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凡夫 于 February 27, 1999 11:16:36:
送交者: 凡夫 于 February 24, 1999 20:27:55:
《蟈籠齋夜話》( 下 )
◇◇凡夫◇◇
“的确，性愛問題是無法回避的，在處理個人的本能欲望和情感依
托時，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選擇。有的人肆意放縱自己，有的人卻
把自己禁錮得很苦，有的人坦然相對隨遇而安。”
“嗯，有道理，你再多扯兩句。”
“好吧。我記得曾經有人說，所謂淫者，就是雌雄兩性交媾之道，
而老天造陰陽萬物，則天意屬淫。故淫者，亦天之道也。”
“這話有些牽強。”
“當然，不必那么較真。對了，國外有一本書介紹偉人們的性愛故
事，的确挺有趣兒。”
“嘿嘿，你現在可以講故事了。”客人微笑著。
“就拿馬克思來說吧，留著一個特茂密的大胡子，一副對待哲學与
愛情都特別執著的架式。可他老人家偷偷摸摸地就把農村來的小保
姆的肚子搞大了，但這家伙還死不認帳。不過，那孩子還是生下來
了，据說是個小男孩。”
“這倒是頭一次聽說。”
“當然，在偉人里比較牛的當屬政治家富蘭克林，這老兄也是性情
中人。早年美國鬧獨立，特怕英法聯合，此事關重大，便派了這老
兄擔任駐花都的特使，游說法國要人，默認美國獨立。他的錦囊妙
計便是以誘惑對付誘惑，無往而不胜。据說，這老兄御女經驗丰富，
尤其是老婦。那時候，美國有他一位朋友，年輕气足，性饑餓難奈，
就給他寄去一封信，請教解除性饑餓的法寶，富蘭克林回信中現身
說法，嘮叨了老婦的諸多好處，一共八條。怎么樣？有趣吧。”蟈
蟈微笑著，為自己斟滿酒。
“哈哈！看來，美國革命之所以成功，美國憲法之所以能在富蘭克
林督促下通過，与富蘭克林以誘惑對付誘惑的御女術分不幵呀！”
客人大笑道。
“但是同女人打交道，能有富蘭克林這兩下的男人并不多，這里面
奧妙無窮，弄不好就會把自己整得焦頭爛額疲憊不堪。”
“所以說，同女人打交道，是一門很難學習和掌握的學科，多數男
人一輩子也畢不了業。”
“是的，記得老栗說過，‘有些女人就像明代高貴的瓷瓶，當你搬
弄它們時，別忘了輕拿輕放。’”
“呵呵，這家伙可算是調情高手了。”
“不應該這么理解。”
“為什么？”
“因為，調情衹是勾引另一個人使之相信有性交的可能，同時又不
讓這种可能成為現實。換句話說，調情便是允諾無确切保証的性交。
但性愛屬于由性而愛或者由愛而性的命題，人的本能欲望和情感依
托在這問題上是需要具体實踐的。”
“呵，你對調情的解釋挺獨到。”
“這句廢話是米蘭﹒昆德拉說的，我暫時借用一下而已。”
“那么，這些高貴的瓷瓶，是否指脆弱的美人呢？”
“不完全。有些女人外貌并不美，但也不得不輕拿輕放。而真正的美
人卻是概念性的。”
“你能否說一下，美人到底什么樣？”
“這問題挺嚴肅，說了你會覺得矯情。”
“說來聽聽。”
“在我的心目中，能夠令人傾慕，完美無缺的的美人應該是這樣的：
亮麗的容貌如鮮花般嬌嫩，輕柔的聲音如鳥鳴般婉轉，活潑的精神如
明月般爽朗，婀娜的姿態如垂柳般嫵媚，清純的骨骼如良玉般剔透玲
瓏，姣好的膚色如冰雪般洁白晶瑩，顧盼的眼波如秋水般澄澈多情，
敏捷的心靈如詩詞般多愁善感。”
“嘿嘿，的确，你對美人的認識像在做名詞解釋。”客人吸了口香煙。
“是的，不過，我衹是把清代張潮的話說俗了而已。”
“但是，這樣的見解有點兒像哲學家的夢話，夢想成真的可能性不大。”
“對，哲學家一生都在說夢話，而醒的時侯都在發顛。”
“記得，你一直挺喜歡哲學，現在還啃嗎？”
“不那么矯情了，衹是抄來唬弄人，斷章取義罷了。”
“難道你的作品是拿來唬弄人的嗎？”
“本來是用來唬弄自己的，沒想到別人喜歡這种騙人的把戲。”
“哲學的東西讓人頭疼。”
“我不頭疼，我向來衹是在自己喜歡的部分咬上一口，然后再慢慢
地咂么。”
“其他部分呢？”
“舔一下而已，我怕多了倒胃口。”
“還記得蕭童嗎？”
“記得。”
“這小子對李澤厚很不以為然。”
“沒錯，蕭童很崇拜尼采那幫瘋子，他把中國現有的哲學体現全盤
否定了，可他太急功近利，沒有時間和能力建立新的体系，說的漂
亮話等于沒說。”
“這小子很有靈气。”
“是的，而且他的靈气中狂的成分也不少。”
“你喜歡這些狂人嗎？”
“談不上，衹是這幫人的瘋話很能刺激麻木的神經，聽起來挺有趣
兒。”
“怎么有趣兒？”
“你看，尼采說他用十句話說出別人用一本書說出的東西，并說出
別人用一本書沒有說出的東西。這樣看來，別人的廢話的确太多了。”
“不過，那是在表白他的虛榮心而已。當然，他以蔑視一切著稱，
象什么盧梭、席勒、但丁、康德、雨果、李斯特、左拉、喬治﹒桑
等等，在他的文中被貶得一錢不值。”
“是這樣，他以抨擊和揭露偉人的丑陋和皮袍下藏著的‘小’為自
己的終身使命，更以戳穿謊言為最大的快樂。所以，他著有《偶像
的黃昏》，意旨現存的真理和所有的名人都已到了太陽西落的黃昏
時刻。而亞里士多德曾說，‘人要喜歡獨居，必須是野獸或神，’
尼采卻補充說，‘如果同時是二者的人，那便是哲學家。’看來，
他的狂語的确聽著有趣兒。可我看了他的文集，卻發現，他的很多
狂話，估計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如果，你是個唯物論者，
你會對他的唯心哲學和唯意志論感到困惑。因此，對于我來說，有
些地方既然覺得荒謬甚至看著費勁，那就當廢話處理得了。”蟈蟈
呵呵笑了起來。
“但我以為，對于哲學家來說，語言的邏輯本來就是用來設置圈套
的，弄不好，作者和讀者一樣會繞進去，是不是？”
“有些道理。不過要說狂，有些人連名字都很狂，你看金圣嘆，本
來這老兄的真名叫金人瑞，但他做事不守成規，自稱圣人孔子見了
他也會搖頭嘆息，故改名為：金圣嘆。”
“當然，這些人多少還是有狂气的本錢，而他們的狂气也總是跟耀
眼的光環混在一起，令人迷惑。”
“是這么回事，因為有身分有地位的人說出來的狂話，往往為陷阱
裝飾了美麗的花環，太誘惑人，掉進去的人都以為自己中了六合彩
了，興奮得不想爬出來。而草民的瘋話往往被當作手紙，用來擦拭
污物，并很快地被人扔掉了。”
“呵呵，你這比喻也很有趣兒。”
“當然，我這比喻本身就是廢話，本身就是手紙，說出來就可以扔
掉了，沒什么壓力。”
“可李澤厚确是個編織花環的高手。”
“的确，有一陣子，我在他的陷阱中徘徊了很長時間。現在我已經
奮力爬了出來。在某些方面，我同意蕭童的看法。老李的思想保守，
循規道矩，死守著天人合一，是個中庸和諧美的現代傳教士，很虔
誠很謹慎很厚道地表達深刻，而他的影響很大，唬弄的人比我可多
了去了。”
“這話題有趣兒，你再羅嗦兩句？”
“你看，他的積淀說主要強調了美是和諧。而支撐積淀說的民本思
想和孔顏人格也就必然被他用來支撐美即和諧的‘天人合一’，他
崇尚理性，与古希腊的畢達哥拉斯時代普遍主張的：‘美即和諧’
相吻合，完全排斥赫拉克利特所高揚的‘美即沖突’。”
“不過，以個性主義為基礎的文藝复興時代，沖突便滲透進當時所
有的藝術當中了。”
“是的，所以，從中西審美意識的差別來看，西方人選擇了美即沖
突。因此，由不可調合的沖突走向最終毀滅的悲劇精神便成為西方
藝術的核心，狂迷而放肆的酒神狄奧尼索斯也就成了西方審美意識
的象征。”
“而中國人在整体趨向上卻選擇了美即和諧，對嗎？”
“是這樣的。因此，中國藝術的核心便是由各种因素的均衡走向最
終的大團圓的喜劇精神。而文質彬彬、溫柔敦厚的儒家精神便成為
中國人審美意識的靈魂。”
“那么，這就回歸到理性的坐標中了？”
“對，這种審美意識的确是以理性的社會法則對感性的個体生命的
壓抑為核心，展示了人与自然，縱欲与禁欲，傳統与反傳統，儒、
釋、道之間的相互牽制、補充和均衡，它的審美效果是和風細雨，
潤物無聲的緩沖力，給人帶來的往往是樂觀知足、前途光明的心靈
安慰。”
“這好象讓人的審美感受變得有些麻木了。”
“是的。如果說西方人的審美是在沉入人間地獄的最低層之后去眺
望那神祕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天堂靈光，在人類命運的二個极端的
互相映襯之下，构成了撕裂人心的兩极張力。那么中國人的審美則
是僅僅停留在虛幻的和諧的夢想之中，把夢當做現實，在自我麻醉
之中將一切人世的苦難漸漸地忘卻。”
“所以，歷代文人騷客也都很難真正地使孤寂的靈魂到苦難的深淵
中体味深刻的悲劇美，是這樣嗎？”
“是的。你看，敢于針砭時弊的杜甫和恬淡飄逸的陶淵明之所以能
夠成為中國藝術家的兩种典範，就在于前者走向對現實沖突的調和、
折衷，于是讓自己的銳气漫漫地變得溫柔敦厚，而后者卻走向對現
實苦難的逃避，這种消极的逃避給后世者樹立了田園歸隱，超然物
外的榜樣。例如漢代的《詩大序》所強調的‘發乎情止乎禮儀’的
理念在杜詩中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現，而唐代的《二十四詩品》所高
揚的平淡超脫之美在山水詩，山水畫中得到了最后的實踐。”
“這樣看來，審美意識的不同，使得人們對生命本体意義以及人生
价值的審美觀照就有了不同的著眼點。”
“你說的對，所以說，西方藝術往往是人生的一次性迸發，不論結
果是成功還是毀滅，衹要迸發過便宣告其不可重复的完成。而中國
藝術卻總是追求沒有任何生命迸發的安宁，成功与毀滅皆能無動于
衷，無數次的重复使得每個人的精神趨向于麻木。而麻木正是非人
境界的頂峰，這种麻木表現在中國藝術中就是對苦難缺乏敏感，由
于体驗不到苦難也就永遠沒有真正的幸福感。因此，中國人的幸福
感和苦難感都是表層的，在麻木中体驗快樂和痛苦，而中國當代文
學也同樣最缺乏体現在古希腊偉大悲劇中的那种激情和憤怒的力量，
因此，大多數中國作家最缺乏的就是純真和鋒芒。 ”
“看來，文學作品都會在潛移默化中体現了作者的哲學思考和審美
情趣。”
“是的，正如阿爾貝﹒加繆所言：歷史上偉大的文學家同樣也是一
些偉大的哲學家。”
“不過，哲學家要比文學家寂寞多了。”
“是這樣，他們不但寂寞而且凄涼，活著時，別人會以為他們在說
瘋話，死后，他們的著作也被當做鬼話看待了，這世上真相信真能
聽懂他們那些狂言狂語的人的确不多。這有點兒像劇院的老板急匆
匆跑上舞台面向正在觀看喜劇的觀眾們喊叫：‘著火了，快跑！’
觀眾大笑，心想，這出喜劇太可笑了。”
“呵呵，難怪維特根斯坦得癌癥后，對醫囑無動于衷。看來，他覺
得苟延殘喘，多活一天，衹能圖增恥辱。唉，這話題越說越多了。”
“是啊，想了很多，說得時侯容易激動，總有些收不住。”蟈蟈抿了
一口酒。
“噢，音樂停了很長時間了。”客人提醒道。
“那就換一盤範圣琦的薩克斯管吧。”蟈蟈掐滅手中的雪茄，走到音
響旁邊。
“好久沒聽他的薩克斯管，以前還是錄音帶呢。”
“現在可是CD了，效果挺好。”蟈蟈把CD放進卡座。
“嗯，感覺不錯。”
“不過他的薩克斯獨奏倒讓我聯想到人們的談話。”
“怎么講？”
“你看，在現實生活中，我們的許多高談闊論都衹是些殘損的記憶
碎片，多數人對于事物的認識是處于一知半解的狀態，而我們又特
別急于在眾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所謂博學，于是便在匆忙中發表宏論
了，這有點兒象演奏薩克斯管，靠的是嘴上功夫，就看你吹得技巧
如何了。”蟈蟈回到沙發上
“這樣說來，我們此刻的談論也有這种毛病了？”客人問道。
“是的，我們也不能幸免。”蟈蟈微笑著，點燃一支雪茄。
“哈哈！看來屎克螂趴鐵軌的情形實在不少。”
“當然，可以這么說。因為，對于假行家來說，大都是憑借可怜的
記憶拼湊名人瘋話中的殘枝敗葉，自鳴得意地裝飾一下街邊寒酸的
破門臉兒而已。比如，某某人對你說：‘抒情詩乃是一种從未完全
地實現的藝術，事實上，抒情詩乃是一個雜种，其本質包括了一個
不尋常的意志与沉思的集合，即一种既美學的又非美學的情態，’
這話說得挺獨到，令你不得不欽佩說話者的睿智。然而，這句話卻
又完完全全地剽自尼采《悲劇的誕生》第三部分：從音樂精神而來
的，悲劇的誕生的第五小節，一字不差。這就是說話者把別人的話
原封不動地把搬來當壁紙用了，給自己撐了不少門面，唬弄一下喜
歡被人唬弄的人。他不點出處，而你又孤漏寡聞，那你就不得不中
計了。在這种情況下，唬弄人的人總是心里有數，話說完了，暗地
里打著冷戰、起了不少雞皮疙瘩也說不定。”
“這樣的人的确不少，記憶力不錯，可以拿別人的學問當自己的來
唬弄比他還淺薄的人。”
“但是，你要記住一點，不要輕易在文中或公眾場合以膚淺或淺薄
來指摘別人。”
“怎么講？”客人不解。
“因為凡是喜歡隨便指摘別人淺薄的人，大都落入了淺薄的陷阱。
這种語言屬于兒童游戲，有一种自我欺騙心理，好像是說了別人的
淺薄，能襯托出自己的深刻來，這是自娛或自愚性的，很危險也很
尷尬。因為，當你隨意拋出這种詞匯時，別人會警醒地用審視的目
光打量你，然后，他們會發現你的所謂深刻無非是一層貌似深刻的
薄薄的蟬衣包裹下的無知和狂妄，甚至還會有些不被認可的沮喪和
無奈的自怜而已。”
“好在我不寫文章，充其量把嘴管好，噢，這瓶酒見底了。”客人
打幵了另一瓶酒。
“你的職業讓你活得很現實，沒有文以載道、說教騙人的麻煩。”
蟈蟈為自己斟滿酒。
“是的。那博學而深刻的人又當如何呢？”
“博學而深刻的人是無須用‘膚淺’一詞指摘別人的，不是不屑，
而是不愿意、不需要，如此而已。”
“為什么？”
“人到了博學而深刻的境界，一樣會在膚淺中感受到深刻，他們同
淺薄無知一直很有緣分，他們總是在用靈心去感受平凡騷動的世界，
他們總是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五彩斑斕的人生。凡大智慧者多掩藏在
平凡之中，所謂大智若愚并不衹是個簡單的詞匯而已，而對一個概
念、一個事物的認識過程卻是個從不同的陷阱里爬出爬進的過程。”
蟈蟈吐了一個很大的煙圈兒。
“的确，人的認識千差萬別，但為什么是在陷阱中爬動呢？”
“因為，每個概念都是一個陷阱，當人們試圖去認識它時，就像衹
疲憊而無知的蝸牛，在這些令人困惑的陷阱中緩慢而艱難地爬行。
當你終于爬到井口，喜悅地東張西望時，另一個陷阱正在陰險地等
著你。所以，你對事物下結論時不得不更加謹慎。而博學深刻之人，
在經歷漫長艱辛的爬行后，磨煉得比別人更加乖巧了。”
“所以，評价人或事物一定要審慎，就象一張白紙一樣，要知道事
物還有兩面。”
“不完全對，如果你把這張白紙折成繆必烏斯圈，你會發現它衹有
一面。因此，看待人和事物實際上是在觀察一個令人費解的怪圈，
你一定要小心，別把自己繞糊涂了，更不要急于顯示自己的所謂深
刻而讓那些怪圈套住了脖子。到時候，你除了被人嘲笑外不會有其
它的好結果。”
“那么，是否有些假行家還會有另一种方式体現自己的深刻亦或博
學呢？”
“當然，也有某某人喜歡在他的作品中這樣說，張心齋曰：‘若無
詩酒，則山水為具文﹔若無佳麗，則花月皆虛設。才子而美姿容，
佳人而工著作，斷不能永年者，匪獨為造物之所忌，蓋此种原不獨
為一時之寶，乃古今萬世之寶，故不欲久留人世，以娶褻耳。’這
話引用得令很多人不舒服，頭暈之際，便會有些錯覺，嗯，這人有
兩下子。如果你再搬來更晦澀難懂的古文，費盡心机地表達直白淺
顯的意思，那么，多數自作聰明的讀者都會在一陣莫名其妙的昏厥
之后，不懂裝懂了，你的所謂博學便在這种似是而非的裝腔作勢中
被襯托了出來。但實際上，能不能几句白話就表達清楚了呢？能，
衹是作者不愿，他喜歡扛著前人和名人走路，他以為在這种气喘吁
吁的行進中會增加自己博學的份量。當然，的确會有不少讀者以為
他有份量。”
“這就牽扯到引用的動机和拿捏的尺度問題了。”
“是的，動机因人而异，而尺度很少有人拿捏得好。”
“但是，董橋的文章引用很多，而喜歡他的人卻也不少。”
“的确，他是移花接木的行家，有人能把所學信手拈來加以巧用，
而更多學識尚淺的人衹是笨拙地搬來他人的學問當做擺設強撐門
面罷了，兩者的功力差之千里，而內在動机卻也有不小的分別。”
“是的，很多人有生搬的痕跡。”
“但即使董橋再善于移花接木，也還是有人認為他有賣弄之嫌。”
“記得董橋曾說他的引用，有時原話的意思跟他引用時需要表達的
意思很不同。”
“沒錯，這就是他比生搬者高明的地方，如果意思完全一樣了，有
時不如用自己的話表白一下，拾掇別人的剩飯，容易給人一种不自
信或者不自量力的感覺。”
“看來，我們也難免此弊。”
“不錯，首先我自己就是在拾掇些能夠刺激人們神經的廢話說說而
已。當然，抄手在作家中屢見不鮮，而賣弄者也不乏其人。因此，
我更覺得劉恆的可貴。”
“是的，他的作品几乎沒有任何引用，更沒有矯情的賣弄，他的思
想和語言都是他自己的，他的蘸水筆和他的慧眼也同樣都是他自己
的，他不需要別人的廢話解釋自己的思想，更不需要拾掇殘枝敗葉
來裝點自己的門面。”
“的确，劉恆的睿智和深刻是体現在平淡幽默的文字中的，他的倔
強和執著同樣令人欽佩。唉，你看這雪還在下，而我的大腦卻有些
累了，我需要做夢，現在就得做了，里屋的床留著你做夢吧。”蟈
蟈掐滅了手里的雪茄，斜躺在松軟的沙發上，打了個懶懶的呵欠，
眼皮眨了眨，輕輕地合上了，那張倦怠油亮的胖臉在昏黃的燈光照
射下，顯得可愛而安詳。
也許，這衹熟睡的蟈蟈已在痴醉的夢幻中拜謁了先哲圣賢﹔也許，
他已在冥冥的幻境中找到了魂靈的歸宿。但愿，這夢中飄游的蟈蟈，
有他心中的美人相伴。
窗外漸漸有了曙色，那徹夜飛舞的片片雪花，宛若紛紛飄墜的音符，
悄悄地喚醒了沉睡在墳墓里的但丁，為孤獨迷惘的生靈奏響了悠揚
悅耳的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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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馬后炮：朋友，如果您強撐睡眼終于耐心看完了這篇枯燥冗長
的歪作，那么，我必須在此誠懇地說聲：謝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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