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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红墙 于 April 12, 1998 15:22:22:

坦白地说，我是爱慕过他的．只是时间太短，短得象十二年前
看的一个老电视，除了黑白外，已经记不得细节了．

　　在我的眼里，他是个光鲜漂亮的男子，我是说他的面部．不知
为什么，生来与高大粗壮为伍的山东人，总认为江南水乡的男子长
得特别好看，也许是因为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精明吧．

　　记忆中他的眼睛很亮，象天真的儿童似的．让我隔着我的眼镜
他的眼镜看他时，总不相信他有二十八岁．对那时刚刚二十出头的
我，他的年纪无疑有了人到中年的戳记．我记得我们之间很有点象
＂代沟＂什么的差距，只是缘分没有到我告诉他的地步，我们已经
擦肩而过了．

那是夏天，当然谈不上＂粉红色的夏天＂．因了什么我坐在他
的自行车后面．北京的傍晚的轻轻吹过，我的裙子随风轻轻飘起．
这样的场景下，本来我的心也该飘扬起来的．可惜没有，我当时觉
得自己很沉很重，我知道我的爱慕在这样的一个夏季的傍晚的风中
随风而去．

　　他瘦瘦的矮矮的，是典型的江南人．我想我喜欢看他的脸听他
讲话但并不喜欢和他呆在一起，尤其骑一辆自行车．

当然，他大概从没有在意过我这么一个平庸的女孩子．那时的
他那么聪明那么智慧那么的雄心勃勃，他有许多的大事业要做，包
括从政．当然先当所长，然后市长，然后委员长或国家主席什么的．
重要的是当别人一窝风似地溜出国外时，他留下来．

许多年后，我们说：怎么，他还没有出来？

我是相信他会有所作为的．就算一霎间的爱慕云消雾散后，我
做为一个相识很虔诚地相信．他讲话的神情总让我联想到中共早期
的一些领导人，比如说：瞿秋白．其实我说不上来他们那里相似．
他发言的时候，总有一股天降大任于斯人之气概．

　　他的能力也许由他的所有的同学他的所有的朋友来叙述．北大
七八级物理系的，那时候，能进北大，能进物理系的，全国能有几
个？

　　他的许多能力中有一条是归纳．我们开会，大家踊跃发言．最
后他一总结，所有的主意都是他的了．大家还在一边纳闷：英雄所
见略同，我也这么考虑过的．

　　我从没有不服过．绝对的领导能力．

在短短的擦肩之后，可以说我们各奔前程了．这一天他的师妹
我的朋友打来电话，问你记得他吗？

当然，山高水远之后，我依然记得他漂亮的面容和几个短暂的
场景（尤其是没有观众的）．没有人知道过我心中存有过短暂的爱
慕之情，包括他．

他死了．

死啦？！

　　肝的毛病．他死得很痛苦，为了不让父母看到他的样子，他自己
租了间小房子．死的时候跟前没有任何亲人．

　　他没有结婚？

没有．

遗言？

　　好像有一条是等我们导师生日时，替他送一束鲜花．

细算起来，他去的时候还不满四十岁．人生开始了没有哇．独独
上路的他，有没有人想起来给他送一束鲜花？

１９９８．２．１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