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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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deerpark 于 November 23, 2000 02:32:35:

旅途瑣記

送交者: deerpark 于 November 14, 2000 12:53:05:

聽天气預報說今晚將是芝加哥的第一場雪,下午坐在會議室里的我
看著漸漸陰沉下來的天色忽然覺得有點兒煩躁。想象著O‘HARE机場里
擁擠的人流,屏幕上變幻莫測的航班表,心里漸漸幵始擔心是否今晚
能夠順利飛回東岸。恍惚間坐在對面的客戶喋喋不休的長篇大論似乎
失去了聲音,衹有一張不知疲倦的大嘴在蠕動著,已經不知道他在
說些什么了。天色越來越暗,不知為什么,忽然想起她在多年前對我
說過的一句話“在天气不好的日子里,我最渴望的就是全家人都安安
穩穩的呆在家里。。。”

終于等到對面的几個家伙起身了,我急切的把手伸過去,寒喧了几句,
就匆匆的從大樓里走了出來。迎面扑來的寒風讓我覺得自己有些准備
不足。又想起出門前她嗔怪的話語“芝加哥天气冷,你怎么不多穿點?”
而我因為要赶飛机,根本都無暇解釋什么就离幵了家。現在想想。。。
唉。拿出手机,撥通了家里的電話,沒人接,又打到她辦公室,還是
沒人。估計她還在下班的路上吧。仰起頭,零零碎碎的小雪花兒從灰
蒙蒙的背景里懶洋洋的飄下來,落在臉上頓時化成了細細的水珠。并
不冰冷,反倒跟人一种清沁的感覺。

信手把一個個紐扣系緊,又下意識的把領子豎起。呼吸似乎可以在冷
風中結出一點點若有若無的水汽,冬天真的要來了。或許是預期的風雪
讓人們份外的想提前回家吧,這過早的擁擠的車水馬龍讓街道變的
一片狼藉。黑灰色的云把DOWNTOWN芝加哥的樓群壓的讓人喘不過气,
遠處的SEARS TOWER好象變成了一個龐然大物,冷冷的俯視著忙碌
中麻木的人們, 讓我不覺想起了那部叫TWISTER的電影。好不容易截
下一輛從出租,一個操著東歐口音的司机問了我一句去哪兒,然后
就不耐煩的強行插入了擁擠的車流。身后接著的是兩聲抗議的喇叭聲。
今天TRAFFIC似乎出奇的多,從司机口中得知這個周末是一個什么猶太
人組織的大會,以色列總理都要來參加。想想中東最近的糾葛,巴以
邊界的流血爭斗,不難理解為什么今天的芝加哥如此的戒備森嚴了。
据這位老哥說,現在街上遍布便衣警察,他的健談不禁讓我想起了北京
的哥們論天下大事的本領。可能天下出租司机是一家吧,反正都是無所不
知的。

好不容易到了記場,一看站在UNITED TICKET COUNTER的長隊我就犯暈。
沒辦法,每次來芝加哥机場這關都是一劫,受著吧。足足等了二十分鐘,
總算把BOARDING PASS領到,一看,第三十四排,心里不禁罵了一句,
倒霉,看來又得輪到最后下飛机了。坐在飛机里,旁邊的胖子簡直一副
要把整個三個位子都占領的架式,我窩囊的被擠在靠窗戶的位子里,心煩
意亂的看著陸續登机的旅客。突然想起好久沒給父母打電話了,于是
撥通了家里的電話。“喂,爸,是我,”我聽到父親的聲音有點兒疑惑,
赶忙表明身份,“你們干什么呢?”“噢,沒什么,看電視呢。”老爸
聽出是我,聲音里多了點兒興奮,“天冷了,你媽最近關節疼,我給
她拔拔罐兒。”“啊,媽腿又疼了,”我心里一緊,“有沒有去看醫生
呀。。。”“嗨,那西醫哪兒管用呀,哪有這拔罐兒靈,一拔就好。”
老爸一口的不屑。“可有毛病得去看醫生呀。。。”我話還沒說完,電話
里母親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我沒事兒,就是天冷了吧,這關節不舒服,
你爸拔罐兒挺管用的。”母親顯然知道她那不聽話的兒子又在跟老爸叫
真兒了。她突然壓低了聲音說“你跟你爸叫什么勁兒呀,爺倆兒一個脾气,
他愿意給我拔罐兒,你就隨他的心意,有用沒用的又沒啥壞處。對了,
你們什么時候回來呀?我知道你忙,感恩節能回來嗎?你爸說你在芝加哥,
那兒天冷,你有沒有多穿點兒衣服?”聽著母親敘敘叨叨的話,我心里一熱,
眼睛又有點兒酸酸的,“穿了,穿了,媽你別操心了。我感恩節一定回去。”
這內疚和感動一時噎得我不知說點兒什么“媽,飛机要幵了,你抽時間
還是要看看醫生,下禮拜我就回去”實在不敢多說什么,我倉惶的放下了
電話。凝視著机窗外燈火通明的机場,剛才話語中老爸老媽相互間細致的照料
体貼讓我感嘆,真讓我体味到了什么叫做“夕陽無限好”的意境。看過不少
花前月下的誓言,最讓我心動的莫過于一部已記不住名字的電影里簡簡單單
的一句“I WANT TO GROW OLD WITH YOU。”一起變老,或許是情愛中的頂峰
了吧,多少年前聽姜育恆傷感的唱到“曾經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問,
才知道平平淡淡從從容容才是真。。。”如今從老爸老媽之間繁瑣的小事里
才体會到那字句間的真正涵義。


突然神經一触,低頭看看手表,想來她應該到家了吧,趁机長還沒有發出關
手机的命令之前,又急忙撥通了家里的電話。“HELLO?”“喂,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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