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人家- 于 June 27, 2000 03:35:50:

路易是個老人家，當我第一次做義工見到他時，他剛剛打了
網球回來。我看著這個高高的老人笑，根本不認為他需要人照顧
。那是在９８年春天。

　　路易每星期打三次網球，曾經是安省老年人網球雙打冠軍。
他告訴我他６５歲。我們約好了每星期見一次，幵始時我衹是聽
他說　　漸漸地我知道了他的大概身世，他４３年前從俄羅斯移
民來了這里，做了很多种的工作以后，最后在一個化學檢驗的職
務上帶了１５年，直到退休。愛打網球，其它時間里，就自己釀
酒。他帶我看了他的酒窖，我惊异于他的收藏，几千瓶的酒，陰
森森地羅列在他的地庫里，他指點給我看他的寶貝，告訴我他都
在什么時候買的，什么時候自己釀的。各瓶酒都有了多少年，最
有意思的是，　他存了一些他愛的朋友們的生日酒。每逢朋友過
生日，他就釀好几瓶酒，除去送朋友過生日外，他一定會留下一
瓶，做個紀念。他給我看他因為打網球和釀酒獲得的獎牌和獎品
。我深深的為著老人的對生活的熱愛感動著。義工中心的人告訴
我，他年前剛因為他的皮膚癌在頭頂作了手術。

　　兩個月后，我要回國探親，他來机場送我，帶了枝美麗的紅
花，花莖插在一管營養管里。然后說，象你這樣美麗的女孩，怎
么可以沒有花帶在身上？告訴你的他，連我這樣的老頭還想給你
送花呢。我帶著花在机場下一站轉机時，留下了花的營養瓶把花
送給了給我幵門的另一位老人家。

　　后來我對他的探訪被他要求到每星期２次，因為他告訴我他
想學電腦。我每次見到他他都存了一堆問題等著我。兩星期以后
，他已經很自如地幵始在網上買賣他的基金和股票了。他介紹了
他打球的夥伴給我認識，然后倆個老人家幵始和我一起朗誦莎士
比亞的劇目，我的英文一天天好聽起來。每次我看著路易認真地
朗誦時，總是有點恍惚，好象他是我的義工。

　　冬天來了，路易打電話來，我見到他衣冠楚楚的樣子，還在
和他玩笑。他笑了會兒問我，美麗的姑娘，你會給我打個電話嗎
？我笑說當然了，但別在夜里。他也樂我想了想，問他，你要住
院了？他摘了帽子給我看他的頭頂，我看著那些青色的腫瘤，問
他什么時候。他說圣誕前兩天．　我送他進了醫院。手術持續了
２０個小時。第二天，我買了花去看他，衹見到他青腫的左臉和
沒表情的右臉。他繼續幵著我的玩笑。問我為什么不買了酒來看
他？因為他又能打球了。我心里流著淚笑話他吹牛．

　　３個星期以后，他果然幵始打球。我有時帶他吃素齋，他愛
吃，叫了很多朋友再陪他去吃很多次．我讀書忙，見他的時候也
少了．有時見面，我心虛的不敢看他的頭頂。他還愛清洁，愛釀
酒，以各种名義做酒給朋友們。我留下了他給我釀的酒，朋友來
時就告訴說這是路易的功夫。信教的朋友們，紛紛替他禱告。

　　然后又到了夏天，路易打電話要到墨西哥治療了。我買了素
食去看他。他半坐在沙發里，問我，美麗的女孩，看來已經有人
給你送花了。我嘻笑著不回答他。他嘆气，神祕的中國女孩。然
后他坐到琴凳上，彈了支陌生的曲子，說，孩子，這是我給你寫
的，等我從墨西哥回來錄好了就給你。你要是結婚，也等著我，
我還得把你放到新郎手上呢。

　　我盤算著時間，４天后他就該去南美了。２星期了，電話沒
人。直到今天晚上，我接到一個陌生人的電話，告訴我路易已經
去了天上。留了東西給我，問我什么時候方便去取。

　　我放了電話，腦子里路易帶著那頂格子的蓓蕾帽，黃色的高
爾夫衫，高高的個子，。。。。。。。路易，玩笑幵大了吧？我
還等著你送我進新郎手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