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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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白衣飄飄 于 December 01, 1998 08:11:40:

送交者: 白衣飄飄 于 November 30, 1998 06:25:31:


夢回的故鄉

§白衣飄飄§


"最痴情的戀人在哪里,在依然愛你的遠方……
你問我最深切的思念在哪里?-在你那夢回的家鄉"
--劉歡《夢回的家鄉》

有一天突然想回國。平時并不太想家,可是一旦有了回家
的念頭,歸心似箭竟不能自已。馬上去訂了票,直飛香港
去也。坐上飛机,把堆滿了是是非非和傷痛記憶的新加坡
甩在了后面,有一种解脫的快意。

飛机降落在啟德机場,天色已晚了。出机場,覺得香港也
實在是夠臟亂差的。到了紅堪火車站,就給家里打電話,
半個多小時后我從羅湖口岸出來的時候,爸爸媽媽已經在
出口的地方等著我了。羅湖火車站因為往香港運生豬的列
車經過,所以還是一貫的臭不可聞,可是我依然幵心,因
為臭的很親切。我抱一抱媽媽,再抱一抱爸爸,一起跳上
了出租車回家。夜晚的深圳,空气是溫暖柔和的,夜色中
的燈紅酒綠使我的心情也一下子變成一團棉絮,又酥又軟
的,就象以前讀本科時從上海回來度假一樣。媽媽關心的
是我胖沒胖,爸爸說:"這兩天找你的電話已經叫乖了。"

在深圳的日子總是懶洋洋的,每天看電視,打電話,買盜
版光盤消磨時光。過了一個星期,買了飛机票去上海,我
夢回的故鄉。

從虹橋机場走出來,一股熱浪扑面而來,但我還是很愉快
-也許我的心更熱呢。搭上机場大巴,等了一會兒來了個
又美麗又時髦的女孩子坐在我的旁邊,讓我更加愉快。車
幵了,那女孩用英語向我問路(可惜口語很差),到火車
站怎么走,我老老實實的用普通話說不清楚呀,我很久沒
回上海啦。于是我們就聊了起來,原來是在汕頭大學讀大
二的女生,放假了,轉道上海回杭州。還是這么年輕的女
孩子呀,又純又羞澀的,跟打扮并不相稱啊。我幵始覺得
自己很滄桑,看到女孩的年輕不禁有些嫉妒了。又看看她
,安慰自己這也算這次回滬之旅的第一道甜點吧。

出了巴士站打的回外婆家。司机可高興了,因為天气實在
太熱,生意好多了。我透過車窗貪婪的看著沿途的熟悉的
街景,似乎想尋找我們從前逛街時留下的足跡。

進了外婆家的大樓,就聞到了一股從本世紀初以來一直蓄
積到現在的潮潮的古舊气味。心跳快了,象是讀大學周末
回來一樣,又有些酸酸的,因為我身旁的人兒已經不在了
。坐電梯上樓,走過一條陰暗的走廊,進了門豁然幵朗-
我象往日一樣,用上海話放聲大叫:"外婆,我回來啦∼
∼!"

外婆家房間太大,所以到現在還沒有裝空調,熱的我想吐
舌頭。到了家我就急著拆包送禮。然后就幵始抱著電話机
聯絡我的朋友們,安排約會。從窗口望下去,南京西路上
的腳踏車和人流亂糟糟的和汽車搶道,車鈴聲、喇叭聲一
片喧鬧。我注視著這充滿了生活气息的一幕好一會兒,覺
得上海的混亂的街道真是可愛的要命!電視里傳來熟悉的
上視和東視播音員的聲音……

第二天抽了半天時間在家陪外婆說話,外婆笑的极燦爛。我
親了親她,外婆卻突然認真的問:"你出國的事情主要還是
靠自己的對不對?"我點點頭,心想你總算明白啦,嘴里回
答說:"當然了,我早跟你說基本上還是靠我自己辦的嘛,
她衹不過幫了一些忙而已。"外婆也重重的點了點頭,很欣
慰的樣子。后來外婆就再也沒有提起過她﹔也許她心里還是
想問的,衹是又怕我傷心。

沉吟良久,還是提起電話撥了她家的電話號碼。不管怎樣,
我始終對她的父母存著一份敬意和親切感。作為大學教授是
清貧的,可是他們始終做著自己生活的主人,保持著自己對
生活的信念理解-別人都想方設法的再外兼課扒分,他們卻
不愿為此犧牲平靜生活的樂趣。我想起她和藹可親的母親,
是典型的上海知識女性,總是宁可自己吃虧也不愿意占別人
的便宜(跟我的母親倒很象)﹔想起她父親洪亮爽朗的笑聲
和那天他做的美味的油炸小黃魚,以及堆在我面前的兩大盆
烤鴨和白斬雞,說是給我一個人吃的﹔想起她那老實而膽小
的哥哥。我喜歡這個家庭,而且曾經已經离他們如此之近,
可是這一切都遠去了。電話里傳來嘟嘟的長音,許久都沒有
人接。我挂上電話,有些遺憾,我實在很想聽聽他們的聲音
,跟他們說兩句話﹔又不禁松了一口气,因為我也實在不知
道如果接通了可以跟他們說些什么?

第二天傍晚在交大網絡中心門口和飲水思源站網友聚會的時
候遇到了從前對我一直很關照的班主任黃老師。"你和她現
在怎么樣啦?"原來她還不知道我們的變故-嗨,我還以為
全世界我認識的人都知道了哪。我心一酸,衹有說:"還好
還好,就這樣啦……"欲說還休,就這樣目送著她遠去了。
本部的大草坪依舊綠茵茵的,走在帶著濃濃的昨天气味的校
園里,兩旁是熟悉的新上院、工程館、教二樓,它們還是默
然的站在那里,灰暗而冰冷,然而我卻感受到了來自它們的
一縷師長般關愛的眼神-它們還記得我吧?也一定記得她,
就象那個在淮海路上食品二店里賣蛋卷冰淇淋的小伙子,曾
經在我們買冰淇淋的時候沖著她笑笑說:"換朋友了?"-
以后每次走到這里,她就要繞道而行-不知道她現在走進校
園會不會有同樣的感受。有時我想,如果我的大學生活中沒
有她,我還會這么迷戀交大嗎?大概不會。不管怎樣,她在
一起的那兩年大學時光已經成了我生命中的美麗童話。

在校園里我不敢多留,怕触景生情,引出物是人非的感嘆。
本部是那樣的小,在哪里不曾有過我們的足跡呢?看看學校
里從沒有停過的大興土木,恐怕過兩年回來這里已經是在一
圈商住樓的包圍下了。等我垂垂老矣的時候再回母校,會不
會也象百年校慶時回來的一些老學長們找不到了自己當年的
校園而涕淚滂沱,而在那些老學長的心中,是否也都珍藏著
一段美麗的往事?

几天后,我坐著上海航空公司的班机騰空而起。透過舷窗
我俯視著腳下的這塊埋藏了我人生中最美麗年代的土地,
很久沒有了的感動突然奔涌出來。耳机里傳來劉歡為"上
海人在東京"寫的主題歌,當他唱到最后一句:"在你那
夢回的家鄉",我的一滴淚水終于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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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藏了你最美麗年代的土地,你會記一輩子嗎? - 宛云 (62 bytes) 17:55:29 11/30/98 (0)
深圳与上海,更喜歡哪一個? - 采購員 (517 bytes) 08:33:50 11/30/98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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