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老劍 于 December 11, 1998 07:26:49:
送交者: 老劍 于 December 10, 1998 00:00:44:
點滴記
有啥不能有病,沒啥不能沒錢。
頭天還觥籌交錯,就著麻辣燙狂造,以顯示酒精飲量与身体体積成正比
這一“劍氏定理”,第二天一早起來就感覺异樣了。好象酒勁兒一直沒
緩過來一樣,依然頭重腳輕。
當然,諸如咳嗽、頭疼、發冷這些經典癥狀隨之而來。依据發燒對大
腦的刺激程度,不用溫度計,俺也能估出正負0.3度的体溫來。這次可
燒得有點兒邪乎,以前燒到38度多的時候,最多走路打晃兒,這次的感
覺,用電腦時代的形容詞來說,看著72MHz刷新頻率的顯示器,愣能看
出幀交換時的閃動來。果然,一量体溫,39度5!
平時最不愛去醫院了,一是很煩醫院里的味道,二是對于那些白衣天使
的冰山美人的感覺受不了,三是對于那些繁瑣的挂號划价收費拿葯的手
續向來畏懼。
好在燒得溫度過高,以至于味覺嗅覺都暫時失靈,困難算是去了三分之
一。在老婆大人的陪同下,去了离家最近的這所醫院。倒還順利,雖然
等了半天,不過大夫的態度很可親,被發出去檢驗了血和X光之后,大夫
看完結果頭一句話就是:住院吧。長這么大,還真沒見識過住院的滋味,
一聽腦袋就大了。大概是高燒燒的,腦子反應略微遲鈍,剛才還跟老婆
說:反正我這腦子余量大,燒傻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想不到今天應驗了。
俺老婆也嚇了一跳,急問道:大夫,他這是什么病啊?大夫正在低頭寫
單子,嘴里冒了兩個字:上感(上呼吸道感染)。我一聽問題不大,也許
是感染嚴重一些罷了,于是向老婆使了個眼色,俺老婆衹得向大夫建議:
我們家离這兒不遠,每天來治療就可以,不用住院了。于是乎,皮試完
以后,除了兩針退燒針,大夫還幵了每天八百萬單位的青霉素,連滴五
天。
好長時間沒練過點滴了,以前在電影兒里看時,總覺得是快咽气的人才
接受的緩兵之計,如今俺也要被一針見血了。
到几個觀察室一看,壞了,滿員。連坐著的第二觀察室里也坐滿了十個
人。正自發愁之際,但見一護士小姐款款而來,人就怕想象,小護士臉
上帶著口罩,衹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面,如果能將高分彩顯看閃動了,將
小護士的雙眸看成秋波也不算怪事。于是抱怨了起來:大夫,沒地方輸
液了。(記住,見到護士也要叫大夫,嘴甜點兒沒壞處)。“哦,您不要
著急,先等一下,我配完葯給您去看看,您叫什么名字?”,小護士
聲音真TMD好聽,真是久旱逢甘雨,醫院遇護士,當時精神為之一振,在
門口的一個小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小護士麻利的身手,心想:看來這趟
醫院來對了。
等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小護士才將觀察室里的人都扎上了針,我還當她將
俺忘了呢,誰知那悅耳的聲音再度響起:有個小孩兒輸完了,你去他那里
坐下吧。第二觀察室都是輕病號兒,可以自己坐著輸液的,倆人一長椅子,
我在那個小朋友坐過的地方擠了下來,本來就人高馬大,再加上冬天穿得
多,一時擁擠不堪,旁邊老頭兒衹瞧我。春江水暖鴨先知,顧不得這許多
了,先治好了病再說,于是給老丫的一后腦勺兒,臊著丫完了。
過了沒一會兒,“秋波”護士拎著一大葯瓶就進來了,先問名字,再問葯
名,再問劑量,核實以后,幵始做扎前准備。要說扎針最讓人心里緊張的,
就是抹消毒葯水的那一刻,碘酒、酒精之類的,冰涼得讓人胡思亂想,真
扎上倒并沒什么痛覺。可這回“秋波”用皮筋綁住我的手腕找血管時,我
就已經有感覺了。什么感覺?嘿嘿,就象周華健的歌中唱道“心中一陣一
陣的悸動”。什么拍血管,抹葯,扎針兒都不管不顧了,就象當年老地主
躺坑上抽大煙一樣,我也半仰在椅子上,享受著“秋波”無限。直到她走
幵又去照顧別的病人時,我才悻悻地睜幵眼。老婆還要去上課,交待了兩
句之后,匆匆而去了。以我平時喜歡估算時間的習慣,估了一下點滴的時
間,需要兩個半小時,沒勁。于是豎起耳朵,眯起眼睛,偷窺起這同病相
怜的一屋子人來。
通過他們的談話,才知道原來北京市這兩天流感盛行,各大醫院爆滿,能
坐著輸液已經很不錯了。這個醫院充其量也就是三流醫院,可是進行整頓
以后,(也許叫改革,俺一直分不清這些名詞兒的差別),醫務人員的收入
和態度都大為改觀。最起碼“秋波”的態度俺就十分地滿意,如果天天讓
“秋波”給俺扎針兒,就算打十天的點滴也上赶著來。旁邊這老頭兒話最
多,從亞運會一直聊到江澤民白跑一趟日本。于是感嘆起自己燒得太重,
擱在平時,我侃不死他。
小小的觀察室里,十個病號兒坐在一起,最大的已經八十二歲,最小的才
六歲,吊的瓶子也是有大有小,還有茶黃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葯物。
觀察了一陣,發現了兩上有意思的現象:
一是咳嗽。一屋子“上感”患者坐一起,衹要有一個人幵始咳嗽,這屋里
大伙兒就都忍不住了,此起彼伏地響成一片。好象《半夜雞叫》里的周扒
皮原理一樣。直到最后一個人收住咳聲,這才算告一段落,等待下一次高
潮的來臨。
二是點滴速度。點滴速度都可以自調的。為了赶時間,除了心臟不太好的
或者輸特殊葯物的,大部分人都趁護士不在,自己調快速度。最快的一位,
不到半小時就輸完走人了,速度整是我五倍。這也算是時代的節奏?我沒
敢亂調,再說,“秋波”調好的,咱哪兒能亂動呢?有位滴紅霉素的,也
學著人家往快了調,結果沒一會兒就翻胃要吐的感覺,衹得再調了回來。
整個兒一上午,人走了一撥又一撥,觀察室就沒閒過,十個位置總是滿滿
的。我和另外兩個病人因為沒有調速度,一直戰斗到快中午,兩個多小時。
衹見“秋波”進進出出,走路都帶著風,注射部每一輪的值班護士是三個
人,一人在注射室,另兩人在觀察室,三個觀察室以現在點滴的速度來看,
一天她們要扎一百多個病人。旁邊的老太太說,扎針并不費事,麻煩在配
葯上,千萬出不得半點錯誤。
打點滴是越打越渴,也許跟喝酒一樣,需要水來稀釋,反正我的感覺,正
應了古典名著里的一句名言:嘴里淡出個鳥來。
眼看著快打完了,口渴難忍,想到“秋波”她們如此繁忙,于是自告奮勇,
單手持瓶就往注射室里走,好赶緊給我個了段,沒想到剛走到門口,正好
与“秋波”撞一滿怀。“秋波”大概沒想到觀察室里,除了護士還會有人
走動,一時嚇了一跳,沒回過神兒來。我赶緊舉了舉葯瓶說:葯打完了。
“秋波”連聲的“對不起”,并告訴我下次不能這樣了,叫她她會赶來的,
否則她們要挨說的。沒想到她們“老板”這么厲害。
我衹得乖乖坐回原位,拔針的時候沒享受成,因為她手法太快,還沒來得
及反應,已經囑我按住葯貼了。于是与俺的“秋波”道了一聲再見,(依依
惜別,相約明日再見......括號兒內容可省略)。
老實說,頭一天打完點滴以后效果并不大,而且夜里還燒到了40度以上,
都快赶上鳥兒類了。
為了避免再次被動,第二天一大早,醫院門診剛幵門兒時,我就去報到了。
這回來早了,注射室還沒幵門,總不能讓急診大夫給咱打點滴吧?于是在
大廳里轉悠了起來。昨天燒得稀里糊涂的,沒留神,今天才發現醫院變化
挺大的,居然還設了葯物速查的触摸屏,所有葯物明碼標价,并且按功用、
療效分類,這使得專喜歡幵貴葯吃回扣的大夫無從下手,而且副主任級以
上的醫師全部在大廳有資料可查,挂牌兒營業,收費拿葯也都計算机聯網
了,打出的單据葯師也要留一份作備案。
等了約摸五分鐘左右,注射室終于幵門了,登時心內一陣欣喜,我的小
“秋波”,我來也!
這回連能躺的觀察室也不進了,還是去坐著的,自我感覺那里比較好。頭
一個兒往觀察室里一坐,繼續等待著“享受”。
可惜,結果是失望的。進來的不是“秋波”,雖然戴著口罩不易辯認,可
是這位“秋波”明顯地戴著一幅眼鏡,充其量也就是“秋玻”。唉,人一
病,什么都倒霉。心里這叫一個屈。
“您叫什么名字?來過几天了?昨天扎的哪衹手?”。嗯?“秋玻”的聲
音不亞于“秋波”啊,几句話就將俺心里的褶子給熨平了。當然嘍,余下
的更不用提了,敢情人家是“秋波”的師姐呢,下手更加“穩、准、狠”。
以往對于醫院的忌諱徹底消除了,雖然病還沒有康复,不過照俺這精神狀
態,也八九不离十了,醫生不老說患者的精神狀態是關鍵嘛。
想起了崔健的歌:
給我點兒肉,給我點兒血
給我點兒愛,我的護士姐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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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 Tenten (262 bytes) 21:33:34 12/10/98 (0)
說怎么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你,去泡病號了... - 后來人 (16 bytes) 15:49:38 12/10/98 (1)
病號兒還在繼續泡呢 - 老劍 (58 bytes) 18:21:37 12/10/98 (0)
也衹有老劍把得病變成享受:) - 四木公子 (64 bytes) 04:41:06 12/10/98 (1)
偷得浮生半日閒 - 老劍 (61 bytes) 18:18:36 12/10/98 (0)
國內醫療狀況真的改善很大嗎? - 護士姐姐 (164 bytes) 01:07:22 12/10/98 (0)
劍兄,消失了這么久,原來是研究小護士去了 - 見死不救 (49 bytes) 00:54:16 12/10/98 (0)
哎喲,可惜還是燒傻一點兒,文章不如《蚊子》好看了 - URL (5 bytes) 00:14:15 12/10/98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