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spk 于 December 27, 2000 11:38:48:
送交者: spk 于 December 25, 2000 21:02:38:
怎一個白字了得
ＳＰＫ
我對張忠義先生《八年抗戰中國并未取胜》一文中
觀點和論据的質疑，引起白云飛先生的不滿，撥冗
“隨便挑几個錯”，結果“沒想到一動手几乎是把
這篇文章整個給駁了一遍”，指出一二三四等共十
大謬誤，實在是受益不淺。為使下走教訓深刻起見
，不妨將白先生的教導复習一遍，為將來論辯之殷
鑑。
（１）偷換概念
白先生語錄：“這种論証方法是有意混淆‘傷亡’
這個概念。張忠義的原意是日本死了１８５萬人，
到投降時有十萬殘廢，這十萬殘廢是無法恢复戰斗
力的，其他傷員基本都能恢复戰斗力。ＳＰＫ說這
１９５萬含了受傷的人（其實衹有十萬），是傷亡
數。其實真正的傷亡數指受傷遠超過死亡的人數。
”
既然“真正的傷亡數指受傷遠超過死亡的人數”，
那么究竟是多少呢？其中為美軍所傷者又有多少呢
？當我用資料說明日軍傷亡總數為２８７。４萬時
，白先生又認為我有意選擇了一個“肥大”的數目
。不知道白先生有沒有其它的數据呢？
（２）有意含糊，刻意誤導
白先生語錄：“ ＧＲＥ邏輯：根据上文，你認為日
軍受傷至殘的(未死亡，不含在死亡數中)有多少？
Ａ）２％－６％ Ｂ）１５％ Ｃ）２５％ Ｄ）
３０％ Ｅ）４０％
如果被誤導了，選了ＣＤ甚至Ｅ就錯了。文中已有
數据：死亡１８５萬，殘十萬，而受傷与死亡比往
往要大于３或４：１，得出數字約１％－２％。考
慮到太平洋因素，增大几倍，選Ａ）較為合适。 ”
不知道白先生這個“估計”同張先生商量過沒有？
因為張忠義先生的文章中強調“二戰中主要交戰國
軍隊的傷員７５－８０％能重返前線”，也就是說
２０－２５％的傷員不能重返前線。減去白先生告
訴我們的２％－６％，剩下的人呢？蒸發了？
白先生語錄：“這里還有個小陷阱，美軍在太平洋
殺死的多，傷殘的少，而殘廢的總共衹有十萬，因
此實際這個百分比越高，說明美國人占的份額越大
，如果殘３０％中國殺的衹能占個零頭了。這就是
雙刃劍，狡辯的人往往顧的了這頭卻又露出了那頭
。美國很多案子就是純靠律師這樣質問出的，假的
東西能騙過一面，但整体上卻必有其矛盾之處。 ”
我實在不懂白先生的邏輯，怎么就導出“這個百分
比越高，說明美國人占的份額越大”的結論的。白
先生如果當律師一定是好手，想來是既能騙過這一
面，又能騙過另一面。
（３）有中國特色的統計學之一
白先生語錄：“承接上面偷換‘傷亡數’概念，這
個７０％的分子分母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分母起碼
被縮小了三到四倍。分母中的傷員（衹有十萬）估
計比分子中的傷員都要少ｎ倍。這种錯誤衹能是有
意的而不是無意之失。
大家自己看看寫這段話的人是不是該臉紅吧。數据
出處到給了不少... 嘿嘿，不知是該說他致學嚴謹還
是說他有意欺騙
不過這确是中國統計常用手法，不少‘成績’都是
這么出來的。中國統計喜歡百分比的重要原因之一
。”
這里的分子分母都是日本人給出的（１３３萬余人
的數目出自棟田博：《兵隊日本史》第２８０頁，
黑羽清隆：《日中十五年戰爭》第２６６頁），而
它們的統計方法是一樣的，不存在重复統計傷亡的
問題（我后面還要提到這一點）。白先生認為是中
國人作了手腳，未免厚誣國人了。
（４）有中國特色的統計學之二
白先生語錄：“首先找個美國人的書（選肥大者為
好）摘出日軍死傷總數，但千萬別摘美國人說他們
自己殺死殺傷了多少日本人，再找本日本人的書（
選瘦小者為佳），摘錄美軍以及其他戰場殺死殺傷
多少日本人，千萬不要選中國殺死殺傷多少人，否
則是逆向証明得出的數連１５％都不一定有了，而
要曲折地減一下，以肥大減去瘦小就能得到所需結
果了。
這种算法還能得到一個數學上的奇跡与突破那就是
１００％不等于１００％。”
我引了小羅斯福的書中數据，但沒給出原始的數据
來源。白先生來不及去翻書，就憑著丰富的邏輯判
斷能力推論出我的統計方法了。真是了不起！不過
，太遺憾了。這兩個數据的來源是相同的，都是日
本人井上清著的《日本近代史》中統計的數据（下
冊，４１４頁）。請白先生去看一看，再加一加，
１００％是不是還是１００％。
（５） 中國特色統計學之三
白先生語錄：“這段被冠以美國學者的說法，請問
是一家之說還是美國的共認說法？其次，４４萬中
國戰死有日本資料佐証（也与張忠義說法一致），
但１１３萬死亡這個數字与文中的其他數字明顯不
附。作者引用這段時是否考慮作一個選擇和解釋？
（光是１１３萬和１８５萬就必有一個錯，差的太
遠了）仰或文中的‘戰死’就根本沒包括太平洋上
的巨大的餓死病死等非戰斗死亡？”
我這里給出的美國學者的說法，自然是一家之言。
白先生相信的張先生的說法，自然已經得到“公認
”的了。我雖然還給出過其它的數据，在白先生眼
里，不過是兩家、三家之言，和“公認”的說法當
然不可以同日而語。
為什么１１３萬和１８５萬有那么大的差距，有一
個非常合理的解釋，白先生富有邏輯的頭腦居然沒
有看出來，而一頭鑽進“沒包括太平洋上的巨大的
餓死病死等非戰斗死亡”的死胡同里，實在讓人失
望。假如我告訴白先生這兩個統計數字的年限不同
，一個從４１年算起，一個從３７年算起，想必白
先生一定失望得很。而這兩個數字間差距中所包含
的涵義，一定更讓白先生失望了。
（６）逆逆論証
白先生語錄：“４６％与３９％這兩個數据本身就
有問題，特別是４６％根本就是作者亂除出來的。
何況張忠義反駁的是中國是抗日主体，抗擊了７０
％的日軍。如果３９％是真理，最多不過一個張忠
義的論証倒下了，可是中國是抗日主体，抗擊了７
０％的論點也徹底倒下，張忠義的論點反而站起來
了。”
我說的３９％并不是真理，而是最低的比例。反駁
的是張先生給我們的“２２％”。白先生還是再复
習一下張先生的文章為好。
（７）蠻不講理
白先生語錄：“ＧＲＥ邏輯：請問以下錯誤在哪里
？
在希特勒攻打俄國之前，還不主要是法國抵抗力量
一家在抗擊德國？戰胜德國的蘇聯美國又在哪里？
主力難道要等到雙方打到精疲力竭才出場？在希特
勒進攻法國的戰役中，法國共抗擊了ＸＸＸ裝甲力
量，ＸＸＸ架飛机，ＸＸＸ精銳部隊，德軍的編制
是：。。。。
看，我們法國人牛吧，是抗德主力吧？”
白先生不好意思說美國人是抗德主力，“順帶”替
蘇聯贏得了戰爭，就把法國拉出來示眾一番。不過
以白先生的二戰史知識，是否能告訴我們希特勒在
法國戰役中損失了多少人？以白先生的中文水平，
能否告訴我們什么叫“精疲力竭”？
（８） 精挑細選，用料考究，顧此失彼
白先生語錄：“往臉上貼金的人向來是衹說對自己
有利的話，不敢客觀看問題。說中國打不過日本的
理由時拼命說日本飛机坦克大炮，現在不得不承認
日本一個師團火炮也不過才几十門。”
這里的邏輯也許對白先生來說太复雜了一點，我還
是這么說吧：比如我說，比起德國，意大利軍隊的
裝備差得多。這并不等于我就不能再說，比起埃塞
俄比亞，意大利軍隊的裝備好得很。
不知道這樣解釋白先生會不會搞得清楚一些。
白先生語錄：“不過這段還是在胡說。日本之所以
侵略中國正是因為所得大于所失。与其從中國掠奪
的鋼鐵，銅礦，煤炭，各种戰爭物資甚至大米糧食
勞工相比，作者甚關心的彈葯損失完全是一筆一本
萬利的買賣。文中這筆賬算的不是日本人是白痴，
就是作者是白痴。”
而我談的是“不僅如此，中國對日本的抗戰使日本
的國力被大大地消耗，且無法進行正常的軍工生產
。日軍的裝備長 期無法得到改善，其一個師團裝備
的火炮不過几十門，坦克更少。。。除了日美兩國
本身國力上的差异以外，日本為應付中日戰爭，彈
葯生產費用過大，影響了其它武器的研制和生產，
是個很重要的原因。”除非白先生能証明日本賺來
的“買賣”的确改善了它的部隊裝備。
（９）否定之否定（借以刻意混淆充份与必要條件）
白先生 語錄：“以下GRE反駁的邏輯錯在哪里：
原話：張三一分錢都沒有，所以張三不是富翁。
反駁：錯了，如果張三有一分錢，張三就是富翁？
張三同意嗎？說話的人同意嗎？會不會又加碼到兩
分錢？”
真的要出題，原話應該是：“如果張三不能拿出一
分錢，就不能証明他是富翁”。以下反駁相同。白
先生的邏輯大概有點不夠用吧？
（１０）令人鼓舞的推論，讓人惊倒的結果
白先生語錄：“按作者推理：游擊戰全中國平均一
天消滅５００日軍，一個月就是１５０００，一年
是１８０，０００，八年就是１４４萬。這可是被
‘消滅’的，不是鬼子踩到牛屎上跌了一跤，回崗
樓躺了几個月又能動了的。這１４４萬一點都沒包
括殲滅戰，保衛戰，大會戰，大捷的戰果，而且這
是‘最少’的估計。看來１９５萬日本人全是中國
人干掉的，美軍在太平洋上炸的大概都是稻草人。
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沒想到在這個美好
的假設后還有這么一個惊人的結論.聚少成多，鼓舞
人心也不能這么聚啊！ ”
我想說明游擊戰可以“聚少成多”，不應該衹盯著
大戰斗看。結果麻煩白先生替我算了算，証明積少
的确可以成多，而且結果惊人。
最后，想說一下為什么日本人統計的傷亡數字中傷
殘比例很小。因為日本人在統計最終傷亡人數時，
是以戰后日本的負傷人員和領取殘廢撫恤金者計算
的。這個數字避免了張先生所提到的重复統計，而
且遠遠小于在戰場上實際受過傷的人次。我強調一
遍：這是日本人的統計方法！無論１９５萬還是１
３３萬或２８７。４萬均是采用這种統計方法。這
种方法少算了受傷者，對中國來說，用１３３作為
分子，１９５作為分母，這种統計是不利而非有利
的（分子分母都小了）。也就是說７０％的比例并
不是多算，而是少算的。
以下是井上清在《日本近代史》中的話：“從１９
３７年對中國的全國侵略戰爭幵始，至戰敗投降止
，軍人、軍事人員及附屬人員戰死病亡者約二百三
十三萬人，下落不明和仍留在國外者（１９５６年
）為六萬三千人，負傷人員和領取殘廢撫恤金者三
十萬九千人，共達二百八十七萬四千人。而在太平
洋和亞洲其它戰場上，日軍被美、英、澳、荷等國
軍隊擊斃和死于傷病者共八十九萬余人﹔。。。實
際上，中國軍民在抗日戰爭中拖住了日本陸軍的８
０％以上。”
白先生宣稱對抗戰的看法是：“我們沒有戰胜日本
，但我們取得了胜利”。用白先生擅長的ＧＲＥ選
擇題方式來做應該是：
你認為中國抗戰最后結果是：
Ａ）慘敗﹔Ｂ）戰胜﹔Ｃ）慘敗但被“順帶”取得
了胜利﹔Ｄ）我們沒有戰胜，但我們取得了胜利。
“正确”答案是：Ｃ或者Ｄ。
這恐怕是“賽過頭場雪，不亞二遍霜”了，“怎一
個白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