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TW 于 November 26, 2000 17:54:48:
送交者: TW 于 November 17, 2000 16:27:18:
夜探红楼(95)
天安门前,金水桥畔。
乌思道看见雍正从天安门里走出来,急忙牵着马迎了上去:“王爷,您怎么这么
早就出来了?”
雍正嘿嘿一笑,“老头子今天又病了,不上朝了。”
乌思道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李卫送来的消息,十四阿哥已经过了黄河了。”
“好,好,”雍正高兴地点点头,他望着满天的阴云,慢慢念道:“夕云初起日
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就要变天了。”
乌思道当然听得出他话里有话,就抢上一步说:“您说得对。秦六刚才来报告,
说他照您的吩咐办了,皇上这几天老给贾妃娘娘脸子看呢。”
雍正笑着捋捋胡子。那是十几天前,一个印度来的和尚教给他一种催眠暗示法。
于是他就命令秦六,每当康熙睡着了,就在他耳边反复念叨:“皇上,奴才发现
那元妃和十四阿哥有私情。皇上,奴才发现那元妃和十四阿哥有私情。”希望康
熙能接收暗示,对老十四和贾妃产生恶感。看来这番僧的招数还挺灵么。
弘历匆匆跑了过来:“父王,照您的吩咐,八旗总兵以上的武官都在中南海
怀仁堂等着您训话呢。”
雍正飞身上马,向乌思道一招手:“我们走。”
中南海,怀仁堂。
屋子里摆了许多炭盆,八旗武官们三个一堆,五个一伙地围着炭盆聊天。武人们
凑在一起,当然就是骂东骂西,聊打架,聊女人。
一个黑瘦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破鞋老毛,你来看看我着块玉,是武则天用
过的,才花了八百两银子。”
老毛是武将里最爱舞文弄墨的一个,长得又高又胖,偏偏生了一张婆娘脸,一根
胡子也不长。平时总是穿一双又破又旧的靴子,才得了个破鞋的外号。他本是湘
西土匪的儿子,后来老爹被招安,平三藩时立了功。正要封官的时候,老爹忽然
死去了。于是皇上怀念功臣,才批准他入了旗,封了总兵。也有人讲是老毛和他
爹的小老婆私通,被老爹发现了,大骂一场。他怀恨在心,送给了老爹一双精制
皮靴,而且在靴底的夹层下了毒药。老爹刚穿的时候没事儿,天长日久,脚上的
汗把靴子底浸湿了,毒药也就渗了上来,把老爹毒死了。从此,老毛自己也落下
了心病,怕中毒,不敢穿新鞋。买来的新鞋都要仆人们们穿旧了,自己才敢穿。
老毛接过来仔细看着:“嗯,则天大圣皇帝专用,大唐开元三年御制。”他忍不
住大笑起来:“老付啊,你上当了,这是假货,开元是唐玄宗的年号,比武则天
晚了好几十年呢。”
众人哈哈大笑,老付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嘿嘿,你有什么好东西呀,拿出来
让我们开开眼。”
“哈哈,你们看看这个,”老毛从腰间掏出一把扇子,得意地打开:“仇九洲画
的春宫呢。”
扇面上画了一座山头,白云渺渺,山上一个白胡子将军抱着一个赤裸的美人儿向
山下高喊着什么。山下兵器,酒坛,碗筷,杯盏丢得横七竖八,每个兵丁抱着一
个女人在作爱。扇子右面写着:飞将军李广大宴白云山。
武官们看得心里热乎乎的,不住地喊好。老付疑惑地问:“你这有什么典故么?
我怎么没听说过。”
老毛笑着说:‘这是我们湖南的传说,李广爱兵如子,在最后一次出征匈奴之前,
倾尽全家财产,在白云山下招妓三千,款待自己的士兵。”
乌思道走到怀仁堂门口,正要推门进去,雍正拉住了他:“咱们先听听。”
老付仔细看着扇面:“老毛,你他妈的不是挺风雅么,怎么不题首诗在上面?”
老毛嘿嘿一笑:“好啊,这还难得住我,拿笔墨来。”
随从们搬过一张桌子,安排好笔墨。老毛用舌头舔一下笔尖:“好,咱来写他一
首词,就叫‘渔家傲’。”
说着在扇面上写下:“白云山头云欲立,”
众人发出一阵笑声。虽然是武官,他们也都知道“云”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老毛接着写:“白云山下呼声急,”
大家看着扇面上兵丁和妓女们大呼小叫的样子,笑得更欢了。
老毛又写:“枯木朽株齐努力,”到这里忽然卡了壳,他托着胖下巴沉思着。
一个红胖子挤了过来:“老付,你小子说好了去赎玉梨园的那个小生,怎么他妈
的没下文了呢?”
“呸!”老付一跺脚:“奶奶的,老子没钱!老十四搞改革,叫着要取消八旗特
权,咱的场也没人捧了,礼也没人送了,靠几个俸禄,连西北风都喝不饱!”
这下子可引起共鸣了,大家纷纷抱怨:“我的租子也收不上来了,他们搞变法的
说租子不能超过四成。”“我的债也收不上来了,改革党规定年利息不能超过五
成。”“我的儿子都不肯念书了,说科举要取消了。”“实行什么选举!汉人那
么多,岂不是要咱们满人当二等人了!”“四阿哥说帮咱们说话,怎么连屁都不
见他放一个!”
老付一拍桌子:“什么鸡巴老四,就会他妈的拿人耍着玩!”
雍正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乌思道拉拉他的衣角:“王爷,他们都是粗人,您犯
不上跟他们生气。”
雍正一甩手:“走!我们进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