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ＳＰＫ 于 November 09, 2000 01:12:40:

也說錢柳姻緣

ＳＰＫ

鳴鴻在文章中認為由柳如是十年周旋名士之間
而未嫁，可証其并非“重才不重財”，而是“
重財不重才”或“重財也重才”。這仿佛接近
“自由心証”了。既然鳴鴻承認“吳中才子往
往財子耳”，則柳氏十年周旋名士間，居然無
殷富過于謙益者，豈非咄咄怪事！而柳氏之自
道，非才如錢學士者不嫁，豈非自斷“財”路
也歟？

事實上，柳氏十年蹉跎，在于條件中有娶其為
正室一條。鳴鴻所認為的：“奉父母之命娶了
個糟糠之蠢妻的才子們，几時得到過自由戀愛
的瘋狂，和柳如是的自由戀愛使才子們別說立
她做正室，就是立她做王母娘娘也何嘗不可”
，是昧于封建時代禮教之言。明季士風頹廢，
一般士大夫狎妓娶妾，自命風流。時風所及，
連東林、复社人物，也不能免。名士韻事，如
侯方域之于李香君、陳貞慧之于李貞麗、冒辟
疆之于董小宛、龔鼎孳之于顧媚，皆所習聞。
但即使在這种娶妓為妾已成風气的情況下，也
從未有敢違背禮教至于娶妓為正室者。柳如是
以校書身份，敢以此為條件，本身就超越當時
的封建道德的約束，“不自檢”。這是為什么
柳遲遲未能嫁的原因。

錢謙益以匹嫡之禮同柳結縭，也是越禮背教之
舉。所以致松江士紳“沸焉騰議”，“嘩然攻
討”，“擲磚彩□，投礫香車”（葛萬里《牧
齋先生年譜》附錄）。《河東君傳》載：“辛
巳六月虞山于茸城舟中与如是結縭，學士冠帶
皤然，合巹花燭，儀禮具備，賦詩催妝，前后
八首。云間縉紳嘩然攻討，以褻朝廷之名器，
傷士大夫之体統，几不免老拳，滿船載瓦礫而
歸”。如此壓力之下，試問，有几個名士敢于
娶柳氏呢？

牧齋詩：“埋沒英雄芳草地，耗磨歲序夕陽天
。洞房清夜秋燈里，共檢庄周說劍篇。”可謂
錢柳姻緣共同基礎之寫真。病之者若僅以錢柳
年齡差距斷言必無愛情可言，似失之武斷。

筆者讀書少，識見淺陋，自不待言。不過竊以
為批評指摘前人，不能脫离當時的環境。拋幵
具体的社會背景，以今視古，以己之心度人，
未免偏頗。牧齋大節有虧，自然應該批判。但
其仕清不過半年即歸，痛自詆毀，后更從事反
清复明的活動，与寡廉鮮恥輩如龔鼎孳等究竟
有所不同。如以牧齋仕清，遂連帶否定其反清
行為，乃至平生無可道者，似不可謂持平之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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