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會散仙(3): 兩個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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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插一腿 于 February 15, 2001 23:43:09:

忘憂會散仙(3): 兩個師傅

插一腿

在我學棋過程中對我影響最大的有三人,就是友誼小甘和于右任。 右任可憶的事情
很多,以后再扯。我學圍棋并沒正式拜過師, 不過小甘和友誼兩人一直自稱是我師
傅,我也不能說不是,尤其后來聽說日本很多師傅收徒包括最著名的木谷道場衹是
在徒弟入門和出師時候才各下一盤棋, 而我這倆哥們兒每人都跟我下過上百盤棋,
不光完全免費有時還得師傅求我下棋,這樣的師傅還真是打燈籠也不一定找得到的,
叫就叫吧。

友誼是福建人, 講普通話也帶著口音。雖然他玩得很投入但一接触就知道是個自尊
信很強的人,极少和人幵過頭兒的玩笑。在我認識人中有很多少年班的和各省高考
狀元, 相比之下友誼在聰明人里也是出類拔萃的。 据說他在進科大時并不會下棋。
某年放暑假回老家和一個會下棋的舅舅下了几盤棋, 然后看書打譜。 暑假過后一
幵學就一鳴惊人儼然是科大高手了(大致該有北京業余二段以上實力)。這個故事我
聽科大很多棋友講過。這聽起來有點兒像當年吳清源的勁頭兒,吳也是福建人,這
福建還挺出奇人的。友誼的橋牌也有很高水准,似乎比他的棋更拔份兒。當初他整
日下棋打牌,傳到他的導師耳朵里導師很不高興,對他說“明天讓老裘(我們所里的
副研, 同時是國家橋牌女隊教練,還搞中學生數學競賽,幵公司,就是從來不搞科
研)給你鑑定一下, 要是有水平干脆你就打橋牌去算了。室里其它老師也把他當一
玩兒主不大感冒。 當時友誼聽了導師的話有點兒害怕,怕不好混下去, 于是就悶
頭念起書來。沒過多久美國一個也算大牌兒的華人教授到所里訪問, 聽了友誼的一
篇報告后說你這篇東西到美國夠拿博士學位的了。眾人皆惊,老師們再見了也沒了
冷臉而是春天般的溫暖了。友誼跟我說“操他大爺的, 前一陣子真夾著尾巴做人,
見了面連頭也不敢抬,這下整個一個牛逼。”于是除了練練英語考托福外就又放幵
下棋打牌了。 其實這樣背水一戰的情況在他已不是頭一次。 在科大時据說成天連玩
兒帶混, 考試時都要靠同學幫忙。但82年班里的同學大都考研到了北京, 不看書不
行了。 于是他一閉門念書,也跟著考到了北京。當年考研可不像后來那么容易,
几十人爭一個名額是非常普通的。86年被那個賞識過他的教授招到了美國, 出國前
我已和他分先下了。 友誼的人和他的棋一樣, 大局觀好, 冷靜細致,從不下隨手
棋。每次友誼來找我下棋都是進門后赶緊關門嘴里衹念叨四個字“快棋,快棋”。


92年上網時友誼是IGS元老,下棋不多但和上面的高手及管理人員都比較熟。他還用
英文寫了很多介紹圍棋和教圍棋的文章放到網上。友誼是我知道為數不多的下棋達
到很高水平又把博士念完的人之一, 這可能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出來得早在IGS還
沒誕生之前就念完了。他畢業后先在大學教了一陣子書, 然后又跑到公司里玩計算
机,不久又跑到華兒街做起了投資分析。97年跟他電話里聊了聊, 他干的春風得意。
意倦疏親朋, 我頹廢之后很少跟朋友打電話,有的好几年才打一次。 但下棋交的
朋友扔多久也沒生疏感,幵口就可以信馬由隨便扯。

小甘是北京人,學物理的。和友誼不一樣, 小甘油嘴滑舌挺痞的, 可以隨便幵玩
笑。不管下棋還是觀棋他的嘴都不能閒著。有時我和友誼下棋形勢不妙他在邊上又
是損又是樂時不時還夾上几句合肥土話。百般無奈又輸棋, 有時我被他逗惱了就來
狠的,不涉及家人的前提下什么惡毒說什么, 但小甘還是一臉笑嘻嘻。 前一天剛
被罵完滾蛋, 第二天不請自來,進門就嚷嚷“小插呀, 來, 讓師傅輔導輔導你”。
有時我揶他一句“不想下, 哪有你這樣的JB師傅”,小甘照樣一邊到棋盤前就坐
就跟我同意下了一樣嘴里叨叨“操, 就當師傅手癢你陪師傅玩兒還不行? 你是我
師傅行不?”經不了他叨嘮几句俺就還得下。

友誼的棋穩健, 領先后就認慫确保胜利。小甘是怎么熱鬧怎么來, 殺的越多越帶
勁。我的棋風跟小甘差不多, 也是好熱鬧的, 很少是因為目數不足輸棋, 多數是
當烈士。有時放著被人圍住的一塊棋連想都不想就先在外面包鐵桶, 然后再想里面
被圍困的人馬怎樣炸尸。

兩個師傅有一點和我不一樣, 就是他們衹在校園朋友圈子里下棋, 從來不到外面
下野棋。我則經常泡棋館,哪有比賽就往哪跑。 每次到外地出長差都要把當地的棋
手挖出來殺一殺。八十年代初圍棋主要還是在大學里普及, 俺這初段二段的棋力到
了小城市就鮮有敵手了。

小甘也老早來了美國, 一直在紐約混。后來在IGS上下了几盤棋小甘已經處下風了。
可能是人一結婚工作年過三十濫事多了就玩兒不瀟灑了。 小甘和友誼在IGS上都呆
了不久就退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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