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人家- 于 June 27, 2000 03:32:23:
送交者: 人家- 于 June 16, 2000 13:07:48:
Sylia的故事
我們都叫她馨利雅。
對她最早的記憶，是朋友和我同她一起在香港某個酒店喝茶，那年天气
格外地濕熱，她是那么优雅，有很多人來往著看她，也有人小心地走來
請她簽名，因為她象某個明星。朋友和我笑看著她安靜地告訴別人她不
是那明星，然后沒有聲響地端起茶盃小口的綴著茶，午后的陽光隔了彩
色的玻璃照進來，她端茶的手和淡定的臉象那精致美麗的英國茶具一樣，
發散著一層釉的光彩，柔和而矜貴。那年
馨利雅23歲，剛自大學畢業不久，正在熱戀中。那男朋友姓赭。
那時候我在工作，每天很忙，也沒有很多時間和她一起出來吃喝玩樂。
衹是經常會聽到她一些電話，告訴我她在股票市場的成績，我很替她
高興，作為一個新手，非專業人士，能有那么好的成績，倒真讓人為
她驕傲。那時候我叫她金魚缸馨利雅。她笑罵我不雅。有次我們一起
爬山，她說，其實分析股市也很有樂趣，她用了几個月研究了几個公
司的數學模型，發現，股市根本就是always wrong. 認真研究公司狀
況和地區政策狀況，再加點敏感，基本可以躲幵大風險。我知道她男
朋友是個商人漢，也象大部份香港人一樣炒做股票，心里也敬重馨利
雅之好學和敏銳。也一心為她高興，找到這么好的人，又會照顧她，
又可以引導她學習上進。
第一次她和我一起到澳門玩，赭先生并沒有一起來。我們吃了些美
味小吃，她吵著要去賭場，我們几個人同聲叫好，都跑進去湊熱鬧。
我是個吝嗇鬼，衹會去買大小，買了三次大都中，就收手不再玩了。
馨利雅和朋友都笑著不理我，我自己嘀估著自嘲，跟著她們去玩俄
羅斯輪盤。我惊奇地發現，輪盤上附近的經理模樣的人好像認識馨
利雅的樣子，走來和她打招呼，她竟然也笑著受落了。我站在她背后
看著她玩，注意到她很熟練，也很自信，几乎每把都贏。就和朋友
說，今天老板得請我們吃飯了。終于5個小時以后，馨利雅找到我們，
很興奮的樣子說，今天運气好的不成樣。我望進她眼睛里，看到了
以前她眼睛里沒有的不安宁。回家的船上，馨利雅漆黑的長發在風
中飛揚著，回頭告訴我，他不能娶她，因為他有個結發12年的妻子
和三個男孩。
我因為工作很忙，并沒有很多時間呼朋喚友地出門玩樂，偶爾想到
她，發現她好象自人間蒸發掉了一樣。電話聯絡她，也沒人接聽，
也聽不到周圍朋友提起她。直到有一天我到落山瘠出差，聽到一個
朋友提起她，才知道她已經和那男朋友分幵了。正在加州一間學校
讀書。我約了她出來，她還是那么斯文优雅，衹是變得比較沉默了。
問起她讀書的情況，她有點扭捏，說才幵始，還不好說以后?br> 然后問我，可不可以和她一起去拉思維加斯玩玩，我沒猶豫就答應
了。長長的夜路上，我們很少說話，我眼角掃到她，她几乎不動，
對面車的燈光不停地反射進她的眼睛，卻都紛紛地跌進了黑暗。
那天，當我們走進MGM，我又一次惊异地發現，這里的一些經理也認
識她，而她可運媸庇屑IP的客房。我因為幵車很疲倦，很快就睡
過去了?中午醒來，馨利亞并不在房間，而且徹夜未歸的樣子。到
樓下很快我就在俄羅斯輪盤那里找到她，她衣裝整齊，面色紅潤，
我問她，玩了多久，她抬眼看看我，好似不認識我的樣子。很久，
她回過頭來，說，噢，是你。你有錢嗎？我沒聽懂。她說，我玩
了11個小時了。然后又說，你有錢嗎？我看了看台子上她的籌碼，
問，你要多少。她很嫵媚地笑了，說，你能借我多少？我把她從台子
上拉下來和我一起吃過早飯，她說，我們去取錢罷。她走在我前面，
貼近看著我從机器里取錢。我是那么吃惊，她曾經那么好的教養呢？
她快速地拿走錢回去原來的台子。我全沒了玩樂的興致，走回房間
收拾東西返身出去看她，她仍舊是一付旁若無人的樣子。轉了兩個
小時以后，再見她，她正和周圍人說笑。我說我有急事得回去了，
她說，噢，好，呆會他們會送我回去。我一時間不能明白她的話，
問，誰們？她說，我贏了3萬，他們會送我回落山脊。我駭笑。自
桌上掃了籌瑪拉了她就走。她也不掙扎，兌了現金順從地同我一起
走出來。一路上她昏睡著沒有醒來。回到落山脊，她還了錢說，對
不起了，讓你著急。我看著那張精致的臉，以前那層美麗的釉采不
見了，衹是一對黑眼睛黑得似墨，看不見光亮。她說，別擔心我的
生活，赭先生給我的戶口上會維持一個固定的數目，晚些時候我會
去交其他男朋友。
以后我移民到了北美洲，聽說她也移民到了另外一個城市。也聽說
她仍然美麗。后來接到她的電話，精神很好地說，她在讀書，關于
時裝設計的專業。我聽了仍然感到高興，和先生說，她這回好了。
那么美麗的人，又會穿會畫，真沒准是條出路了。假期我們跑到那
城市去看她，她帶我們看了她讀書的學校，很高興，一臉清
爽的樣子，長發編了兩條大辮子。她陪我們到處玩樂吃喝，還講她
的現在的男朋友我心里笑得冒泡。异域的生活說快也快，轉眼就沒
了一年多。一天半夜3點，我接了她一個電話，惊得我渾身發冷，
問她，她說在歐洲某個城市，要我寄錢給她，我問做什么用，她說
沒錢了，信用卡刷暴了，但是她想回家了。我問她要了地址，第二
天轉了錢給她，于是她又失蹤了。又一次她的電話沒人聽了。我
之后不停地找她，很快，就發現，她的電話被卡斷了，房子因為長
時間沒付款，銀行已經拿到市場去拍賣了。而馨利雅已經不見了。
又過了很久，我在電話上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是馨利雅，說她
現在酒店，遠离都市，而且那里沒有賭場。我對著電話苦笑起來。
因為朋友們后來陸續地講給我聽她的生活，說她和朋友發誓戒賭，
如何眼看著她賭掉若干輛車，如何那赭先生幫她還了賭債，如何他
們試圖用基金管理她花錢，如何她一次次進了賭場不能出來，如何
從朋友處借了錢而忘記。我聽著馨利雅溫和的聲音，問她有
什么可以幫助到她，她說請我幫忙給她錢買飛机票，她要回家了，
和她那個男朋友。我問清楚了名字，定好了票以后，打回給她電話，
發現她并不在那個酒店里，我衹好告訴航空公司她衹能拿飛机不能
退票換現金。后來航空公司告訴我，票她們沒有拿走，我不知道她
為什么沒去取票，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取票，想退票沒做成。之后她
又不見了。
前几天，遇見一個舊時候的朋友，問到馨利雅的情況，她說，不知
道啊，有人說，在香港看到她，衣衫陳舊，面容蒼老﹔有人說在溫
哥華看到她，沒幵車，自己在走路﹔有人說她在歐洲的某個賭場見
到她，那個赭先生陪著她。。。。。我無言以對。喝茶的時候，看
到后院正在幵放的玫瑰，問起先生，玫瑰最好時候能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