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詩送行---宛云 (zh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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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Tenten 于 February 12, 1999 21:14:49:

送交者: Tenten 于 February 09, 1999 22:16:49:


宛云

翻看雜志,每當遇到詩,總是匆匆地一帶而過。然而,多年前,
詩在我眼中曾是文字的最高形態,雖然那時年幼無知,愛上層
樓,還是恭恭敬敬抄了兩大本自己喜愛的詩句,那些詩好像是
寫在玻璃上的,現在想起來依然清澈照人。它們象一場鵝毛大
雪,紛紛揚揚就從天上落下了。那時還不知道什么叫“后現代”
和“話語權”,但我們擁有詩意。盡管這份詩意有些貧寒,仍
然在心中掬一捧火小心地供奉著。

詩是欲夢還醒時吐出的碎瓊亂玉,徹底清醒的人不去吟詩。一覽
無遺,沒有隱祕的社會不去吟詩。詩作巢在視聽技術沒有泛濫之
前,它倚著綠葉的枝頭栖息,給浪漫的心注入色彩。詩是純個人
的產物,沒有注冊商標,無法仿制。愛上詩的眼睛都是冰河期的
,它們享有唯一,不知道這個世界日后會誕生數碼复制和克隆。
那些早年的詩人許多已星散他鄉,不是熄滅了心火,采菊“西”
篱下,小隱起來,就是蘸著稀釋的墨水加盟到長長的句子中。每
當想起那些閃光的詩句,就想唱一句“田園將蕪胡不歸”招他們
回來。詩人沒錯,這确實不再是一個寫詩的年代了。沒有了新秋
涼緒,憂世傷情的時間和心境,沒有了卷簾偎爐,殘荷聽雨的人
物和地點,沒有了新鮮和宁靜,沒有了好奇和感動,沒有了無法
抄襲的哭聲和笑意,沒有了未甘術取的隨意縱浪,詩像一口枯竭
的井,再也找不回那個年代的源頭活水了。

這是一個沒有隱私的年代,各种欲望都能找到合理的出口。枝頭
上長著色澤鮮美的催生果子,河流中游動著清除污濁的化學魚﹔
人造自然架起果實累累的綠色藤蔓,藍天白云靜泊在鏡頭和相框
之中﹔報紙雜志和電視糾集廣告一起統領著時尚,鋼筋水泥和塑
料結盟來圍困我們有限的空間﹔大師的作品鑲進仿古畫框挂上視
而不見的牆壁,古典的聲音化成輕曼的小曲飄蕩在酒吧茶寮﹔批
量复制把原作和珍品降級為唾手可得的文化快餐,滿天星光正一
點一點栖進高樓大廈的壁頂﹒﹒﹒

詩一點一點离幵了這樣的空間,曠野上的詩人衹剩下了蹣跚的背
影──他的詩意的愁腸再也不用寸斷。愛寫詩的日瓦格醫生不用
再背著道德的重負去幽會,他的眼睛不必再灼熱迷离。帕斯捷爾
納克也不必再當眾誦詩,他遲疑打哏的時候沒人再給他提詞。世
紀末的一切都是演練過的,大家游弋在共同的視線中,用防盜門
互致問候,詩人心底的火种如今正在小品隊伍中接力傳送。

這樣的年代無疑是屬于小品和散文的,隨意、淺顯、不撞擊神經
、一次性、看完就完,這樣的年代最不堪一擊的就是敲打心靈的
詩。人們躲避詩人這個稱謂就像圣人躲避商人和戲子,詩人的背
后無疑站著落魄和貧窮。小品和散文不斷再版,詩人卻在不斷自
殺。不是誰的錯,這原本就不再是一個寫詩的年代了。“詩意栖
居”很輕松地被人們挂在嘴上,卻成了比攀登“珠峰”還難的事
。我們的環境已經圍上了技術的柵欄,如何再要求這些脆弱的心
靈去經營詩意?人們已經找到了比詩更直接更簡便更能調動周身
細胞的陶醉方式,MTV、卡拉OK、家庭影院、網上漫游,哪樣都
不像詩那樣迂回,卻都能即時盡興,暢快淋灕。被視聽技術壟斷
的傳媒擁有無數溫順的眼睛和耳朵,他們磕著瓜子,織著毛線活
,一點也不影響眼前信息的接收。傳媒封鎖了走向詩的通道,詩
成了不遇的才子──“揀盡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為你送別吧,詩人,用北島的詩:

走吧,
落葉吹進深谷,
歌聲卻沒有歸宿。

走吧,
冰上的月光,
已從河床溢出。

走吧,
眼睛望著同一片天空,
心敲著暮色的鼓。

走吧,
我們沒有失去記憶,
我們尋找生命的湖。

走吧,路啊路,
飄滿紅罌粟。

送交者: 老中 于 February 04, 1999 21:35:55:

回答: 為詩送行 由 宛云 于 February 04, 1999 20:32:13:

又在想像你那世外飄渺小島桃園仙境了?
俺老中真不知你到底吃了多少斤紅罌粟?
看來小宛云美妹你果真不屬于這個時代。:-(

送交者: 宛云 于 February 05, 1999 03:05:58:

回答: 唉,小宛云哪,你這是在唱些什么嘛! 由 老中 于 February 04, 1999 21:35:55:

連民國也不屬于,:(

大概大明時給西湖邊上的張岱斟過酒,
再早就是給老蘇磨過墨,

嘿嘿,想在當代找個人輔佐輔佐,咋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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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是飛翔著的情緒。 - 四木公子 (0 bytes) 09:00:46 2/10/99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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