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宛云 于 January 30, 1999 23:03:32:
送交者: 宛云 于 January 27, 1999 00:03:28:
同桌的你之三：嘉惠
宛云
睡在我上舖的兄弟
無聲無息的你
你曾經問過的那些問題
如今已沒人問起
分給我煙抽的兄弟
分給我快樂的往昔
你總是猜不對我手里的硬幣
搖搖頭說這太神祕﹒﹒﹒
老狼的這首歌聽起來很有些傷感，那些“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
的日子，被他沉郁的嗓音一唱，會泛到記憶的表層，惊起片片漣
漪，讓人情不自禁地就會想起遺失在那個年月的一個夏夜，一片
樹林，一陣歡笑，一聲嘆息﹒﹒﹒
我与嘉惠的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個傍晚，他后來一直津津樂道于當
時的情景：我踢翻了他們宿舍的小電爐。
那天，我被同學帶到他們宿舍，那個正把鍋蓋頂得蓬蓬欲動的電
爐就放在一進門的正前方，不幸被我一腳踢中，引來一陣惊慌。
我在一邊駭然了半晌，三魂失二，七魄剩一，心想這禍闖大了。
嘉惠對此卻另有解釋，他堅持認為我那時正在考慮与吃喝穿戴無
關的大問題，諸如困惑哈姆雷特的TO BE OR NOT TO BE或者讓加
西亞﹒馬爾克斯克服不了的百年孤獨等等，与這些相比，小小電
爐和日常生活當然是該一起踢翻的。我不置可否，心想這人好生
愛聯想。
嘉惠是上海人，但卻南人北相，一派北方豪情。花錢從不算計，
有酒必喝，“我飲不需勸，正怕酒樽空”，喝必紅臉，紅著臉還
要跑去買單，是那种即使口袋里衹剩下几個鋼蹦也要沖鋒陷陣的
人。嘉惠1米8多的個子，落腮胡子，几天不刮腮幫子就青青一片
。他學明史，但最關心時局，話題多是鄧大人的左膀右臂，智囊
的水平，國際警察的蠻橫無理等等，他冬天穿一件列宁式的藍大
衣，洗得發白，頗有滄桑感，里面的毛衣還拖著彎彎的線頭，顯
示著他對小節的不拘。因為皮膚細，手上總帶著凍瘡，見人先把
嘴咧成月牙，很寬厚地笑。我總記得他把手放到嘴邊，呵出團團
白气，好像在安慰手上的凍瘡說，好了，好了，春天就要來了﹒﹒﹒
嘉惠上學是三進宮，他本科畢業后成家，很快就跑出來讀碩士，
畢業后添丁加口，又逃出來攻博。嘉惠的妻子据說漂亮、能干又
体貼，可他還是自愿放逐，甘之如飴于這白菜蘿卜大鍋飯的校園
生活，隔三岔五就要約兩三知己窮飲（那時大家都在貧困線以下），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他的宿舍到客率最高，几乎每晚都有人掄
著膀子豪侃。每次男生宿舍拼桌子，必是嘉惠在一邊吆喝，可到
了真正幵吃的時候，大家紛紛揮膊上陣，大快朵頤，衹有他在一
邊指點江水，縱論時事，眼前的炸花生米、拌黃瓜、白糖西紅柿
全成了鄧力群、李鵬、陳云，用筷子一一點過，語气之肯定，讓
人覺得那些名字不過就是這些東西。他組織吃喝的真正目的就在
一個侃，上至香山到中南海祕密通道的考証，下至廁所的燈為何
換了也不亮，都系數解決在桌邊。
嘉惠組織的最轟轟烈烈的一次吃喝是活宰了一條無辜的狗。那是
一個冬日，他与同室的几個想肉吃的男生忽發奇想，去農貿市場
挑了衹家狗，拐騙至小樹林，那狗睜著一雙莫名其妙的大眼睛，
還以為要它來看果園，一頓大叫正要進入角色，就被稀里糊涂地
蒙住了眼睛，一干人分工謀殺，有人持棍，有人助拳，先打暈了
算，然后再進一步分工，有人下刀，有人剝皮，有人切塊，有人
主勺，執行這大規模烹飪任務的就是我曾經踢翻的那個700瓦的
小電爐，等待那條狗變成美味的過程相當漫長，大家吸著鼻子，
走來走去，反复品味從鍋蓋內頂出的狗香气，等那衹倒霉的狗被
老牛破車的700瓦電流煮熟的時候，每個人都一付“天亮了，解
放了”再也等不下去了的表情。嘉惠在一邊搓著手，看著自己
的杰作端上桌，那份滿足就是后來通過論文答辯時也沒出現過。
那頓狗宴吃得整個樓怨聲載道，大家紛紛要求嘉惠們支付感官誘
惑費──吃不著還受美味的牽制，大大影響了讀書效率。据說
嘉惠還有理得很：沒征你們美味分享費就不錯了，怎么著，
還倒打一耙啊？
那條狗吃完后好一陣余香不散，買飯時毫無秩序的瘋搶頓時有所
緩解。后來，大家一提起那頓狗宴就會砸巴嘴，覺得學生生活就
該多穿插些這類情節，否則看書里人家老蘇都貶成那樣了，還一
整就釀酒炖肉，山中歲月，海上心情地做謫仙，而自己碗里衹有
漂著几粒油花的水煮大白菜，時代進步，不羞煞人也！
前不久，有同學自母校來，提起那衹狗，說那張狗皮至今還驕傲
地挂在牆上，証明著當年的老博小碩們曾經如此地狂吃豪飲過。
現在的小男生，天天背著書包出入教室，饞极了最多去飯店弄盤
“松鼠魚”潤潤腸子，實在不知嘉惠們當年所過的野日子。
后來沒事亂翻書，翻到李笠翁談狗論牛：“以二物有功于世，方
勸人戒之之不暇，尚忍為制酷刑乎？”就想到嘉惠們當年屠狗之
心狠手辣。其實，嘉惠哪里是水滸中大碗篩酒，大塊吃肉，找塊
林子就能剪拂的人物，他皮膚白皙，還架付眼鏡，雖然個高，但
不掩骨子里的慧秀高標，屠狗，不像他能干出的事，真不知人饞
到什么程度才會把自己逼入武夫的角色。
嘉惠家有嬌妻，卻總要跑出來体驗單身，我們笑他是困在“一人
太少，兩人太多”的“圍城”里。有次嘉惠過生日，召集老梁、
小燕和我去校外的小飯店吃飯，我那段正好剛剛學會一道心理測
驗題，就對著老梁和嘉惠幵測了。我說：
“隨便去哪兒，你們要上路了。有兩條道，一是山路，一是草
地，你們選哪條？”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嘉惠當即選中草地，他猜那草地上必有小
溪。
一路坎坷美景下來，老梁人老實，好像什么好景都沒赶上，而嘉
惠則一路游山玩水什么好景都沒拉下，我的問題最后到了他們的
中年：“下面，你們將遇見一道水，那水是什么形狀的，不許考
慮，快快憑直覺答來，是瀑布還是大湖？”
老梁嘿嘿一笑說是大湖，嘉惠干干脆脆說是瀑布。
我和小燕都忍不住樂了，嘉惠堅持，就是瀑布，怎么了？
躊躇了半天，還是實話實說：“瀑布就是有婚外情啊，人家老梁
的大湖才是夫妻穩定”，怕遭恨，忙加上一句：“嘿嘿，書上
說的。”嘉惠一聽就笑了，笑得一臉詭祕，不知是得意還是失意。
那頓飯吃完后不久就到了新年，那天，上完自習回宿舍，門前的
信袋里有一張賀卡，上面是一幅冬日的攝影，白茫茫的雪野里，
有一座小房子，被雪漫漫地壓著。上面寫著：祝你的心地永遠純
凈。署名嘉惠。
我即興發揮，也給他和老梁涂鴉了一張，一面是瀑布，賀詞是：
嘉惠，走進瀑布，管它太湖淵淵，香溪清清。另一面是大湖，祝
辭是：老梁，駐足湖邊，唯愿青山不老，夕陽正紅。据說，那張
卡他們討論了很久，最后決定嘉惠割舍，由老梁保存。
后來，嘉惠留了校，出了國。而我也輾轉了几個地方，再聯系上
已經是“一番清洗秋了”。我告訴他我很清閒，就是窮。嘉惠來
信說：關于窮，恕我借用吉卜賽人曾經說過的話來回答你：
“你已經很富有了，還要錢干什么？”在今天這個世界上，很多
被人羡慕的人物已經窮得衹剩錢了。我真怜憫他們。
必須承認，嘉惠的那封信給了我一整天的快樂，“不失時俗流風
而亂其心志”的人在今天還剩下几個呢？想起自己當年曾經很少
年布爾什維克地聲討過某類人：“你慘無人道地把自己給殺死了
，然后一無所知地代替自己活著。”慶幸的是那不是我，我一直
是自己，捏捏手指，掐掐胳膊，是我自己。
如今嘉惠已經沒什么再度出逃的借口了，他會安心地留守圍城嗎？
他還會想念有狗可屠的校園生活嗎？他還把洗得發白的列宁服裹
在身上嗎？還不得不在冬天把有凍瘡的手呵在嘴邊嗎？
最后，還是以一首憶秦娥的歪詞來給同桌的嘉惠結帳吧。
同窗聚，
倚天屠狗打牙祭。
打牙祭，
一室生香，
滿樓抗議。
久客最解還家意，
大湖瀑布皆由己。
皆由己，
臨窗笑富，
窮得闊气。
嘻嘻，嘉惠，來，買單！
所有跟貼:
步宛云原韻，無平仄涂鴉 - 一老中。SR (199 bytes) 22:24:40 1/27/99 (2)
嘻嘻，好！俺也謅一個。別笑。 - 宛云 (144 bytes) 22:49:31 1/27/99 (1)
嗯，嗯，還是詞么？索性破罐子破摔 - 一老中。SR (148 bytes) 23:05:13 1/27/99 (0)
“瀑布之下必有深潭”------ 哈哈，買雙多好 - 一老中。SR (48 bytes) 21:43:10 1/27/99 (0)
挺好看的 - 紅牆 (10 bytes) 21:13:32 1/27/99 (8)
紅牆，既然大家都喜歡你，為什么不常來？ - 宛云 (12 bytes) 22:56:52 1/27/99 (4)
嗯,常來... - 春后 (0 bytes) 00:45:11 1/28/99 (0)
嗯,常來.. - 春后 (0 bytes) 00:44:36 1/28/99 (0)
嗯,常來. - 春后 (0 bytes) 00:43:55 1/28/99 (1)
看來咱還是嫩點兒,貼不出3個相同的帖(不加個點,它說此貼重复 - 春后 (0 bytes) 00:47:56 1/28/99 (0)
紅牆，既然大家都喜歡你，為什么不常來？ - 宛云 (14 bytes) 22:56:38 1/27/99 (0)
紅牆，既然大家都喜歡你，為什么不常來？ - 宛云 (12 bytes) 22:56:21 1/27/99 (1)
哇賽，一下出來三個，呵呵，都是這該死的“性”把宛云嚇的。 - 笑月 (0 bytes) 22:59:13 1/27/99 (0)
睡在我上舖的“兄弟”，嘿嘿！ - 凡夫 (362 bytes) 00:52:37 1/27/99 (22)
嘻嘻，凡夫，俺把這棍子遞給你，你接不接？ - 宛云 (56 bytes) 01:35:28 1/27/99 (21)
想偷懶兒，嘿嘿！ - 凡夫 (1732 bytes) 02:18:23 1/27/99 (19)
謝謝凡夫的手絹，嘻嘻，沾著妞子的香气，好溫馨。:) - 宛云 (634 bytes) 06:26:54 1/27/99 (6)
嘿嘿！ - 凡夫 (509 bytes) 19:13:01 1/27/99 (5)
這一段精彩！ - 酒心 (437 bytes) 19:40:15 1/27/99 (4)
愛的悲劇色彩最濃厚！ - 花公子 (1355 bytes) 20:09:30 1/27/99 (3)
The very beauty of love is tragedy! - LittleWoman (650 bytes) 09:48:35 1/28/99 (0)
凡夫是花公子？也在客串哪。 - 宛云 (14 bytes) 22:52:16 1/27/99 (0)
愛應該是人類的第一精神，也就最濃厚了！ - 酒心 (741 bytes) 21:02:53 1/27/99 (0)
小凡，請教一下 - 小豬 (438 bytes) 05:46:29 1/27/99 (11)
小豬，快回豬圈，該吃飯啦！ - 凡夫 (210 bytes) 18:33:13 1/27/99 (6)
還有一件好玩兒的事兒呢，西西：) - 小豬 (927 bytes) 20:50:12 1/27/99 (3)
成朋友了？不會成初戀吧！ - 酒心 (0 bytes) 21:05:37 1/27/99 (2)
哪里那么巧？：) - 小豬 (78 bytes) 21:23:57 1/27/99 (1)
樓上有個問你話的。 - 酒心 (116 bytes) 21:30:43 1/27/99 (0)
哦，記顛倒了，西西：) - 小豬 (327 bytes) 20:22:07 1/27/99 (0)
你好！ - 酒心 (699 bytes) 19:15:24 1/27/99 (0)
《你別無選擇》 - 敬亭 (791 bytes) 16:40:54 1/27/99 (3)
《你別無選擇》的結尾 - 雪焰 (384 bytes) 18:01:53 1/27/99 (2)
估計你是對的 - 敬亭 (639 bytes) 22:29:07 1/27/99 (0)
嗯？新美眉？您好！ - 一老中。SR (5 bytes) 21:23:47 1/27/99 (0)
說句實話，宛云這篇是有些散，也許是階級感情的問題， - 笑月 (96 bytes) 01:44:54 1/27/99 (0)
睡在我上舖的“兄弟”，嘿嘿！
送交者: 凡夫 于 January 27, 1999 00:52:37:
回答: 同桌的你之三：嘉惠 由 宛云 于 January 27, 1999 00:03:28:
宛云：
今天俺在上班的路上一直琢磨，想在網上
喊一嗓子，“喂，調皮鬼，你在嗎？”
然后再說些。。。。。。。。的廢話。
可今天一看，不用俺喊這么一嗓子了。
這不，你又幵始向大伙兒介紹睡在你上
舖的姐妹了。
等看完你這篇文章，真的讓俺想起了
睡在我上(下左右)舖的兄弟們。唉，畢竟是
一幫傻小子，一肚子壞水。
對了，你咋也幵始“歪”詞了，本來挺正的嘛！
想偷懶兒，嘿嘿！
送交者: 凡夫 于 January 27, 1999 02:18:23:
回答: 嘻嘻，凡夫，俺把這棍子遞給你，你接不接？ 由 宛云 于 January 27, 1999 01:35:28:
這体育比賽哪有男女四乘一接力賽的。
老狼的歌，俺還就是最喜歡“睡在我上舖的兄弟”
高曉松的感覺非常准确，老狼唱得非常有味兒。
宛云，你要是累了，就先歇會兒，俺把妞子的
小花手絹在傳給你，擦擦汗。
你知道嗎？這網上的朋友們最熟悉的就是大學
生活，但不同的地區，不同的院校，不同的專業，
不同的時期都有些許的差別，因此，大伙兒的感受
也有所不同。所以，雖然，大學生活看起來是個挺
老調牙的題材，但寫起來确實不易。
你看《女大學生宿舍》和劉索拉的《你別無選擇》
在它們各自所處的時期都有很大反響，但現在的我
們再看這些作品呢，就很難再引起共鳴了。
時代在進步，我們也在變得更加成熟。你看，這網
上的朋友們實際上要比國內讀者的平均水平高多了。
我是這么想的，一個人的文章要是在網上能留住別人
的腳步，那的确不易，可如果你真的留住了他們，
那你可就真有兩下子。
比如，我這人就特別挑剔，很多著名作家的新作我
連十行都看不下去，沒別的，頭兩句話抓不住我，我
就跑了。
練筆和思考的确有時需要同步進行，寫文章不僅僅是
運用优美的語言把事情交代了。
我曾經對酒心說過，作家是為自己和喜歡他(她)的作品
的讀者而寫。
所以呢，對于在網上寫文章有兩种態度。
一：隨想隨寫，以消遣娛樂為主，至于文章的好壞，是
不是等到好評，無需太關心，關鍵是圖一樂，不必太認真
的。
二：以文會友，進行交流，在切磋中提高自己。那這就需要
認真准備了，要巧妙經營，更需要有個冷靜的態度去看待朋
友的評論。
前者在于消遣逗樂。
后者在于學習提高。
校園題材的東西的确很難寫。就是請個大作家現在來寫他
們當時的大學，他的作品也是很難打動現在的讀者的。
除了文字的把握外，更重要的是切入點。
好像說了半天還沒說是否答應接力，我看這樣吧，也許，
咱倆的對話，朋友們也都能看到，那就讓大伙兒共同參与
吧，而我呢，也盡量抽出時間歪一篇。
其實，校園生活的點點滴滴，都已深深地印在了每個朋友
的腦海中。
好了吧。嘿嘿。
謝謝凡夫的手絹，嘻嘻，沾著妞子的香气，好溫馨。:)
送交者: 宛云 于 January 27, 1999 06:26:54:
回答: 想偷懶兒，嘿嘿！ 由 凡夫 于 January 27, 1999 02:18:23:
我也一樣，老狼的歌就喜歡這首《睡在我上舖的兄弟》，
對了，還有個沈慶，肯定也聽過吧，喜歡他的《青春》，
很傷感，很好聽，人有時候還真愿被放逐在這類傷感中，
遠离一會兒廣告加漢堡的甜膩膩的現實。:)
網上的層次是比國內讀者的平均水平高，高手多，看客也挑剔，
衹要有兩三知己把俺這些涂鴉看上一遍，有所會心，
也就滿足了。一目十行也沒關系，
沒准還是小路第二，還不好意思說呢。
大家都是從校園里走出來的，大事可能都忘了，衹是些
瑣事想起來還會覺得有味，小中見大，歪中識正，
是俺最向往的境界呢。:)
其實，有些朋友，不必說多，就覺彼此會心，
大概是一塊土里拱出的苗，肩著同一片天空。
要直一起直，要歪一起歪，明白？:))
嘿嘿！
送交者: 凡夫 于 January 27, 1999 19:13:01:
回答: 謝謝凡夫的手絹，嘻嘻，沾著妞子的香气，好溫馨。:) 由 宛云 于 January 27, 1999 06:26:54:
“人有時候還真愿被放逐在這類傷感中”。
是的，處于傷感的狀態中，更容易有深刻的悲劇意識。
而在体驗最深的苦痛時，那壓抑在內心深處的靈火會
在瞬息間光耀起來。衹有當痛苦無法借助于呻吟、眼淚
來渲泄之時，悲劇体驗才進入了生命的最深層次。
而偉大的藝術都是悲劇精神的產物，喜劇衹是悲劇精神
的一中极端的表現形式。而真正的喜劇呢，永遠是“含
淚的微笑”，是“絕望的幽默”。
要知道，僅僅是為了渲泄痛苦至多衹能是廉价的藝術。
而体驗、玩味、品嘗痛苦的才是真正的藝術。
唉，話題越扯越遠，俺先打住。嘿嘿！
這一段精彩！
送交者: 酒心 于 January 27, 1999 19:40:15:
回答: 嘿嘿！ 由 凡夫 于 January 27, 1999 19:13:01:
真正的喜劇？按照你所說的那些就不是
好容易的能夠有的喜劇，大多數喜劇
都流于一种輕浮，或者說是媚俗東西占
主要的，而象莎翁那樣的喜劇畢竟很少！
我倒是覺得，人的情感產生于悲劇，是
悲劇的力量震撼了人的心靈，并在心靈
里產生人的其它情感，象愛，恨，同情
等等，所以說，人的傷感衹是悲劇意識
的激活，是這种意識按照各人的悲劇想
象再現的心靈活動。?p>我喜歡悲劇，源于那些悲劇所給我的東
西很多，好象不單單是個‘傷感。
愛的悲劇色彩最濃厚！
送交者: 花公子 于 January 27, 1999 20:09:30:
回答: 這一段精彩！ 由 酒心 于 January 27, 1999 19:40:15:
茫言：
同你聊天，我喜歡用這個名字。
同樣，要是同一老中聊天，我
是絕對不會用花公子這個名字
的。我感到別扭，估計他也特
別扭。
“源于那些悲劇所給我的東西
很多，好象不單單是個‘傷感’。
這話不錯，我認為傷感的情緒衹是給悲劇意識
帶來了某种契机。并不是悲劇意識取決于傷感
狀態。而傷感情緒畢竟是屬于小境界。
你喜歡悲劇，并提到了愛。這又讓我不得不羅
嗦兩句。
有些人也許認為：藝術根植于愛，而愛是幸福。
但是，如果我們靜心領略世界藝術史，就會惊奇
地發現，那里有多少愛就有多少悲劇。對美女
愛倫的愛引起了一場血肉橫飛的戰爭﹔美狄亞的
愛葬送了她的親人和她自己﹔安提戈涅對兄弟的
愛也釀成了死神的降臨﹔奧賽羅之愛毀滅了愛本
身，羅米歐与朱麗葉的愛造就了一座墳墓﹔還有
維特、茶花女、安娜，還有賈寶玉、林黛玉等等
等等，几乎所有最富于詩意的愛都是悲劇性的。
因為愛是欲望，其本質是具有破壞力的。愛是感
覺，是靈与肉的雙重顫抖，其深度就要在苦難中
尋找。
你看《呼嘯山庄》中那足以毀滅一切的愛一樣，
生命之愛也是在毀滅中放射异彩。你如果去愛，
你就得准備去承受苦難。同樣，你如果想進入
真正的審美，你就得准備忍受心靈的折磨。
無論叢娜個角度去審視，審美与藝術都很難和諧，
而是在沖突中領略無窮無盡的苦難。
當你寫文章的時，如果，你還處于對事物的淺
層次感受，內心的騷動更象是浮躁的情感律動，
那么，此刻你寫出的東西就會流露出浮淺。
所以，好的作品，還需要讓自己沉一下，再沉
一下，痛一下再痛一下。
愛應該是人類的第一精神，也就最濃厚了！
送交者: 酒心 于 January 27, 1999 21:02:53:
回答: 愛的悲劇色彩最濃厚！ 由 花公子 于 January 27, 1999 20:09:30:
你說：“審美与藝術都很難和諧”。我倒是有另外的想
法。
首先還是悲劇問題，我記得尼采曾說過，“悲劇有一神
祕主義的色彩在里面。”悲劇往往來源于极其美好的東
西最終毀滅的結果。因為是极其美好的或者說是很完美
的事情，也就注定了它要被毀滅的。不毀滅它，就不能
帶來一种力量，一种凈化人的力量，凈化美的力量，所
以，你上面提到的那么多的毀滅，在某种程度上講，是
必須的。“惡是社會發展的動力”，悲劇就是來自于這
种美的毀滅，從而才使美更加有完美的‘理念’在里面，
也有了藝術來展現這种完美的理念空間。審美与藝術在這
里就是一致的。說得簡單一點，悲劇也是符合了審美的
趣味和趨向，藝術正是反應了這种趣味和趨向了。
人必須去品嘗悲劇，在悲劇中提煉自己的情感，提煉出
自己的愛，恨，同情等等，恐怕也就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