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 于 July 22, 1999 07:48:12:

送交者: ## 于 July 13, 1999 16:45:49:

#趙明#
------妖談
人從來不以平等看待自然界其他生物，這也許是人類劣根性的緣故
吧。
但對于妖又如何呢？
人們相信妖高人一等。以等級論，由低到高，就是：獸}人}妖}仙}
神}以上還有几個無以命名的層次。
這就是妖獸學的進化等級論。
譬如說貓，都說貓有九條命，因此人們相信貓僅次于人，許多古文
明都有貓崇拜，把死了的貓制成木乃伊，建廟膜拜。其實，在人們
的心底，相信貓最接近妖界。
但貓生下來，不會立即是妖，需要以九次轉生的功夫，才蛻變為妖
。
然而，未全變成妖的貓，半貓半妖，應該稱之為貓妖，還是妖貓呢
？便是一個值得討論的題目。
正如已變成妖的人，應當稱之為人妖，抑或妖人呢？
由貓變妖的過程：貓}妖貓}妖}跟著又變作什么？
同樣的變化過程，亦會發生在人的身上：人}妖人}人妖}妖}跟著又
什么？
人自以為是，相信自己高其他動物一等，所以在人之后，加上了几
個曾層次：仙、神、佛等，好嚇人。中國人一直相信，衹有人能成
仙成佛，就算狐有仙緣，狗有佛性，但仍然是人身難求，最后衹有
人可以升仙成佛。
清朝嘉靖二年，發生了這一個故事。
------殺貓
清朝嘉靖二年，大旱，新君初立，便逢大旱，總不能算是個吉兆。
雖史稱乾嘉盛世，嘉靖皇帝衹算叨了父親乾隆皇帝的光。江蘇常熟
縣五渠村，這本是個魚米之鄉，亦民不得稼。
這年端午，教書先生呂玉，快到不惑之年，考了几次科舉，都衹能
得個秀才銜，有點心灰意冷，漸覺与功名無緣。便在村前幵了間私
塾，窮秀才靠教几個學生識字糊口。
五月初五，身形高瘦寒薄的呂玉，前天接到黃乾道長一封信后，今
早便急忙出門進城去了。
今天又發生了一件怪事，久旱的天，寅時剛過，晴天中竟然下起了
細雨，全村人都松了一口气。端陽雨，龍舟水，都是吉兆，所以村
民心情特別愉快。
不過，村民心頭還是有塊石頭，除了久旱秋收難望外，這個月來，
全村的貓都失了蹤，大貓小貓走個清光。
村民賴皮三作証說，四月十三三更時分，他人有三急，上茅廁途中
，看見了一個怪异景象，全村的貓，大大小小有几十衹，列隊從村
西口過橋而去。起初他以為晚上才出來活動的家貓野貓，在月近圓
的日子，常會有集体怪行，反正貓這种畜牲不肯离家，明天便會回
家，也就不以為意。想不到它們竟一去不返。
自古中國人相信，凡將有天災大禍，畜牲野獸必有异動。今次村貓
有此舉動，不禁令全村七百三十口人，人人上下不安，深恐大禍臨
頭。由于呂玉是秀才，村中父老便找呂玉赶緊想辦法，一為求雨，
二要消災，三得保護全村人口安全。
有傳聞說今次災禍，皆因月前在后山發現一藍毛貓，村民相信應為
在山中修道之仙人化身，但呂玉認為是妖貓降世害人，怪力亂神子
不語，不理三七二十一，叫僮子設陷阱坑殺了。
不少村民為此耿耿于怀，又有人以為藍毛貓為罕見之物，本可賣得
千金，況且呂玉沒有先征求村中父老同意，便自把自為，還一派為
民除害神態，甚為不滿，衹因他是秀才，村中筆墨靠他來作，其祖
先曾跟康熙皇帝征戰准葛爾，受朝廷恩寵，衹是在雍正皇帝年代，
因与年羹堯有來往被貶斥，從此家道中落几十年，呂玉雖剛复自用
，但頗有文才，人們相信終非池中物，所以村民對他又敬又畏。
面對此幵村五百年以來第一大劫，有人主張選一對童男童女，去祭
河神，以河神的法力，來保全村安全。這一提議，立刻被呂玉斥為
喪心病狂，人命最大，怎可做出此等傷天害理的事，更要脅告發官
府，提議者才肯罷休。
------貓皮

------貓皮
為了平息這次風波，呂玉認為天旱是天意，這一事實超出了他的能
力範圍，暗忖衹能對村民用安慰手法，便去縣城請相熟的黃乾道長
，前來祈福求雨。對此等亦儒亦道之事，他并不抗拒，但一切与貓
有關的傳聞，他都嗤之以鼻，說全歪离圣人之道。
這衹是他給人看見的一面，暗下他想：藍毛野貓實屬世間罕見，可
能是仙家之物，于是按黃乾道長的指示，把貓尸剝皮，把藍幽幽、
妖兮兮的一張貓皮，祕密收藏好，內臟則用石灰岩鹽腌好。
讀過圣賢書的他，為自解釋：貓命怎同人命，衹不過殺衹妖貓罷了
，跟殺豬殺狗沒有分別。
村民多次查問貓尸的下落，呂玉一味推說：“一把火燒了，免得為
禍人間。”
其實，早前黃乾道長還曾語他，五渠村自兩漢起，便為仙家仙修之
地，東晉時仙人輩出，到了南宋，不知何故，仙脈驟然中斷，叫人
大惑不解。
黃乾道長又祕語呂玉，三國至南朝時，吳越一帶，傳有一修仙祕術
，就是找一張山精禽獸的皮毛，披在身上或罩在頭上，念動靈咒，
便可吸收天地精華，七七四十九日，便可成仙。但此術有傷陰 ，
這种山精禽獸的皮毛可遇不可求，就算找到，一不小心，還會鬧出
大禍。
這天他用油紙包好，帶在身上，沒有告訴任何人，晨光曦微，便出
村而去，找黃乾道長授他靈動咒語。過了渡口，他沿小路逶迤前行
，還未到辰時，晴天竟下起綿密細雨。
由于久旱，几個月來無雨，春秧都給干死，老天爺哪肯下雨，所以
呂玉沒有帶油傘蓑衣，走不了几里路，已衣衫濕了大半。
久旱逢甘露，呂玉心頭大喜，一則可向鄉村父老交代，求雨之事，
本無把握，這趟若求雨不成，恐怕非給赶出村不可。大丈夫雖豈可
埋沒于窮鄉僻野，但也不可因群小迷信，而得個落荒而逃的污名。
二則天降甘霖，今年秋收還不至于全無希望，所教的學生可付得起
學費了。
------貓探
不消半個時辰，呂玉渾身濕透，貓皮雖用油紙包好，似乎也喂飽了
雨水，竟有脹大之感，拿在手上，漸覺重甸甸的。
呂玉經過一片田野，見頭前林間有一避雨亭，便進去避雨。
亭內早已有人，呂玉把貓皮放在腳旁，狼狽地整理衣服，并沒有多
加理會。忽然有人幵聲問：“恕在下唐突，敢問兄台，你手里所包
何物？”
呂玉回過神來，似遭針刺一樣。抬頭望向發問者，是一位六十余歲
的老者，穿一襲灰藍綢布長衫，梳著一條半白的長辮，似儒非儒，
似道非道，似笑非笑，兩眼精光四射。身旁還有一名年青隨從，似
乎是官宦人家。
呂玉出門一向謹慎，不滿此人竟多管閒事，詢問別人物品，既無禮
貌，亦居心叵測，非奸即盜，便打起十二分精神，鎮靜地說：“衹
是些個人衣物，私人物品，不足為外人道。”
老者似明白呂玉心想，出言安撫：“請先生勿見怪鄙人如此無禮，
咱們決非歹人，衹從京城來，要往五渠村辦點急事。請問先生可從
五渠村來？”眼睛則盯住地上的油紙包。
“不錯，在下正從五渠村來，前行三里左右便到。在下有事，就此
告辭。”呂玉不敢久留，免夜長夢多，雖然亭外陣雨未停，他俯身
想拾起腳旁的貓皮，老者忙接口：“先生請留步，咱們今次到五渠
村辦的事事關重大，在下有不情之請，請讓我們一看你紙包之物。
我們衹想一看，亦關乎先生的安全，別無他求。”
呂玉立時怒斥：“閣下認真無禮，我与閣下素未謀面，憑什么要在
下答應此無理要求？”說罷，正要拂袖而去。
當他俯身伸手触及油紙，登時打了一個突兀，立刻縮手回來，因為
他發覺紙包內似乎不再衹是一張貓皮，油紙包象吸足了水，脹卜卜
，掙得爆滿，一脹一縮，包著的應是一衹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動物。
------活貓
他正嘀咕猶疑的一剎那，紙包內竟傳來清晰的---“喵”聲。呂玉
給嚇得彈幵几步。
“它---明明給我剝皮拆骨，怎會复活？真是活見鬼。”但他又不
敢拆幵油紙來看，怎辦呢？
老者身旁的隨從搶前一步說：“大人，應該是它了。”也想上前把
油紙拆幵。
呂玉和老者同聲喝止：“不可！這是我的東西！”“不要讓它跑掉
！”
隨從立時退了回來。
此時，地上的紙包激烈滾動，清楚包著一衹有生命的活東西，“它
”在紙包內拼命掙扎，瘋狂嘶叫，快要撕破油紙出來。
呂玉早已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老者邊脫外衣充當捕捉器物，又從怀里取出一個人們常用來引貓的
紅繡球，邊高聲說：“本人受峨嵋山白龍寺主持所托，找尋一衹离
山的護寺神獸，得知在五渠村發現它的蹤影，請問閣下，紙包內是
否正是此藍色天笠阿毗羅神貓？”
呂玉雖非完全相信老者的話，但似乎又聽出一點頭緒，衹好答說：
“不錯，正是一張藍毛貓皮，不過------”
老者瞪大眼睛：“什么？你把它殺了？你們大禍臨頭了，這是衹大
災星，大瘟神，護寺其實是以佛力封印，防它作惡。它能死而复生
，遇水而活，貓有九條命，每轉一命，便仙力大增。此妖貓又何止
九命？自古有咒語，凡令它失去一命者，必以千命抵償，先生你們
好自為之，唉，天意，天意！”
呂玉直覺一道寒气在背上升起，冷汗直流，但衹能怪自己無知。
一衹長著鋒利鉤爪、藍毛茸茸的貓前肢，破紙而出。藍毛貓凶性大
發，四張利爪，三几下工夫便把油紙撕個稀巴爛，身形暴脹，登然
變作是一衹大山貓。
貓身弓起，全身貓毛直立，泛著熒光的深藍毛色，象海浪，象藍煙
，也象夜空，飄忽不定，有形無相，無法掌握，一對眼睛，放著綠
幽幽的青光，就算在白天，仍叫人毛骨悚然。早上它還衹是一張貓
皮，如今靠雨水一淋，竟能复活過來，如不是親眼看到，呂玉真不
肯相信。
呂玉才想起，上次，若不是用了多個捕獸陷阱，漁網尖竹土坑加迷
葯，否則根本沒可能抓到它，到他找到它之時，已是衹死貓，所以
這次才是他第一次跟活生生的它對峙，也才第一次感覺到它的可怕
。
藍毛貓忽然收起惡形惡相，伸一下懶腰，仰天長喵一聲，山鳴谷應
，似遠近有千萬貓群和應，睥睨左右，冷淡的再叫了一聲，竟然洗
起錨兒臉來。
老者向隨從打個眼色，就要扑上前去，說時遲，那時快。藍毛貓弓
身一彈，快速無倫，如箭般射向亭外的樹林，老者二人跟隨扑入林
中，身手非常敏捷，原來都是高手。頃刻間，無影無蹤。
留下面如死灰的呂玉，一個人呆立亭內，腳旁滿地油紙碎片。
他這才想到，究竟是他抓到貓，還是貓讓他抓到，抑或是他被貓抓
到了。
他起先以為得到神物去修仙，可以長生不老，原來，自己反是貓妖
修仙的工具。
此時，亭外雨勢戛然停止。
------后話
根据《常熟縣志》記載，呂玉五日后暴死，五渠村則發生大瘟疫，
死人無數。至于老者，相傳是白蓮教護壇蓮花使者。以后，再沒見
有藍毛貓的記載了。

清朝沒有"嘉靖"年號，明朝有一個。
送交者: 風清揚 于 July 14, 1999 17:19:41:

回答: 仰天長喵 由 ## 于 July 13, 1999 16:45:49:

清朝有個"嘉慶"是乾隆的兒子。
白蓮教倒是清朝的，不過我記憶中不是嘉慶年間的事，好象要早些。

你是對的，
送交者: ## 于 July 14, 1999 20:38:46:

回答: 清朝沒有"嘉靖"年號，明朝有一個。 由 風清揚 于 July 14, 1999 17:19:41:

謝謝你了。為何將嘉慶寫成嘉靖，也許是作者筆誤吧？至于白蓮教
是什么年間的事情，請你查証，我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