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注注 于 September 29, 2000 03:33:21:

川北的鱼

送交者: 注注 于 September 21, 2000 07:39:47:

我小的时候，随家迁到四川，在一个叫梓潼的
小地方住了几年。

愚人在“鱼害”一文里讲过的涪江，有一条
支流名叫潼江，就流过这里。

离我家不过二十米，有一条小溪，两米宽，
人称“桐子沟”——溪两边种植许多桐树，
结桐子的时候，那饱含油脂的桐子象核桃一
样，把树的枝条压得弯弯的。

在桐树之下，清澈的水里，游着不少鱼和虾。
我们学着大孩子的样，上学前拿一只簸箕插
在水里，中午回来后，准能在簸箕中找到几
十条小白鱼、鲫鱼和河虾。要是星期天，几
个人一起，可以用半个小时垒起一条泥坝，
只留一个窄口插上簸箕。然后你们可以尽情
地去玩：用弹弓打鸟呀，在平整的草地上斗
拐呀，带着各自的狗互相追逐呀，等玩累了，
你到簸箕那儿一看，嘿！准收获不小。

有一次我们抓了十几只一拃长透明的大白虾，
活蹦乱跳地捧到SW家让他爸爸给炸了吃，那
老右派嘟嘟囔囔不太愿意，但还是炸了，那
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河虾。

还有一次，我们正在树上摘桑葚吃，突然发
现那簸箕被冲得直抖动。水流一直是平稳的，
不会有这么大的力量，我们赶快从树上跳下
去，才见一条大鱼翻卷着冲撞簸箕，哈，这
可是撞在枪口上了，我们跑过去，按住那鱼，
实际上根本按不住，鱼身上滑得很——那是
条乌鱼，浑身是粘液，硬是从我们的手边溜
之大吉，往来的上游游跑了。

桐子沟的上游有大鱼，我们从此更加深信不
疑。有一天，许多人都说，有位农民刚才在
沟里逮了条一人多长的娃娃鱼！这件事轰动
了半个县城，连赶场的农民们都在讲，那条
娃娃鱼的个儿头从未见过，一称竟有九十斤，
在场上卖了九十块钱。在七十年代初，九十
元可是一笔巨款啊，许多农民一年也挣不到。

后来，我们对用簸箕堵小鱼小虾的兴致逐渐
淡了，因为知道象大一点的鱼是可以把“坝”
撞开的，何况老乡有时会把我们簸箕里的收
获弄走。有一种钓甲鱼的方法，把肉穿在细
铁丝上，伸进甲鱼栖身的洞里，要多等一会
儿，等到甲鱼感觉万籁俱寂、安全了，把头
从壳里探出来一口咬住诱饵时，要迅速把铁
丝拉出，按住甲鱼，这可是完全野生的王八
啊，如此钓的甲鱼常常能有一、二斤重，小
的甲鱼一般再把它放了。

放学路上，要经过水稻田头，在田埂下边，
有一些略小的洞，那是黄鳝的窝。钓黄鳝更
简单，只要随手从田边挖几条蚯蚓，把它穿
在铁丝——没有的话拿一根结实的水草茎也
可以代替。黄鳝比较贪吃，相对而言容易上
钩，有的时候能钓到半斤多重的大黄鳝，但
拿住它很不容易，需要用中指、食指和无名
指夹住它，不然的话，它会很快溜走。小时
候手小，又没有劲，经常钓得出来拿不着。

抓甲鱼和黄鳝是很脏的事情，每次弄完要在
塘里洗手，书包上的泥污很难洗净，回家来
免不了挨一顿说。

在潼江里，有不少野生鱼类。老乡们撒网或
垂钓捕来卖。那时候一斤重的鳜鱼，才八毛
钱，下锅时还是活的，鲜嫩至极。愚人兄烹
上一条豆瓣鳜鱼，喝三两绵竹大曲，可安逸？
父母那时候不大会做菜，基本上是清蒸，现
在看来，可算是得食味之髓矣。

当地驻军有一个小堰塘，我见过他们用手榴
弹炸鱼，一声闷响，溅起水柱之后，水面上
漂起大大小小的鱼。那时候不懂什么生态保
护，每次看到这种捕鱼方法，心里都不舒服。

时间流逝，这二十多年是咱们的生存环境变
动最大的时期。即便桐子沟还是老样子，它
的周边、天空、流水都不会那么清澈干净了。
难道我记忆中的那条淙淙溪流，真的成为绝
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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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我老抓不到鱼呢

糊涂虫

每次看你们写这些童年故事，都是抓鱼捉虾的，好不羡慕。
我们家后边有条淡水河，但是抓鱼捉吓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从来没试过。后来，那条河也被污染了。河床越来越窄，河水
越来越脏。

到是近来在美国发现一个很美的湖，在水面游泳，带着潜水
镜，可以看到鱼虾，简直快把我兴奋死了。试着抓一条小鱼，
那种可以放在金鱼缸的小鱼，抓了半天都抓不到。我还特地
买了一个小鱼网，怎么捞都捞不到。你们怎么拿了个簸箕就
可以捞到鱼呢？

池塘与溪流

注注

在池塘里抓鱼和在河里捕鱼是不同的。
而在小溪里只要用一只竹簸箕（四川话
叫搓箕）拦住水流就可以了，簸箕过滤
了水里的鱼虾，挡住它们回游的路线。
这里，突然想到对三峡大坝的一个批评：
就是筑坝挡住了鱼类的回游路线，特别
是名贵的、只能在长江下游产卵的中华
鲟。虽然修筑了供鱼行走的水槽，但究
竟对鱼类的长期影响如何，还需要观察。

在水塘里用手捞鱼，有很高的难度。鱼
在被人搅浑的水里游来游去，人只能两
手抓来抓去。鱼身又滑，即使抓到了，
它也会很容易地滑脱。我曾经看到过人
们在池塘中抓鱼，那是在冬季把塘里的
水抽出，人才下去捕捞，这时候人、翻
腾蹦跳的鱼、溅起的水花交织在一起，
煞是好看。

所以，你讲的那种捞鱼方法，我一直认
为是一种游戏。我们在河里游泳时，也
经常用手抓水里的鱼取乐，鱼儿还会在
腿上身上撞来撞去，忍不住拿手抓它。
不过，确实很少能抓住。

当然，从另一种角度，你抓不住鱼是必
然的——也许慈悲之心就是那时种下的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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