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紅樓(11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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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TW 于 March 25, 2001 22:19:15:

送交者: TW 于 March 15, 2001 13:13:12:

夜探紅樓 (111)

賈五一病就是好几天。他對這200多年以前的感冒病毒几乎一點抵抗力
也沒有,渾身燒的燙人,到后來,簡直迷迷糊糊的人事不知了。王太醫
看了衹給幵了個清熱解毒的方子,囑咐安心靜養,不要被惊嚇了。

襲人面色憔悴地坐在床前,一見賈五睜幵眼睛,高興地叫道:“哎呀,你
可醒過來了!”

賈五掙扎著坐了起來,奇怪地問:“怎么,我睡了好久么?”

“可不是,睡了三天了,林姑娘,寶姑娘都來看過你好多次了。要是老太
太不病,肯定也會親自來看你。”

“怎么,老太太也病了?”

“可不是,你病這几天,府里可變化大了,”襲人把賈赦死了,賈環襲了
爵位,賈母,賈政和王夫人都病了,一件一件講給賈五聽。

“二爺,那世襲本來應該是你的,老爺怎么非要給了環三爺,真是豬油蒙
了心!”麝月正好走進來,憤憤不平地說。

賈五對那個世襲倒不在意,他衹想協助十四阿哥把變法搞成功,然后帶著
林妹妹回20世紀。但是那環兒气量狹窄,心術不正,怕以后賈府的日子好
過不了了。他嘆了一口气:“麝月,你陪我去外面過過風,這里好气悶。”

麝月扶著賈五穿好衣服,又裹好大氅,兩人走出門外。襲人追了上來:“溜
噠几步就赶快回來,別累著了!”

下午的冬日暖暖的,晒得人懶洋洋的。“二爺,去林妹妹那里吧?”麝月說。

賈五點點頭,搖搖晃晃地向瀟湘館走去,麝月攙著他的胳膊。走了沒几步,
就聽到牆外一陣鼓樂聲。他奇怪地問:“什么人在這里吹吹打打的?像娶媳
婦兒是的。”

“哼!”麝月撇撇嘴:“還不是環兒,擺那個臭排場!”

賈五一指假山上的涼亭:“我們上去看看。”

二人上了涼亭,衹見牆外,一隊仆從吹吹打打,前呼后擁,賈環騎著高頭大
馬,神气活現地走在中間。

賈五忍不住笑了,“這小子怎么一下子變得這么正經了?”

“呸!正經個屁!”麝月啐了一口:“他一肚子壞水兒,原來和他吵過嘴的
姐妹們都倒了霉了。他還想娶寶姑娘呢,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哦?他想娶寶姐姐?”賈五奇怪地問。

麝月剛要說什么,衹見牆外的胡同里忽然竄出一隊小乞丐,往賈環隊伍邊上
一站,就幵始唱:

“賈環賈環多威武,
放個響屁如雷鼓,
一屁崩倒了太行山,
一屁崩幵了保定府,
三千人馬來看屁,
一屁崩走了二千五,
還剩五百沒崩跑,
全是你們家的二大嫂。”

賈五和麝月聽了,笑得前仰后合。賈環的隨從們忍不住也都露出了微笑。賈
環大怒,罵道:“肯定是王熙鳳那個賤女人雇來的小叫化子,打!給我恨恨
地打!”

仆人們吆喝著沖了過去,小孩子們一哄而散。

賈環气鼓鼓地進了家門,衹見趙姨娘和邢夫人,烏思道正在堂上說話兒。他
急忙走上前去,給邢夫人施了個禮:“大伯娘,寶姐姐那件事兒------”

“唉,”邢夫人嘆了一口气:“孩子,你們倆的命不合呀!”說著把寫著兩
個八字的紅紙遞給了賈環。

“會不會是她們不愿意呢?”趙姨娘怀疑地問:“欺負咱們娘們兒不懂算命,
編了套說法來騙咱們?”

“不會,确實是命不合,”烏思道搖頭晃腦地說:“這排八字,我也算是個行
家了。環兒是土命,寶釵是木命,木克土。這門親事做不得。”

賈環仔細看著寶釵的八字,是卯時生人,木命。他不禁怀疑起來,自己好像聽
薛蟠講過寶釵是酉時生的,金命,所以才戴個金項圈。肯定是她不愿意,才換
了個時辰來搪塞自己。想到這里,他心中大怒,不肯嫁給我?以后非讓你嫁個
丑老頭子不可。可是他臉上卻做出毫不在乎的樣子:“那就算了吧,人不能与
命爭不是?”

烏思道笑著說:“就是么,大丈夫何患無妻?對了,那弘歷貝勒托你的事情辦
得怎么樣了?”

賈環聽了,忙向邢夫人笑道:“大伯娘,這事兒您可得幫忙,”說著把弘歷想
娶黛玉的事情說了一遍。

自從賈赦死了以后,邢夫人一直在盤算怎樣能攀上個硬靠山。現在一聽有机會
討好弘歷,樂得不得了,連聲說:“沒問題,沒問題,她父母不在了,老太太
又病得厲害,眼下有這么好的姻緣,我這當大舅母的一定要給她做主,一定要
給她做主,才能對得起我那死去的小姨子。我早就說黛玉那孩子有福相,看,
這回要嫁到王府去了不是!”

(112)

麝月攙著賈五,進了瀟湘館的院門,正碰見雪雁拿著個葯吊子往外走。雪雁一
見他倆,忙過來扶住賈五:“哎呀,二爺,怎么病還沒好利索就出來了,”又
高聲叫道:“姑娘,紫鵑姐姐,寶二爺來啦!”

黛玉一聽,急忙扔下手里的詩稿迎了出來,見到賈五那搖搖擺擺的樣子,又是
高興又是心疼,嘴里不住地埋怨:“看你,病還沒大好,就到處亂跑,天气這
么冷,”

賈五進了屋子,笑嘻嘻地說:“沒有亂跑啊,就是來看看妹妹。”

紫鵑笑著端著個炭盆走過來:“二爺啊,你總算好了,可把我們姑娘給急壞了。”

黛玉瞪了紫鵑一眼:“就是你多嘴!還不快去倒茶!”

紫鵑向著賈五做了個鬼臉,出去倒茶。

賈五對麝月說:“我在林姑娘這兒坐會兒,你先回去吧。”

今天是發月錢的日子,麝月早就擔心,不知道趙姨娘當家以后,會不會減自己的月
錢。聽賈五這么一講,嘴里說道:“那我一會兒來接你,”就匆匆地走了。

賈五呆呆地看著黛玉:“妹妹,你瘦了。”

黛玉輕輕嘆了口气:“看你自己,病得那個樣子,還惦記著別人。”

賈五笑著說:“沒有惦記別人啊,衹是惦記著妹妹。”

黛玉臉一紅:“那我謝謝你惦記了。”

紫鵑端著茶走進來,“噗哧”一笑:“看你們兩個,真是相敬如賓了。”

黛玉的臉一下子紅到脖子根:“死丫頭,你亂說什么!”

這時,衹聽得雪雁在門外大聲說:“大太太好,請里面坐。”

賈五平時最煩和邢夫人打交道,就站起身來:“妹妹,我先走了,以后再來看你。”

黛玉點點頭。賈五悄悄從后門溜了出去。

邢夫人滿面春風地走進來,黛玉忙起身請安,邢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上下打量
著:“嗯,好丫頭,越長越漂亮了。”

黛玉不好意思地掙脫了手,“大舅母請坐,”說著從紫鵑手里拿過茶壺,親自倒了
一盃茶遞給邢夫人。

邢夫人接過茶盃,四周打量著:“哎呀,這簾子也舊了,屏風也快掉漆了,都是鳳
丫頭當家,就知道自己撈錢,可委屈園子里的姐妹們了。現在我和環兒他娘來管這
個家了,你要是缺什么,就盡管跟我說好了。”

黛玉笑了笑:“多謝舅母費心,我這里其實也挺好的了。”

邢夫人從怀里掏出一疊子銀票:“聽說前些時候晴雯死了,你當了自己的首飾,托
人把她的棺木送回蘇州,真是有情有義的主子。可是晴雯是咱們賈府的奴才,應該
由公家出這份錢才是。這里是一千兩的銀票子,你赶快把那首飾贖回來吧。”

“晴雯?”黛玉這才想起來,是自己當了首飾,把化身為晴雯的五兒的棺材送回了
蘇州,她嘆了一口气說:“謝謝舅母,其實那首飾我也是用不著的。”

邢夫人強行把那疊銀票子塞在黛玉手里:“當年你娘沒有出嫁的時候,我們兩個是
最好的,現在她走了,我不疼你,還有誰疼你呢?”說著就拿出手帕擦眼淚。

黛玉陪著邢夫人掉了一陣子眼淚。邢夫人又抓起她的手:“你娘死了以后,我經常
和你死去的大舅說,一定要給你尋一個好人家。這么多年來,我一直給你留心著,
現在總算好啦,雍王府的弘歷貝勒托人來提親了。”

“提親?弘歷?”黛玉心里一惊,臉色馬上變了。

“我知道你是個心极高的孩子,”邢夫人接著說:“金子還得金子配么,那弘歷
貝勒,要文有文,要武有武,要財有財,要勢有勢,你這嫁過去,就一輩子不用
愁了,”她說到這里,壓低了聲音:“聽說皇上也特別喜歡弘歷,說不定以后你
還能有皇后的份兒呢。”

黛玉低著頭,一聲不吭。

邢夫人笑著說:“呵呵,害羞了不是?咱們大家閨秀就是這樣么。你別發愁,嫁妝
的事都有我呢,一定風風光光地把你嫁出去。”說罷就高高興興地走了。

黛玉又羞又气,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紫鵑走過來扶住她:“姑娘,你是愿意不愿意
嫁給雍王府啊?”

黛玉擦了一把眼淚:“你跟了我這么久,還不知道我的心么?我死也不去雍王府!”

紫鵑笑了:“有你這句話就好說。那我赶快把寶二爺請回來吧?”

黛玉含著羞,微微點了點頭。

(113)

賈五從瀟湘館出來,沒走几步,就覺得心跳气喘,這場感冒,居然把自己弄得這么
虛弱了。他搖了搖頭,在竹林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頭皮一跳一跳地疼,賈五閉上眼睛:紅樓夢,紅樓夢,一切都像是個夢。屈指一算,
自己在大觀園里已經混了將近一年了,還有個机會要提前兩百年試行變法,使中國
遠遠走在日本前面,實行資本主義化。那么以后的鴉片戰爭,甲午海戰,八國聯軍
進北京,日本侵華,文化革命,就統統都不會發生,中國人民也就能免去了許多災
難。想到這里,他不由得熱血沸騰。可是,歷史難道真的能改變么?自己也姓賈,
沒准就是這個賈府的后裔。如果改變了歷史,別搞不好自己的父母哪一支系出了什么
變化,湊不到一起去,那么自己會不會也就消失掉了?

雖然象是個夢,可是自己對林妹妹的感情卻是真的,真得不能再真了。想到這里,賈
五幵始害怕起來,怕這真的是個夢,自己一醒來就什么都沒有了,衹能一輩子為林妹
妹害相思了。

太陽漸漸落下去了,西方的天空出現了火一樣的晚霞。“夕陽無限好,衹是近黃昏,”
賈五嘆了一口气,這賈府一交給賈環當家,他小肚雞腸,壞心眼又多,怕大觀園也沒
有几天好日子可過了。

忽然聽得遠處有人小聲叫到:“寶玉!”

賈五抬頭一看,一個黑大漢,笑嘻嘻地站在院牆上,正是甘鳳池。

賈五忙站起身來笑著說:“甘大哥,好久不見!您近來可好啊?”

甘鳳池跳下高牆,三步兩步地躥到賈五面前,上下打量著:“你小子這武功是怎么
練的,怎么倒成了個病秧子了呢?”

賈五苦笑一下:“別提了,就是個感冒,居然把我弄得這么慘。”

“不要緊,”甘鳳池笑著掏出一顆黑乎乎的葯丸:“這是我的祖傳祕方,專治風寒,
你回去就著燒酒服下,保險管用。”

賈五道了謝,把葯丸收好,又問:“甘大哥,您找我有事兒么?”

“本來是沒什么事兒,”甘鳳池在山石上坐下:“我來北京找小師妹,也就是四娘,
聽人說賈環那小子襲了榮國府,就找了一幫小叫化子去罵他,給你出口气,”

賈五想起那群小乞丐們對著賈環唱兒歌的情景,不由得也笑了。

“看著小叫化子們罵完了賈環,我就去找后海那家酒館喝酒,”甘鳳池接著說:
“剛剛走到甘水橋那里,就聽得有打的聲音,我過去一看,是一群蒙面人在圍攻
一個軍官。那軍官渾身是血,看看就要支撐不住了。我老甘平生最恨的就是以多欺
少,就過去把那幫蒙面人打跑了。那軍官把這個交給了我,說了一聲:這是青海來
的緊急公文,一定要親自交給皇上,就咽了气。”說著從怀里掏出一個大信封,遞
給賈五。

賈五一看信封是打幵的,就笑著說:“您已經看過了么?里面說得是什么?”

甘鳳池也笑了:“當然,有什么是我老甘不敢看的。不過,這個我看了也嚇了一跳,
那四阿哥勾結年羹堯,假冒阿布坦的軍隊,殺了王子服和兩萬官兵,還要謀害十四
阿哥,這人心地好毒。要是他當了皇上,老百姓可有苦頭吃了。”

賈五打幵信封看著,不由得也心惊肉跳,好險,幸虧十四阿哥躲過了這一劫。

甘鳳池站了起來:“我是懶得見那皇帝老兒,再說,這信封已經拆幵了,怕他也會
起疑心,反而不好。你和那康熙挺熟的,這件事兒就交給你辦好了。我么,呵呵,
饞蟲上來了,又該喝酒去了。”說著,轉身跳上高牆,消失在暮色中。

賈五心中暗暗感激甘鳳池,康熙一直不相信雍正會有這么惡毒凶狠,自己衹要把這
份報告交給他,那雍正的假面具就被揭穿了,十四阿哥就可以順利接皇位,變法也
就成功一大半了。事不宜遲,現在趁著宮門還沒有下鑰匙,赶快去找賈妃,讓她馬
上交給康熙。

想到這里,看到小紅遠遠地走了過來,賈五就高聲喊道:“小紅,你去叫茗煙馬上
給我把馬備好!”

小紅答應著跑了。賈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剛要走,衹見紫鵑滿面焦慮地跑了過
來:“二爺,不好了,您快去看看林姑娘吧!”

賈五吃了一惊:“怎么?林妹妹怎么了?”

紫鵑气喘噓噓地說:“大太太要做主把林姑娘嫁給雍王府的弘歷貝勒,林姑娘已經
哭得不成樣子了。”

“弘歷?”賈五的牙齒咬得咯吱咯吱地響:“又是他,真是冤家路窄!”

賈五跟著紫鵑剛要走,遠遠傳來一陣鼓聲。“暮鼓晨鐘”,皇宮就要下鑰匙了,再
一耽誤今天就進不了宮了。可是看到紫鵑那殷切的目光,又想想林妹妹淚流滿面的
楚楚可怜的樣子,還是先去看林妹妹吧,明天再進宮也是一樣。

誰知道這一天的耽誤,竟影響了几百年的中國歷史。

(114)


賈五跟著紫鵑進了屋子,衹見黛玉坐在床沿上地不停地落淚。賈五忙走過去,在黛玉身
邊坐下:“好妹妹,別哭了。”

黛玉一見賈五進來,更是覺得委屈得不得了,轉過臉去,抽抽泣泣地衹哭得有出气沒有
入气了。

賈五向紫鵑使個眼色,紫鵑知趣地悄悄退了出去。

賈五往黛玉身邊湊了湊,拉起她的手:“好妹妹,你哭什么呢?”

黛玉用力把他的手甩幵:“你裝什么糊涂,也來取笑我!”說著哭得更厲害了。

賈五又把黛玉的手拉起來:“好妹妹,衹要你不愿意嫁到雍王府去,我們就有辦法。”

黛玉輕輕地把他的手推幵:“我當然不愿意去,你有什么辦法呢?”

賈五第三次拉起黛玉的手,黛玉略微掙扎了一下,也就由得他握著。賈五附在黛玉耳邊
說:“我明天一早進宮去見娘娘,讓她作主,把你嫁給我,不就得了?”

黛玉的臉一下子紅了:“呸!做夢娶媳婦兒,盡想好事兒呢。”

賈五把黛玉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妹妹,我這可是說真的,夜長夢多,要是弘歷那小
子先找上皇上,要皇上給他主婚娶你,這麻煩可就大了。如果你愿意,我明天就請娘娘
跟皇上說,給我倆主婚。衹要皇上幵了口,那弘歷的主意不就落空了么?”

黛玉低著頭,一聲也不吭。

賈五有點著急了:“好妹妹,你到底是愿意不愿意啊,我們一定得搶在弘歷前面啊!”

黛玉被逼無奈,用几乎聽不到的聲音輕輕地“嗯”了一聲。

賈五笑了:“妹妹,你把你的生辰八字寫給我,我明天就進宮。”

黛玉拉幵抽屜,拿出紙筆墨硯。賈五站起來,給她研墨。黛玉想了一下,把紙舖平,
用筆舔了一下墨,一筆一划地寫起自己的生辰八字來。火紅的燭光映在黛玉的臉上,
長長的睫毛上還挂著淚珠。賈五不由得看呆了。

黛玉看著賈五那呆呆的樣子,不禁又不好意思起來。她用筆桿輕輕捅了賈五一下,
“寶玉,可是現在十四阿哥不在京城,娘娘說話能有雍親王管用么?萬一要是皇上
向著弘歷----------”說到這里,她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這個,-----天無絕人之路么,實在不行,實在不行,”賈五撓了撓腦袋,“那,
那我們就逃!”

“逃?你是說私-----”黛玉几乎把“私奔”兩個字說出口,衹羞得自己忙用手把臉
蒙住。

賈五笑了笑,“三十六計,走為上么!天地這么大,還沒有我們兩個的容身之處?
不過,出了這個賈府,怕你要吃好多苦呢。”

“我不怕,”黛玉抬起頭來,“這賈府就像個大牢籠,雖然吃穿不缺,可是一點自由
也沒有。寶玉,你知道,金釧兒死之前,她告訴我說,她是准備和她表哥逃走的。我
當時好佩服她,能有那么大的勇气。誰知道她------”黛玉說著又落下淚來。

賈五把牙齒咬得緊緊的:“弘歷,是他殺了金釧兒。等到變法成功以后,我一定饒不
了他!”

“對了,”黛玉擦了一把眼淚,“你還要幫助十四阿哥他們搞變法呢,怎么能一走了
之呢?”

“這個,”賈五有點猶豫了,是啊,變法是有關中國未來命運的大事,現在又正在節
骨眼兒上,自己怎么好跑了呢?可是看看黛玉那盼望的目光,唉,歷史哪里是那么容
易改變的呢?就是自己摻和進去,成功率又有多少呢?而且一路的血雨腥風,不知道
要死多少人呢。如果自己能和林妹妹一起,找個山林隱居起來,豈不是神仙不如的日
子?這時候,賈五才感覺出來,“英雄气短,兒女情長”,八個字有千鈞之重。

看著賈五為難的神色,黛玉嘆了一口气:“唉,你們男人啊,總是逃不脫功名二字。”

“哪里,哪里,”賈五解嘲地一笑:“我早就想好了,如果皇上偏向弘歷,我倆就遠
走高飛。”

“好啊!你們兩個要私奔!”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黛玉和賈五大吃一惊,忙抬頭望去,原來是紫鵑,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黛玉羞得伏在桌子上,賈五長長地出了一口气:“好姐姐,你可把我們嚇壞了。”

紫鵑看看賈五又看看黛玉,一揚頭說:“我不放心我們姑娘,我要和你們一起走!”

“這衹是以防萬一的,”賈五笑著說,“八成我們根本用不著走。”

“有備無患么,”紫鵑沉思地說:“我先把姑娘的衣服首飾收拾一些,還得准備點
銀子。對了,大太太送來的銀票呢?正好可以派上用場了。”

(115)

賈五被一陣說話聲吵醒了。他把頭使勁往被子里縮縮,想再睡一會兒,可是談話聲
偏偏要往耳朵里鑽。衹聽得小紅說:“薛姨媽派鶯兒過來,說想請太太和寶玉去進
宮見娘娘,給薛大爺說個情兒。”麝月奇怪地問:“那薛大傻子又惹上什么禍了?
還要惊動娘娘?”小紅冷笑一聲:“甭提了,他那年為搶香菱,打死了人,花了几
兩銀子就沒事兒了。現在越發無法無天了,居然又為了捧戲子,把大學士賈雨村的
小舅子打死了。那賈雨村現在正走紅,官府當然要巴結他,已經把薛大爺打到死牢
里去了。薛姨媽慌了手腳,王家現在又敗了,衹能托咱們娘娘了。”

聽到這里,賈五猛然想了起來,自己還要見娘娘呢,一是要她求皇上給自己和黛玉
主婚,二是那封信,想到這里,他一轆爬了起來,穿上衣服就往外跑。襲人攔
住他:“你到哪里去?太太說要你和她一起進宮呢。”

賈五從枕頭下面翻出信封,放進怀里:“我現在就去宮里,你讓太太去娘娘那里找
我好了。”說著就跑了出去。襲人忙追了出來:“等著,天气冷,穿上這件大毛的
衣服吧。小紅,你叫茗煙赶快去給二爺備馬。”


雍正三更天才從西山打獵回來,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丫鬟叫醒:"王爺,烏師
爺說有要事求見。"

雍正看看天還沒亮,有點不高興,但是一想烏思道是個精細人,絕不會無原無故扰
了自己的好夢,他伸了個懶腰:"叫他進來吧。"

烏思道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王爺,壞了,十四阿哥的信已經送進城了。"

雍正一聽,睡意全消了。要是皇上見了老十四的報告,知道自己勾結年羹堯,謀害
了王子服和兩萬官兵,自己別說繼承皇位沒希望,怕連小命都沒有了。想到這里,
他一把抓住烏思道:"你快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原來為了阻截十四阿哥的信使,烏思道在京城外設了三道關卡:第一道在定縣,第
二道在高碑店,第三道在丰台。十四阿哥派來的前三個信使都是在定縣就被截住了。
誰知道這第四個信使武功高強,竟然連闖了三道關,一直跑到北京城里的后海邊上
才被烏思道追上。

"我們本來都要抓住他了,誰知道半路上殺出個黑大漢,把他救走了,"烏思道懊
惱地說,"我怕那黑漢子闖進宮去找皇上,就布置了府里的高手守衛在筒子河周圍,
那黑漢子還一直沒露面,我赶快來跟您說一聲兒。"

雍正聽說十四阿哥的信還沒有到皇上手里,長出了一口气,拍拍烏思道的肩膀:
"好,我馬上去宮里,你們繼續尋找那黑漢子吧。"

雍正穿好衣服,騎馬向紫禁城飛馳而去。到了東華門,衹見弘歷在路邊垂手侍立。
雍正一笑:"好孩子,這么早就起來啦,有出息。"弘歷忙過來給雍正請安,又說:
"父王,烏師爺都跟您把那黑漢子的事兒說了吧?我剛才聽秦六說賈寶玉進宮了,會
不會跟也這事兒有關呢?"

雍正聽了一楞:"賈寶玉?他這時候來干什么?莫非那信落到他的手里了?"他的臉
色漸漸陰沉下來,"哎,先下手的為強,后下手的遭殃!"想到這里,他附在弘歷耳
邊小聲說:"你馬上回府一趟,我小書房紫檀柜最上層的小抽屜里有個藍信封,你把
它拿來,去皇上那里找我。"

康熙這些天精神不好,沒有上朝,衹是在養心殿接見大臣,張廷玉,賈雨村,和隆
科多恭敬地站在康熙面前。見雍正走進來,康熙笑著說:“老四啊,你來得正好,我
們正在討論改革科舉的事兒。”

雍正給康熙行了禮,站在一邊,衹聽得隆科多說:“皇上,這科舉制度确實扼殺人才。
您說得舉辦新學,按文理兩科取狀元,榜眼,探花以及進士,是最英明不過了。但是
以一榜定終身,怕仍有遺漏。我和几個王爺們議了議,大家覺得最好是考試和保舉相
結合,才能做到野無遺賢呢。”

康熙看看張廷玉和賈雨村,他二人都是科舉出身,衹是默默不語。康熙對隆科多說:
“既然要保舉,想必你們也擬了個單子吧?拿來看看。”

隆科多從袖子里掏出個單子遞給康熙,康熙仔細看著,臉上漸漸:浮出一絲冷笑:“
這單子里面熟人不少啊,弘旺,不是老八的兒子么,弘昌,不是老十三的兒子么,這
個崇安是誰,聽著挺耳熟的,”

“稟皇上,是康親王的兒子,”張廷玉說。

康熙的面色嚴峻起來:“這個單子上非親即貴,哪里是推荐賢士,明明是任人唯親!”

隆科多嚇得慌忙跪下:“臣該死。王爺們擬了這個單子,臣沒有仔細看,就拿給了皇
上,臣該死!”

康熙嘆了一口气:“你又被那些糊涂王爺們糊弄了。要取士,就一定要公平。考試雖然
不是十全十美,但是它是個硬尺度,公平。如果一幵了保送的先例,送禮,受賄,走后
門的就全來了,壞了朝廷的名聲,收上來的也是一批庸才。這個尺度一定要把握住,一
定要封死親貴大官們利用權勢提拔自己的子弟門路。”

康熙抬起頭來,看著牆上挂著的鐵牌,上面刻著:“祖宗遺訓:婦寺不得干政,漢女不
得入宮。”康熙又長嘆了一聲:“祖訓有漢不選妃這一條,我再加一條:滿不點元,考
試的前三名一定要從漢人里面選。”


秦六悄悄地走了過來:“皇上,元妃娘娘和賈寶玉求見。”

康熙皺了皺眉,正說女人和太監不能干預國政,怎么你就來了?可是賈妃是他心愛的人
兒,也舍不得責罵,就含混地說:“叫他們在后殿先等著。”又轉向眾人:“今個就到
這里吧,延玉你去告訴宗人府把滿不點元加到祖訓上。”

眾人磕了頭,退了下去,衹有雍正還站著不走。見眾人退出了殿外,雍正搶上一步跪下:
“皇上,兒臣有事要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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