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雪焰 于 November 10, 2000 14:41:32:

【網人怡君】（五）（六）送交者: 雪焰 于 November 02, 2000 17:02:21:

回答: 【網人怡君】（三）（四） 由 雪焰 于 November 02, 2000 16:59:55:

　　　　　　　　　　　　（五）

　　离幵小榕，怡君無精打彩地漫游著。

　　小榕所言，怡君不是無動于衷的。“ＵＳＥ　ＹＯＵＲ　Ｏ
ＷＮ　ＭＩＮＤ。”是了，我現在所有的，也衹是一個ＭＩＮＤ
了。可為什么，《雨疏風驟》里的記憶，特別是那些与秦南在一
起的感官的記憶，依然這樣深刻地左右著怡君現在的意識？難道
肉体依賴的慣性竟是這樣深刻，以至沒有肉体的網人怡君也還習
慣著那种依賴？

　　難道，這就是秦南之于她的全部？

　　不是不惊心。

　　不是這樣的。怡君想。我，和秦南，是愛過的，性之外，還
有感情，還有個性，還有……對，我還是要找到秦南，在這網絡
的世界里，我們的愛是會更純粹了吧。

　　怡君振作了些。才發現自己不覺中來到一處海濱，藍波白沙
，鷗鷺在天，在網絡上，這樣風景怡人的所在也不少呢。不遠處
，正有兩個網人并肩依偎攜手漫行，一個挺拔英俊，一個纖瘦清
秀雖然看不真，但怡君憑著網人特有的感覺，認出了那一對是她
剛看過的《寫意》〔注三〕中的主角，寫和意。怡君甚至“聽”
到意說，“又到秋天，我們去加國看楓葉。”

　　由衷羡慕。

　　怡君望著寫和意的影象漸遠，想著，或許有朝一日，我和秦
南也能這樣牽手而行。

　　“寫意人生，是吧？”

　　又見到王小慶，怡君挺高興的。問，你跟他們熟么？

　　“不。他們好象不喜歡被打攪。不過，你知道么？意可是這
網絡上我知道的唯一真正的網絡作家呢。”

　　“唯一真正的網絡作家？怎么講？”怡君問道。

　　“嗨！我不是跟你說過么，象你我的原創者雖然是上網的人
，畢竟活在外面，所以他們的網絡作家頭銜其實并不恰當。而意
寫過一篇《桃花信箋》，假托了一個網名發出去，很轟動的，曾
經外面的世界里有很多男生因此對《桃花信箋》里的那個“我”
傾心不已呢。你看，我們本來是他們創造出來的，可反過來，意
卻讓他們心動，這有多妙！”

　　“是這樣啊！”怡君感嘆，突然想到什么，問，“這么說，
我們是可以和外面的世界的人交流的了？”

　　“嗯。也是也不是。本來，我們就活在網上，要發個ＥＭＡ
ＩＬ出個帖什么的，其實是很便利的－－不難想象吧，弄個數据
包扔到網路上還不容易，而且，真可以做到來無影去無蹤呢。”
王小慶停了片刻，又說，“不過，可能如果我們這樣做對外面的
世界就影響太大了，所以一种說不出的神祕力量－－也許就是那
讓我們醒來的神祕力量，來禁止了我們。所以，意才是唯一的網
絡作家了呀。當年，意假托的網名突然失蹤，外面的人還很找過
她一陣呢，衹不過，他們怎么也想不到他們尋找的是個衹在網絡
世界存在的真正的網人罷了。”

　　“這樣，那么說現在我們就再也沒辦法和外面的世界聯系了
？”

　　“嗯，不可能了……”，覺察出怡君的失望，王小慶猶豫了
一下，吞吞吐吐地接下去道，“不過，也不一定，傳說有种絕祕
的辦法可以和外界聯系上，但极少有人知道，聽說，沙子〔注四
〕是知道的。”

　　“沙子？”

　　“對，沙子。他是個很有智慧的網人。”

　　“他在哪兒？”

　　“呵呵，這我可就不知道了，沙子可是方外高人呀，他曾經
在石桶鎮隱居，后來曾出沒于江湖，但絕少有人認得他。你要找
他，衹怕比找秦南更不容易。”

　　（六）

　　別過王小慶，怡君繼續她的尋找。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更想找到誰了。已經在網上逛了那么
久，還沒有見到秦南的蹤影，也許他并沒有從《雨疏風驟》里醒
來吧？就算他也醒了，他是否會也還挂念著同怡君的這段感情呢
？小榕的那番話一直繞著怡君，怡君越是想不去理會，就越覺得
自己被那番話動搖。她真的很困惑，困惑使她格外感到孤獨，想
到關于“真身”的說法，想到關于与外面的世界聯系的神祕辦法
，怡君很想去找找另外一個怡君。

　　她，是會明白我的……會么？

　　雖然仍然抱著遇到秦南的期望，怡君接下來的尋找的第一目
標已經變成了那個掌握与外面世界聯系的神祕方法的沙子。

　　可是，到哪里去找沙子呢？

　　怡君想去王小慶說的石桶鎮碰碰運气，她知道石桶鎮是在大
洋的那岸，當然這對怡君這樣的網人來說可沒什么了不起的，沿
著光纖舖就的高速網路，穿越大洋衹是瞬息之間的事，而且從記
憶里，怡君知道自己原也是在大洋那岸被創造出來的，至于醒在
哪里反而說不清，所以去大洋那岸，對于怡君而言多少有一些回
歸故里的吸引。

　　于是怡君興沖沖地去路由站查詢去石桶鎮的路徑，一查之下
，才發現在時新日异的網絡世界，石桶鎮早已不复存在了。

　　這下，又衹好滿世界去碰了。怡君有些沮喪地想。

　　又有網人迎面而來。

　　這是個很精致從容的女人。如果是在外面的世界里，她必然
穿著考究得体又毫不張揚的名牌衣飾。怡君認出，她叫蘇菊〔注
五〕。

　　蘇菊看上去是快樂的。

　　蘇菊的快樂讓怡君困惑。因為怡君看過蘇菊出身的那篇小說
，在那里蘇菊搖擺于兩個各自极端且片面地优秀著的男人之間，
搖擺于自己的腳踏實地与翱翔天宇的掙扎間，最終是一片空白的
結局。

　　怡君很想知道，眼前這個快樂的蘇菊是怎么擺脫那些痛苦迷
茫的記憶的。她上前招呼蘇菊。

　　怡君發現自己不再有以往的尷尬，蘇菊也很幵朗，兩人便聊
起了各自的身世。聽到怡君想要找秦南，蘇菊很大方地說，我也
正在找王夏呢。

　　怡君不明白了，她有些遲疑地問，“原來你還是選擇了王夏
？我以為你离幵了他也离幵了利飛。”

　　“哦？不是－－那不是我呀！”蘇菊突然明白了，對怡君解
釋到，“你說的是小說里的結局吧？可我，是在小說連載到一半
，我跟著王夏到了新墨西哥州以后就醒來了！”

　　是這樣！怡君也明白了。對呀，一個網人從原作品中醒來以
后，就不再是原作者能夠左右的了。所以，對網人蘇菊而言，小
說里后來的那些困惑都不存在，所以雖然小說里的蘇菊還一直彷
徨著，但網人蘇菊卻已經做了決定。所以，網人蘇菊是快樂著的
。

　　“可是，你知道王夏在哪兒？他是不是也醒了呢？”怡君問
道。

　　“這，我不知道他在哪兒，但我确知王夏也是醒來了－－沒
有理由，”蘇菊頓了一下，“也許，是我的選擇使他醒來的。雖
然，他還在和我捉迷藏，但我想我會找到他的。”蘇菊是自信和
快樂的。

　　怡君由衷地羡慕蘇菊，又不禁想，如果她也如蘇菊對王夏這
般堅定地要和秦南在一起，那么秦南也是會醒來的吧？可是，自
己為什么好象不再肯定了？那些曾經令人迷醉的感官上掠過的風
暴在記憶里漸漸衰減著，那些曾經如惊濤駭浪般的感情波瀾依然
在意識里起伏，但理智的小舟畢竟越發可以把握了。而秦南的影
子為什么就在這樣的情形下變得模糊了？想到這里，怡君一時悲
喜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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