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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ChineseGhost 于 October 12, 1998 22:16:59:

走出唐人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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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輕松的時候卻要寫這樣不輕松的題目，或許已經表征了
我的老化。中國人的為防治衰老，有一個祖傳的招數，就是
練太极拳，俗稱“摸魚睡覺”。不過我從來對這些東西都沒
什么興致，所以不如徹底地衰老一把：將筆刃直接刺向這個
海外國人根本上最為相關的問題。

幵宗明義。首先我想列一下几個觀點，作為整個立論的前提。
我將無意保証論點的正确，但我希望它們是現實的或可能的
問題。

其一、世界在進步，國家之間的界限正在變得不是十分鮮明，
走向顯明的封閉，是不可取的，典型的如馬哈蒂爾的那個招
數，本質上就如清末那位建議用長竹竿打斷洋人的腿來抵制
住洋人的侵略的大臣一樣。對他來說，是一种小國的眼光﹔
倘若我們也如此，則恐怕首先要被先人恥笑了﹔

其二、從另一個角度上來看，在相當一段時期內雖然國家的
界限將會模糊，民族、宗教的界限將反而會被突兀出來，并
有可能會取代原有的國家成為族居的种群之間的界限的主要
標簽。國家民族將會為民族國家所取代，而一些以宗教信仰
為根索的种群，也將有可能結合成一种更加特殊的形式，成
為獨立的利益集團，這种利益集團，將會具有和現今以國家
形式存在的利益集團類似的、甚至更加強大的力量。換言之，
在未來的社會里，有可能呈現這樣的局面：就是原有的以客
觀外部界限（國界）為表示的集團標簽，將會被導根于信仰
血緣的內部標簽所取代。從外在上看，集團之間的界限似乎
越來越不顯明﹔但從內部來看，种群之間的差异反而會更加
明顯、甚至尖銳。

從這個角度來說，未來的社會有可能不是變得更加平靜，而
完全有可能變得更加的不可捉摸。因為外在的界限是容易抹
去的，但內部的界限卻很難消除。而從歷史上看，國家的界
限与民族、宗教信仰的界限相比，是并不十分重要的。歷次
的沖突也好，戰爭也罷，大都是根源于民族和宗教的差异。
所以，或者從這個意義上說，未來的社會將是更加的微妙而
不安全。

以上兩點，可以說是我的對未來走向的主觀判斷。立足于這
兩點，將有利于更深入地討論一些更加廣泛的問題。

一、國家界限在變得模糊，世界之間的交融變得更加緊密，
其直接的結果是，任何一個想逃避這個局面的集團，都將會
遭到淘汰性的失敗。未來的世界雖然是世界人的世界－－正
是立足于這個信念，我反對任何的具有了稱霸性質的什么“
大中華”之類的提法－－如果它的背后确實具有了那個性質
－－但可以斷定，一個沒有自信和膽气、以及立足于它們之
上的智慧和策略的民族國家，將是不具有競爭力的。正是基
于這個判斷，中國需要越來越多的具有了世界胸襟和眼光的
人，衹有他們才能承擔那樣的責任。這里所謂的“具有世界
胸襟和眼光”的人，并不直接等同于在國外的、或到過國外
的、或直接就在國外生活的中國人，二者之間并無直接聯系。
這樣的人，現在是极少、而不是太少。也是從這個角度來說，
我認為改革幵放并未從根本上解決這個我認為是最重要的問
題，就是培養起國人的大胸襟的問題。這還是當前的一件最
為緊迫的事情。

二、由于民族和宗教標簽將更加顯著出來，每個個体、尤其
是在其本來集團之外的那些個体、將不得不要承擔遠較原來
更為重大的壓力。從系統學的角度來說，原有的矛盾轉移了
之后，那些被抑制的矛盾的能量被轉化成新的形式并儲藏起
來，而一旦它被釋放出來，也將首先是以民族和信仰的沖突
的形式進行﹔原有的國家矛盾將變的不是十分顯明，而這個
結果，尤其對于這些游离于其集團之外的個体來說，將可能
是個可怕的壓力。解決這樣的辦法，可以通過立法，就如北
美所作的一樣。但我個人的觀點是，對于法律的力量，不應
該估計過高，因為它永遠是不可能完備的﹔但對于源于宗教
信仰和民族差异引發的仇恨、這樣可能埋藏有的破壞力，卻
實在不可小看。這一點，注意近十年來西方底層的一些心理
動向的人，或許會有所了解。

至此為止，我衹是提出假設及可能的結果。可以預期的是，
當這兩點和國人的一些特色－－不必要否認這一點差异－－
結合起來的時候，尤其對于海外國人來說，未來將既蘊含了
諸多的机會与獲得理念實現的契机，卻也埋藏了許多不可忽
視的危机。這個危机，將完全有可能在某些似乎并不相關的
情況出現時，被附帶激發，并最終走向激化。這可能是所有
的愿意僑居海外的國人們，從長遠上看所不得不認真考慮的
－－為了自己，也更加為了他們的后代。

C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