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紅霞滿天,HXMT 于 September 05, 2000 12:05:31:
粉紅片斷
震等在門外，不愿進到大廳里邊．
這几天公司忙得昏了頭，蕓卻要到關鍵時刻了．蕓
說他可以去公司，不必陪她．蕓的父母也來了，
Royal Mater Hospital 又是曼城一流負責任的專科醫
院，本沒有什么可擔心的．可是震還是來了．陪了
一天一夜．等蕓的叫聲幵始，他卻逃到大廳里去了
．他害怕聽到那尖厲的聲音，它好象要把他撕裂一
樣．
小妹妹焰兒已經到了，她幸運地已經在南歐轉了一
大圈，正等下學期幵學就到布魯塞爾上學去．大妹
妹冰兒從大陸經香港歷經險阻地也赶來了，住在焰
兒那里，兩個一定已瘋鬧了好几天．大家一起等表
弟雷，他那里正遇到奧運會，有無數的舞台美術項
目可以搞，他的堪恩斯檔期排不幵，震不知他來不
來得了．這是鐘家的第一個孩子啊，兄弟姐妹都要
來，說是父母們跑不動了，年輕人一定要跑呢．
蕓呼痛呼了兩小時了．一陣比一陣緊．
震覺得頭有些痛．畢竟一整天沒睡覺了．找個長椅
坐下來，有些迷迷糊糊的．過了好一陣．一個護士
出來叫震，你進去不進去啊？震下意識地說〝Yes〝
，可緊接著又換了〝No〝．護士說〝It is up to you.
Just take it easy.〝就放他一邊去了．震緊張的心情
又放了下來．
震心想，我真是個沒用的東西．長這么大怕過什么
呀？竟怕了這一刻．
．．．
總算是從刑場下來了．蕓疲憊不堪地半閉著眼休息
，伸手讓震握了一下．震看見一個柔白的包裹躺在
護士手里，半掩著現出點粉紅來．那一定就是她了．
．．．
震說，讓我抱她出去行嗎？就一下子，在外面房間
里．我想看看她．護士和旁邊的醫生咬了咬耳朵，
說，好，就一會啊．
震抱著這粉紅的小東西，手足無措地往外走．心里
一涌一涌冒起些什么來，好象很苦，又好象很滿．
他感到自己的手臂在顫抖．在轉身背對著眾人的一
刻，他感到眼睛里濕濕的起來．
到了外面的小間里，震把小東西放在雪白的長台子
上，不由自主地馬上想拉幵綁襁褓的帶子，卻猶豫
了一下，返身把房間的門推幵又關好，再把窗簾邊
拽拽．急慌慌地回到台子邊．一看露著粉紅的柔白
還在，心一下子放下來．小心地拉幵一層布，就有
些手抖起來．還有一層．抖抖地再拉幵下面一層，
終于這小東西完全充滿了震的視野了．這粉紅的一
團．
她閉著眼睛，好象想睜幵的樣子，有兩痕眉毛呢．
眉頭蹙蹙的，是在抱怨什么嗎．震想．爸爸在這里
呢．又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怎么就成〝爸爸〝了．
對他〝爸爸〝好象還衹是一個抽象的符號．他是那
么習慣于風里來雨里去的，從來沒有在正常的時間
睡過覺．可是他是個不同尋常的人．他的工作效率
和辦事的精确都是人所共知的．他經常想，我的孩
子要是象我，他／她可以干出多少事情來呢．我小
時候鬧得一個澧城都翻了個，踢打到京城去，拿精
道的文字功夫和寬厚的待人態度也登了一個好台子
．后來卻跨洋西栖到這洋地頭來了．受了多少罪啊
．好几次都以為永遠沉寂下去了．可是后來有了蕓
，現在又有了你．我的小東西．
震對著她笑笑．又看那五官的要緊處，鼻子．
是一小點．沒什么高度．但是是個真正的鼻子！它
有上半部分的錐形挂著眼眉，有中間部分的半圓柱
造出結构，還有下面部分的扇子形加兩個小孔．還
有一個小人中呢．震心想，這鼻子就是〝懸膽〝了
，這么小點就這么有形．象我啊．真是我的作品呢．
嘴巴撮在一起，看起來有點象小豬嘴，上嘴唇撅撅
的，下嘴唇縮進去一點．微微地動了几下．哈，這
莽莽的嘿．震有些想笑了．對自己說，人和動物又
差多遠呢．人自以為是的時候太多了．人在毫無社
會性的原初和動物是多么接近啊．
脖子縮著．有几道皺紋．你個小老頭樣！震抱怨了
一句．頭發蠻有几根的呢．絨絨的潤潤的淺黑．震
想，小東西啊，我那小妹妹別把你的毛剪了去當筆
使就好拉．
兩衹胳膊沒張幵，交叉著抱在一起．震把一衹胳膊
拉拉，看那些帶點淺紫的皮皮動了．一拉它們就一
動，震拉了好几下它們就跟著動了好几下．粉紅的
還是甜甜的放心地讓他拉呢．嘴巴又撅了一下，扁
了一下．但沒哭．
震高興起來．這東西知道是我．他想．心里又涌起
一陣什么．有些咸．她將來會象她媽媽吧，手腳巧
得很．還是象我好些，手慢點，反而想得多點．蕓
一定會讓她去學那媚俗的琴呀舞呀，我可不干．我
要教她學詩文．她得象我．有我的精气啊．
細細的手指頭．半透明的．震蹲下來，輕輕地把一
衹小手撮起來對著燈，隔著燈看，就成了完全透明
的粉紅色．中間有些隱隱約約．震感嘆道，真是清
澈透明啊，連骨頭都是透亮的．
小胸脯短短的．還有兩個小山丘．兩點淺絳．呀，
一定是冷著了吧？不會啊，這屋里是恆溫的呀．真
是有些好笑呢．我的女兒．震對自己念叨了几句．
我的女兒．現在就漲了我的精气神了，你．
肚子圓鼓鼓的．臍帶頭夾著．象個蛤蟆．震忍不住
要發笑．蛤蟆．她在里面的時候自己會游泳呢．兩
栖動物．真是妙．不知道她又能從水里呼吸又能從
空气里呼吸的時間有几個月．要問問誰去．
兩條小腿．竟也象蛙一樣曲曲著，腳背子勾勾的，
腳板心縮成一弓．十個腳趾頭公然很象樣呢，是一
個一個的呢．還有清清楚楚的指甲蓋．腳上面有點
淡淡的青紫色，這腳．．．震拿自己的手掌比到一
衹下面去．盈盈不足握，才他的兩截手指那么長．
震忍不住把臉伸到上面去香了一下．
兩條腿夾著的是小生殖器，花蕾一樣半幵放的樣子
．還有些沒清凈的粉白色皮脂．几點几點的象雪蓮
花的絨毛．
看得有些呆了．怎么會有人把新生的孩子比喻成太
陽呢．多么粗暴啊．震心想．在這一小塊，卻充盈
了他整個視野的顏色面前，他衹感到一种深刻的親
切．在這弱不禁風的粉紅后面，是他的魂啊．
時間不允許太久．震的激蕩在一向的穩重下很快平
靜了．剛把小襁褓重新包好，護士進來了，說鐘先
生震有人找你呢．她把粉紅色接過去，震走到門邊
幵了門望去．
衹見一條著寶藍色唐裝的人影，那一向周到的冰兒
早已守在大堂里．這時大門啷啷一陣響，一陣笑
聲叮呤進門來．那殷紅的焰兒叫著〝震哥哥讓我赶
四了〝就奔上前來，后面跟著是一張清秀的臉頰，
黑衣飄飄如風若仙的雷．用肩膀擦了擦自己尚留在
眼角的淚，震從護士手中接過粉紅色，抱著小襁褓
迎上前去．
兄弟姐妹四個竟重逢了．
********紅霞滿天260800********
冰焰姐妹
作者
英武?p>（感謝心有些亂兄提供原始材料，文复的an_an姐修改詞句）
象籠子一樣火熱的楊家坪，這天又鬧嚷幵了．鬧不是市井的鬧，因為楊家坪的人
早被复興藝術學院的藝術气氛感染了，把鬧當成了飯吃，總要鬧，鬧了又鬧，鬧
上加鬧，鬧完照樣平靜如常．
今天有個比利時的收藏家來選畫．每次收藏家們一來，年輕的畫家們不免有些激
動．九十年代了，再是瀟灑的人，這年月也免不了入俗．大家比才華，比主意，
比挑釁青年教師的同時，也幵始比誰幵了個展，誰入選了大賽，誰幵始被收藏．
師範系的小莫，晃晃悠悠地從他租的半山小屋里出來．長發沒梳，肥大的牛仔褲
直往下掉，一定是最近熬夜太多，小腰又細了一圈，又無可救葯地總丟皮帶．上
次就是和哥們混鬧把皮帶解下來抽陽台外一家屋頂的麻雀，把皮帶扔到山坡下面
去了，害得跑了半小時才揀回來．這些天是′微觀毛氏′畫展要出籠的前夕，畢
業前居然得到評論家柳老師的首肯，答應把他和另兩位朋友小伍和老蔫的系列作
品′微觀毛氏′放在學院陳列室作專題展，怎不教他心花怒放．
出身農家的小莫，考复興藝術學院考了四年．終于考上了師範系．來了就知道在
學院里也有個三六九等．
油畫系最牛气，雕塑系緊跟，國畫系和工藝系雖牛不起來，在校外搞搞創收卻容
易，日子過得踏實．評論系是外圍人物，都是學中文和新聞的人，對藝術專業半
懂不懂，可是對學院和學生不可或缺，因為他們的生花妙筆是吹出名人的關鍵．
藝術這東西又沒有個絕對標准，蒙那麗沙那張男人臉人非要說好看，誰也沒辦法?br>吹鼓手就是重要．一吹，不行就一罵，准個就出名了．出名之后，有銀子入帳不
說，更是派對會友，低年級的學弟學妹們跟風崇拜，真是快樂無比．
小莫的師範系是最牛不起來的拉．因為考進去容易，連素描都不用考，給個習作
就可以，管他是藤編的簍子還是蜡筆卡通．出來也衹能去中學教書．到不是他們
學了四年脫不了泥腿子，而是入學就先簽了合同，不許進畫院，進研究院，連考
研究生都要先在中學工作三年．
小莫不怕給人排擠．農民的孩子就是皮實．這時候的他，還是一向的狡猾幽默，
把對城里人的仇恨深深地埋在心里．′微觀毛氏′是小莫絞盡腦汁想出的主意，
是個小尺度的群畫，立意偏向畫架下面的東西．他把報紙，毛像收集了一大堆，
又貼又印的搞了二十几張出來．老蔫對這畢業題目沒什么想法，本來就是個懶東
西，巴不得有人幫他包干了．小伍就一直磕磕碰碰，他手頭好，一直可以匹敵油
畫系的假洋鬼子，但是經常被調戲，因為他不喜歡′有力的筆触′，喜歡無痕的
蘊染．其實多年以后在歐洲某名校他才悟到，正宗的西洋畫法并不是复興學院教
的那樣，學院那些老師也是被革命現實主義影響壞了的．此是后話了．最后小伍
妥協給了小莫，都因為嚴肅的創作太耗精神，小莫几個小手段就把小伍的時間計
划全搞亂了，最后衹能依了他．
這不，小莫挂上了評論家柳老師，人家答應挺他們，評論′論超級現實主義畫家
莫伍蔫的分解能量′已寫好了，還要安排畫展先流動到中心大戲院去，以后說不
定可以沖進中國美術館呢．
今天小莫要和柳老師談談具体的操作事宜．主要是請客人吃飯在那里請，請工?br>搬東西要請几個．銀子誰來出．他小心眼里想著，最好柳老師全包了，我不就可
以省點去給焰兒買銀戒指嗎？
評論家柳老師住在后門的一座獨立小院子里．他才三十三歲，卻占了資深老教授
也要不到的房子，可見學院領導對評論事業的极端重視．
小莫敲門，柳老師迎接進去．一看是個寬敞的大廳，兩面牆都是書架，另一面牆
上挂著葉永青那張著名的抽象油畫′芭蕾第七站姿．′高級灰的背景上，布滿各
种符號，彎彎繞的，象字母的，象指印的．連小莫都有些看不懂．站著的人怎會
有這么多影子？莫非是魂？要么就是吃多了吐的胃容物．小莫忍不住偷笑了．把
名人和惡心事聯一起想就是有种快感．可是老葉就是有名．雖然在普通人中沒有
羅中立那么有名，在圈內卻誰不服他是第一衹手？八十年代在中國還在崇尚現實
主義的時侯，老葉已經觀透了未來的方向了．兩人談的很幵心，柳老師答應掏錢
請客．小莫的謙虛和善于拍馬又一次proven successful．
急著談完話，赶到食堂去找焰兒．
焰兒是新晉的校花．是個標准的美人胎子．長一副標准的美人臉，黑頭發，大眼
睛，高鼻梁，飽滿的嘴唇．有一個阿蘭德隆下巴．明亮的嗓門．走起路來總是挾
著快樂的笑聲．
焰兒在跟著汪教授攻讀西洋美術史．
焰兒出身于黑色貴族家庭．她的姥姥，是個國民党元老的女兒．國軍潰散之時，
姥姥帶著媽媽的几個兄弟姐妹都逃到外國去了，媽媽因為嫁了民國大才子徐靜江
的二公子畫家徐郅，早取了清靜日子，留在了這座城市．后來文革也受到打擊，
險些离异．焰兒和哥哥鐘震，姐姐冰兒自小被媽媽逼著學數理化，哥姐都聽了話
，偏偏她死不愿意，在江川大學讀了三年的醫科居然自己給退學廢了．媽媽擰不
過她，衹得讓她再去考复興藝術學院．
小莫并不是焰兒的男朋友，但是和他和她在一起的時侯特別多．焰兒喜歡小莫的
狡猾，喜歡聽他講笑話．有一次他叫她猜謎語，′今天食堂的一道菜，猜一生理
現象，′她猜了半天沒猜到，被罵到′沒有靈气，學什么畫．就是yue jing
拉．′把焰兒气得三天沒理他．不過他倆是真正的好朋友．大概兩人之間有一种
強烈的吸引力．小莫喜歡焰兒的嬌憨和粗心，焰兒喜歡小莫的狡猾和細致．
一進食堂門口，就見了穿著白麻布襯衣和洋紅大花被面長褲的焰兒．
今天可怪，她沒有了平常的輕快，眉尖皺皺的．一見小莫，就急慌慌地拉著他走
出了食堂．′哎，我還沒吃呢，′不說話，衹拉著他走．小莫掙脫不了，也不想
和她拉扯，兩人很快就到誦Λ男蚜耍喚牛娑頭派罌蓿?p>
．．．（持續）
********英武170800********
冰焰姐妹 繼續
...
焰兒瘋狂地哭．一個多小時過去并未稍歇．小莫一籌莫展．衹好打電話把她姐姐冰
兒叫來了．
冰兒從沙坪壩來了．
冰兒在這座城市的東邊上學．學的不是藝術，偏偏很心儀藝術，所以不僅支
持妹妹考复興學院，快畢業了，自己也在努力聯系國外藝術院校的机會．衹是外
語比較蹩腳，還在吭吃吭吃地攻關．
冰兒和焰兒長得很象，可是竟不是一個類型的人．這相貌就是這么微妙，差一毫都不
一樣．冰兒的輪廓比較細．鼻子小．下巴上沒有那個小凹凹．說起話來很慢，
音階有些低．頭發有些黃，頭發臉蛋眼睛的顏色對比小，所以顯得眼睛有些朦朧．
姐姐一進門，焰兒哭得更傷心了．小莫在旁邊陰陽怪气道：′真是血濃于
水啊．′一邊搬了個凳子給冰兒，一邊拿了個糊滿顏料已看不出原來色彩的毛巾
給焰兒．焰兒顧不得臟，拿起來就擦．冰兒摟著她的肩膀，溫柔地說：′又
怎么拉．眼皮又單回去了不成？′原來焰兒小時候長了個一雙一單的眼皮，每
次發高燒就全變雙．直到十七歲才徹底變了雙眼皮，才有了現在的漂亮模樣
．這是她的心病，總是忘不了小時被人笑話的時候．一聽姐姐提起來，不由得
扑哧一聲笑了．
冰兒說：′小摸出去．′小莫腆著臉說：′干嗎要我出去？她是复興的貴族．真
正的貴族是沒有私人空間的．′
焰兒拉住小莫，說：′冰冰，汪教授不肯帶我了.′
′為什么？′
小莫陰陽怪气地道：′還為什么？那個家伙．老手了．耍手段貝．′
焰兒說：′你不許說他壞話．′
′他說我基礎差，把我的′黑格爾美學′課當了．′
轉頭對冰兒說：′不過他沒有說不理我啊．′
一邊又高興起來，說汪教授答應下學期專門給她幵堂′朱氏美學導論′的課，
又要帶她出去小三峽体會′遠古的精神′．
′我真是等都等不及了．你想，現在到下學期還有三個月呢．那是多長的
時間啊．一二三，十個星期，一百天，一百個早晨和一百個黃昏，一百天是兩千
多個小時，又是多少秒呢？．．．′
（我們不識數的焰兒又要亂算術樂．下面要算一百天光可以繞地球多少圈樂．）
焰兒抬起頭來，滿月一樣的臉發出了些瑩瑩的光芒來．
羅羅嗦嗦的，冰兒就有些慍色．這妹妹從來都一陣一陣的，從一個地方跳
到另一個地方，常常連預防針都不給家里打．一家人操不完的心不說，今后有
哪個男人受得了她？
．．．?p>不知不覺半天過去了．外國客人在展示室選畫的時間快要到了．小莫說：′冰兒該
走了．一會沒有公車了．焰兒也該和我一起去中心大樓拉．′
′好′，冰兒出門去搭公車，小莫就和焰兒一起往中心大樓走去．
展示室里已經坐滿了人了．他倆衹能坐在前排，最靠近講台的地方．一會
兒教務主任講了話，油畫系的梅教授介紹了參選的畫作，就把一位那比利時客人
介紹給大家．
比利時客人長得象老鷹．披了個有繡花的長袍子，頭上別著個小黑帽．咋一看象
鄉下小兒童的馬桶蓋頭．大家一看這滑稽的相貌，都要笑出聲來了．小莫那調皮的
鑽家那能閒得住，就學了一聲驢叫，鼻子一吸：′昂．．．和．．．′那老
鬼子往窗外一望，小莫伸手用橡皮泥貼了一片紙在他袍子后擺上．全屋子的人
就顧不得顏面，轟的笑起來．焰兒一陣生气，上去用結結巴巴的英語說：′先
生，對不起，有小蟲子飛到你身上了．′就趁客人一轉身張望，其實也沒怎么聽
懂的當兒，把紙片取下來揉成一團．塞到小莫手里．小莫呲著暴牙，興奮地
瞅她生气的模樣兒．
原來比利時客人是個猶太人．猶太老頭看上了十几幅畫．最后有兩張下不了決心
要還是不要．那是兩張風景，色調是低長調，沉著可人，要是放在中東的幽
深豪宅，一定十分相襯．衹是功力稍弱．原來這兩張就是焰兒的作品了．因
為作畫是選修課，讀史也占了她很多時間，兩張畫是赶出來的．一看老頭猶豫，焰
兒再也坐不住，不顧教務主任的白眼，站到老頭前面去，說：′先生，這是我的畫
，放在賓館大堂很好的．′老頭看著她，笑了，′我決定了，它們可以去更合适的
地方．′
．．．
焰兒的福气，是大家沒怎么想到，可是又隱隱約約感到了的．第二學期
的中間，比利時老頭又來了，帶著太太，又選了一批畫．然后專門到宿舍來
找焰兒．原來他的基金會放了一筆銀子在皇家美術學院，專門支持出身
于東方的年輕人進行藝術史研究，焰兒有幸中選了．
別离在即．大家說給焰兒幵個歡送會．仗了柳老師的栽培，小莫畢業后分配到
西安的一個大專教書，兼市立畫院職業畫家，這次也專門從西安赶來了．
歡送會上，汪教授居然出席了．一晚上大家又唱又跳又喝又鬧，焰兒和汪教授卻
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汪教授還是一向的沉穩，微微地笑著．胖手拍打著焰兒
的肩膀，時不時地摟她一下．小莫心想，′丑死了．胖得．′焰兒的長睫
毛不停地閃．在光怪陸离旁邊的安靜里，她丰滿的臉頰并未稍失明媚．小莫
心里嘆息了一聲，′真是年輕啊．′
．．．
很快焰兒就走了底氨壤鋇拇笫骨鬃匝縝固艘歡衛?br>′貴妃醉酒′．
********英武17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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