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一乐也 于 July 24, 2000 20:35:25:

那是临来美国之前，一位美眉张罗着给俺送行。大家都是公
派澳门的“单身”（老婆/老公在家留守)，五湖四海的走到
一起，有缘，彼此送送，当然名正言顺。美眉是俺的红粉知
己，由她出面张罗，当然也名正言顺。人家对俺这么铁，俺
亲自上街去买菜，更是名正言顺。等俺两手提着肉、菜和十
几只癞蛤蟆(美眉点的，说那叫牛蛙)回来，房间里又多出三
个人。

“这不是李小美眉吗？”俺没法不惊讶。李小美眉曾经是中
国头号“报幕员”（如今好象叫主持人)，她走了，大妞倪
萍才上来。

李小美眉“淡出”舞台之后，俺看过一篇报告文学，说有个
国外的老中大款，四十多年“守身如玉”，某日看到中国画
报封面上李小美眉的玉照，一拍桌子："这就是俺找了几十
年的老婆！" 李小美眉在大款的攻势下，淡淡一笑对“牵线”
的朋友说："见就见吧，就当国外来个远房亲戚。"

面前的李小美眉没有化妆，没戴首饰，头发在脑后梳成一根辫
子，身穿家常的连衣裙，弯弯的眉毛，细长的眼睛，大方自然
的微笑，活托一个画中才有的东方美女。倪萍可真差远了。

李小美眉怎么会在这里？原来俺们一伙的小李打小和她住一个
院，李小美眉和大款定居香港，那里来往的国内艺术团体太多，
几乎天天有人找上门来，坐下就诉苦，大款应付不过来，决定
到澳门买套房子躲清静，小李义不容辞为他们导游兼陪着看房
子。

李小美眉身边坐着个四、五岁的男孩，还有个四十多岁戴眼睛
、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虽说不是“肚颤颤发秃秃”可混在街
上人群里照样没人认得出来的男人，想必就是“大款”。

“澳门有家餐馆，叫‘大三元’”大款缓缓地说：“我们每次
来，都到那里吃饭。大家如果不介意，请和我们一起去吃饭。”
语气平和诚恳，丝毫没有“港商”们在“表叔”面前惯有的那
种优越感，俺对他顿生好感。

在“大三元”，大款请俺上座，显然他已知道俺们聚会的目的。
席间，还主动谈起当年在美国求学、工作的经历。

大款说:人人都说中国学生成绩好，事实未必如此。中国中小学
功课紧，美国一些大学的功课，中国学生在高中学过，所以在
美国大学一年级往往名列前茅，到二、三年级就被美国学生追上，
毕业时能混个中游就不错。

大款还说：美国的工作远不象传说那么好找，他当年好不容易在
家飞机公司找到工作，上班没多久，某日一早就发觉自己名字
上了墙。原来公司招他们这批华人是准备和中国搞合作项目，后
来项目“下马”，公司自然让他们走人。直到他回自己的“根据
地”香港，才有今天的发展。

大款的意思，显然是提醒俺莫抱不切实际的幻想，俺不能不心存
感激。

吃完饭，大款端起饭碗说：60年他12岁，在国内差点饿死，父
母在香港，托人帮他偷渡到澳门。父母一时来不了，他又一时去
不了香港，就到赌场打小工，领到第一份工资，来到“大三元”，
买一碗叉烧饭，好香啊！打那以后，他每次来澳门，必到“大三
元”吃饭，饭菜的档次越来越高，但每次仍要叫一碗叉烧饭，吃
到不剩一粒米。边说，边把空空的碗底亮给大家看。

“上星期我碰到刘小庆了，在香港一个酒会上。”李小美眉显然
是快人快语。那会儿，即使对刘小庆来说，去香港也是件大事。
“她一开始还装没可见我，等我过去和她打招呼。我也装看不见
她，最后还是刘小庆过来了。。。”

李小美眉说：大款对她很是温柔体贴，只有一次，他们去北京，
原来歌舞团的团长到饭店看他们，进门寒暄时，随手想拍一下
李小美眉肩膀，突然看见大款两眼瞪得溜圆，吓得手停在半空，
好不尴尬。那天，大款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没露一个笑脸。

可惜后来大家唱卡拉OK，俺把李小美眉这句话忘了。她唱起
“在雨中”（那阵好象人人都唱“在雨中”)，没人伴唱，俺
拿起话筒，陪她唱那“数不尽的春来冬去”。刚刚唱完，未
等大家鼓掌，大款站起来说：“太晚了，太晚了，我们要走
了，再见，再见。”

回家的路上，小李告诉大家：大款和李小美眉在香港有很大
的房子，又要在澳门买很大的房子。小李美眉婚后不上班，
在家带孩子。大款对她非常好，只是不许她再与任何文艺
界的朋友来往。小李因为上幼儿园时就和她有“肌肤之亲”，
算是“漏网之鱼”。大款还不许小李美眉化妆，不许穿好看
的衣服，不许戴首饰。他说：“你什么都不需要，因为你有
我”。小李美眉从前结过婚，生过一个孩子。她说：她前32
年的生活太累了，现在才是她满意的生活。

夜深了，大家纷纷回自己宿舍。“红粉知己”小声对俺说：
“你将来就是当上大款，也休想回来这样训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