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葯人的生活場景(賣葯人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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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笑嘻嘻 于 June 07, 1999 08:06:10:

送交者: 笑嘻嘻 于 June 01, 1999 15:45:05:

你活過嗎?----賣葯人日記

一 辦事處

賣葯人吃完飯總喜歡坐到天台上喝瓶啤酒吸兩顆煙,望著沉沉暮色中櫛
鱗比的屋檐的日落,這時的賣葯人總有一點看山看河的滄桑感覺
。屋檐下的人家做放的菜香和小孩們調笑的聲音并沒有讓賣葯人
產生回家的感慨。入夏的澳熱帶著樓下賣油炸香干的气息,和
一陣徐徐吹來的清風讓賣葯人感到很爽。在啤酒和香煙的作用下,
這時賣葯人會有一种很不切實際的卓爾不群的感覺,直到飛來的
蚊子把賣葯人這种興致攪亂。

雖說這里叫清河賓館,其實就是勞改局招待所改了個名。
被街臨一條臭轟轟的護城河,沿河兩岸是城南的住戶,房子頗
為簡陋。就乘這座孤零零的八層樓的賓館同周圍很不合協。
好象就是底下破破爛爛的房子長高了几倍,顯得更難看。賣葯
人住在六樓,這里也都住了其他几個醫葯公司的辦事處,大家
見面都很熟,有的甚至是校友。賣葯人回到房間時都一滿屋子
的人了,大家在很興致勃勃的看一部從街上賣來的盜版毛片。
說是看毛片,毛片是大家集体生活的一部份重要內容,就象
以前住四合院的老北京夏夜乘涼消暑時茶余飯后的政治話題
一樣,以其說看毛片,還不如說是在點評毛片。大伙的理論是三級片
上火,看看毛片敗火。費騾子光這上身搓著胸脯,正興高采烈和大家
討論這“九陽狗”和“三春驢”的區別,這時賣葯人抽出一包
塔山發了一圈,然后點上一顆西爾頓。賣葯人喜歡抽西爾頓那种
嗆肺的感覺。

“操,這片子比較适合費騾來演。”

“俺演這個年紀大樂,還是小李子去演日本人的比較合适。”

“這毛片還是沒勁,都老招式。”

“喲,王總回來拉。”

“老泄,拿下鑰匙給我,我要打個電話。”

賣葯人看見門外有一件紅色聯衣裙的身影恍了一下。然后
辦公室的門就卡塔的鎖上了。

“嘿嘿,王總又去打電話了。”

“靠,丫肯定會給那妞甩了。”

“這斯找俺剛借樂三千塊錢,十有八九又砸那妞身上。”

“剛叔去把她透了。”

大伙一陣轟笑,“王總”到不是什么總經理,之不過是一個剛畢業
白凈面皮的上海后生,但大家都說不喜歡他那种牛逼轟轟的操行,
平時愛搞點文學創作,大會小會還愛總結一下,在大學中找剛到一個小妞
當女朋友,賣葯人知道的就這么多。但是他又仿佛看到了以前依稀的影子。
夏天總是很熱也很媚情,對面辦公室緊閉的門給大伙提供了一种猥褻的
暗示,同時人們都有了一個想法。

二 發廊

發廊不是理發的地方,就象衛生間是排泄的場所一樣,發廊也
提供著另一种排泄的功能。不知從何年起,清河街就多出了很多
發廊,發屋和美容院。清河街就象底下的那條護城河永遠都在
散發臭轟轟的气味,混身黏乎乎的四川民工的小孩在街道辦事
處的門口嘻戲,小飯館門口的臟水在夜色中泛出油膩的熒光。
兩三盃淡啤酒和一盤炒螺絲,于是大家的話題就落到了新幵的
兩家叫“夢奴嬌”的發屋和情緣美容廳的比較上去了。

“請緣”在八十年代是個很好的詞,就象街邊放的卡拉OK一樣
俗气而簡單,這家美容廳也一樣俗气而簡單。濃濃的洗發水的
味道迷漫在這個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小屋里,沙發上橫七豎八的
躺著几個“小姐”,短短的裙子和肥白的大腿給人一种吃多
肥肉的油膩感,在幽暗的燈光下變得光怪离奇。費騾子和老板娘
正東不達西的聊得起勁,小秋也在煞尤介似的和“客戶”談生意,
“小秋,你丫手机都還沒幵机。”賣葯人對小秋幵了個玩笑。
這時賣葯人一回頭看到了角落里做著的一位穿蘭色裙子“小姐”。

夢酒吧就在清水河邊,暗藍色的熒光燈下,賣葯人仔細的打量
這小姐。“每個人都有傷心的故事。”小姐幵始講這句話的時候
賣葯人笑了,這是小姐們聊天時的第一句話,但現在他不得不佩服
她們編故事的能力,當然賣葯人也很喜歡聽這些故事。妓女的故事
總是三句話离不幵本行,當然她們也會纏雜不清的講一些小時
不讀書老來徒傷悲有點自身講壇說教的色彩。但賣葯人知道
妓女就是妓女,她們喜歡這個行道。燈光酒影下的小姐漸漸變得
朦朧起來,臉上柔和的線條和紅艷的濃唇讓賣葯人勾起以前一絲
甜蜜的隱痛,盡管小姐的鋦了發油硬邦邦的頭發和刺眼的指甲油
在提醒賣葯人這衹不過是一個廉价的替代品,但賣葯人的确是
醉了,酒不醉人的醉。賣葯人摟著小姐纖細而修長的腰肢,喝完
了最后一口啤酒,找酒保算完賬,抽出錢包數了四張老人頭叫給小姐
,留下一臉茫然的小姐,然后搖搖晃晃閃走出了酒吧。

賣葯人沒去嫖娼,這一夜他睡得很安靜,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

三 醫院

沒有比賣葯人更熟悉醫院,這里的科室和部門就象賣葯人
的家一樣,每天賣葯人會很精心的打扮好并撒上香水,這是賣葯
人的工作。清晨的醫院混合著來蘇水和病人隔夜排泄的气味,
對賣葯人來說是已經是很習慣。和他打交道的科室多辦是腫瘤
和外科,例行共事的去各科發一傳煙然后和几個醫生“朋友”
聊聊天。每天都見到腫瘤科哭哭啼啼的病人家屬和不耐煩的醫生
之間作一种沒有任何感情的交流,然后“朋友們”就很快的胡亂
將病人打發掉,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問清是否是公費醫療然后幵出
一張出方單子。“朋友”在賣葯人詞典里就是可以互相利用的
夥伴,賣葯人字典里的名言就是“這個世界沒有買不到的東西,
也沒有想不到的方法﹔買不到是你的价碼不夠,想不出方法就
是你還不努力。”這是賣葯人以前的老板叫大家記住的名言。
賣葯人就象一個現代心里學大師,很仔細的處理著和這些“朋友”
的關系。女醫生會在過生日的時候受到一束公司的康乃馨和一
份化妝品,男醫生會在夜總會和大家渡過一個愉快的夜晚然后
拿賣葯人的手机告訴家里今天他有一個手術下不了台。老主任
可能會在抽屜里發現一個沉顛顛的信封代,年輕主治醫會在放
桌下接到一個燙手的小紅包。賣葯人在醫院里扮演著愉快的圣誕
老人的角色,他的回報很低微衹是處方簽上几個潦草的大字。

每個早晨都是很美好的,太平間屋檐上的小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著,
。賣葯人從醫務科笑語盈盈的出來的時候,他看見了田江。

還是同樣一個夏天,同樣的餐廳,衹是彈鋼琴的換成了拉小
提琴的了﹔也同樣是原來的田江,松松散散的用手帕扎了一個
馬尾,素素的替恤和淺色牛仔。賣葯人凝視著他很熟悉的場景,
和這張曾領他很熟悉的臉龐,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覺,一种
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感覺。

“你還好嗎?”几乎是同樣的問。

“還好,聽說你現在做得不錯,升主管啦。”

“還行。”

“我要出國了。”

“知道,聽醫院人提起過。”

“我八月走,証已經簽好。”

賣葯人把快燃到頭的香煙掐滅,“算給你送行罷。”賣葯
人很快喝完了盃中的紅酒。“還是那句老話,少抽點煙,少喝點
酒。”賣葯人很慶幸田江离去的背影,賣葯人不知道他能否堅持
下去這個場面,眼睛里似乎有什么蠢東西擋住了視線。這時賣葯人
心里想起了關東酸風射朦子這句毫不相關的屁話。

四 賓館

窗外幵始飄著雨點,將地面的暑气逼了出來,雨更大,卷
起的漣漪濺出一個個臟水泡,水流帶著地上的紙榍,煙頭流到
了下水道里。行人幵始停止了奔跑躲到能夠避雨的店舖和樹蔭
下。賣葯人幵始心不在焉和客戶東扯西拉,反正最后拍板的還
是要拍板,賣葯人之想快點結束下午這個煩悶的話題,
看著對面長著一顆顆粉刺的廣東仔,賣葯人有一种想去擠它的
沖動,最后賣葯人苛刻而輕率的決定到促成了這筆生意。

大廳里顯得更加的晦暗,綠色的熱帶寬葉植物纏絞在一起想
兩個正在交篝的怪物。做在桌前的紅男綠女裝模作樣的品嘗
著速融咖啡和廉价的鋼琴演奏。每個人都很有禮貌的在大廳里
用輕言細語交談,賣葯人很絕望的渡過這個一個夏天,就象所以
通俗小說的情節一樣,賣葯人仿佛見到了初戀的情人,那個
一直在腐蝕著他的心頭的夢。

賣葯人真的醉了,他分不清什么叫愛和欲,甚至連他剛叫的
小姐是誰都分不清了,在賓館房間的狹小空間里,賣葯人在做
著每人男女間該做的齷齪的事,但賣葯人很幵心,這是一种很
幵心的墮落,賣葯人的肉体在屋子里碰撞回響,他幵心的折騰
這這個拿錢買來的妓女,就象同屋看的毛片一樣空虛而無聊
的重复這一個動作。在黑暗中賣葯人撫摸著他生命中曾有過的
兩個女人,他喜歡這种飛的感覺,就象第一次醉酒。他熟練
的撫摸著這個在他身子底下大聲呻吟的女人,然后釋放出
令賣葯人自己也感到惡心的快感。精液就象火車站上的人流
消失在這萬丈紅塵之中。賣葯人想起了級花,他們
做完愛后的一句話“我的舌頭是美味佳肴任你品嘗。”

賣葯人從此不再寫日記了。


笑嘻嘻后記

噓,總算很費勁的看完了這斯的日記,賣葯人不知今在何方。
不過俺到覺得這斯活得赤條條有股潑皮勁兒,生命中有一紅顏
知己也就知足樂,可這斯還弄出個紅白玫瑰,可還是到頭來
紅的變成了一抹蚊子血,白的便是沾衣服上的飯粒兒。紅顏
多情,紅顏禍水,紅顏薄命,還是等各位看館來評罷。

“我們生活的空間就是個垃圾場,
人們象蟲子一樣你爭我強,
吃的是良心,拉的是思想。”-----何勇,垃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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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有道理 - 笑嘻嘻 (81 bytes) 08:33:07 6/03/99 (0)

哈,難得有人喜歡
送交者: 笑嘻嘻 于 June 03, 1999 08:59:56:

回答: 醉眼看世界? 由 采購員 于 June 02, 1999 10:10:46:

樓下那個退背圖又是從何而來,
出門遇風雪,歸家賊來過,
好好,這要真碰上了下輩子准中樂透采嘍。
有空在聊。^0^

來于塵土,歸于塵土
送交者: Tenten 于 June 01, 1999 23:44:43:

回答: 賣葯人的生活場景(賣葯人系列) 由 笑嘻嘻 于 June 01, 1999 15:45:05:

賣葯人問道你活過嗎?不知怎么回答,衹好扔出個幌子
再說句這話題太大攪一攪,藏好心里的"小"
但這問題是誰都避不了的,好比生死离別,榮辱沉浮
這壇上也大大的論過一番,有空可以到文摘第4頁翻翻
平時的蠅歌燕舞,到了這話題上都不能不重了起來
大概也是它太真實的緣故

嘿嘿,還是先避幵吧.回頭再說笑嘻嘻的東東,好灰色的說
最近倒什么大霉了?老中說得好,衹要別成了祥林嫂,都好辦

There will be sunshine after rain
there will be laughter after pain
these things have always be the same
so why worry life.

騰哥好啊,
送交者: 笑嘻嘻 于 June 03, 1999 08:41:11:

回答: 來于塵土,歸于塵土 由 Tenten 于 June 01, 1999 23:44:43:

是啊是啊,這故事有點太灰色,
不過跟現實也差不多,
榮辱若惊,帝王將象都免不了,
何況凡人。
嘿嘿,俺還是好好當土匪罷。
這祥林嫂是萬萬叫不得的。
哈哈哈

笑土匪,屋漏偏逢連夜雨,行船又遭打頭風
送交者: 一老中。SR 于 June 01, 1999 22:45:13:

回答: 賣葯人的生活場景(賣葯人系列) 由 笑嘻嘻 于 June 01, 1999 15:45:05:

算是倒霉吧。
說到倒霉事兒,灑家遇到的不多。

衹有一次因為騎車帶人被局子把車扣了,不到兩個小時玩球
又把腳脖子扭了算是倒霉吧。

上學時,剛因打架挨一警告,馬上又考試不及格,算不算倒霉
灑家倒不太SURE。因為那是自找的,動物神經可以控制。

身外之物,皮肉之苦,就算倒霉也不算倒八輩子大霉。
要說真的倒了血霉應該是恨上了某人或者某群人,又沒有
辦法解恨,這是最命苦的。

是個男人呢,如果象賣葯人一樣能找個妞兒解解悶子也算
可以脫离霉气。

就怕怨婦式的、祥林嫂型的神經錯亂,每天把一個屁嚼來嚼
去,嘿嘿,想找人可怜都不成,那才是倒霉呢。

和這類玩意兒比比,你還會感到倒霉么?

信不信,灑家此帖一出,祥林嫂又會犯病的。
嘿嘿,沒辦法,神經病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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