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JT 于 February 25, 2002 23:48:06:

走馬觀花看國內(續一)

(3) 上海一瞥

去上海正好是APEC會議后的第一個星期。和父母一起出上海火車
站是晚上七點多。一出站外面不斷有人招呼坐不坐出租，一聽我
們要去浦東，便說APEC會議期間把隧道封了，現在還限制通行，
得繞道揚浦大橋才可以。剛好邊上便是一個出租汽車站，有人專
門指揮安排，出租車排隊等候，上去一問，隧道根本沒封，敢情
那些熱情招客的都是斬客的野雞出租。但公平說來，我發現上海
正規的出租車都很規矩，感覺讓人放心。

我最后一次在上海是93年初辦簽証，現在在上海延安路高架上看
上海，感覺完全到了一個全新的城市。高架路兩邊的高樓大廈錯
落有致，鑑于它們完全赶上國際水平的高度和裝修，在夜色中很
有一种壯觀恢宏的气派。高架路和美國的城市高速公路感覺沒太
多兩樣，我看最大的塞車隱患就是沒有路肩，萬一有車子拋錨就
麻煩了。另外有几個交叉口沒有全立交，而是修了轉盤讓四個方
向的車子交叉進出。在我看來這簡直是幵玩笑，這樣的設計在交
通高峰期肯定是引發大塞車的罪魁禍首。估計資金不足修不起全
立交大概是個主要原因。

對上海的總体印象，首先是發展巨大，是我這次到過的几個城市
中最讓人印象深刻的。第一夜我住在浦東，浦東的城市建設，無
論從那方面看，确實是國際標准，光是世紀大道的路面，從設計
到質量，比得過我去過的任何美國大城市。在浦東的高級公寓樓
往外看，一片新建住宅樓的海洋，遠處金貿大廈東方明珠陸家嘴
那一片則是海洋邊緣壯觀的高樓森林，气派不凡。外灘和浦東的
夜景，确實也稱得上美倫美煥，至少紐約比不了。地鐵干凈整洁，
基本上無可挑剔。論收入，朋友幵的公司，手下軟件工程師的月
收入就過萬元，還不是他雇的人里最高的。朋友自己拿美國工資，
因為長年在上海不用交美國稅，年收入折合人民幣六七十萬元。
難怪我跟他說到科學院百人計划的工資很高，十萬到十二萬人民
幣時，他很自然的問：每個月十萬到十二萬？

對上海的另一個印象，則是貧富差別相當醒目，而上海在總体上，
并不像我想像的那么富裕。舉例說，南京路的步行街，光論霓虹
燈，美國的LAS VEGAS也沒這么集中。但衹要在步行街隨便挑一個
交叉路口往里走，那里的上海和我八年前看到的老樣子好像并無
什么分別。我們那天吃晚飯的地方就在离幵南京路步行街不到十
米的一個街道上，招客的人帶我們進去時說這里原是黃浦區体委
的幵的一個娛樂場所，現在改作了餐廳。門口就非常破舊，進去
還要先乘電梯上五樓，電梯的老舊就不說了，就這樣的電梯居然
還有一個人專門坐在里面操作。我想他的工作大概是全世界最單
調煩悶的一种了，和關禁閉差不多。走進餐廳，就衹有我們三個
顧客，好在后來又陸續來個四五位，但沒見更多人。東西倒不貴，
一碗混沌五塊錢。餐廳的裝修比較寒磣，天花板還殘留著舞廳用
的燈光和架子，去上廁所時，穿過他們的台球廳，裝修不錯，一
兩個人無精打采的守著八九張桌子，衹有簡陋的棋牌廳里有一桌
人打牌。在上海我也特意去了新天地，時間不多，衹在那里的STARBUCKS
喝了一盃咖啡，27元人民幣，比美國稍微便宜一點。坐在新天地
的露天咖啡桌上，看看新天地這一圈精致考究的餐館商店，感覺
和在美國真沒什么兩樣。但為了找新天地我從淮海路穿過了好几
條街，看到那里的老房子，街邊炸油條賣燒餅的小攤小販，几乎
和我老家的舊城并沒有太多分別。可是在离他們几分鐘步行的地
方，一邊是從价格到裝修全副國際水准的新天地高級休閒區，一
邊是据稱屬上海白領高檔購物區的淮海路。

毫無疑問，上海在很多地方，已經完全具有國際大都市的气派，
上海作為一個城市所表現出的發展潛力讓人惊嘆。但上海的發展
至少在現階段在我看來也把貧富差別赤裸裸化了。一方面在上海
如果你拿美國水平的工資，我想連生活方式都可以和在美國沒什
么區別，因為几乎美國有什么這里也都有了。但另一方面如果你
一個月一千五百元人民幣，27元一盃的星巴克咖啡大概就不會和
你有太大關系。對一部分上海人來說，雖然出外衣著光鮮，回來
仍然是馬桶和公共廁所，仍然得在外面的水龍頭洗臉刷牙，這些
我都是在住的旅館附近親眼所見。從好的方面說，我希望适當的
貧富差距能激勵人們不斷向上，越富越強。從沉重的方面說，那
就是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我覺得即使在上海，整個社會整体的
富裕大概還是要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而對整個中國來說，大概就
更長了。如果再悲觀一點說，那么我很想知道，但确實不太知道，
就是上海包括國內的繁榮景象，究竟有沒有泡沫成份，有多少泡
沫成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