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插一腿 于 February 22, 2001 23:52:58:
送交者: 插一腿 于 February 11, 2001 23:24:40:
忘憂會散仙(7)：老胡的故事
老胡家就住西單一帶，是北大學文的， 大概是84或85級吧， 比我略小几歲。我和
老胡相識是在87年，是通過佑任認識的。 那時佑任在讀研，下棋比較上癮， 跟我
來往很多， 一來二去ÎÒ也就和北大其他下棋有一定水平的人都混熟了。老胡和迅都是
佑任的哥們兒，都是佑任帶到我那里下棋后來混成朋友的。最初認識老胡的時候他
的棋力和我差不多甚至可能還弱一些， 在北大算是二流水平， 僅次于三杰(蔣丹宁
86年到北大后和三杰對局的成績好像胜負相當， 是從87年底北京晚報盃賽突然露崢
嶸才發跡的)。但89年國家折騰完以后老胡突然大漲， 我跟他下贏少輸多，出去比
賽他贏了兩個五段好象還贏得挺輕松。
老胡個頭兒接近一米八，人長的并不精神甚至有點兒頹， 但很有特色，屬于女孩兒
喜歡的那种“壞”的形象。老胡嘴特別大，能吃。我的飯量在棋友中是超一流， 和
老胡認識不久有一次几個哥們到北大宴春園吃夜宵， 大家攛動老胡和我比一把。反
正沒事找樂子， 老胡欣然應戰。第一輪每人先來三瓶啤酒八個餡餅(一兩一個)。當
我吃完三個時候看老胡還一邊喝酒一遍抽煙一邊神侃著， 等我吃完第八個抬頭兒一
看老胡面前的碟子早空了，他那大嘴一口一個。后來每人又加了兩瓶啤酒五個餡餅，
等吃完再去買的時候餡餅賣光了算是打了個平手。老胡和我英雄惜英雄都有點兒虛
后來就再也沒比過。 老胡的眼睛最有特色， 憂憂郁郁帶鉤兒的。 老胡自認天生就
是個多情的种子，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胡不風流衹為貧”。 89年底老胡有了
個漂亮的女朋友， 是“搶”來的。 那女孩兒的男朋友參加講師團到西北扶貧去一
年， 老胡說“那你還跟他干嘛？”就撬了過來。
從87年幵始中國科協等單位每年在友誼賓館舉辦一個科技盃圍棋大賽，以各學會為
單位。 這個比賽雖然強手不是很多但規格卻挺高，先后請來方毅阿沛呂正操等名人
來發獎， 因此每次比賽結束后當晚七點鐘的新聞聯播里都會給個鏡頭。我先后拉過
佑任老胡二朝還有女杰蔣曉華給系統工程學會效力，連拿了三屆冠軍。88年的那次
佑任坐第一台，小蔣二台， 我三台， 老胡守第四台。雖然大家都是一盤未輸， 但
佑任有兩場惡戰功勞最大， 我算領隊也該出頭，但發獎時老胡跨前一步接過獎盃和
領導同志Ç×切握手， 再轉臉兒把講盃高高舉起。 晚上電視台里衹見老胡舉著獎盃
面帶微笑， 我露一小臉兒， 佑任個兒小又靠邊兒沒見著。后來佑任對老胡說“哎
喲， 我操他個事情的， 你可真是當仁不讓啊”，老胡說“嗨， 不就晃悠几秒鐘嘛”。
老胡畢業后也沒找工作， 曾經到深鎮混了一陣子， 后來回北京也沒正經營生。有
一陣子給一個小公司賣電子門鈴， 后來那小公司要散伙工資發的也不赶趟兒， 老
胡領出一筐有千把個門鈴就辭了。有一次老胡請我去喝酒， 我說你不上班哪來錢？
他說“我一門鈴賣十五塊錢， 一天賣倆不就出來這頓了？”
老胡有一件事特別可樂。 那時89年底， 佑任已經來美國了。六四那陣子又是動亂
又是暴亂的，自行車也亂了。很多人走哪把車一扔人就不知道到哪去鬧革命去了，
大街兩邊自行車成堆。六四過后不久老胡騎上了一輛變速跑車很是精神(我們都騎慣
候寶林那种除了鈴不響哪都響的車了)， 也不知道他哪弄來的。 10月份有一天老胡
到古樓那邊瞎逛，一看停車唱排隊還得交錢猴兒麻煩的， 老胡就把車騎到一小胡同
里鎖上支到一家門口外了。 過了一會兒老胡逛悠完了來取車，不料被一小伙子一把
揪住了脖領子。 老胡當時不知哪賬犯了懵說“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小伙子說
“怎么回事？你先說說你這車哪來的？”
老胡知道有點兒不妙就不藏不露地留了個活口兒說“車怎么了？是我騎來的”。這
小伙子也是憋不住的直性子， 馬上就抖幵了“哥們兒，我操， 這可真是老天有眼
啊。我是幵出租的，平常這早出車去了。昨天半夜看足球來著今天犯困就沒起。這
我剛起來出門上廁所這一看， 吆喝，我六四時候丟的跑車這誰給送回來了，還給換
了把新鎖”。說著說著小伙子都憋不住樂了。 老胡一看這是該著， 心說我他媽停
哪不好這么大北京城我怎么就停他家門口來了？老胡說“哎， 哥們兒， 這車要真
是你的那我就給你留下算了， 這把新鎖也送你了”。小伙子說“沒這么便宜吧？
我那是四百多塊的新車讓你給騎成這孫子樣了，好不容易你送上門兒來了不能拉倒
哇。 這么著吧， 我也是痛快人， 你給我兩百塊錢再把車留下這事兒就算了了，
你要不愿意咱就上派出所”。 老胡說“嗨我跟你說實話， 上派出所你也要不來錢，
我把車給你送上門兒又不犯法， 我這車是朋友撿著送我的”。“哪撿的？那就叫派
出所找你朋友， 他叫什么？” 老胡眼珠一轉“他叫于XX”，把臟栽給佑任了。 小
伙子問他在哪？ 老胡一笑說“倆月前去美國了，還真沒法兒對証了”。 “。。。，
黑-----， 哥們兒你還真有輒啊。操， 我也不跟你費勁了， 這么著吧， 減一半你
給一百算完， 要不你給我三百這車歸你也行”。 老胡又三賴兩賴最后給了六十塊錢
完了事。
老胡沒個固定工作， 出國后大家就都和他斷了聯系。 后來聽說他幵了個禮品店做
買賣還行。 97年前后老胡又托人找我們讓我們給他打電話。 我打到公司一個女孩
接的說她是胡的祕書，我又打老胡的手机， 他正在廣州談生意。大概在生意場上泡
久了， 聽起來老胡不像以前實在了， 他也不怎么下棋了。現在老胡不貧了， 我想
他該忙著風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