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洋關(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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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ditto 于 November 05, 1999 23:15:51:

送交者: ditto 于 November 02, 1999 20:22:56:

第二天,“三盃小卷”又來了,還是張老三接的桌。姑娘微
微笑笑,張老三就心領神會:三盃小卷?姑娘就點點頭,眼
睫毛在太陽光下一閃,竟然刺了張老三的眼。

回到廚房,他暗暗地罵了自己一下:真是活見鬼了。

其實嘛,中國人現在流行叫西洋人“鬼佬鬼妹”,張老三現
在不是撞了“鬼”是什么?

等到張老三結賬收盤子回來,小陳靠在牆上呵呵笑著,看住
了他,然后意味深長地說,張老三,你命里犯桃花。

不都是說“旁觀者清”么?小陳這一講,張老三竟然傻呵呵
的有些不知所措了。連忙說,小丫頭別亂講話,我是張老三
過年,一年不如一年。要不,今年你陪我過年?

張老三嬉皮笑臉了一下,小陳就把臉一板:熱你個大頭昏!

張老三聳聳肩看著小陳的背影,搖搖頭,原來女人衹允許她
來調笑你,卻容不得別人同樣對她的。

這樣又過了几天,离幵學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學生都紛紛返
校,餐館的生意也剎那好了起來。

老板不知道從哪里又找來個小男生,跟在張老三后面學“委
特”。結果,“三盃小卷”又來了。現在她已經和張老三很
黏熟了,笑了笑,再問了一聲“你好么”算是打招呼。張老
三一邊走一邊就把茶弄好了。現在他給“三盃小卷”的不再
是大茶桶了倒出來的茶葉渣渣泡出來的茶,而是從老板的茶
葉罐里找出來的特別的茶。小小的一把茶壺,一衹磁茶盃,
她就接了過來喝。

長睫毛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

她靠在窗邊,張老三站在离她大約半步的距离,寒暄著,又
不失男人的幽默和居高臨下。“三盃小卷”被講得哈哈大笑
起來,說,我從來沒有碰到一個中國男人象你這樣的。我覺
得你們國家的男人都很嚴肅,而且小心翼翼的。

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張老三雖然被說得有些尷尬,但
心里畢竟為自己自豪了。

結賬的時候“三盃小卷”照例簽了卡,留了現金作小費。看
來她很熟悉餐館的一套,知道簽卡的小費碰到狠心的老板會
搜刮掉。雖然張老三并不擔心拿不到小費,但還是很感激姑
娘的体貼。正要把帳單搜走。“三盃小卷”突然往他手里塞
了一張小紙,然后朝他笑笑:周末打電話給我?

周末來得很慢。這其間張老三很猶豫。要不要打電話呢?有
些緊張,有些好奇。到了星期五,一個人呆在屋子里一直磨
蹭到快黃昏。拎了几次電話,又放下了。結果就去浴室沖了
一個澡,正想再拎電話,電話鈴卻響了。

喂,張老三呀,我是小陳。

原來是她。張老三有些悻悻,依照他的為人又不想拂了人家
的性子,衹好說,我還好,飯店還好吧?你們都好吧?

張老三呀,告訴你呀。小陳用一貫的高分貝在電話那頭一廂
情愿地陳述著:那個“三盃小卷”又來啦,看到你不在,就
問你去了哪里了。她說你答應她教她中文的,問我要你的電
話。喂,沒有你同意我可不敢給,弄不好她有愛滋病怎么辦。
說著那頭就傳來瘋狂的笑聲,笑得張老三全身都是雞皮疙瘩。
他一聲不響,屏住气等小陳笑完了,然后說,謝謝你,我知
道了,我不想讓她知道電話號碼,就這樣,再見。

張老三把電話挂得很干脆,小陳還在余笑繞梁的樣子,猛然
聽見對面是嘟嘟的聲音,一口气硬給堵了回去。狠狠地把聽
筒拍在話机上,鼻子里“哼”了一聲,轉身回了廚房。張老
三畢竟涉世不深,象這樣的女人是萬萬不可得罪的,尤其在
她得意洋洋的時候。

不過小陳這一通電話,倒讓張老三下了決心,也許得給“三
盃小卷”去個電話,不管怎樣,也是禮貌。不去電話,倒好
象自己成了縮頭烏龜了。

于是重新拎起話筒,長吸了口气就幵始撳號碼。一連串的按
鍵撳完,電話那頭傳來了鈴聲。張老三在心里默默數著,一
時之間卻最好不要有人來接電話了。大概響了五六下,跳出
了錄音,張老三正准備挂,那邊又跳出一個聲音,HELLO,
HELLO。

張老三聽出是“三盃小卷”,就問:請問依莎貝拉小姐在么?
張,是你!

她果然一下聽出了他的聲音,竟然想一頭等待已久的小鹿歡
快地放出了輕叫聲:我還以為你不打了呢。我去你們餐館了,
他們說你走了,那個“委屈死”不肯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哈
哈,她的防備心理可真大,不是你女朋友吧。

張老三被她說得不好意思,但又有些別扭,連忙說,習慣上
是不能隨便給人私人電話的。

其實,我知道你名字,去電話號碼簿上查就是了。

那邊依然是歡快的笑聲。

張老三啞然,覺得自己以前對付女人的假惺惺一套都可以收
起來了。也許經歷了太多“欲說還羞”型的東方女人,張老
三忽然覺得在這個法國女人面前自由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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