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署名不俱 于 January 28, 2001 20:38:29:

送交者: 署名不俱 于 January 15, 2001 02:23:46:

童年舊事-------罵老師

小學時，從一年級到五年級畢業，那班主任一直是一個老師。我在二班，那班主任
是個老太太，她教語文。黑黑胖胖的，一臉凶相。那長想真有點象“閃閃紅星”里
的地主老財胡漢三，真的，可她卻是個老太太。說她是個老太太，其實她多大年記
還真不知道，衹知道她的大兒子已經工作了，但最小的女兒卻和我們一樣的年紀，
在三班。她老伴我見過，特文弱一個學者，也特白白瘦瘦的，怎么她就那么黑黑胖
胖的吶！小學五年天天都得見這黑胖老太，受她“教育”的時間比受父母教育的時
間還要多，所以這黑胖老太是我一生中印象最深刻的老師。說起老師來，第一個想
到的就是我這小學的班主任，黑胖老太，徐老師。

由于這班主任特凶，長相凶，發起脾气來也凶，再說，小學時期的兒童正處于“反
抗”期，所以一般來說班上的同學沒有人不“恨”這班主任的，當然說的是男生，
女生恨不恨她，我不知道。這黑老太發起脾气來，有時是莫名其妙。有一次紅衛兵
查戶口查到我家，說我都這么大了，怎么名字里還有個“小”字，象鄧小平，王小
二，張小狗之類的。那兩個紅衛兵狗男女當時勒令我母親給我把名字改了，母親當
時也是被逼無奈找不出好詞來，急中生智給我起了一個古人的名字：華佗。第二天
交作業本時我用了新名字。發作業本時，黑胖老太叫了几遍我才意識到是在叫我的
新大號，等我怯怯地站起來時，那老太頓時臉就陰了，惡恨恨地說
“哼！你搞什么鬼！給我改回來！”
然后把作業本摔給我，再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說這叫怎么回事情！前兩天那叫劉
小玲的女生把名字改成了劉美容，這黑胖老太也沒發脾气，再說那劉小玲也不漂
亮，還叫劉美容！她其實每天都流清鼻涕，特惡心。干嗎我改名你就發這么大火？
感情是歧視我不成？我那時有個外號叫“傻傻”，因為小時据說得過腦膜炎，腦子
不好使喚，長得也一副傻相，所以班上的男生都欺負我。看來這班主任也欺負我！

那天我特恨這黑胖老太。在放學回家的路上我對和我家住同一個筒子樓的同學金拐
子說
“這徐老師日粘的很！，，，”
這是一句罵人的話。“日粘”是當地的土話，意思是惡心、討厭、沒事找事、不通
人情等。其實并不是一句非常惡毒的罵語，比TMD等國罵要溫和多了。我可以保証，
其實所有的男生都在背后罵過老師，罵過這黑胖老太，而且比這“日粘”的罵法要
惡毒千百倍。在背后罵老師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誰要是在背后沒罵過老師那肯
定要被其它男生視為另類或潛在的叛徒。衹要不被老師聽見就沒事。這金拐子是個
羅圈腿，和我是好朋友，因為住在一個樓里，上學放學都同路，玩耍也經常在一
起，有時也在一起干點壞事。有一次我們還一起給筒子樓的樓道里一個正在煮稀飯
的鍋里放了好多黑煤球！這金拐子在我面前也沒少罵過老師，但我從來不會去記別
人罵老師的原因、時間、和地點等。但這金拐子大概比我多個心眼，到底是沒得過
腦膜炎，或者是浙江人特聰明吧。他父母是浙江人。

一日課間玩打仗，這小子吃了虧，又沒找回來，于是跟我翻了臉。上課鈴響了，這
節課是班主任的語文課。黑胖老太皺著眉頭走進教室，這時候金拐子突然站起來指
著我大聲說
“報告老師，華傻傻罵老師！”
我真沒想到這金拐子會來這么一手，當時感到要大禍臨頭了！那黑胖老太也沒想到
怎么突然會冒出這么個事情來，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唰地把臉拉了下來，把教案往
講台上狠狠一摔，，，，，，接下來的細節就記不清了，因為當時我已經被嚇得兩
眼發黑，兩腿打顫了。衹記得那節課成了我的批斗會，我站在黑板前低著頭，黑胖
老太一邊拿著教尺敲打桌子，一邊沖我咆哮著。她號召全班同學揭批我罵老師的罪
惡歷史，時間、地點、罵老師的話等等。差不多全班的男生都站起來揭發我，還揭
發出我的其它不少劣跡。包括曾經卸過暖气道的一個水表等。因為平常我就是班上
被欺負或“一起賣”的對象，誰也不怕我，這時候有向班主任表現的机會更是不能
放過了。其實這些家伙都罵過老師，包括那金拐子，可我卻沒法揭發他們。一是我
從不記這些黑帳﹔二是不會瞎編﹔三是誰都打不過，也不敢揭發別人﹔四是我被揭
發在先，我再揭發別人那老師也肯定不會再相信了。于是被批斗了兩節課，再被叫
到老師辦公室當著其他老師的面再被黑胖老太教訓了一番，最后被勒令寫檢討書。
寫檢討書倒是不怕，檢討書我寫得多了，提筆就來，都是現成的詞。要命的是這檢
討書必須家長簽字！我是宁肯被批斗一星期也不愿意拿個檢討書找父母簽字，叫父
母難堪不說，我還得挨一頓鞭子或一吨嘴巴子才能換來那父母的簽字。你說這要命
不？

為這事挨了一頓狠打，所以我特恨這黑胖老太。在班上的同學中，她從來也沒喜歡
過我，也從來沒有表揚過我。其實我在班上的學習成績一直是排老二的，那些揭發
我的混蛋們，還老抄我的作業。小學五年我就考過一次不及格還是個五十八分，可
就是腦子有毛病，不會討老師喜歡。我罵老師這事情被揭發時，黃帥還沒出來，也
還沒有反潮流運動，所以我特倒霉。要是那黃帥早點出來，那黑胖老太肯定不敢再
搞她的師道尊嚴，罵她白罵不是！

這件事情過去一個多月后，有一天上課教導主任來說徐老師生病了，請假，大家自
習。教導主任走后，全体男生山呼萬歲！那個樂呀，象被共產党解放了得西藏農
奴！班主任一個星期都沒來，我們也自由快樂地玩了一個星期，幸福了一個星期。
第二個星期，班主任病還沒有好，我們又快樂了一個星期。到第三個星期了，班主
任還沒好。這下，全班的同學好象不怎么快樂了，也不知為什么似乎有點“沒娘的
孩子”的感覺，你說怪不怪。平常在背后使勁罵老師，就盼望著老師生病好過几天
快樂日子，這時老師真的病假好久了這些家伙卻又快樂不起來啦！

星期三下午，教室里漸漸地人少了起來。我以為這些人趁老師不在曠課去看電影或
上哪里卻玩了。過了一會那金拐子來說有人去老師家看老師去了，問我去不去。這
時我才明白怎么今天下午人少起來了，而且那個平常在背后罵老師罵得最多的“大
王”今天下午還去買了一包點心，那是送給老師的！這混蛋也去看老師？真是人面
獸心呀。不知這個成語用得對不對？同學們是自愿一撥一撥去的，來了几個人問我
去不去，我說我才不去吶！因為這時心里還恨著那黑胖老太吶。見大家都走的查不
多了，最后剩下的几個人也打算去了，我這時候不知為什么好象有點心慌起來。嘴
上還說著不去，腳卻不聽使喚，不知不覺地跟著那最后几個人翻過學校的牆頭去了
班主任住的東區的家屬院。

到了老師家里，我跟著那几個同學似乎很不情愿地進了門，站在門背后的角落里。
老師躺在床上，旁邊坐著她女兒和我們班的一幫女生，在嗑瓜子﹔先來的几個男生
在翻著几本老師家里的小人書。因為生病的緣故，老師的臉色有點蒼白，不好看，
但卻一點沒有了平時上課時的那副凶相。也沒人發現我也進來了，我站在門背后，
也不知該說什么，也不知要不要走，衹是傻傻地站在那里，看著別人在吃瓜子、點
心、看小人書。過了好一會，老師好象突然發現我傻傻、慌慌地站在門背后，向我
招了一下手
“華子，過來，到前邊來，，，，”
我沒辦法，衹好走到床邊。低著頭，看都不敢正眼看老師。想起罵老師的事情，我
就胡思亂想，不知又要出什么事情。老師半躺在床邊，拉著我又臟又黑的小手，半
天沒說話。我悄悄抬了一下眼皮，發現老師一直在看著我，她眼里淚花花的，一臉
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