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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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英武 于 September 14, 2000 02:40:24:

英武

柔軟瞬間


(獻給最親愛的詠)

太陽非常的明亮,被臟水泡黑的路牙子也勇敢地花
哨起來,象靜脈曲張病人的小腿皮膚.

我已經在Down Town轉了三圈了.懶得去找
Information Centre,更懶得去問大街上那些丑陋的
人.真弄不明白為什么這地方的人長得那么難看.
男人總是一副納粹臉,還有點縮頭縮腦,眉眼緊緊
地扎在一齊,女人就更慘,才二十五六的就長滿了
頸紋,而不到二十歲的,一定是挺著肚子,撅著屁
股,非常的放縱.

有個朋友說愛丁堡和蘇格蘭很不錯,那里公共設施
好,妞兒也漂亮.怪不得女王的老公選了愛丁堡當
領地,那〝勇敢的心〝的故事也發生在蘇格蘭.這
個鳥地方就衹配發生點泰坦尼克號這种悲慘故事了.
這個朋友總是勸我搬走.他嘴巴很嘮叨,不象個男
的.很叫人煩.但是他軟弱可欺,幫小忙又細心周
到,就理理他,姑且滿足一下他想找依靠的愿望吧.

其實我心里很急.但是因為太急了,反而磨磨蹭蹭
.在Down Town轉三圈肯定是不正常的.象我這种
高智商的人怎么可能找不到路.尤其是我一周都要
去諾頓街口的〝碎片酒吧〝三次以上.聽那些又凶
又美的音樂蠻享受的.這种音樂的奇妙之處是你就
是聽了几十遍,聽得耳朵起了茧子,你還是想聽.
這比海西斯厲害,和鴉片有的比.

我要去的地方就在諾頓街上.

現在好象環境清楚些了.橫過一條馬路,再穿過那
個廣場就應該是了.今天走錯路,我往廣場周遭多
看了几眼.平常哪里有時間啊.也就是自己那點賺
錢花錢的事情,真是也沒什么意思.幸好我不是她
們,她們連這种事情都不用干,每日里她們干什么
?真是叫我不可理解.不過詠干什么我是很理解的.

詠寫小說.她的筆其實很碎,沒邊沒沿的,也見了
鬼了會有人看得懂.還有几個小屁孩愛上了她的筆
中角色,那個變態的虛偽的女人.她陰郁有如包法
利夫人,就差往娜拉發展了.

詠不知起床沒有.她喜歡夜戰,搞得我無法白天去
看她.因為她要睡大半個白天,睡昏昏的時候不許
我見她.跟她的角色一樣虛偽.其實讓我見見也沒
什么了不起嘛,我又不在乎時不時的來點自然的气
味,哪怕是從下水道冒出來的.尤其是在這個時刻
,我很想見到她.

走過廣場,這真是建築設計的失敗之作.整個一硬
幫幫.這里的房子就是個角對角,凹對凹,豆腐壓
豆腐,針尖刺麥芒.英國人其實极蠢.他們的建築
學學生要是也學學希腊雕塑,羅馬建築,西班牙繪
畫,也不至于培養出這么沒口味的一群.他們當然
不能叫建築師,連叫他們設計師都太便宜了.准确
點講他們就是摟柴禾的,摟了來連怎么堆象樣都不
會.不過這個又丑又蠢的民族倒是當了几天日不落
帝國.真幽默啊.世界上的惡心東西象癌細胞就是
比正常的細胞長得快.

廣場上的硬幫幫們,也裝模作樣地戴了些珠鏈,手
鐲.大法院外面有几組青銅雕像,個個臉色陰沉,
披著厚重的袍子.博物館對著我這邊是一個半圓形
的大廳,外面跪著四個石頭人像,兩男兩女,頂著
個燈,從臉上,肚子到腿腳都挂了一條黑拉拉的污
跡.他們這么難看,使得年久失修的坑坑洼洼的地
面都不那么刺眼了.

我的腳有些痛.鞋子硬得很.因為越來越少走路,
買鞋也不強求買軟的了.

終于到了那里.大門是一樣的黑柱子支著玻璃鋼雨
棚,屋頂好象修理了一下,加了個一層高的綠色鉛
頂.蠻酷的.門廳走廊卻是空蕩蕩的.周末,來探
親的人更少了.

經過三道門才到了詠的地方.

她不太有精神.閉著眼睛躺著,身上干干凈凈,衹
有簡單的碎花睡衣.頭上是棕紅色的.我心有點酸
起來.不過看來她沒有徹夜不眠.雖然不能看到她
的小詩了,我有點殘酷的失望情緒,但是她要是睡
了一夜,我可能就能多看見她一天,看她白白淡淡
的一天.

詠的床頭放了些小點心盒子.窗戶外面有些小花,
隔著玻璃看都還挺真實的.

我坐到床邊,她睜眼看我,嘴角歪歪地笑了.一衹
小手伸過來,給我握著.頭發也有些歪.我給她拉
拉頭發,放正,說,你就不用戴它了吧,反正今天
衹有我和你.她微微地搖了搖頭,說,我寫了一首
小詩,你看,是學家明以前送我那首.我聽了有些
气不打一處來,但還是翻幵那一本小箋.什么破詩
啊,完全沒有韻,更沒有意境.看來身体真是革命
的本錢啊.家明這個王八蛋,詠公然不赶快把他忘
了.兩年后我逮到一個机會把家明廢了.他貪污,
我又搭上了他搞過的一個妞,他就自然而然地進了
局子,聽說被揍得黃子都蔫了.

詠的手有點發抖.細聲說你給我撓撓,很癢.我就
揭幵她的頭發,可是也找不到什么地方可以下手撓
的了.心酸的感覺呼的一下充滿了整個心.好象眼
淚也不聽話地要往下流.

不過好象沒有流吧,我昨天晚上找那個印度姑娘混
了半個夜,弄得很累.她總是很有靈犀地和我動作
,大概大家都是有鬼的人,所以不會互相折騰.累
了就省了些精神來傷心了.

看詠十分痛苦的樣子,我又下不了手去撓她的頭皮
,衹好拿了一塊棉球,沾了點溫溫的鹽水給她抹了
一抹.

詠現在變化很大.可隱隱約約還是原來的精气神.

詠叫我崇拜.她就是那种活在尖上的人吧.一家人
都崇拜她,也恨她.

我喜歡詠的地方是她的胳膊,光滑涼爽,我小時候
常常變態地摸索她那里.她又喜歡我哪呢?現在她
總夸我的体形和肌肉,夸得毫無分寸.以前她說過
我十一歲竄個子之前特別可愛.她說她在我身后走
,看見我的頭發一跳一跳的,她的小姐姐的柔軟就
毛茸茸地產生了.

我發育的時候特別疑惑,但又不敢告訴父親,曾經
跑到詠那兒去讓她摸我的胸脯.果然她十分平靜地
摸了,然后說男孩子長這個是很正常的,過几星期
就沒有了.那實在是高明,馬上就把我一個系列的
犯罪活動都提前偵破了.

后來我又不小心給她看見過懶蛋.一次我上窗台擦
玻璃,穿的國產蹩腳運動短褲,口太大了.露黑了
.過了好多天才反應過來,她一定是看見了,可是
從來沒有表現過任何一惊一乍的樣子.在這方面她
比我媽要強多了.

詠以前總摟著我說,我們在一起過一輩子多好,我
們可以辛勤地工作,造個大庄園,再建立一個教育
基金,專門支持西部的失學兒童.她拼命地工作,
做兩份工作,直到兩年前,發現害病為止.我卻是
個小王八蛋,除了念書,炒點小更,就控制不住地
去泡妞,盡管妞們對我來講都是過眼煙云.俗話說
的好啊,老婆是衣裳,兄弟是手足.

誰能想到我這唯一的手足就要斷了呢.

褲兜里一陣發抖.有電話.是小魚打來的.要我去
曼城一躺.說是領事館的人要見我.見鬼去.這幫
無事忙的家伙,難道見到我本人我的証件就變成真
的了嗎?确實不如英國鬼子有自信心.怨不得當初
在新英格蘭和人家干仗,干得一敗涂地.要是打嬴
了多好,現在那里也得熱鬧好玩得多.

我說,詠我得出去一天.你好好的啊.她沒有任何
反應.我就出門找了個護士,叮囑好几遍,叫她給
詠稍微按摩一下腰腿部,因為她護羞,從不許我動
她那里.

急匆匆地出了門.

腿還是那個腿,腳還是那個腳.我卻覺得自己碎成
了一堆.

...

我是雷.這個害了血癌的姑娘就是我的親愛的姐姐.

于常州,199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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