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 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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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如歌的行板 于 November 09, 2000 01:16:25:

学 校

送交者: 如歌的行板 于 November 01, 2000 08:2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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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消失了的岁月
仿佛隔着一块
积着灰尘的玻璃
看得见 摸不着

一直在怀念过去的一切

如果能冲开
那块积着灰尘的玻璃
能否重新走回那早已消失的岁月,,,,题记(花样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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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路尽头是一大棵黄角树。
每天,树下都有一个烤三角(音:国)米粑,和一个卖豆腐的。
斜过去是一条十几米长的半水泥路,路尽头是一所700多人的中学。
方圆几百里的孩子翻山越岭地来。

学校2周放假3天,让学生回家拿米和拿菜。
因为山路太远,有的孩子走上一天才能到家。

听不到汽车的声音,唯一一条通向外面的公路,在对面山上。
学校有小镇最宏伟的建筑:依次为3层高的新教学楼,18间教室;女生宿舍和男生宿舍;老教师宿舍。

挤在一间有两个女老师的宿舍里。

宿舍是高大的瓦平房,其实是原来的老教室,两间教室一溜,一间教室隔成两间宿舍。好几溜这样的老教室,遥遥地平行着,中间隔着几棵高大的树。地面是踩紧了的泥巴,雨天久了,地面就能踩出些泥浆子;屋顶的椽子和瓦片,高得遥不可及;墙上有三个两米多高一米五宽的木条窗户,将同样遥不可及的上半部份用白布死死钉住;双开的宽大木门是插木栓关门的,合不严,因为年代久远,门缝边已经被磨去了太多;门外屋檐角吊了一个大大的铁钟,正斜对着操场,电不足的时候,就“当当当” 地敲它上下课。

两位女老师住的这一溜瓦平房也是两间教室的,一共隔出了4间宿舍。其它三间住的是年青的单身男老师,每间住三位。最外面的一间,就是这两位年轻的女老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政治。

女语文老师正和一位教高三数学的男老师恋爱。
女政治老师和住隔壁教英语的男老师正在恋爱。出门左边屋檐下墙边,就是他们一起做饭用的蜂窝煤炉子。他们爱炒土豆丝。每次吃饭,一个正在学校读书的妹妹和弟弟就来了。饭后,总是妹妹刷碗。

入夜,小镇几乎是一片漆黑。
镇上的照明是靠旁边小河里的小水电。不同的是,水电站没有拦河的堤坝,而是顺着河水,引出一些水进入一段儿明渠,利用几处小小的落差发电,最后,明渠里的水再顺着流回河里。整个明渠也是小镇的护堤,每年夏天涨山洪的时候,由它保护着镇上人家和他们的田地。水电是最不稳定的,电压一般都不足,并常常断电,一晚上总断个4,5回,或者索性就不再来了。不能使用40瓦以上的灯,昏暗的灯光也根本达不到40瓦的亮度,总是忽明忽暗,忽暗忽明,非常有规律。看着灯灭的样子,很象一只燃完了灯芯形将熄灭的蜡烛,整个过程缓慢而生动。

山里的夜,安静极了。
黑暗中,听见山风将树叶吹得沙沙地响,一阵一阵地,由慢渐快。夜再深些,伴随着清凉的山风,总能清楚地听到谁家小孩哭,哇~~(停)哇~~(停)哇哇~~,,,稚嫩清脆,凄厉孤独,一叫就是大半夜,,,孩子是在闹觉吧。怎么每天晚上都闹,是不是生病了?带着疑问问其它的老师,回答说:不是孩子哭,那是野猫叫。

每天上午课间操的时候,学生就从新教学楼里跑出来,经过我门前树下的泥地,山里的孩子不闹。当然好奇心是一样有的,总是想窥探房子里面的人,如果我们碰巧正在相互打望对方,女生则尖笑着,害羞得一窝蜂似的跑开,男生则假装若无其事,然后低头紧步走。

这里的白天是不好关门的,老师们特别是年青老师没有这个习惯。而我的床头又远远地,正冲着宽大的门,门正斜对着操场。宿舍的一切都是一览无余的。门前是教学楼去操场,食堂,男女生宿舍的必经路口之一。费劲心机地想将自己藏起来,很难。于是虚掩起来半扇门,学生做完体操回来时,把自己躲在那半扇门和旁边巨大窗户之间,隔着一堵墙听着一拨拨学生走过,并有议论道:包包老师就住在这里。

这里没有人天天出门背包的了,除了我。
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我成了他们的包包老师。


(谢谢你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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