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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伊可 于 October 07, 1998 07:14:55:

日 　 　 子　（上）

﹒伊　可﹒

日 子 如 水 般 平 淡
一 天 一 天 從 指 縫 中 流 走
与 我 無 關 的 世 界
風 吹 草 動

　 　 夏 天 正 在 悄 悄 過 去 ， 看 過 一 本 叫 作 《 忽 而 今 夏 》 的 小 說 ， 女 主 角 的 夏 天 丰 富 且 戲 劇 性 。 當 生 活 中 發 生 很 多 事 情 的 時 候 ， 日 子 不 是 過 得 很 快 就 是 過 得 很 慢 。

　 　 我 的 夏 天 忙 碌 而 平 靜 ， 簡 單 來 說 就 是 拿 薪 水 付 帳 單 ， 從 一 張 薪 水 支 票 活 到 另 一 張 薪 水 支 票 。 母 親 曾 說 ： “ 日 子 是 人 過 出 來 的 ， 做 人 也 是 要 人 自 己 來 做 的 。 ” 現 在 想 想 ， 實 在 是 太 有 道 理 了 。

　 　 以 大 多 數 人 的 標 准 ， 我 的 日 子 不 算 平 淡 。 每 個 月 為 一 個 叫 《 國 風 》 的 網 絡 雜 志 寫 個 短 篇 小 說 。 編 故 事 也 成 為 我 日 子 的 一 部 分 。 對 于 寫 字 ， 我 至 今 還 沒 有 厭 倦 ， 人 性 喜 新 厭 舊 的 本 性 突 然 在 這 件 事 上 沒 有 發 作 ， 讓 我 惊 訝 不 已 。

　 　 故 事 編 到 一 定 程 度 就 覺 得 自 己 再 也 沒 有 想 象 力 了 。 朋 友 建 議 我 寫 自 己 的 故 事 或 是 身 邊 朋 友 的 故 事 。 我 搖 頭 狡 辯 ： “ 生 活 是 生 活 ， 小 說 是 小 說 ， 我 的 生 活 如 何 能 夠 和 小 說 相 提 并 論 ？ ”

　 　 現 實 生 活 中 不 是 沒 有 精 彩 的 情 節 ， 有 朋 友 買 房 子 ， 同 居 ， 結 婚 ﹔ 有 朋 友 破 產 ， 發 財 ﹔ 有 朋 友 鉤 心 斗 角 ， 樂 此 不 彼 … … 我 看 著 熱 鬧 非 凡 的 世 界 ， 衹 覺 得 疲 憊 不 堪 。

　 　 在 這 樣 疲 憊 不 堪 的 狀 態 下 ， 我 故 事 中 的 女 主 角 永 遠 不 能 与 男 主 角 溝 通 ， 衹 有 無 可 奈 何 地 孤 獨 著 。 且 不 去 追 究 躲 在 故 事 背 后 作 者 的 心 態 ， 我 衹 知 道 應 該 編 一 點 別 的 情 節 來 蠱 惑 人 心 了 。

　 　 我 与 明 打 電 話 ， 抱 怨 每 次 赶 稿 子 的 痛 苦 。 他 衹 在 電 話 那 頭 靜 靜 地 聽 ， 終 于 等 到 我 嘆 “ 江 郎 才 盡 ” ， 他 才 笑 出 來 ： “ 你 還 好 不 是 ‘ 怀 才 不 遇 ’ 。 ”

　 　 我 笑 到 气 結 ， 拿 他 沒 有 辦 法 。 明 是 少 有 的 會 經 常 調 笑 我 的 朋 友 。 我 對 具 有 良 好 幽 默 感 的 男 人 情 有 獨 鐘 。 生 活 已 經 是 如 此 乏 味 ， 笑 著 面 對 才 不 至 于 無 趣 至 死 。

　 　 寫 到 這 里 ， 我 對 “ 我 ” 和 明 的 關 系 還 一 無 所 知 。 明 衹 是 我 故 事 中 的 一 個 角 色 ， 而 我 答 應 了 熱 心 的 讀 者 要 寫 一 個 男 女 主 角 能 夠 溝 通 的 故 事 。 可 是 故 事 還 沒 有 幵 始 ， 就 已 經 走 不 下 去 。 我 想 我 實 在 是 每 次 在 小 說 里 詆 毀 男 人 詆 毀 得 太 成 習 慣 了 。

　 　 生 活 里 不 是 沒 有 好 男 人 ， 我 可 以 扳 著 手 指 數 給 你 聽 ， 衹 是 還 沒 有 養 成 寫 好 男 人 的 習 慣 。

　 　 天 這 個 時 候 又 變 得 很 熱 ， 已 經 是 九 月 了 ， 不 可 思 議 。 長 周 末 我 丟 下 寫 了 一 半 的 《 日 子 》 去 逛 街 。 購 物 的 人 群 似 乎 毫 不 因 為 最 近 股 市 的 不 景 气 和 經 濟 的 疲 軟 而 減 少 。 我 看 著 滿 世 界 的 漂 亮 衣 服 突 然 沒 有 了 興 致 。

　 　 我 想 我 是 想 念 明 了 。 明 應 該 是 大 智 若 愚 的 好 脾 气 男 人 ， 由 著 我 時 不 時 的 耍 耍 小 聰 明 ， 甚 至 無 理 取 鬧 一 下 。 大 多 數 時 候 ， 他 會 在 那 里 但 笑 不 語 … …

　 　 我 決 定 在 小 說 里 愛 上 明 ， 愛 到 荼 蘼 ， 然 后 再 天 荒 地 老 。 明 笑 我 ： “ 你 是 越 來 越 不 講 邏 輯 了 ， 荼 蘼 一 樣 的 愛 怎 么 可 能 天 荒 地 老 ？ ”

　 　 明 是 那 樣 懂 得 我 ， 几 乎 有 些 剎 那 片 刻 ， 我 覺 得 除 了 明 ， 再 也 無 法 和 別 人 過 日 子 。 明 又 笑 我 ： “ 誰 沒 有 了 誰 還 是 照 樣 活 下 去 。 你 少 煽 情 。 ”

　 　 中 午 去 飲 茶 ， 仍 然 心 不 在 焉 ， 眼 前 有 女 人 嘴 上 殘 余 的 口 紅 ， 伺 者 身 上 廉 价 的 西 裝 ， 怎 么 看 都 不 順 眼 。 心 里 衹 有 想 念 著 明 ， 這 感 覺 很 象 愛 情 ， 我 想 這 就 是 愛 情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