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情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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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CG 于 October 12, 1998 11:02:45:

江湖寂寞呀。

还是老菜,是谈道德的。

CG


作家的良知
※※※※※※


作家可以不受道德的束缚,但逃不过良知的审判。

道德从许多意义上来说,是带有了许多媚俗的一面的。但良知
却是根源于一个人的内心。一个人可以对道德的指摘多有不服,
但当他面对自己的良知时,他恐怕就无话可说了。

周氏兄弟才学俱高,然而内质却着实不同。作人才学,无人能
指责,但他的人品,毕竟是立着给人看的,便是文学圈里的人
不好说,但一个人毕竟是本根于现实,他又如何能逃得了世人
的评论呢?他既然是个作家,而且是个很出色的作家,既然要
写出文字来让人看,而不只是埋诸于深山,那如果要不让人对
他作个全面的论调,便有些不现实。

文人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无足用的。尤其是当他面
对复杂的社会和人生时,他往往便手无足措。便是如鲁迅那样
的战士,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过是个幼稚的孩子。文人
也好,艺术家也罢,如果要作的出色,那么必需有那么一点童
真的一面,这个一面将和他的创作生涯相伴随,但他失去了童
真的幼稚,他的真正意义上的创作,也就消逝了。

但问题在于,他仍然不能因为这个童真的可爱,而摆脱他作为
现实的人,接受一种外来的,抑或是内在的审判。

便是以沦陷时的北平为例。当时滞留在北平的名流作家不在少
数。白石先生便是其中一位。日本人当然知道,要征服中国,
首先必须征服中国的精英阶层:这个精英阶层便是这些优秀的
作家、文人、艺术家、教授,等等等等。他们也让白石为他们
作画,出来作官,但白石断然拒绝;他们也请作人出来作官,
作人便同意了。

很显然的,作为同样出色的精英分子,白石和作人是不同的,
作人和其兄更是大相径庭。那么,是否便可以因为作人的所谓
优秀的文学才能、穿透历史的眼光等,就可以抹杀他和其兄、
和白石等拥有了内在的骨气和气节的人之间的区别呢?

一个真正伟大的作家,艺术家,他们的伟大,不但是因为拥有
了穿越时代的优秀眼光和才能,同时更是因为他们拥有了超越
一切的悲天悯人之心、拥有了甚至疾恶如仇、面向邪恶的势力
决不屈服的伟大的良知。这是一个真正优秀的学者所必具备的。
这样的良知,在贝多芬、果戈理、托尔斯泰、罗素、爱因斯坦
等身上,都深深地蕴藏着,并成为他们天然的卓越的内质。在
越是危急到甚至生命都要受到威迫的时候,这些伟大的品质,
便会从貌似柔弱和与世无争的灵魂深处无可阻挡地爆发出来,
便如一道道霞光万丈的彩虹,给在邪恶面前无所适从和悲观逃
避的人们以必胜的力量:这正是作家们最为伟大的历史功勋。
而这样的功勋,首先当然是架构于他们的卓越而坚韧的内质基
础上的。

可惜的是,周作人并不具备这样的品质。作为一个作家,他是
不完备的。他具有了作为一个一流作家的外在的条件,但他不
具备作为一个伟大作家的内在的素养。当他面对自己时,他不
过是一个怯弱的个体而已。

文人、艺术家、科学家,甚至任何一个优秀的人,都是双重的
生存的。这些人所组成的小团体,首先是生存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那个世界中,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行为准则,道德标准,等等。
但他们通常还有、或不得不还有、另一个存在,那就是,现实
的存在,这个现实存在的世界,同样也有他们自己的行为准则、
道德判据,等等。成功地摆脱后一个生存而只是缩尾于自己的
世界中的文人、艺术家、科学家,是几乎不可能存在的。无论
他们愿意或不愿意,他们都是现实的存在,因此不得不接受现
实的立法和审判。海德格尔作为一个哲学家,是伟大的,卓越
的;但作为一个现实的曾为纳粹效忠的人,他是渺小的,甚至
是可憎的。我们虽然没有必要为了他的渺小和可憎,而忽视了
他的伟大和卓越,但如果因为他的伟大和卓越,而忽视了他的
渺小和可憎,同样也是不可取的。

对周作人,也是一样的道理。如果因为他的才学上的卓越,而
否认他为人的渺小,甚至要为他曾为当中华民族陷入生死存亡
关头之时,而却甘愿为侵略者效劳这一事实开脱,那不但是不
负责任的客观观和公义的丧失,同时也是对一种作家良知--
即使他便是一个优秀的作家--确实存在的否定。这当然是不
可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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