一村,──

  哎哟!──火就要烧到这里了,──

  你跑罢!莫要同我一起死!──

  回来!──

  你莫忘记:

  你老子临死时只指望快快亡国:

  亡给‘哥萨克’,亡给‘普鲁士’,──

  都可以,──

  人总该不至──如此!──

  胡适的这首诗发表在《新青年》第五卷第三号上,大约为1918年。“我们国
家的大兵”指的是军阀部队,而亡国的假想敌则是哥萨克、普鲁士。不过不论放
在什么时代什么地方,意思都是一样的。抗日战争无疑是神圣和伟大的,但没有
任何人、任何党派、任何国别和民族、任何军队有理由残害百姓,不顾及人民的
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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