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敬佩的科学家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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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CG 于 September 14, 2000 02:47:34:

我所敬佩的科学家先生

送交者: CG 于 August 31, 2000 15:57:34:

如敬亭等所诉说的科学家,很不幸我是很少见到了:因为实在
是太稀少了。出国前曾以门心思想:这下该自由了,该遇到几
个了吧?可来后一年,事实就以无可争议的铁拳把我打的晕头
转向:此路是不通的。

看来要怨,只能怨自己命苦,太不顺。后来看人家说,苦不苦,
比比人家萨达母;顺不顺,想想人家克林顿--那样一来,我
是够顺的了。

其实,这样的人并非没有,但多是在老一辈人中见到。

我最敬服的一个学者,是我那哥门的博士导师。他是文革后第
一拨评上的学部,而且其研究结果确算是国际知名的专家了(
前苏联在地球外头飞的人,应该知道而且感激他)。老先生大
块头,满头银发,极具学者风度。整天骑着个永久车在校园里
走,后来摔了一回,腿有些瘸,就把二八永久送给我哥门,自
己买了辆二六的骑了。先生十分魁梧,年轻时曾是篮球队员,
结果只好弓着腰。可谁都没想到,那么健壮的老先生竟然就因
那一摔而不怎么在意,不久得了骨髓癌且是晚期(当然不见得
就是因为那一摔吧),没多久就去世了。

老先生在世时,他搞的那个方向自然是国内第一(国际上也享
有盛誉,其两本书是那领域的经典吧),无人可及。老先生遵
从纯粹的学术,不求名利,而且脾气极倔,这是大家都清楚的。
一回他的弟子答辩,我另一哥门的导师(很早在英国拿的博士,
挺能掰乎,自己写书在某个方向里把自己列入了前三个人,不
过大概没多少人认帐。不过现在好象是研究院长了)问了个问
题:你这个结果有什么用没有?那哥门楞了一下还没回答,老
先生一口就过去了:我们是搞理论的,我们只关心我们的理论
结果是不是新的,是不是正确的。至于它有没有用,是你们和
工程师的事情--那先生张口结舌也就不再问了(不过后来老
先生去世后,那先生就又来问了)。

后来搞什么香山会议,每年一次,请各行权威作报告什么的。
一回请他对他自认不是十分熟悉的新领域作个报告,指出未来
的方向什么的,被他回绝了。后来作报告的记得是一个比他更
不熟悉但能吹的家伙。

先生虽严,其之宽容却也非常人能比。先生在文革时常被批斗,
而先生偏是极为执拗之人,决不说任何一句违心话,也不去
连累任何别人,因此吃尽苦头。一回在被批斗时,更被一个学
生把肋骨手臂打断。文革之后,先生复出。那位当年曾红极一
时的学生也成了教师,评职称时,恰恰要经过先生评审。那位
心理自是惶恐已极,想这回死定。没想先生根据他的学术成就,
给了十分公正客观的评价,那位乃获得了职称。

老先生带出来的弟子,真可谓名师出高徒。有一个爱撮麻的(
据说常常通宵通宵地撮麻,撮完了拿纸就推,就是好结果),
那时也是国家最年轻的教授博导之一了。他我们哥几个倒觉得
还是因为太太的原因,因为一次出去了一趟(就一年吧),老
婆就不声称无法再适应国内的生活了。这回回去,听说他现在
在某个不算小的国家是个不小的名人(也难怪,当初在国内也
已是东方之子什么百人了),而且居然还成了我们国家在那里
的文化友谊使者什么的,倒也算是贡献不菲,挺有趣的。在美
国的名校不少,有的干的据说也十分出色,类似迷糊所说的搞
名字上教科书的也听说过,不过那些就是人家的事情了。

先生生前,苏联人经常请他去讲课交流;先生好古典音乐,每
次回来什么都不带,就带一大堆的音乐盘(那时好象还没有CD)。
据说开始时苏联海关还检查的挺认真,后来据说是接到了内部
什么的话,以后先生再过关,就十分简单了。哥门在他家里,
见到的除了书之外,就是无穷多的音乐盘,据说还有每日常鲜
的花:那是他夫人喜欢的。

先生生病住院,一直未间断工作,一直到去世前实在无力;那
时我哥门每日都要去医院看先生,每晚夜半我们都准备就寝时,
他就会来坐坐,点上一支烟,说说先生的病情,因为我们几个
虽然不是先生门下,却都对先生,十分景仰。那时只要看到哥
门敲门声响亮,我们就高兴;如果有气无力,我们就黯然。

当时为治疗先生之病,校长亲自出面请了全国最有名但已早挂
鞍的老专家。那老专家据说极为怪僻,平日里天王老子请也不
见得请的动。但那次听说是先生,居然极为痛快就答应了,而
且记得是义诊。只是说那病乃绝症,且是晚期,无有把握。那
期间,确曾有过好消息;但在大家都高兴时,突然又复作,而
且很快,先生就不行了。

先生去世前,弥留之际大家都守护在他身边,他微闭着眼,让
主任给他数其时室里的学生。主任(也是他的弟子)一个个地
数了,数完了,突然先生睁开眼镜,说不对,应该还有一个。
大家一起想了半天,才想起一个新近来的学生,大家还都不怎
么熟悉,就漏过去了。哥门说,等叫完了他的名字,先生也就
去世了。因为那时先生的夫人也正身犯绝症,为了避免她的痛
苦,先生执意不让她知晓。所以他去世时,并未能他终身挚爱
相濡以沫的夫人诀别。。。

此番回去,回来时一桌朋友送行,中有几个都是当年先生的弟
子。中有下海的,在商场上居然也作的极为出色,而且全都靠
真才实干,而不使诈。当然,其初期的代价,也是极为惨重,
搞得几乎身无分文。但现在,他们之所作,真是为国家所作之
贡献(譬如省大量经费、解决关键问题等等),非我等能比了。
那天,那哥门在酒席上突然提起了先生,良有感慨地说,我虽
身在商场,心中却时时感受先生的教诲,而感惭愧;自认学问
作人上,我们这些他当初的弟子都看来无法超过他了(即便学
问能超,作人也难及了),因此难于比他更出色了。只好有待
将来,能以别的形式,来报答先生了。

先生去世后,曾有有钱人提议要给先生塑像。然而后来这事情
居然不了了之,再无提起。先生虽工资颇高(工资,那时),
但夫人长期有病,家里也很清贫。不过我想,或许让有钱之人
来捐赠搞个塑像,那倒是有辱先生了。

CG

所有跟贴:

你说的老先生的人品令人敬仰,但你对学科的见解是比较肤浅的 - Duff (999 bytes) 19:36:19 8/31/00 (4)
夷,这里能跟我谈湍流的, - ditto (33 bytes) 19:47:07 8/31/00 (3)
我是Duff啊!怎么知道“湍流”有什么特殊吗? - Duff (0 bytes) 20:32:05 8/31/00 (2)
有次我去看一个会湍流的老先生 - ditto (120 bytes) 21:08:47 8/31/00 (1)
那我不能算那一百人之列。但那一百人都是谁,我自信知道十之八九。 - Duff (0 bytes) 21:17:44 8/31/00 (0)
老人里有几个勤勤恳恳一辈子不求名利的 - 85519 (915 bytes) 19:04:42 8/31/00 (0)
写得好 - 谐和 (399 bytes) 16:54:42 8/31/00 (19)
one small thing - PHPig (560 bytes) 17:01:36 8/31/00 (2)
我没有见过 - 谐和 (246 bytes) 17:46:43 8/31/00 (0)
猪好, - 菜鸟 (147 bytes) 17:15:39 8/31/00 (0)
那得看他救的什么人, - 菜鸟 (204 bytes) 16:59:44 8/31/00 (15)
你倒是说说什么人生病时应当得到治疗 - 谐和 (126 bytes) 18:25:13 8/31/00 (0)
这就叫迂腐... - 菜鸟 (80 bytes) 18:07:41 8/31/00 (12)
我宁愿 - 谐和 (127 bytes) 18:17:06 8/31/00 (10)
奴才没有资格挑主子, - 菜鸟 (148 bytes) 18:29:53 8/31/00 (9)
您不是可以挑主子么?CITIZEN嘛 - 谐和 (96 bytes) 18:46:12 8/31/00 (0)
心平气和的是真正的奴才 - 谐和 (50 bytes) 18:37:41 8/31/00 (7)
货! 你这句话可伤众. - 菜鸟 (103 bytes) 18:43:12 8/31/00 (6)
呵 - 谐和 (92 bytes) 18:53:49 8/31/00 (1)
恩? 你不喜欢我在你后面就直说嘛, 我改...(这就改!!) - 菜鸟 (0 bytes) 18:56:57 8/31/00 (0)
象你这样的 - 谐和 (100 bytes) 18:49:39 8/31/00 (3)
跟你一句一句的真累, 不玩你啦. 白 - 菜鸟 (0 bytes) 18:52:43 8/31/00 (2)
知道累了,就歇着去吧 - 谐和 (16 bytes) 18:55:45 8/31/00 (0)
Dear Dr. & Bird... - PHPig (57 bytes) 18:54:38 8/31/00 (0)
应该接楼下 - 菜鸟 (0 bytes) 18:08:33 8/31/00 (0)
作人最重要的是正直 - 谐和 (268 bytes) 17:54:43 8/31/00 (0)
此文尚要作较大修改,请略过。 - CG (0 bytes) 16:26:43 8/31/00 (0)
你写出来做什么? - ditto (0 bytes) 16:09:34 8/31/00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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