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毅军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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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西塞罗 于 February 16, 2004 16:26:18:

一、前期毅军
1、毅军产生的背景
  毅军出自于淮北的勇营。咸丰年间,长毛军兴,清廷各地经制兵之不堪用,显露无疑,各地勇营应运而生。本来勇营这种东东在乾嘉年间平白莲教时就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如杨芳、杨遇春等都是靠勇营起家,但在事平之后或裁撤,或改变为绿营经制兵。到洪杨发难,连向荣、乌兰泰这样的勇将都控制不住,勇营的再起就是必然的了。先是江忠源的楚勇比较有名,到后来曾涤生、胡润芝练成湘勇,方成气候。
  勇营的最大来源是各地团练,而安徽作为金陵屏蔽,是争斗最为激烈的战场,各地常结圩堡以自保,故此皖省团练势力甚大。团练的目的在于自保家乡,而对待别人的地盘,也常有掳掠,与匪无异;在对待清廷的态度上,团练也不都是忠诚的,常有反覆。团练里面也有门道,有官家出面办的“官团”和地方乡绅自办的“乡团”,如李合肥的淮军几个大营头,树、铭、鼎等军均为乡团出身,庆军为官团出身,原本互相间都是斗得象乌眼鸡一样,后来也都站在同一旗帜之下了。到同治初年,淮河南北的团练隐隐组合成两大集团,命运大相径庭。淮南江北地区就是李合肥筹组的淮军,援沪以后蓬勃发展,最后竟成为全国最强大的武力。而在淮河地区,则形成了割据一方的苗沛霖团练集团,反复无常,忽而联络太平军,受封奏王,俘虏安徽巡抚;忽而执陈玉成以献胜保,得清之督办安徽全省团练事务之名。苗氏企图借双方以自重,独霸淮域,最终为双方所不容,以被僧格林沁消灭而告终。
  勇营的另一个大来源是投降的长毛和捻匪部队,如李合肥就好此道,当初从湘军借调来的程学启开字营,就是原长毛降将,后竟成为李合肥麾下的第一勇将。抵沪之后人们可能只知道苏州杀降的故事,实际上李少荃收降的更多,像淮军中的建字、玉字、有字、忠字、荣字、群字、义字、昌字等诸营都是由长毛降众组成。
  毅军就是在皖北的亳州出现,最初由捻军降众改编而成。亳州正是老捻总盟主张乐行活动的中心地区,这里的清军主要是袁甲三、僧格林沁等部。因此毅军与湘、淮等军素无渊源,以后竟能得大发展,乃至自成一系,倒是当初所没有想到的。
2、毅军的渊源与前期发展
  谈起毅军,自然要从其创始人宋庆说起。宋庆字祝三,嘉庆廿五年(1820年)生,蓬莱县泊子宋家村人。山东蓬莱这个地方,除了以“蓬莱仙境”闻名外,也是个出勇将的地方,远的如明朝的戚继光,近的如大帅吴子玉,都是出自蓬莱。宋庆早年落魄,弃学而耕,时而为贾,终不得志。24岁时投靠同乡、亳州知州宫国勋,据说是做宫的卫士。在宋庆投宫几年后,捻军孙之友部接受宫国勋的招抚,宫派宋庆统带之,号为号奇胜营,并荐授宋庆为千总,此为宋庆发家的开始。宋庆以这支部队为基础,参加豫南、皖北诸次剿发、捻战斗,到同治元年(1861年)就因功升至总兵,得赐“毅勇巴图鲁”勇号。适逢新任安徽巡抚裁撤临淮军,将三个营拨归宋庆统带,因其勇号,以后宋庆的部队就被称为毅军。
  毅军成立后仍立功频频,如同治三年协助僧格林沁击灭苗沛霖;四年至七年间纵横于豫、皖、直、鄂、鲁五省,专剿捻军。其间宋庆实授了南阳镇总兵,毅军自此也成为由河南协饷的军队。平捻之后,勇营大量裁撤,毅军因战功得以保留,并发展至十营左右,成为河南的两大留防勇营之一。平捻的次年毅军再奉调随左宗堂平西北,这一去就是六年,到光绪元年(1875年)才调回内地,驻兵潼关。其间宋庆先后升补了湖南提督、四川提督,但都未到任,还是统领着他的毅军四处拼杀。
毅军由于其历史的发展,其中下级军官最早以亳州人居多,至于一般土兵最早大都是山东曹州府、济宁州一带的人,在毅军中曾流传着“毫州老乡回公馆吃饭,济宁州老乡到大厨房吃饭”的笑话,就是个明显的反映。
  到光绪六年(1880年),中俄关系紧张。清政府开始经营旅顺军港,毅军奉调填防旅顺,直接受北洋大臣节制。毅军在旅顺一驻就是十多年,军容很盛。醇亲王来旅顺巡阅,曾叹为诸军冠,宋庆因之加太子少保、尚书衔,至甲午战前毅军有九营一哨兵力。毅军虽非李鸿章嫡系淮军,但受命专守北洋要港旅顺,足见其名声、战力不容小觑。而同时为李合肥所倚重、时常大肆吹嘘的淮军嫡系主力,如盛字军,虽然人数多、装备好,但早没了锐气,在甲午战中畏敌如虎,专以扰民为能,与毅军相较,优劣立判矣。
  在宋庆之后的毅军总统,马玉昆和姜桂题,也于此时得以独当一面,日后均成为大老级的人物,与宋庆合称为毅军三杰。马玉昆,字景山,安徽蒙城人,少时以武童从宋庆攻捻,积功至都司,赐号振勇巴图鲁。当年东捻军任柱等围困宋庆于邓州,宋庆粮罄,马玉昆率壮士三百,潜出立营通馈运,最终解围。从此马玉昆以其勇,多得宋庆提拔,在征西时曾一路打到天山南北。李鸿章在上疏荐将才时,就认为马玉昆是可以继承宋庆的人选。到光绪二十年(1894年)甲午战争爆发时,马玉昆升补了太原镇总兵,但仍以毅军分统的身份在旅顺协助宋庆。
  姜桂题,1844年生,字翰卿,安徽毫县人。姜桂题原投在僧格林沁部下,功至管带。同治四年僧格林沁在高楼寨阵亡后,姜被宋庆招入毅军,以后随宋庆剿捻、征西,积功升至总兵,加清宇巴图鲁勇号。毅军回防内地后姜桂题因回家奔丧,后又协助河南巡抚李鹤年练兵于南阳,曾一度脱离毅军。光绪九年以后姜桂题再回到旅顺的毅军,和马玉昆一起,成为宋庆的左膀右臂。

二、毅军与甲午战争
  甲午战争可以说是毅军最辉煌的时期,其后三十年毅军的“模样”,则在此一棋局中得以奠定。试想如果没有此次战争(或者在战争中表现不佳),毅军的结局或许会和其他大多数的练军、防勇一样,逐步被撤并、裁汰吧。
1、平壤之役
  话说1894年7月,中日两军在朝鲜开战。毅军以分统马玉昆率五营一队(约2100人),与淮军盛字军以及奉天的奉字练军、盛字练军一起,构成了四大军29营,于8月先期入朝,在平壤与从牙山退回的叶志超、聂士成部汇合,朝廷命叶志超为驻平壤各军总统。
  9月15日,日军分四路围攻平壤。马玉昆率毅军分守平壤东门及大同江左岸防线,当面为凶悍的大岛义昌的混成第9旅团,有步骑五千人,炮二十门。是日凌晨三时,第9旅团分左、中、右三路进犯大同江左岸毅军阵地,遭到毅军猛烈还击,日军第11联队中队长林久实大尉、第21联队附细井有顺中部、第11联队附今井键中尉等当场被击毙。日军中、右两队司令官武田秀山中佐和西岛助义中佐拼命督战,攻陷了左右两翼的堡垒。但随即遭到毅军的步炮协同夹击,据《日清陆战史》记载,日军“死伤甚多,如第十一联队第一中队(一户少佐部队)将校悉数战死或负伤,第二—十一联队(武田中佐部队)第一大队第二、第四中队,其士官办皆战死”。毅军甚至从桥头堡中冲杀而出,向日军发起反冲锋,与日军展开白刃格斗。在双方步兵进行鏖战的同时,两军炮兵也展开激烈的炮战。对射不久,日本“炮兵中队山本大尉以下二十四名被杀伤”。
  午前十时,日军中路第十中队企图攻占中碑街西方江岸堡垒,受到毅军步炮十字火力的射击。同时,毅军发起逆袭,将日军击退。日车发动第二次冲锋,以中队长负伤,小队长以下非伤即死,被迫后退而告终。至午后一时,日军已无力再战,大岛义昌只得下令退却。日军中央各队来不及搬运尸体,只好将死者“遗发及认识牌收藏,将遗骸掩埋”,狼狈退离战场。这一仗,日军遭受了重大伤亡,据《明治廿七八年日清战史》公布的数字,“将校以下死者约一百四十名,伤者约二百九十名”。中队长级大尉军官被击毙四名,少尉军官被击毙二名。第9混成旅团长大岛义昌少将、第21联队长西岛助义中佐、炮兵第5联队第3大队长永田龟少佐均被击伤。
  毅军虽然战胜,但不幸的是,平壤北面的牡丹台、玄武门被日军元山支队与朔宁支队联手攻陷,奉字军统领左宝贵力战阵亡。当夜9时,叶志超率军由平壤仓皇溃退,狂奔500里,逃入中国境内。
一路被日军埋伏邀截,人马自相践踏,死者2000余人,被俘500余人,伤者无算。各部之中唯有毅军撤退有序,受损最轻。
2、九连城之役
  继平壤、黄海两战失利后,东北边境告急。9月20日,朝廷任命宋庆为帮办北洋军务,令率军赴九连城设防。10月,宋庆率领在旅顺剩余的毅军约五营2000人,抵达东边道九连城,与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会商协守鸭绿江防务。时清军集结于鸭绿江下游九连城一带兵力,计毅军、铭军、盛军、奉军、芦榆防军、黑龙江镇边军等新旧达70余营,2万多人。除依克唐阿所部镇边军外,其余各军均归宋庆节制。在防守部署上,毅军的亲兵营四百人和分统宋得胜的四个营随宋庆驻于九连城北面的苇子沟,马玉昆的五个营部署于其南面的榆树沟。
  10月24日晚,日第一军乘夜渡鸭绿江,中路在虎山遭到聂士成的阻击。聂军得到马玉昆、宋得胜毅军的增援,激战终日,将当面的日桂太郎第3师团本队打得前进不得。但其他战线的部队实在相差太远,如东线倭恒额的齐字练军一闻炮声,就纷纷逃走。淮军主力刘盛休的铭军“仅凭垒施炮”,在虎山战斗紧急时,宋庆几番令其接应,但仍观望不前;另一支主力淮军盛军也是同样表现,“并末一矢加遗”。结果虎山失守,铭军先自“惊溃”,“盛军十数人乘势哗溃,纵火焚烧军械”,全军大乱,“铭军溃而南,盛军败而北”。而毅军兵力单薄,且营哨官伤者十六,无力继续抵抗,也连夜北退。次日,日军不费一枪一弹,垂手占领了九连城。在鸭绿江之战中,毅军在虎山阵亡333人。三天后,凤凰城也被放弃,不久东边道几乎全部失陷。
  鸭绿江之役失利,从毅军和宋庆的角度看,七旬老将宋庆虽是勇将,但并非帅才,长于力战而短于料敌,从无统带如此众多军队的经验,固是原因(说到这个,牵涉到勇营指挥体制问题,远了),但各军诸将不服调遣,更为主要,宋庆能够调得动的只有他的十营毅军。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李中堂经营以久的淮军,竟不堪用至如此。作为淮军两个最大营头的盛军和铭军,起了很坏的作用。据载盛军“见贼即溃,遇物即掳,毫无顾忌,杀之不止,责其统将亦徒涕泣伏罪。是该军虽有如无,尚须防其搔扰”。铭军虽“素称劲旅,惟承平二十年,已非旧日士卒,近悉为刘氏族邻少年子弟,饷糈过厚,踵事增华,既骄且惰,不听约束”。整个淮军几乎只有聂士成的芦榆防军能战,但也只有区区几营,与事无补。所以李合肥在整个战争过程中始终底气不足,与淮军表现不无关系,以至后来朝议招湘军旧将出战,更是令李颜面无光。
3、旅顺海城诸役
  日军在以第1军沿正面进攻的同时,10月底又以第2军在辽东花园口登陆,很快占领金州和大连湾,包围了旅顺。旅顺本是毅军和铭军驻防的地区,战事起后大多前调,此时驻防的部队有八成是新募的,包括毅军旧将姜桂题新招募的桂字四营,还有怀字、和字、庆字、成字、拱卫等营,只有徐邦道的拱卫军有战斗力,取得过小胜。以这样的部队防守旅顺的后果是可想而知的,但清军也太不济,在人数、炮火、工事都占优势的情况下,11月21天只打了一天,就把旅顺口给丢了。这时宋宫保率领的援军刚到金州,看到的只能是“溃卒北奔”的悲惨景象了。战后姜桂题被诏令“革职留营,以观后效”。寻接统刘盛体铭军十营,继续跟随宋庆作战。两年后被袁世凯请出来担任新建陆军的右翼翼长,后来又去编练江防军,当他再次回到毅军时,则是12年后以总统武卫左军身份了。
  12月13日,日军第3师团孤军深入,乘隙攻占海城,引出了后来的清军五攻海城之役。12月29日,宋庆率毅、铭、嵩武等军20余营反攻海城,在感王寨激战两日。毅军作战仍十分顽强,据《日清战争实记提要》载,毅军“不愧为闻名的白发将军宋庆的手下,不轻露屈挠之色”。是役以宋庆调度不利,清军失利而告终,仅毅军阵亡78人,但日军付出了408人的巨大伤亡代价。
  在1895年初的两个月内,毅军在盖平一带进行了重整,通过编并他部与新募的方式,扩大到39营之多。其中老毅军有14营,分别由右路分统马玉昆和左路分统宋得胜率领,还有新毅军25营,由李永芳、李家昌、龙殿扬、程允和、刘凤清五总兵分统。1895年2月21日,宋庆与湘军统帅吴大瀓、黑龙江将军依克唐阿、吉林将军长顺等发动第四次反攻海城。宋庆负责指挥毅军、铭军进攻大平山,以钳制由盖平北上援救海城的日军。21日,宋庆派马玉昆等驰抵大平山,对占据大平山附近的日军发动进攻。激战4小时,“将大平山夺回”。次日,日军以小股来犯,被击退。23日,天降大雪,积雪深逾2尺。24日,日军分三路从大平山东、南、北三面扑来,并抢登大平山顶。在各山顶分设快炮数十尊,连环轰发,清军不屈,奋力抵抗,自卯至申,进行了一天的激战。战场上尸体“堆积成山,血流如注”。日军战史中曾载,“此日之中国兵颇为顽强”、“决无退却之色”。
  最后日军援军大至,将清军包围,宋庆下令且战且退。马玉昆率亲兵闯出重围,见宋庆仍在围中,便“重复杀入,冲开一路”,护宋庆而出。其“战马三易,均被炮毙”,"亲兵百人两次冲杀,仅剩二十余人"。宋庆坐骑也被炮击,坠马“倾跌伤腰”。大平山之战是甲午战争的一次激烈战斗,双方伤亡惨重,日军除在战场上伤亡313名外,并有大量士兵被冻伤,全军达千人以上。清军伤亡亦多,仅毅军死于大平山者424人。
4、营口、田台庄之役
  宋庆于大平山战败后,率军退扎营口。时进犯山东半岛的日军,已于2月17日占领威海卫,全歼北洋水师,打开了山东半岛门户,为入侵京津地区创造了条件。这时,盘据在东北地区的日军也极力想在冰雪解冻前,发动进攻,打败辽南地区的清军,攻占辽河下游的牛庄、营口、田庄台诸城后,越过辽河进军山海关,实现大本营关于在直隶平原与清军主力决战的“作战大方针”第二期作战计划。
  3月5日,日军攻陷牛庄。6日,向营口发起攻击。在日军进攻营口之前,驻守营口附近的有宋庆指挥下的毅军、铭军、嵩武军、亲庆军等50余营,2万余人。但5日晨,宋庆因驻守牛庄一带的帮办东征军务、湖南巡抚吴大瀓,迭次告急求援,乃率大军赶赴田庄台,守营口清军寡不敌众,7日,日军占领营口。
  之后,日军向田庄台发动进攻。当时随宋庆驻守田庄台的清军有毅军、铭军、嵩武军、亲庆军、凤字军等69营(其中包括毅军的全部39营),2万余人。但宋庆“既不西南扼河曲,东北扼赴牛庄大道以截倭人前后来路,又不北顾石山站大道,以通后路声援,而拥数十营尽屯田庄台附近民舍,无斥候”,坐待日军来攻。
  3月9日,日军分三路向田庄台发起进攻。两军激战终日,由于宋庆调度无方和炮火劣势,清军战败,当天田庄台沦陷。田庄台失守后,宋庆率军向西退走双台子、石山站。从此清军在辽南战场全部瓦解,辽、锦声援梗塞,畿辅危逼,战事益不可为。
  3月25日,朝廷以“宋庆统军剿寇屡经失利,此次回救田庄台,又未能力扼狂氛,以致营口被袭,田庄台亦复不守”等罪,予以革职留任处分。4月17日,中日两国签订《马关条约》,宋庆曾奏请整军再战,未果。不久奉命回防旅顺。
5、甲午战后的毅军
  甲午战争对清廷是一记闷棍,在军事上突出的教训就是旧式军队的不可恃,从此开始逐步编练新军、淘汰旧军的历程。甲午战后,练军、防军被裁汰不少,唯有战场上表现上佳的两支部队不仅没有裁掉,反而得到了充实,被倚为新的长城。一支是淮军系统聂士成的武毅军,一支就是毅军。毅军保留为30营,经充实后有1万3千多人。战前还曾使用的一部分鸟枪、抬枪、刀矛、藤牌、老式铜炮等旧式兵器也渐次淘汰,全部换装新式枪炮。毅军初回驻旅顺,不久调驻奉天锦州。张作霖少时曾投入毅军当兵,并任过骑兵哨官,大约就在此前后,以后张氏恒以出身毅军自诩。至北伐时张氏收编于学忠时,还曾提起与于父同在毅军当兵往事。毅军在甲午一战打出了威名,一跃成为全国的明星部队,并靠这个存折吃了30多年的利息,得益不少。这也与宋庆个人有关系,宋庆练兵极严,身体力行,史载“庆从戎久,年几八十,短衣帕首,躞蹀冰雪中,与士卒同甘苦,人以为难云。”,故此毅军在战时凸显的较强战斗力,就不以为怪了。
  光绪廿四年(1898年),俄国借旅顺屯驻海军,清廷许之,命宋庆移守山海关。俄官杜巴索福拜谒宋庆,愿以白金18万两买其营垒。宋庆正色拒之,曰:“吾以故垒获资,是卖国也,吾不为。”
尽拆营垒而去。

三、武卫左军时期
1、武卫左军的编练
  1898年9月21日,慈禧太后发动戊戌政变,囚禁光绪帝,废新政。随后,简派大学士、前兵部尚书荣禄为钦差大臣,令“所有提督宋庆所部毅军、提督董福祥所部甘军、提督聂土成所部武毅军、候补侍郎袁世凯所部新建陆军以及北洋各军,悉归荣禄节制,以一事权”。同年12月7日,荣禄奏称:“查北洋除淮练各军而外,有毅、甘、武毅、新建四军,分之各有自主之权,合之实无相继之势,一遇战阵,仍形孤立,欲求制胜之方,必使各军联为一气,然后可期指挥如意”。因此,他建议将上述各军统一编为“武卫军”,以统一号令,集中指挥。其基本设想是:武卫军设前、后、左、右、中五军。“聂士成一军驻扎芦台,距大沽、北塘较近,扼守北洋门户为前军;董福祥一军驻扎蓟州兼顾通州一带为后军;宋庆一军驻扎山海关内外,专防东路为左军;袁世凯一军驻扎小站,以扼津郡西南要道为右军”;荣禄另募亲兵万人为中军,扎南苑集中训练。慈禧立即照准。武卫军共约六万人,成为拱卫京师的基本力量。
  荣禄委托袁世凯筹划,设想武卫军营制悉仿德军编制,每军辖八营:其中步队五营,炮队、马队、工程队各一营,另设一学兵营。步兵每营四队,每队二百五十人,全营共一千人,每营设一个统带,每队设一领官。但结果只有新组建的武卫中军按章编就;武卫右军原来编制基本符合新章,不再更动;前、左、后三军虽都准备按新制编改,因八国联军入侵而被迫中止。
  武卫军组成前,毅、甘、武毅、新建各军饷制参差小一,以新建陆军饷银最高。荣禄认为:“各军饷章,必使划一,万众乃能齐心”。因此,决定以新建陆军饷章为基准,适当增加毅、甘、武毅各军饷银,“使与新建一军相同,免致士卒借口”。至于饷项来源,荣禄主张:武卫中军年需侗饷120余万两、武卫右军(新建陆军)年饷90余万两,统由户部拨付;毅、甘、武毅各军饷银除仍由原各省协解外,不足部分,以裁并直隶淮、练、绿营腾出之饷填补。此项筹饷措施,得到清廷批难。对于武卫军的武器装备、训练操法和协同作战等问题,荣禄没有认真进行统一筹划和切实整顿,以致武卫军并没有形成一支有统一的指挥机构、统—的号令和统一的作战思想的具有整体威力的新式武装力量。
  按照以上的设想,毅军改称为武卫左军,驻山海关,仍以四川提督宋庆总统武卫左军。实际上只是改了个名字,编制上仍如旧,有30营约1.3万人,装备枪械以毛瑟快枪与曼利夏快枪为主,有炮兵两营,75mm、57mm格鲁森炮12-16门,装备与火力稍逊于前、右两军。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宋庆赴北京觐见慈禧皇太后,时值宋庆八十寿辰,得到太后不少赏赐。次年初,因宋庆年事已高,以马玉昆(时已擢升浙江提督)任会办武卫左军军务,实际负责处理武卫左军日常事务。
2、庚子年间的武卫左军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庚子拳乱起。6月17日以后,宋庆、马玉昆部奉命陆续自山海关内外赴津。6月29日,马玉昆部十五营六千余人,已由山海关进驻白河河东陈家沟、老龙头火车站附近。7月5日,裕禄、聂士成、马玉昆等同义和团商议,决定对租界内的联军实施“三面进攻之计”。其中武卫左军马玉昆部与义和团曹福田部负责从北向南进攻老龙头火车站,夺回东机器局,控制附近铁路线,切断联军至大沽的交通,并相机从北面进攻租界;驻盐坨的武卫前军前路统带周鼎臣部三营助攻车站及租界。三面进攻开始后,马玉昆部从北面炮击租界和老龙头火车站,一度将俄军逐出车站;联军增派日、英、法军前往死守。从7月7日至11日,义和团及清军几乎每天都组织数百人规模的冲锋,战斗相当激烈,仅日军就死伤71人。7月5日那天,马玉昆部还与胡殿甲部一起五次猛攻东机器局,虽未夺回该局,但杀伤了不少洋兵。
  7月10日,宋庆率武卫左军其余的十三营也到达天津,驻于西门外。时租界里联军已增至一万七千余人,准备进攻天津城。在清军的部署中,以马玉昆部十五营仍驻老龙头车站北侧地区,宋庆部驻西门外,此外守城的还有聂士成的武卫前军以及淮军、练军、水师营、义和团等。7月12日夜,白河东岸的俄军向北进攻,于次日黎明炮击马玉昆等部阵地。13日上午7时左右,法军炮击城东北壕墙外的火药库,引起爆炸。俄军乘机强攻清军各阵地,并向水师营炮台进攻。至13日中午12时,清军被迫撤出各阵地,纷纷向北郊溃退,联军乘胜进抵东北城下。白河西岸的英、美、日、法军,以法军为右路,日军为中路,美、英军为左路,于13日凌晨出租界南面土墙,经海光寺向天津城南门进逼。不久,南门被日军攻破,天津遂陷。宋庆部十三营撤往杨村,马玉昆部十五营撤往北仓。因义和团和武卫前、左军素有宿怨,在攻打租界时还攻击掳掠清军侧后,故武卫左军在撤退前,曾对溃退的拳民大开杀戒。
  8月5日,联军万余人沿北运河两岸进攻北仓,马玉昆部指挥所部及其他部队一万五千人抵御,在击毙联军九十五人,击伤五百四十人后,北仓失守。8月6日,联军乘胜分路进攻杨村,宋庆军一触即溃,与马玉昆残部一起,向通州方向败退。宋庆、马玉昆败军一直溃逃到南苑,沿途焚掠洗劫一空。北京陷落后,马玉昆部奉命驻守京畿北面的南口、居庸关、宣化、张家口等处。待慈禧西逃,一路由毅军保驾。辛丑和约缔结后又随驾回京,因山海关依辛丑和约不能驻兵,武卫左军遂移驻通州。
3、庚子之后的变化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宋庆病逝,朝廷照尚书衔赐恤,封三等男爵,入祀贤良祠。予谥“忠勤”。时已补授了直隶提督马玉昆被任命总统武卫左军。此时武卫左军因在庚子之乱后又乘势编并了一部分队伍(如包括原聂士成的几个营,等等),实力反而又有增强,达到四十营有半,内炮兵两营,骑兵三营,余皆步兵。步兵每营五百人,骑兵每营二百五十骑,炮兵每营约三百人,此为武卫左军将近两万,为人数最多之时,军饷仍半由豫省协饷。
  光绪三十年(1904年),日俄战起,武卫左军调扎热河以资戒备,马玉昆亲驻平泉,防线自喜峰口至阜新,事定又回通州原防,但此前后热河就一直成为武卫左军和毅军的防区,直至1925年。光绪三十一、二年间,曾调武卫左军十营由统领陈希义、赵倜、马廉溥(马玉昆子)赴黑省呼兰、绥化、巴彦一带协剿蒙古陶什陶之乱,年余始回。
  宋庆死后,另有老毅军八营拨归姜桂题统率。后姜桂题奉命办长江防务,驻浦口,率老毅军八营赴防,后扩充为江防军二十营。
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马玉昆病逝,追赠太子少保,赏加二等轻车都尉世职,谥忠武。姜桂题继任为武卫左军总统兼直隶提督,北来接任,所带江防毅军由后任总统江防各军的提督张勋接统。
  自辛丑以后,武卫左军即久任宿卫,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清亡前夕建立禁卫军为止。但在清廷退位后,南北议和期间,陆军第三镇在京师兵变。袁世凯又召姜桂题率兵入京弹压,维护秩序。以后袁世凯为大总统时,以毅军老成可恃,仍用其为公府宿卫,这部分人后来划出了毅军。
1912年4月30日,临时大总统袁世凯下令武卫左军仍旧改称毅军,军统仍为姜桂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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