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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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蓝精灵 于 February 03, 2001 02:29:42:

送交者: 蓝精灵 于 January 19, 2001 14:44:37:

岁岁年年

小时候特盼着过年。早早地算好年三十是哪一天,接着开始天天掰着
手指头热切地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在这心焦地等待过程中,少不了地
明着暗着地提醒父母,过年是要有新衣服新鞋子和鞭炮的。当然,跟
着哥哥跑前跑后地买纸,剪彩贴,找细木条,做各样或小巧或气派的
灯笼是最兴奋的一件事情。新衣新鞋鞭炮买好了,灯笼也扎好了,大
年三十姗姗来临。

每每那一天,忙坏了爸妈,乐坏了我们三个小孩。母亲叮叮当当地切
菜声,父亲沙沙沙地炒花生瓜子声,声声入耳。一会儿跑去看看父亲
的花生瓜子有没有炒好,顺便捞俩半生不熟的尝尝;一会儿去摸摸自
己的新棉袄新棉裤新棉鞋,不厌其烦地试来试去;再不就是提着还没
点蜡的灯笼 美滋滋地到处转一转;闻到熟菜香,必垂涎三尺地溜到
母亲身边。。。在兴奋欢喜的当儿,天色渐渐地昏沉下来,也陆续地
听到邻家的鞭炮声,开始一遍遍地催促母亲上菜开饭。当桌椅板凳碗
筷佳肴统统摆好的时候,哥哥也已经把鞭炮在竹竿上缠好,在院子里
挑得高高的,只等母亲一声令下,父亲便去点火放炮了。我既紧张又
刺激,想靠近哥哥竹竿上那一串鞭炮看个仔细,又怕鞭炮会突然间燃
着,在一边又是蹦又是跳的,最后捂着耳朵歪着身子,看鞭炮在空中
欢快地舞蹈,碎屑四处地飘落,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好闻的硝烟味
道。。。

盯着桌子上平日里少见的菜,眼睛里都要流口水了。吃过年夜饭,欢
天喜地地等爸妈发三毛两毛压岁钱以及好吃的东西。那年头,三毛两
毛对孩子来说,已经是笔大数目了。爸妈会把瓜子花生小糖分成五
份,分别装到五个袋袋里,让我们自己挑。难得爸妈能分得那么均
匀,我睁大了小眼睛也看不出哪包大一点,只好一狠心,冒着吃亏的
危险抓一个似乎大点的袋子过来。“哈哈,她那包最小。。。”我抢
先的结果总是被所有人取笑。我把自己那包象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在
心里还不停地和其他几包做着比较。

哥姐和我鬼鬼祟祟地藏好各自的钱和零食,三人一行浩浩荡荡地提着
灯笼出门。最重要的目的地是隔了大约两百米的姥姥姥爷家。短短的
几步路,碰到不少提着灯笼出来的小孩子。没拿到姥爷给的压岁钱之
前,我们决不会在路上停留。进了姥爷家的大院子,高声地喊,“给
姥姥姥爷拜年来了!”其实潜台词就是“快给压岁钱!”平时不苟言
笑的姥爷会笑咪咪地一人发给两三毛钱。姥姥则会把我们的口袋塞了
鼓鼓的零食。钱财俱获之后,便是迫不及待地和表姐表哥表弟欢欢喜
喜地提着大大小小的灯笼,在村子里四处转悠。很多小孩嘴里唱这么
几句童谣(当然我们也不例外。嘿嘿,说出来实在有伤大雅),“打
灯笼,找舅母,”这句还能入耳,下面一句可就有点那个了。“舅母
在家洗P股,洗P股水煮南瓜,你一碗,我一碗。。。”哈哈哈
哈。。。

玩到夜深,一般来说,最后总会落得个灯毁人哭,唧唧歪歪心不甘情
不愿地回家去。睡觉前不会忘记检查一下自己的财产是否还在或者有
无被偷,少了没有。把新衣服放在床边,不停地提醒母亲早早把自己
叫起来,以便能揪到年的尾巴。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才会恋恋地钻进
被窝。

对于小时候的自己,过年,是多么兴奋和快乐的事情!

再后来,长大,上学,搬家,离家,日子的质量越来越高,过年的内
容和含义慢慢地不同,感觉也慢慢地变了。长大以后,虽然没有小时
候那样强烈地盼望过年,但是除夕到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期盼,
有些不同于往常的快乐。喜欢快到除夕时那几日家里的气氛,音响不
停地播放相声或者流行歌曲,一家人情绪平和,少了平日里的唠叨、
紧张、压力,多了宽松、平静、祥和。 年夜饭之前,一通噼里啪啦
的鞭炮立刻烘托出了过年的气氛。那时候,也许天空中还会飘着雪
花,外面天寒地冻,可屋里却喜气洋洋,温暖如春。。。

长大以后,物质的满足已不再象小时候那样是勾起兴奋和快乐的主要
原因,而是那种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团团圆圆、轻轻松松地
围坐在一起的温馨和谐的氛围,让我一直渴望和向往。。。

然,总是走得越来越远,如今这心愿竟成了最大奢望。远离父母亲人
的日子,总遥遥地眺望家乡,默默地揣测他们心中暗暗的遗憾和悲
伤,每每这时,自己心中也满是迷茫和惆怅。然而也正是因为这遥远
的距离,使自己更深刻地体会到亲情的可贵,也更加珍惜能和父母亲
人相聚的短暂时光。人一生当中,总是不断地做出这样那样的选择,
也不停地舍弃这样那样的心愿,避免不了地会有无奈和遗憾。

有时想,无论日子怎么过,在哪里过,如果自己、亲人、朋友在有限
的月月年年过得平安,健康,从容,能够心意相通,也就别无所求
了。

不要忘记在国内除夕之夜来临的时候,起个早,抱着电话,祝父母亲
人新年快乐,岁岁平安、健康。

蓝精灵 200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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