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彪和燕妮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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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老王 于 November 04, 2000 06:05:09:

胡彪和燕妮的故事

  小伙子名叫胡彪.雖与威虎山徐大馬棒的飼馬副官同名,卻毫無五大三粗
的豪橫像.中等身高,稍瘦,尖圓臉,兩條极靈活的腿稍微有點內羅圈.面白
凈,老是有點鬼机靈的笑模樣.你別被他的外表迷惑,這哥們,可是當年威鎮
四方的地方一霸.心狠手辣,卻不濫害無辜.全憑一張利嘴和包天的膽气.是
那种憑腦子糊弄人的主.打扑克,下棋,喝酒,吹牛,周圍永遠跟著一幫吆五
喝六的隨從.但從不欺負弱小,也頗尊重有本事的人.屬于那种亦正亦邪的人
物.

  燕妮,是厂花.与馬克思的著名愛侶同名,卻是那种中國戲劇里演旦角的
俊俏美女.丹鳳眼,瓜子臉,极其生動的雙唇.見人不及幵言,眉眼嘴角都是
風情.簡陋的工作服穿在身上,都不掩青春飽滿的風姿.父親是當地小城里有
名的畫家,是五十年代大城市支援邊遠內地來的知識分子.母親也是當地有名
的美人.都在文化館里工作.燕妮還有一個姐姐,也极美貌.据說文革前不久
投河自盡.市民們傳言跟她父親有關.因了這些,燕妮的形象在厂里更有一种
神祕的背景.當年一起進厂,有兩百多青工.不過多久,胡彪和燕妮便各自在
自己的領地嶄露頭角.是厂里青工的兩個永遠的話題.

  一說胡彪如何帶領他的四大殺手,以區區十數人,力敗當地城里四街地痞
的聯手合擊.而他卻手上滴血不沾.据被邀偷觀戰斗的哥們吹,胡彪負手而立
于青紗帳中的小路上,四大殺手各執鋼鞭,刮刀,十八羅漢散布周圍警戒,誘
敵深入.抓住四團伙銜接不好的机會,各個擊破.來一隊打一隊,來一群打一
群.血肉橫飛之際,胡彪好整以暇,或輕聲,或眼角示意手下不要傷人過重.
最精彩的描述,是當四大金剛之一被對方一個倒地的家伙偷襲腦受重擊,醒來
后搬起一塊大石,拍向癱倒的對手腦袋,被胡彪輕身保護,右肩吃重,而沒有
發生命案.這也是胡彪的精明之處.當地政府和厂里屢次要制裁他,但這家伙
偏是沒有直接血案.他的敵手都佩服.

  燕妮卻是厂里小伙子們個個羡慕眼紅的對象.小青工們下班晚飯后閒极無
聊,敲著破飯盆,坐在宿舍樓下的水泥台階上,給路過的女工們喊隊和打分.
羞怯膽小的女工都會被羞的前腳絆后腳,又气又急而無可奈何.每當燕妮遠遠
地走過來,一個個便楞楞的盯著發傻.被燕妮和她的伙伴們瞥嘴嘲笑,便一哄
而笑,推推攘壤班里自認可以般配燕妮的俊小伙.燕妮臉上的紅暈更是嫵媚.
大家便很幵心的樣子.在工厂時,食堂打飯那是力气活,也是技術活.數百年
輕力壯的小伙姑娘,五六個窗口,每餐都要戰斗一番.也是一种樂趣.不少稍
有姿色的女工,都會想辦法找到甘愿賣苦力的.但燕妮卻不.嘴角眉梢帶著笑,
嘴里嬌聲嚷嚷著′借光,借光了′,側身貼牆,旁若無人地一路擠將過來.不
及躲閃,一股無形的魅气逼得你不由自主地讓道而行.她卻有意無意地一個似
嘲似笑的眼神.

  這二人在厂里,本來風馬牛不相及,或者說大伙都沒有覺得他們有什么干
系.可偏偏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不知什么時候,胡彪和燕妮搞對象的消息就滿
厂傳了.用胡彪哥們的話說,那叫英雄占美人.這下斷了厂里几多自認夠標致
的小伙子的懸念.大家的話題便又轉向二人的趣聞逸事.最好笑的一個故事是
這樣的.一次大家去參加一個哥們的婚禮.酒席宴上胡彪喝醉了,不要任何人
相送,自己一個人走回厂里.燕妮不放心遠遠跟了回來.胡彪回到宿舍倒頭而
睡,燕妮進來給他脫衣服,擦洗,倒水伺候.誰知哥們為了探聽二人的親密,
早把隔壁宿舍的暖气管道連通的地方打通,拿紙糊了起來.那天一群人擠在那
個小通道口急切地側耳傾聽,冷不防一陣全身麻軟,一個個中電擊而倒,卻原
來被暖气管道上通了電流.而那邊卻毫無聲響.倒了也沒明白是他倆誰干的.
一時在厂里傳為笑談.

  兩人好了那么一陣,慢慢也就不再新鮮了.再過好久,突然聽說胡彪終于
犯事了.當年流行嚴打,還算胡彪家里有些辦法,沒有受什么大挫折.但也慢
慢隨著社會的安定,不再那么招搖了.倒是聽說跟燕妮的關系也最后破裂了.
据說分手后,胡彪曾有几本筆記在燕妮手中.胡彪三番五次來厂里要,燕妮不
知為什么都沒有給.最后胡彪差點出手廢了燕妮.但不知什么原因,女孩卻沒
有屈從.有人說她是為了保護自己.我的一個好友,跟兩人都有很特殊的關系,
試圖調解都沒成功.成了二人故事的一個謎.

  离幵工厂多年后,原來的工友們不少也調動轉行各奔東西.慢慢就淡忘了.
衹是在城里還會偶爾碰到燕妮,還是那么漂亮,更成熟一些.有一天突然接到
一個婚宴請帖,打幵一看,是胡彪的.一時很納悶.雖然我們也算在一個厂里
數年,但從未有深交,衹是互相認識和尊重而已.再細看,更吃了一惊.新娘
子居然是我以前一個車間的蘭.我离幵厂里時,她已經是厂團委書記,党委委
員.一直是厂里的女工先進典型,跟胡彪完全是兩股道上跑的車.她也是一個
跟燕妮完全不同類型的女子.沉穩,端庄,有心計,求上進,在厂里很有前途.
帶著惊訝納悶參加了婚宴,熱鬧忙亂中,也沒有能問問新娘二人的結合故事,
衹是覺得兩人都有很大的變化,遠不是當年在工厂的那些年少風華的男女了.

  再后來,燕妮也嫁了人.丈夫也是當時工厂里的一個同事.曾是胡彪的一
個小兄弟.聽我的好友說,當時因為燕妮當年和胡彪的關系,小伙子曾托人跟
胡彪通話,意思是求一個理解.胡彪早已遠走礦山,干起了正經運輸工作.當
然表示此事以与他毫無關系.卻是這男人出身地方小市民,婚后待燕妮不好.
常常拿她家的事情以及當初在厂里的事情來撒气.我們兩家曾隔樓鄰居過一段,
偶爾見到燕妮,仍舊俊俏的眉眼,卻多了點晦气.大家說起,都有點可怜可惜.

  也許女人紅顏薄命吧.卻是胡彪最后和蘭的結合讓人覺得男人不壞女人不
愛的說法确實有點道理.一個是愛情風流一時,一個是終成眷屬,兩個不同的
女人,一個′壞′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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