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板頭 于 December 06, 2000 10:12:45:
送交者: 板頭 于 December 05, 2000 13:05:46:
不能沒有歌
如果我會寫詩，那就一定要寫這一句：我的生命里，可以
什么都沒有，卻不能沒有歌。也正因為這一句已經寫好了，
寫在心中。所以一直不會寫詩。不能沒有歌。是我心中唯
一的詩句。
(一)
不湊巧，我就叫歌。家里的人都知道這名字的來歷：那天，
他們，爸爸媽媽和奶奶，把我從醫院抱回家。我不停地哭，
直到隔壁的房間里傳出鋼琴伴唱的歌聲。奶奶就會彈會唱，
因此給我起名叫歌。每天提我到隔壁，聽她彈琴，唱歌。
話說得神了，誰都不信。連我太太也不信。婆婆總跟她說：
"你別不信，我們兒子，沒會說話呢，先就能唱歌。那是阿
豬一歲多時，在南下的火車上。迎著風，隨著火車轟鳴的
節奏，他忽然歌唱：'向前進，向前進，(戰士的責任重)。
，，，'字吐不清，可那調子之准，連當時在場的人，也沒
一個信的。"
老太太越是認真，太太過后就越是拿這個嘲笑我。可她不
信我信，自從有記憶以來我就信。不能沒有歌。十有八九
就是這信的升華。
記憶中的童年，在歌聲中度過。衹要是那時候學的歌，到
老也不會忘。《牆根下种南瓜》，《丟手巾》，《小板凳，
排起來》，《撿到一支煙》，SORRY，是《撿到一分錢》。
在幼兒園，阿姨一說要唱歌孩子們就拍手。教室里有一架
風琴，阿姨邊彈邊唱：
藍藍的天空銀河水，
一衹小白船。
船上有棵桂花樹，
一衹小白兔。
帆兒帆兒也沒有，
木槳也沒有。
飄呀飄呀，
小船向著西邊走。
，，，
走出幼兒園，阿姨一前一后，孩子們手拉著手。見人就喊：
叔叔好！阿姨好！解放軍叔叔好！，，，還唱歌：
我在馬路邊，
撿到一分錢，
把它交給警察叔叔的手里邊。
叔叔拿著錢，
對我把頭點，
我快樂地說了聲，叔叔再見！
，，，
(二)
忽然間，《北京有個金太陽》，光芒萬丈照四方。這陽光，
給孩子們帶來了更多的歌。《最響亮的歌是東方紅》，《學
習雷鋒好榜樣》，《唱支山歌給党聽》，，，當然還有《爹
親娘親不如毛主席親》。
學校停課又复課，老師教書不如教歌。頌歌，贊歌，語錄
歌，毛主席詩詞譜寫的歌，，，原來的班改成了排，年級
改成了連，一所學校就是一個團。這會兒《七億人民七億
兵》，《人民戰士歌聲嘹亮》。
歌唱得好的，組成宣傳隊。大馬路上拉起橫幅，挂上偉大
領袖的畫像。從邊疆唱到北京，從翻身唱到打倒。那時候，
早也唱，晚也唱。唱不唱肯定是政治問題，唱得好不好卻
不衹是水平問題，很可能也會給划成政治問題。
我雖然覺得自己唱得好，可那時候太多的人唱得更好。為
了要加入宣傳隊，我報名，宁可打雜。演出前幫著化妝，
保証大家伙上台時個個兩片紅光。演出后幫著收場，一邊
收一邊把剛才的歌挨個地唱。終于被老師看中，同意我正
式上台。卻是要我端握紅寶書，守衛毛主席的畫像。
站了好几天的演出，守衛紅太陽。有一天，太陽比紅太陽
還厲害，照得我汗流浹背，中暑虛脫，栽倒在水泥澆築的
舞台上。從此光榮，成為了一名正式的宣傳隊員。
那時候演出，動作很簡單。無非是：呈跨步，高曲前臂做
航行狀﹔呈正步，紅皮寶書在胸前反握﹔側步偏頭，雙手
做拋嬰狀，，，或者，男進女退，再男退女進。向前者抬
頭舉手，向后者彎腰垂臂。旁邊那女孩要是有狐臭，你從
排練到演出，一遍一遍，每到退的時候就都得提著一口气。
然而，唱的要素相對就复雜多了。聲腔色調，輕重緩急。
還帶滑音，顫音，休止，二步，，，尤其是當唱到《革命
現代京劇》時，又多了什么二黃原板，西皮流水，逐漸散
慢，，，。
自幼能歌的我，到這時才脫穎而出。從楊子容、郭建光、
李玉和，到李鐵梅、阿慶嫂、小常寶﹔從"獄警傳似狼嚎
我邁步，，，出監，，，"到"聽那邊練兵場，，，殺聲響
亮，，，"我是張口就來，字正腔圓。因此很快成了宣傳隊
的台柱。除了演刁德一是B角，剩下的全是A。
有一次演出，我在台上唱著唱著忽然就失聲了。一天，兩
天，三天，仍聲气全無。急壞了老師，急壞了父母。去醫
院檢查，醫生也急。"怎么這么晚才來？"結果因聲帶拒絕
合作，我一時成了有气無聲的半啞。
看著別人在唱歌，心里難受啊。那些歌，那些草原的歌，
雪山的歌，大海的歌，，，那些工農兵的《戰地新歌》，
我衹能在心里默默地吟詠：
千年的鐵樹幵了花，
萬年的枯藤發了芽。
如今咱聾啞人說了話，
感謝毛主席的恩情大。
醫學史上几千年，
聾啞人有口說不出話。
今天我長在紅旗下，
我要放聲歌唱，，，歌唱我們的新國家。
啊，，，，，
(三)
"這里是澳洲廣播電台，來丟藕絲吹梨芽。月上柳梢頭，人
約黃昏后。現在是《您喜愛的歌》節目時間。，，，"
無論走到哪里，我都帶著自裝的兩個管的收音机。而這充
滿靡靡之音的"敵台"，使我不能自拔。
河里青蛙，從哪里來？
是從那水田，向河里游來。
甜蜜的愛情，從哪里來？
是從那眼睛里頭遞傳。
哎喲媽媽，你可不要對我生气，
年輕人就是這樣相愛。
才十几歲，我就戀愛了。我愛的人是鄧麗君。那《甜蜜蜜》
的聲音陪伴我度過了那段光陰。無論是風吹，無論是雨打，
心里再也不害怕。因為每天夜晚，被窩里，總有那歌聲會
在我耳邊訴說："，，，我心里放不下，(《小小的水仙
花》)，，，"。
一首，兩首，，，一百首，，，。我暗下決心：誰也不能
比我會鄧麗君的歌會得多。雖然是破鑼嗓子，可唱不了還
能哼。我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心中的愛，抒發著少年的情
怀。
慢慢地，我發現自己總在哼著同一支歌，一支我從此千遍
萬遍，魂里夢里不斷吟唱的歌：
你好象浮萍，飄動不停，
你叫我難以追尋。
你好象流云，飄動不停，
捉不住你的身影。
愿你愛我，當做知音，
我要對你最最多情。
我愿做秋風，把你追尋，
陪伴你度過光陰。
這歌中的你，究竟是什么？我至今不明了。但這歌中的你，
無論是什么，我會永遠追尋。
(四)
執著于鄧麗君，很久很久，我再沒用心去學別的歌。直到
那年，出國后，在美國酒吧里，看見一個漁夫，聲音沙啞，
在唱《ONLY YOU》。
呆坐在那里，不知道這就是卡拉OK。惊奇著這一科技的同
時，有一种隱隱的沖動。眼前這位漁夫，唱到忘我時，把
ONLY撕幵，，，最后用假嗓子回到U。那一放一收，帶動
電視里繽紛的畫面，帶動我心，感覺妙不可言。
眼見這漁夫，真正的破鑼嗓子，卻唱得那般投入，引來陣
陣喝采。大著膽子，我問小姐要來歌本，翻呀翻呀，終于
在一堆日本歌里找到一曲《夜來香》：
，，，
我愛這夜色茫茫，
也愛這夜鶯歌唱。
更愛在花一般的夢里，
抱著夜來香，
，，，
十几年沒吼過了。那天，我找不著調子，跟不上節奏，唱
得是真糟糕。可沒想到，鄰桌的兩個日本游客先鼓掌。酒
吧里的老美，以為日本歌這就叫唱得好，也連忙跟著捧場。
打那之后，我一吼不可收拾，成了這酒吧的常客，唱了几
年的英文歌。
酒吧里的吧女換了好几撥兒，卡拉OK的歌片兒也添了不少
新的。我愛唱老歌。覺得吧女雖說是新的好，可歌是老的
好。唱到后來，我衹要往吧台這么一坐，便自會有吧女遞
上麥克風："Darling, It's your song."
Only you
can make all this world seems right
Only you
can make the darkness bright
Only you and you alone
can drill me like you do
and fill my heart with love for only you
O~~nly you
can make all these change in me
For its true you are my destiny
When you hold my hand
I understand the magic like you do
You are my dream come true
my one and only you~~
結語：
文革的老歌，鄧麗君的歌，英文老情歌，构成了我精神世
界的一個主要部分。擁有這些歌，我滿足得，充實得，連
太太都時常為這對我有意見。
所有跟貼:
歌，是語言的花朵。 - 如歌的行板 (0 bytes) 21:36:58 12/05/00 (0)
嘿嘿，這可是你自揭面具，灑家也不需要再保密了吧？ - 一老中。SR (0 bytes) 20:30:24 12/05/00 (0)
青春的歲月 - 老王 (32 bytes) 14:54:06 12/05/00 (2)
《蹉跎歲月》。何苦會唱。 - 板頭 (68 bytes) 14:57:48 12/05/00 (1)
‘我愛我的門前，有顆美麗的楓樹。。。’ - 老王 (0 bytes) 15:07:33 12/05/00 (0)
何苦，周末我們相約“？” - 藍精靈 (128 bytes) 14:48:51 12/05/00 (2)
一定去啊？不見不散。 - 板頭 (0 bytes) 18:19:32 12/05/00 (1)
到時候誰先到，誰先在文复嚎一嗓子 - 藍精靈 (24 bytes) 18:57:58 12/05/00 (0)
其它的不清楚，不過這首歌的版本跟俺知道的明顯不同。 - 尺兔子 (175 bytes) 14:41:05 12/05/00 (2)
嗯，兔子唱得版本跟俺的一樣樣^^ - 纖纖 (18 bytes) 15:33:21 12/05/00 (0)
好像應該是。。漂呀漂呀漂。。。扑里扑龍通。。 - 野獸 (30 bytes) 14:50:12 12/05/00 (0)
什么時候去“有聲”震一震老蛇 - 蒙吃蒙喝 (0 bytes) 13:43:56 12/05/00 (15)
去過了，唱過了，俺在那兒叫何苦。 - 板頭 (0 bytes) 14:08:11 12/05/00 (14)
啊？蒸的嗎？你就是那個會唱京劇的何苦？ - 纖纖 (37 bytes) 16:17:11 12/05/00 (0)
樓下酸豬說出了俺想說的話 - 蒙吃蒙喝 (40 bytes) 15:51:59 12/05/00 (0)
WO COW!!!!!!!!!!!!!!!!!!!!!!!!!!!!!!!! - PHPig (0 bytes) 15:21:16 12/05/00 (5)
補充一哈 - PHPig (462 bytes) 17:49:03 12/05/00 (4)
你總愛吃老蛇的豆腐。最近他人呢？先去巴黎了？ - 板頭 (0 bytes) 18:21:50 12/05/00 (3)
大謬也，蛇姐衹有豆腐票，哪來的豆腐？ - PHPig (248 bytes) 18:29:57 12/05/00 (2)
這衹可怜的蛇已經被豬糟蹋得不象樣子了 - 藍精靈 (68 bytes) 20: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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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姐在家相夫教子，也是美事，你不要亂說話嘛。 - PHPig (0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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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這個。。俺唯一的FAN原來是俺的偶像？ - 野獸 (24 bytes) 14:19:41 12/05/00 (1)
俺的确是野獸叔叔的忠實的，，，那啥啊。 - 板頭 (0 bytes) 14:51:06 12/05/00 (0)
何苦同志的唱腔，，，專業！ - finger (0 bytes) 14:14:52 12/05/00 (3)
我知道假冒插一腿的是你，還有哪個？招！！！！ - PHPig (0 bytes) 17:49:53 12/05/00 (0)
你不從不去“有聲”嗎？說！那個招鶴是不是你？！！！ - 蒙吃蒙喝 (0 bytes) 15: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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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把自己的故事搬到網上來，是否不識時務？ - 板頭 (0 bytes) 14:48:09 12/05/0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