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林彪:旧贴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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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SPK 于 November 28, 2000 02:08:49:

关于林彪:旧贴之二

随想和漫谈(二)--红军时期的几个问题(1)

SPK

1. 林彪与"红旗到底打得多久"

首先,作为一个党员,林彪写信给当时的前委书
记毛泽东,陈述自己的看法,徵求意见,无论从
组织上来讲,还是从党内纪律上来讲,都不是什
么错误。在以前对林彪的批判中,对此上纲上线
的做法,是没有道理的。近十几年来,一般都不
再这么讲了。

但是,组织上正确、党内纪律允许是否就表明林
彪当时的思想也是符合实际的、正确的呢?恐怕
不能这么讲。“红旗到底打得多久”这句话最初
不是林彪讲的,最早大约出现在1927年冬季
前后。在1928年4月下旬到5月中旬开的湘
赣边界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上,毛泽东批评了这
种右倾悲观思想。显然,当时不是针对林彪的,
因为林彪刚刚上山(《党史研究资料》第五期,
“对林彪与‘红旗到底打得多久’的问题的讨论
”,李德江文,1980年)。但在1928年
“八月失败”之后,以及1928年11月到1
929年2月第三次“会剿”井冈山之前,这股
思潮显然影响到了林彪(但以林彪当时的地位及
影响力,是否具有代表性,仍有不同意见)。据
后来的揭发,林彪曾讲过“一个井冈山,十个井
冈山也是空的”、“天天吃南瓜,就能打得天下
吗?”(《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上海人民出版
社,1977年版)、“现在边界很困难,只有
红米和南瓜是不行的,一定要打出去,不然,没
有办法维持”(肖克1971年11月揭发林彪
的罪行材料,肖克在后来出版的《朱毛红军侧记
》中对此也再次肯定),据肖克说,林彪“在白
露的大会上,也是这么讲过”、“在二十八团党
委会上,多次说过”。所以,在1973年10
月的《关于林彪反党集团反革命罪行的审查报告
》中才有“早在土地革命时期,林彪对中国革命
前途悲观失望”的结论。

林彪讲的这些话,大致上是他当时思想的反映,
不然,在毛泽东给林彪的信中(毛泽东给林彪的
回信作为《毛选》发表时将名字定为《星星之火
,可以燎原》,并删去了其中和林彪有关的话。
下面这些依据的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史长编
--星火燎原》一书,上海人民出版社,199
4年版,李新、陈铁健主编)不会对林彪说“我
从前颇感觉、至今还有些感觉你对时局的估量比
较的悲观。去年五月十八晚瑞金的会议席上,你
这个观点最明鲜。”。但有的人,据说读了全文
,却从毛泽东的信中“他们虽然相信革命高潮不
可避免地要到来,却不相信革命高潮有迅速到来
的可能”一句中,得出毛泽东当时是“左”的结
论,因为他相信“革命高潮有迅速到来的可能”
,而林彪的悲观思想反倒是正确的了。

如果他认真读过毛泽东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全文,该不会有这样的印象的。毛泽东在信里
是这样说的:“他们虽然相信革命高潮不可避免
地要到来,却不相信革命高潮有迅速到来的可能
。因此他们不赞成争取江西的计划,而只赞成在
福建、广东、江西之间的三个边界区域流动游击
,同时也没有在游击区域建立红色政权的深刻的
观念,……他们似乎认为在距离革命高潮尚远的
时期做这种艰苦的政权工作为徒劳,……”(《
毛泽东选集》,人民出版社,1966年版。新
版的《毛选》中,全文仍恢复给林彪信的原貌,
凡“他们”的地方都作“你”,因为是给林的,
但意思并无出入)。可见,毛泽东和林彪在此的
分歧实际上是是否“赞成争取江西的计划”,而
实质则是是否要建立根据地的问题。这个问题究
竟谁是谁非,历史已经给出了答案,不必我再说
了。

另外,毛泽东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文中
,对所谓“迅速到来”持什么样的观点,是很明
显的。如果真的读了全文,也应该不至于认为在
当时的条件下,毛泽东反而是激进的代表。毛泽
东在文中明确地反对“一年争取江西”的计划,
他说:“上面(指1929年4月前委给中央的
报告)争取江西的话,不对的是规定一年为期”
、“那个建议的缺点就是不该规定为一年,因此
,影响到革命高潮快要到来的所谓‘快要’,也
不免伴上了一些急躁性。”在文章的最后,毛泽
东还用诗一样的语言,写了一段非常著名的话,
对所谓“快要”作了解释:“它是站在海岸遥望
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的一只航船,它是立于
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
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
。”

我是赞成读一下原文的,但应该完整地而不是断
章取义地、“尽取所需”地读。

2.关于四次反“围剿”中的一个问题

有人认为林彪在四次反“围剿”中起了很大的作
用,据说他擅自修改了命令,将“遭遇战”变成
了“伏击战”,从而取得了歼灭52、59师的
胜利。在罗点点回忆其父亲罗瑞卿的文章中,曾
提到“文革”前林彪向罗瑞卿说起四次反“围剿
”中,他没有遵照总司令部的命令打,才有那样
的胜利等话。这种说法正迎合了(当然不一定是
有意的)毛泽东当时的一些心理,所以还受到了
毛的表扬,以为有独立性是好事。

这个说法的由来大概就是这样的。不过,究竟林
彪的“违令”(假如确有其事的话)能对歼灭5
2、59师的黄陂战斗起何作用,我是怀疑的。
查1933年2月26日《第一方面军命令》,
有“乐安敌人两个师,有于本(二十六)日向东
、黄陂前进,宜黄敌人一个师自神岗、党口前进
模样。”、“我方面军拟于二十七日,以遭遇战
在河口、东陂、黄陂以西,东坑岭、固岗、登仙
桥以东地带,侧击并消灭乐安来敌。”的内容。
林彪所“违抗”的所谓“遭遇战”的命令实际上
也就是指这一命令。

在敌情、我军的打击方向、地点、部署都很明确
的情况下,林彪将“遭遇战”改为“伏击战”(
假设的确是他决定的)有多大的意义呢?方面军
的命令究竟出了错没有呢?

我认为方面军的命令并没有错。首先,敌情判断
是敌于二十六日出动,而实际上敌人是二十七日
下午才到达登仙桥一带。我军集结地点是小布、
洛口一带,据黄陂、皎湖尚有一定距离。我军以
运动姿态向运动之敌进攻,预期的“遭遇战”是
当然的形式。而当红军左翼队(由林彪统一指挥
)于二十六日抵达登仙桥一带时,敌人由于行动
迟缓,尚未来到。这时,林彪将“遭遇战”改为
“伏击战”是理所当然的事。这是一线指挥员根
据总的意图和地形等情况完全可以而且应该如此
决定的事。

对行动或驻止之敌究竟采用何种作战形式,是“
伏击战”、“分进合击”,还是“预期遭遇战”
,这取决于许多条件,如地形或天候,以及敌我
双方的态势等。一般说来,如果能确知敌人的行
动路线和时间,地形条件有利且我军能先敌运动
至预伏地的情况下,可以考虑采用“伏击战”;
如果确知敌人的驻止地点或能预计敌在某一时间
可能到达的地点,我军布势又处于外线的情况,
可以考虑用“分进合击”的办法;如果只能大致
知道敌人的行动路线和到达时间,我军又只是处
于敌之前、后方或一侧,又需运动接敌,那么一
般只能采取“预期的遭遇战”的形式。黄陂战斗
就是这样的情况。只是由于敌人行动缓慢,而我
军又先敌到达有利于伏击的地点,所以才适时取
“伏击战”形式。不管怎样,“伏击战”也好,
“分进合击”也好,“预期的遭遇战”也好,都
是有利于我、不利于敌的作战形式,能争取伏击
战当然最好(作战效能最高),但要看条件是否
允许。如果方面军规定伏击地点,而敌军行动较
快,我军赶不及,岂非丧失战机?

作为军事指挥员,林彪是有才能的,综其整个军
事生涯,称之为“杰出的军事家”也不算过份。
但非要捧上天去当神仙,做什么“全面的军事家
”,以至于林彪在政治上的许多丑恶行径也非当
成正确的东西来吹捧,我看是没有什么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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