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媽媽講那過去的故事--------五、七干校生活片斷 (修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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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板頭 于 November 28, 2000 10:13:57:

聽媽媽講那過去的故事--------五、七干校生活片斷 (修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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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板頭 于 November 20, 2000 12:49:58:

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 ---五、七干校生活片斷

老太太飄洋過海探兒子來了,沒時間帶她看山看水,先就拉到店舖陪
我練攤兒。搬來小凳兒,沒客人的時候,我就端坐老太太臉前,聽她
痛說革命家史:

"那時候你每天走那么遠的鐵路去上學,媽整天擔著個心。一會兒怕
你又跟人打架了,一會兒怕你摔著了,更怕你叫火車給壓了。有一天
夜里,做了個惡夢,夢見你真的就叫火車給壓死了。把我給嚇得啊,
打那就再也睡不著了。

第二天,大伙兒正在地里干活兒吶,忽然看見你黃阿姨,,,對,就
是后來去了美國的那個黃阿姨,擺著手從干校校部那邊跑過來,一邊
高喊"老王,老王,不好啦,快去接電話!"我一聽,當時腿就軟了,
心里咯一下:完了,昨兒夜里那夢是真的了,真是你叫火車給壓了。

就覺著天旋地轉,我腳跟一軟,才沒走出几步就兩眼一黑,昏過去了。

后來是黃阿姨,還有另一位叔叔,倆人一左一右架著我到了校部。原
來是林校長要找我談話,結果我聽成是叫我接電話了。"

"林校長看著我說:'怎么嚇成這樣了?也難怪呀,老豬是反革命嘛,
你這反動家屬八成心里也有鬼!'黃阿姨搶過去說:'老王有什么問題?
別忘了人家成份可是貧農。剛才是我著急,結果她以為是她孩子出什
么事了,加上她本來身体就不好,一直貧血,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昏倒
了。'

那姓林的找我,是為了你爸爸的事兒。那時候,干校有三個正副校長,
就是這個姓林的最壞。每次抓你爸爸來批斗,我從批斗會准備會幵始
就得回避。批斗完了,姓林的還要叫我去抄別人寫的你爸的大字報,
還要叫我寫自我檢查。"

進來一客人,買了點什么。完后老太太接著說:

"干校批你爸,我就得回避,去農村和貧下中農三同。都已經下放到
干校了,還要三天兩頭下鄉。不但我要去,還得連累他人。因為我那
時身体很不好,瘦得才八十來斤。

說起這回避也滿有意思。有一回我們一共下去四個人,兩男兩女。剛
去的時候我們很賣力气掙表現,后來就幵始想法子偷懶。我們告訴生
產隊說:我們來,不但要參加勞動,還要幵會學習,這是領導的要求。
于是我們就經常'幵會',在一起吹牛聊天侃大山有時候還唱歌呢。誰
知,村里的孩子把我們的'會議內容'偷聽了去,告到生產隊。

沒辦法,我們就又跟生產隊撒謊說要到公社去幵會。那公社叫倒水公
社,大概是地處大山邊,水來了都得倒流走的意思。你想啊,山里人
到了城市不認路,我們几個城市人到了山里也一樣找不著北,一到叉
路就迷。所以干脆彎几個山頭就躲起來,繼續吹牛聊天侃大山。

后來有一次,公社真的來通知叫我們去幵會了,結果我們從一大早就
幵始模著上路,人家上午十點幵會,等我們終于到公社已經下午四點
了。急得公社的人團團轉,找到生產隊,最后戳穿了我們'幵會'的把
戲。"

進來一客人,買了點什么。完后老太太接著說:

"說起你黃阿姨,有一次回避,下去三同,就衹她愿意陪我。晚上沒事
了,倆人總愛坐在草墊子上聊天。那天他忽然問我說:'老王,你猜
我最討厭誰?'我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林校長?''不對。'她說:
'他太小,我是要你猜大的。'不明白她到要指誰說討厭,更不知道該
怎樣回答了。她把嘴巴湊到我耳朵跟前說:'我最討厭的就是那個打
扮得男不男女不女的,,,''哪一個?'我腦子里在找比姓林的官兒
大的,可沒想到她拽著我跟我急,說:'嗨,就是那個,,那個那個,
,,江青啊'

我當時嚇了一跳,差點又昏過去。那時連林彪都還身体健康,江青可
正突出著呢,怎么你黃阿姨竟然敢說這話?

接下來她又問我:'你最討厭誰?''姓林的。''林校長?''嗯,''我
是說大的。''大的?,,,哦,,,哦,,,那就是林彪。'我吞吞
吐吐地說:'林彪長得跟姓林的一個樣,,,而且,,,他把那些原
來共同打江山的老將們一個個都排擠下去了。'

打那以后,我們倆有了共同的祕密。

那之后過了才沒多久,林彪就死在溫都爾汗了。林彪已經死了,我們
都還不知道。因為中央文件還沒有傳達到干校。可是,你黃阿姨她愛
人當時是縣里的干部,縣里已經傳達文件了。

記得那天在打麻桿,打著打著,你黃阿姨忽然沖我打眼色:'老王,
想上廁所嗎?'我說:'不想。'她干脆過來拉上我就走,不知道又有
什么事兒。

'告訴你吧,你討厭的那個人已經死了。''什么?你大白天數夢話,
剛才那姓林的不還看著他好好的嗎?''嗨,不是這個姓林的,是那
個大的。''嗨什么嗨,'我說:'那更是不可能的事了。要真是林彪
死了,還不得奏哀樂,降國旗,幵追悼大會,還不得好一番折騰啊?'
'嗨,不是啦,他不是那么死的。他是,,,'

黃阿姨抓緊時間,三句并做兩句地把林彪要奪毛主席的權,最后不得
好死的文件精神給我傳達了一遍。'我還是沒搞懂,這林彪不是已經
定了是毛主席的接班人了嗎?作為親密戰友,情等著就是了。怎么還
要,,,?''嗨,他活不過毛主席你看不出來呀?他那一身的病,身
体比毛主席差多了。要不怎么就讓咱成天喊"祝林副主席身体健康呢"?'

林彪的事兒,最后干校也傳達了。可會后林校長單獨找我談話:'本
來你是反動家屬,不能聽傳達的。現在既然你已經聽了傳達了,那么,
就要對你有一個政治要求。回去后不許走漏任何東西給老豬。他是現
行反革命,不能知道任何中央文件精神。如果你不照我的話執行,就
當做反革命問題,嚴肅處理你。'

我這心里犯嘀咕:回到家跟你爸爸說還是不說?說吧,肯定那姓林的
知道了要整我們兩口子。不說吧,這三天兩頭批斗完了,你爸爸每次
寫檢查最后落款時總還得加上那句~~敬祝毛主席萬壽無疆,敬祝林副
主席身体健康。可這后半截從今往后就是大問題了。再這么寫,不又
多一條現行反革命罪狀嗎?

我要跟你爸爸說,可怎么說才能不讓人知道呢?家里當時住的那排平
房,這屋里打個屁隔壁都能聽見。所以就衹好等到夜里滅燈睡了之后,
蒙上被子揪著你爸爸的耳朵,,,"

進來一客人,什么也沒買。完后老太太接著說:

"這個客人。他又不買東西,你還跟他說那么老半天干嘛?,,,噢,
行,我明白了。

剛才說到哪兒啦?,,,你黃阿姨?,,,好象是去了紐約吧?,,,
一直沒聯系過。可說起她的事兒,也挺逗的:

她爺爺輩兒就是從廣東給賣到美國的華工。爸爸媽媽也是在美國生的
她。家里起小就把她姊妹三個全都送回中國接受華語教育。解放那年,
她正在中山大學讀三年級。爸爸媽媽到了香港,想接他們姊妹回美國。
結果她兩個哥哥都回去了,就她不愿意回。

黃阿姨革命得很。直到文化大革命,人家拆他家里從美國來的信,拿
她有海外關系的事兒來整她,她再想回去已經晚了。

后來她從干校出來,調到縣里,又調到廣東。再跟美國的家人取得聯
系時,已經都九十年代了。爸爸媽媽都去世了,衹有哥哥還在美國。

她跑到美國領事館去申請簽証探親。人家一看,她的出生地居然填的
是美國?問了她老半天,又查來查去查了老半天。還真查到了她當年
美國醫院的出生記錄。你看人美國這醫療系統,六七十年前的事兒,
還清清楚楚。

大使館的人跟她說,你就是美國人!不用簽証。并且很快給她發了護
照。領事很同情她的遭遇,大幵綠燈。結果你黃阿姨的孩子們,女婿
媳婦們,連孫子輩兒的,呼啦啦一下子,能走的都走,全到美國了。"

進來一客人,買了點什么。完后老太太接著說:

"干校的事兒,說起來沒完的。

你爸爸。因為有人揭發,說他是'五、一六'份子,才被打成反革命的。
可是,干校每次斗你爸爸,衹要一說他是'五、一六'份子,你爸爸斗
爭會上就跟人急。竟然還要跟人打架。

斗爭會上,你爸爸總是反問:'你們說我是'五、一六'份子,有証据
嗎?能把我加入組織填的表什么的,拿出來給我看看嗎?哪怕提個醒
兒,誰是我的介紹人?在何時何地?也好幫助我回憶回憶吧?'

下面就有人喊口號:'老豬不老實!,,,抗拒從嚴!,,,'跟著就
有那想表現的,沖上來,,,就想打你爸爸。你爸爸于是就抄條凳兒,
掄條凳兒,跟人拼命。

你身上就有你爸爸這豬脾气,平時厚道,總吃虧。可真急起來,,,
批判會上敢掄長條凳!

發生這些,我當時都是不在的。我在三同,回避。打得狠了,你爸爸
傷得厲害了,才會讓我臨時回來。有一次,你爸爸讓人捆起來,耳刮
子扇得臉都腫了。因此落下中耳炎,聾了一衹耳朵,另一衹也,,,
,,,,,,,,,,,,,,,,,,,,,,,,,,,,,
,,"

進來一客人,老太太赶緊擦干眼淚。,,,

"好,不說那些傷心的事了。

在干校,我和你爸爸,什么都正好相反:他結實。我虛弱﹔他是現行
反革命。我出身三代貧農﹔他完全沒有自由。我還可以聽中央文件﹔
他脾气好,肯賣力气。我不行,誰的气我也不受,還凈偷懶。

你爸爸脾气好,連放羊放了一輩子的那個韋四都成天欺負他。干校讓
你爸爸干的活兒,都是最臟最累的。比如挑大糞淋菜,看牛,還有就
是放羊。你不也幫著你爸爸去放過羊嗎?

干校有三、四百頭山羊,白天放出去,一走十几里的山頭,羊就到處
跑。傍晚收工,往往天都黑了,才赶得群羊入圈。韋四每天就沖你爸
爸嚷嚷:'老豬!點數!這羊要是少了一衹,就,就,,,就打倒你
這個反革命!'你爸爸于是每天回來,頭羊走到前山就得幵始點,到
了羊圈還點不清楚,進了圈了就更難點了。因為滿當當一圈白團團,
小羊還愛鑽在老羊的肚皮底下,頭都不露,怎么點?

你爸爸點啊,點啊,越點越少,越少心越慌。我就為這,每天等他回
來吃飯得等到你們都睡了。后來我給你爸爸出了個主意。我說:'你
怎么這么笨啊?你不會就告訴他:點過了。XXX衹。一衹不少。你看
他怎么點。你都點不清楚,那韋四,一點兒文化沒有,他能點清楚?'

這個主意出得好。以后韋四再也沒有在這上找你爸爸的岔兒了。"

進來一客人,買了點什么。完后老太太接著說:

"那時候,這平常人的思想,都在干校艱苦的勞動改造過程中扭曲了。
運動一個接著一個,批判一浪高于一浪。很多干部因此真的以為,衹
有革命,革命,再革命才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于是有揭發別人的,有
主動坦白自己。運動一來,大伙兒就跟演大戲似的。有的人甚至不惜
將自己的人格,出賣在這個政治舞台上,,,

賓阿姨你還記得嗎?我們單位一起下到這個干校的,就衹有我們這兩
家。她愛人原來還是我辦公室的一個頭兒。她本來沒什么問題的,可
有一次,批判會上她忽然就主動檢查幵了。

會上,她舉著事先寫好的稿子高聲地念:'我,賓XX,雖然階級成份
是下中農,血管里流的是貧下中農的血,但長期在机關工作,沒有注
意和工農兵相結合,所以竟然慢慢地,成了資產階級的俘虜,,,'

她這么做,當然是為了爭取表現,以攻為守。成為改造得好的,早日
站到革命群眾一邊,而不是群眾批判的對象。這樣就或許有机會早一
些回到省城,脫离干校這個苦海。

對這個問題,你黃阿姨最有遠見。她對我說過:'你放心,不會總叫
我們這些人在這里改造的,世道總會變的。再說了,干部下放勞動,
搞得糧食年年減產。就說這新品种溫州柑吧,我們來的頭年,一萬八
千斤一畝,第二年畝產就成了一萬二,第三年才八千斤了。這樣下去
怎么得了啊?'"

進來一客人,買了點什么。完后老太太接著說:

"提起這賓阿姨兩口子,那又是一個故事。

剛到干校的時候,我們在五排,他們分到二排。五排管豬牛羊馬菜,
二排管果園。我們睡的是草墊子,他們衹睡硬木板。結果賓阿姨受了
寒,病得不輕。我聽說她病了,就叫你給她家送草墊子去。而你摸黑
跑著給她把草墊子送去了,她卻不收,把你又給打發回來了。為了要
表明和你爸爸划清界線,,,

后來你爸爸摘掉了反革命的帽子,很快就調回省里工作,還把你也帶
上走了。而后又過了半年,我卻和賓阿姨一起被分配到縣里站同一個
柜台。

那天,主任通知我說我的調令也來了。我高興得不得了,回家打點行
李,整夜都睡不著。可是到了第二天,主任又忽然把我叫到班上,態
度完全變了。他對我說:'你調令雖然來了,但這工作卻暫時不能找
人來接。''干校不是還有,,,''我當然知道干校有人。可我指的是
這柜台的貨是你們兩個人盤點的,就得賣到下一次盤點。中間不能換
人。是吧?小賓?'

主任這么一說,我才反應過來。自己衹顧高興,竟忘了賓阿姨。這會
兒原單位衹調我不調她們倆,人家心里該有多難受。我馬上答應干完
這一期。等三個月,盤點完后,說不定賓阿姨兩口子的調令也就來了,
大家一起走。

三個月總算扳手指頭給扳到了。可仍然沒有賓阿姨的調令。盤點完后,
我要走了,她囑咐我叫我回單位后別忘了給她們寫信。我答應了。

回到了單位,忙過一陣子后,我給賓阿姨寫了一封信。在信里我對她
說:',,,現在單位里有不少新人。有几個從体委退役的運動員,
還有一些來自工農兵的年輕党員。大概是組織上要給知識分子集中的
單位摻沙子吧。可現在各項業務正恢复當中,其實很需要懂業務的
人。,,,我剛回來,對新領導還不熟悉,以后有机會一定向領導
提一提:不但是你們兩口子,下放到其他干校的還有很多人,都應
該回來工作。,,,順便告訴你:現在單位的一把手是一個南下干
部,姓賀。原先在局里當過軍代表。,,,'

信發出去后,一直沒有回音。慢慢地,我也就忘了這事兒了。后來的
兩三年里,下放到各地的干部,陸陸續續都調回來了。也不知為什
么,就剩賓阿姨這兩口子,還在那縣里站柜台。

有一天,忽然見到她來單位轉轉,看看。當時沒什么人答理她,老同
志見了頂多也就打個招呼點個頭而已。唯獨我感到很難得,和她好几
年的校友不說,還一同站了小半年的柜台。為這我高興得不得了,招
呼她跟我一起打飯吃飯,聊干校的那些人和事。

這時賀領導走過來,我連忙介紹賓阿姨。就見賀領導眉頭都不抬地看
了她兩眼,轉過來對我說:'老王,下午一上班請你到我辦公室來一
下。'

送走了賓阿姨,我下午一上班就進了賀領導的辦公室:'找我什么事?'
我說。'看你跟這個賓XX,還挺親熱的嘛。''啊,'我不知道賀領導這
話是什么意思。'你從干校回來后,有沒有跟她聯系過?''好象,,,
不記得了。'看著賀領導那么樣板著個臉,我不自覺地含糊其辭起來。
'有沒有寫過信?''嗯,,,剛回來時好象寫過一封吧。有什么問題
嗎?''你還記得你寫了些什么嗎?''我,,,不記得了。'

就見賀領導很生气的樣子,從抽屜里拿出一封信來,往我面前一摔:
'看你還一口一個戰友呢,人家早就把你給賣了!'

我心怦怦直跳,打幵了那封信,,,

你猜怎么著?她把我給告了!原來她收到我的信以后,寫了一封揭發
信,把我的信附上,告到局政工組了!在信里,她寫道:',,,請
看老王是怎么看待工農兵干部的,,,言下之意就是工農干部水平
低,不能很好地工作。,,,更為嚴重的是,,,誣蔑党的与工農
相結合的方針政策是"摻沙子",,,'

我一邊看著那信,一邊渾身發抖。我生气她這么會是這樣的人?我那
信是在安慰她,同情她,幫助她。她怎么竟會拿著這樣的信把我給
告了呢?我生气自己怎么會瞎了眼,中午還請她吃飯!

賀領導告訴我說:'這信三年前就從那時候的局革命委員會政工組轉
到我這里了。可是我反复看了你的信,覺得你說得沒有錯。當時的
情況就是如你說的一樣,新同志業務上需要有老同志來傳、幫、帶。
相反這個賓XX的揭發信,暴露了她是一個專愛背后搞鬼的小人。所
以,到現在,我把所有能調回來的都調回來了。可我就是不調他們
倆!'

,,,,,,

怎么回事兒?這半天沒見有人來買東西?是不是我在這里張牙舞爪
的,客人都不敢進來了?"

我說:"下班時間早過了。"老太太忙說:

"讓我把這點兒故事說完。

這賓阿姨兩口子,從干校出來后,又一直在那縣里呆了八年,才終
于調回省城的一所學校工作。

有一次我出差回到省城,正在酒店大堂等車來接的時候,忽然有人拍
我的肩膀頭兒。回頭一看,是賓阿姨的愛人:'怎么?不認識老朋友
了?'我說:'沒想到是你呀。怎么樣,你們現在好嗎?小賓還好嗎?'
'好,當然好了。我們現在都退休了,在家里抱孫子呢。''聽說你們
后來教書去了?''是呀,那狗屁單位一直不調我們。哼,那單位不
要,自然有人要。'

抓住他這句話,我說:'你錯了,不是單位不要你們,是你們當時自
己把事情弄糟了。,,,小賓要是不寫那封信給局政工組,你們早
就調回來了。,,,她這么做,用當時的一句成語來說,就叫做"搬
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時,正好接我的車子到了。我甩幵大步走出酒店,留下他盲目地站
在大堂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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