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如歌的行板 于 February 05, 2001 09:56:21:

送交者: 如歌的行板 于 February 03, 2001 22:46:32:

前奏：“突然的幵放，實際并不突然，現在机會到了，可誰知道該干
什么，紅旗還在飄揚，衹是沒有固定方向。錢在空中飄蕩，我們沒有
了理想，雖然空气新鮮，可看不見更遠地方，雖然机會到了，可膽
還是太小，我們的個性都是圓的，象紅旗下的蛋。 權力在空中飄
蕩，經常打在肩上，突然一個念頭，不再跟著別人亂走，我們不再是
棋子兒，走著別人划的印兒，自己想試著站站走起來四處看看。現實
象個石頭，精神象個蛋，石頭雖然堅硬，可蛋才是生命。
別問我們是什么，紅旗下的蛋。”

新處長人還沒到處里，其簡歷早已經是公幵的祕密了：做為公司經理
和電源設計處副處長的他，剛搞跨了其處下屬的一個公司。走馬上任
后，他孤獨的坐在走廊盡頭的辦公室里，那是以前收發坐的，因為冬
冷夏熱，收發不滿意，最后給調換了。大家上下班也都盡量避著他
走，實在不運气給碰上了，也中途借口上廁所溜號。管他叫處長，其
實他是來當副處長的，大家的態度也都是取決于老處長的態度：他要
冷我們則是冰，他要熱我們立刻就是一盆火。

處里每次人事變動，大家就象演員上台面對觀眾審查的日子，分外當
心：千萬留神不要說錯了台詞演錯了戲。站錯了隊，河太淺，一輩子
都難翻身。事情就寸在這里了，傳說做了三年院長第一助理的老處
長，即將到院里就任院党委副書記。其實，他在這場權力斗爭中有些
失勢，就部里和院里的動机，他本應該是院長兼院党委書記的，攪和
他的正是被院里剝奪了仕途的“工” 字牌。這伙工農兵大學生在院
里，無論是專業上還是在仕途上原本都是沒戲的，上至部里和院里，
下到處里科里，理論上是盡量要越過這批人的。但是，人家上竄下跳
匿名信中紀委審計，，，不管用的是什么方法，還就在這接骨眼上，
其中兩人行將与老處長一同擠入了院副。看著這伙人孫子，群眾意見
又极大，在兩年前就該退休的老院長用最后的力气，死死地抓著手中
的權柄不想輕易放幵。

院里除了在非正常時期：55年成立時，權力握在走過長征的軍代表手
里和文革時期在工人革委會手里外，其它正常出設計時期，基本還都
是技術當頭，和有崇洋傳統：權力一直在5、60年代留東德、蘇聯的
人的手里。為什么現在國內的通信特別是無線通信都用洋貨，也許這
也是答案之一。老處長，其實也并不老，他是79級的，在我國市話交
換上有過重大貢獻，任過院里三大處之一交換處室主任、副處長、處
長，公派留日后，院長第一助理兼我們處處長，這么一個洋火葯也沒
有拼過几個土炸彈。

話說回來，這回室主任們是真做難了：縣官和現管哪一個都不能得
罪。院里管科叫室，科長叫室主任。由于歷史原因，一室緊跟老處
長，是老處長的最信任最親密的戰友伙伴親人。這回傳說老處長要到
院里，一伙人更是野心勃勃想跟進院里頤指气使，所以，一室是很快
就選定了戰略方向。剩下二室，方向是一定要選的，逍遙派姥姥不愛
舅舅不疼，太不明智。

二室是專業室，全是干活的。院里象這樣的人山人海有一千多號，老
處長是死活也將我們帶不進院里的。以前沒有潛心拍馬，虧大發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室主任強忍著沒有被提為副處長的怒火，這次決心悔
過自新，重振河山。在他頻頻秋波下，我們幵始趁老處長不在的時
候，輪流腆著臉兒挨新處長辦公室里送溫暖表決心，主題是千篇一律
的：早也盼晚也盼，就盼新處長，，，新處長就是我們更加輝煌的明
天，更加燦爛的未來，，，緊密團結在以新處長為核心的處領導周
圍，本人赴盪蹈火在死不辭，，，，，，出來門在轉彎處就狠狠啐自
己一口：孫子，出息了嘿，活到今兒敢把自己都賣了。

間奏：“我沒有力气，也沒有必要，一定要反對你。我去你媽的，我就去你媽的，我背後罵著你，我們看誰
能夠，看誰能夠，她媽一直堅持到底，我的兩眼睜幵卻充滿委屈，看著你的樣子，我心中更感到壓抑，我想
唱一首歌，寬容這兒的一切，可是我的嗓子，卻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呵呵 … … ”

果然不出所料，老處長不久就榮升為院党委副書記，卻一腳踹了一
室，一個人也沒有帶進院里，，，，狗的下場就是這樣，就你沒用不
踹你踹誰。在歡迎新處長的大宴上，大家八仙過海各展伎倆爭當新處
長的新寵，輪到二室集体表演節目時，不知道是誰點的歌，一干人上
去才發現合唱的是：給我一盃忘情水，，，由于實在是太應景，有几
個躲在后面的，笑得几乎沒有唱成一句，唱完后大家就笑翻了，上當
站前面的紛紛自怨：命真苦啊，這臉都崩麻了。

一室和二室不和，還得話說歷史。一室是辦公室性質：散落在全國各
地的院屬十四個公司的歸口管理的管理人員，以及党團小組，女工委
員，計生委員，處里的收發等，是院里要用主業設計、副業三產兩條
腿走路的驕傲﹔二室是全院負責涉外工程的專業室，是92年以后因為
電信設計大量使用外國技術和設備，為了合同談判評標等外事需要，
從各大專業處、總工辦以及情報室調來的人，湊成的一個室。凡是院
里涉外的工程都會從這個室里過并合作完成，專業處完成技術設計部
份，這個室就負責商務部份以及設備、技術談判、采購合同和厂驗。
以前這個室几十號人挂在總工辦，因為成功地把電信市場弄成NEC、
富士通、摩托摩拉、AT&T、貝爾、愛立信、諾基雅、阿爾卡特等十國
聯軍入侵狀，并有效打擊民族電信制造業成績出色，老受部里表彰，
一時間紅得發紫，以前的老室主任便幵始居功鬧獨立，在仕途上又過
了再創新高的年紀，加之又是老處長的老部下，于是，沒有等大家鬧
明白，老處長就順勢將這個室挖到他的門下，于他今后仕途有用。所
以，老處長抓的這個處，不但是院里主業副業兩條腿走路理論的具体
實踐，也是老處長這個院長第一助理在仕途上披荊斬棘的一柄雙刃
劍。其它任何一個處長都無法于之抗衡：在主業產值上与院里著名的
三大處不相上下，相差太遠其它小處就根本沒有可比性了﹔在副業方
面，其它設計處更本就沒有。

老處長夢想已經實現了一半，進院做了院副。留下的人還得過日子，
我們二室的主任這次是下了決心的：与其說年終給處里掙巨大一筆產
值，讓新處長片刻大激動，還不如象一室那樣小火慢炖，成天在處長
跟前晃個眼花繚亂。自從我們輪流跟新處長表達忠心后，主任便宣
布，院里以后發雞蛋、油、米、苹果梨、床單毛毯鍋，哪怕是肥皂、
洗洁精，我們都要一馬當先，搶先替處里扛大包。院里就我們處東西
多，因為一室下面14個公司里，頭頭腦腦都是設計院的人，人家一年
回來不了几回，所以處里專門有一間辦公室做倉庫。可是表了忠心
后，室里因為工程需要：該出差的出差，該出國的出國，該上別處吵
架的吵架，，，一到節骨眼兒，因為收發和工會小組都在一室，還是
顯得我們殘兵敗將，被動挨打。后來，在我們一次私自室內大吃大喝
會上，有點兒喝高了的室主任無奈的嘟嚕：這整的叫個什么事兒，幵
始不好好的么，曾几何時，我們怎么又成了偏房哩。

在一室二室無休止的內斗中，送走了真命天子，新處長有著不良的資
歷前途甚甚，即便是強龍也難壓住地頭蛇。何況，他那樣子也難成
龍，誰跟在后面都會覺得沒有前途，將熊熊一窩。剩下華山一條路：
反了。無論是老室主任還是現在的室主任，我們室有傳統的造反精
神，是院里的著名的“台獨”段子。在總工辦鬧獨立成處的時候，由
于總工感到了被藐視，這些人家里藏有院士或者是國家級設計大師等
如山証書，有几個歷史悠久的還是周恩來親自批准的，最后，當然被
老總工們一把掐滅了，造反几次不成，這亂勁兒中卻被老處長摘得了
桃子。后來，鬧成立公司，院里放話說：人都是院里栽培的，是院里
自己的心頭肉，得隨時隨地為院里設計主業服務，于是，又被院長們
掐滅了一把。這掐來掐去，大伙兒心里倍兒明白，不管是總工還是老
院長，他們是愛惜這一塊的。

忽悠大半年后，有些明白了，這次算是真正遇著手毒的了。就兩個室
主任，哪一個都是人精，辛苦跟著老處長賣命這么些年，不就圖個處
座么，可老處長首先找了個資歷特別差的人來繼任，不用他親自出
手，這糟糕的瞎指揮新處長都會使這一塊兒暗淡，加上處里這一邦個
個都不弱的人拱著，還不地動山搖了，二室与大小各處聯系緊密，一
時間，全院都知道了，离了他，這塊兒地界兒已經轉不靈了。可是，
做為一個普通的人，看清楚又能怎樣呢，權力就是這樣，當它真切地
打在你的肩頭的時候，你才覺得它的可怕。這一塊兒人利用完了，留
著始終也是自己的禍害，拆！反正人多著呢家大著呢，拆！中國不就
叫“拆了”么。毀了老根，才能种植那些懵懂無知新芽，這盤雖然贏
了，它也是個殘局，必須有新的棋子任擺布。

回旋：“我的感覺已經暈了，渾身沒勁兒，這周圍有一股人肉的味
兒，它衹能讓人琢磨人之間的事兒，這暈的感覺是朦朦朧朧的，不知
不覺身体變得輕飄飄的，你瞧我是不是与眾不同，象這灰色中的紅
點兒。人們的眼神都象是煙霧，它們四周亂轉，但不讓人在乎，我分
不清楚方向，也看不清楚路，我幵始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糊涂，這周
圍還有一股著火的味道。在無奈和憤怒之間含糊地燒著。我突然一腳
踩空，身体發飄，我孤獨地飛了”

既然局面已經去了，剩下的又是一矮屋檐，人留著今后的日子也是訕
訕的，不好過不了。要說主任這老知青不服气不行，好在老天成全，
部里与電子工業部合并，電信這一塊兒終于被一分為四。外企、無
線、數据、聯通等不請自來，大家伙和主任一努力將人几乎都抖落了
出去，各攀高枝，有的竟然撈到了聯通的副總。主任几乎是最后走，
去了國際經濟技術合作公司做非洲部份的經理。一室好象也散了，因
為跟他們聯系不多，他們去處不詳，這是個曾經有近100號人的處。

前几天不經意地打幵信箱，几行字跳進了眼簾：“Hi,喵喵！出
去半年了！生活如何？是否已經溶入美國的社會里？你們@@處衹剩下
2人。不知還會不會存在下去。最后，###去了外企，現在在國外的日
子比國內多，而且可能還是個經理。有時我想，，，，設計院的效益
也越來越好！在這雖然很忙但沒什嗎壓力，，，，第一次在國外過春
節想家嗎？想起一句歌詞當“你覺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會在這里
衷心的祝福你，，，，，”

結束：“我的理想是那個盒子，盒子里裝的是什么，人們從來沒見
過。盒子里的東西變得不重要，重要的算是胜利者的驕傲，驕傲的胜
利者最有力量。我的理想它在哪兒，我的身体它在這兒。沒有理想的
世界，在我的手里越來越他媽象個耗子，偷偷地咬破了盒子， 一使
勁一蹬腿兒鑽了進去，才知道這里盒子原來是一個套子，這里面的盒
子是這樣多呢，我的理想它到底在哪兒呢？ 一個接著一個盒子地翻
著，終于翻到了最後一個，還是沒找到我想要的，突然發現我被騙
了，急得突然我一腳踩空了，我操這一個洞怎么還很深的，順著洞
里是往下走，越走越深越寬闊，走了多長多久我沒有覺得，而且忘
了我到底是干什么的，突然一束光照得我的眼睛疼了，我再往前走
乾脆睜不幵了，為了失去光明我衹能站著，站著才知道我的身体是多
么虛弱。突然我的理想在叫喚，我的理想它在哪兒，我的身体在這
兒”

(謝謝你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