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曲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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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RD 于 December 02, 2000 01:47:15:

戀曲1990

九零年的上海,遮到街心的梧桐樹,靜逸的丁香花園。

喜歡香花橋這一段路,人行道上舖的是紅,黃,綠三彩的地磚,是那种很樸實的彩色。
上海原有許多小河流和橋,許多路便以橋命名,“香花橋”就是這樣的路名,走在上面,
不由得想象那若干年前的小橋流水香花掩,當時的花瓣是否變成了彩色的地磚。

仰頭望著路邊的梧桐,梧桐是那么詩意的樹。但若是再五年前,樹上可能會掉下來一衹
色彩斑斕的刺毛蟲,掉在皮膚上痛癢難忍,要用膠布粘出刺來,那時就沒法詩意了。
記得當初每個學校有“挖刺毛蟲蛋”活動,頗有成效,由其男生挖得起勁,兩,三年后
就不再見到刺毛蟲了。現在看到健康美麗的梧桐,還頗自豪。

我熟悉這路上的每一棵樹,站牌和店家,离這兒不遠是軒的家,那是一座有著三十年代
風格的私宅。三十年代給我的感覺是迷茫,淡愁,糊涂的,但有一种說不出的魔力。軒,
同樣地給我這种感覺,如果說軒用什么迷住了我,那就是他彈奏時的神態。在一次朋友
的晚餐后,我聽一首熟悉的曲子,但同樣的“月光奏鳴曲”在他手里似乎有澎湃的思緒。
我不由在鋼琴旁停住,他用他漆黑的眼睛看我一眼,神態平靜自如。而我,卻仿佛路過
黑洞的流星,義無反顧地扎了進去。音樂在他手指間流淌,嘴角的弧線优雅在略有略無
的微笑間,我手指冰冷地游思著。

向他學琴的日子是愉快的,有時我們合奏,我彈右手,他彈左手,很默契的配合。古老
的發黃琴鍵,彈上去有似水流年的感覺,平添一种舊式貴族的气質。我知道我是不屬于
這种气質的,我們是兩個世界里的人,唯一相交的軌跡就是這架古老的鋼琴。我們經常
把聽來的歌改編成鋼琴曲,也“扒”曲子。他能聽出三重音來,我衹能聽出兩重。

曲總有終的時候,覺得那時愛的不是一個具体的人,而是“愛情”本身。就象愛上音樂,
而不是某一首歌。

十年了,收到他的信說“真想和你象當初那樣一起玩。”仿佛看見他漆黑的眼睛,一時
我覺得無話可說,便沒回信,也許我已經不再愛“愛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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