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ditto 于 June 26, 2001 12:43:12:

西　出　洋　关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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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ditto 于 June 14, 2001 18:45:27:

张 老 三 和 裴 文 决 定 见 面 是 在 三 个 月 以 后 的 事 了 。

　 　 经 过 那 次 Ｉ Ｒ Ｃ 的 单 独 接 触 ， 忘 情 水 在 裴 文 心 里 面 的 份 量 自 然 加 重 了 许 多 。 这 样 一 来 一 往 的 ， 没 多 久 两 个 人 都 觉 得
有 些 按 捺 不 住 了 。

　 　 那 天 是 照 样 两 人 约 好 了 去 聊 天 室 。 忘 情 水 就 提 议 道 ： 应 该 让 我 听 听 你 的 声 音 了 吧 ？

　 　 裴 文 没 有 忸 怩 ， 很 快 就 传 了 她 的 电 话 号 码 过 来 。 张 老 三 当 天 晚 上 便 拨 了 电 话 过 去 ， 两 个 人 就 象 很 多 年 没 见 的 老 朋 友
一 样 ， 在 那 里 一 聊 就 聊 了 好 几 个 小 时 。 收 线 的 时 候 张 老 三 想 ， 再 等 些 日 子 ， 实 在 是 应 该 约 她 出 来 见 一 见 才 好 。

　 　 大 凡 所 谓 “ 网 恋 ” ， 大 抵 的 过 程 就 是 这 样 的 ： 跟 帖 子 ， 私 下 聊 天 ， 通 电 话 ， 然 后 见 面 。 见 面 是 个 分 水 岭 ， 有 些 见 了 ，
发 现 对 方 跟 自 己 的 想 象 相 距 不 算 太 远 ； 有 些 见 了 ， 则 忍 无 可 忍 最 后 还 是 好 聚 好 散 了 。

　 　 现 在 这 年 头 ， 大 家 都 忙 。 谈 情 说 爱 虽 然 是 一 种 需 要 ， 却 常 常 无 从 着 手 。 关 键 的 问 题 当 然 是 ， 你 跟 谁 谈 呢 ？ 于 是 网 络
诞 生 了 。 网 络 的 诞 生 为 谈 情 说 爱 提 供 了 最 新 颖 最 刺 激 最 有 想 象 力 的 方 式 。 传 统 的 谈 恋 爱 ， 俗 称 “ 压 马 路 ” ， 靠 的 是 脚 力 。
与 之 相 反 ， 网 恋 是 恰 到 好 处 地 运 用 手 力 。 如 果 你 和 一 个 人 陷 入 “ 网 恋 ” ， 那 么 打 字 的 速 度 肯 定 是 大 大 地 加 强 。 不 过 ， 后 来
就 有 了 一 些 可 以 支 持 语 音 的 ， 比 如 Ｍ Ｓ Ｎ ， Ｙ Ａ Ｈ Ｏ Ｏ ， Ｍ Ｐ Ｌ Ａ Ｙ Ｅ Ｒ 等 等 ， 这 些 公 司 都 为 网 上 恋 人 们 终 成 眷 属 有 着
不 可 磨 灭 的 功 绩 。

　 　 忘 情 水 和 裴 文 的 见 面 最 后 定 在 了 芝 加 哥 中 国 城 老 城 的 世 界 书 局 。 定 在 那 里 的 原 因 一 是 因 为 那 里 比 较 好 找 ， 二 是 因 为
张 老 三 觉 得 那 样 显 得 比 较 书 卷 气 也 比 较 不 一 样 。

　 　 裴 文 说 ， 那 么 我 怎 么 知 道 是 你 呢 ？

　 　 张 老 三 说 ， 那 个 头 上 扎 一 白 羊 肚 毛 巾 ， 特 别 农 民 的 人 就 是 我 了 。

　 　 裴 文 哈 哈 一 笑 ， 然 后 说 ， 那 我 得 穿 村 姑 一 点 ， 好 … …

　 　 她 的 “ 好 ” 字 才 出 口 ， 便 意 识 到 自 己 有 些 不 对 头 ， 连 忙 吞 了 下 去 。

　 　 张 老 三 则 很 开 心 并 且 迅 速 地 将 这 一 信 号 接 纳 在 了 心 里 。 他 调 笑 道 ： “ 好 ” 什 么 呢 ？ 是 不 是 农 民 得 陪 村 姑 啊 ？

　 　 裴 文 小 声 偷 笑 ， 脸 却 已 经 红 了 。 她 知 道 自 己 其 实 心 里 已 经 暗 暗 喜 欢 上 了 这 个 油 嘴 滑 舌 的 男 人 ， 只 是 觉 得 如 果 由 自 己
先 开 口 的 话 未 免 显 得 太 没 有 面 子 。 所 以 也 就 这 么 松 松 紧 紧 地 吊 着 ， 然 后 看 看 他 到 底 是 什 么 样 子 。 而 这 对 张 老 三 来 说 ， 不
外 乎 就 是 猫 捉 了 老 鼠 ， 然 后 不 急 于 吞 下 去 ， 而 是 反 反 复 复 地 调 戏 着 ， 培 养 着 快 感 。

　 　 离 见 面 还 有 些 日 子 ， 张 老 三 前 前 后 后 便 开 始 张 罗 起 来 。 算 来 自 己 看 上 别 人 或 者 被 别 人 看 上 已 经 是 有 些 经 验 了 的 。 但
这 回 毕 竟 是 个 没 有 见 面 的 人 ， 心 里 难 免 是 要 去 上 下 左 右 揣 摩 一 番 的 。 他 甚 至 把 见 面 时 应 该 说 的 第 一 二 三 句 话 都 想 了 又 想
， 然 后 晚 上 洗 脸 刷 牙 的 时 候 就 对 着 镜 子 演 练 一 下 。 最 后 觉 得 自 己 再 练 下 去 就 会 变 成 神 经 病 了 ， 才 算 罢 了 手 。

　 　 就 算 这 样 精 密 策 划 了 ， 但 到 了 见 面 的 那 天 还 是 出 了 一 些 小 差 错 。 张 老 三 忽 然 忘 记 自 己 跟 裴 文 讲 的 是 老 城 还 是 新 城 了
。 最 重 要 的 是 ， 他 忘 记 了 到 底 哪 个 是 老 城 。 他 记 得 是 提 了 那 牌 坊 的 ， 可 是 那 是 老 城 么 ？ 张 老 三 不 敢 确 定 了 。 于 是 他 决 定
先 去 那 里 。

　 　 张 老 三 在 书 店 等 了 约 半 个 小 时 ， 其 实 离 开 约 定 的 时 间 不 过 是 超 过 了 几 分 钟 ， 而 且 裴 文 离 这 里 有 一 百 多 迈 ， 怎 么 开 也
可 能 算 不 准 时 间 的 。 但 张 老 三 的 心 念 不 知 道 怎 么 一 动 ， 就 怕 裴 文 去 了 另 外 一 个 书 店 ， 这 样 他 就 没 法 交 代 了 。 于 是 只 好 匆
匆 忙 忙 再 去 赶 。 从 老 城 到 新 城 要 穿 过 市 区 。 以 往 张 老 三 总 是 很 喜 欢 密 执 安 湖 上 的 白 帆 ， 梦 想 自 己 有 一 天 也 能 驾 驶 一 艘 小
游 艇 去 出 海 。 可 是 现 下 他 一 点 这 样 的 心 思 都 没 有 ， 只 是 一 味 地 盘 算 着 怎 么 不 要 错 过 这 好 不 容 易 得 来 的 机 会 。

　 　 到 了 那 已 经 被 越 南 人 占 领 的 新 城 ， 一 切 都 是 脏 脏 的 。 他 忽 然 就 后 悔 了 ， 觉 得 再 怎 样 也 不 可 能 和 裴 文 约 在 这 里 的 。 于
是 只 匆 匆 在 书 店 门 口 张 望 了 一 下 ， 确 定 没 有 适 龄 女 青 年 在 那 里 ， 就 立 马 掉 转 头 走 了 。

　 　 到 了 旧 城 ， 好 容 易 找 到 泊 位 停 了 车 ， 一 路 走 一 路 就 想 ， 不 知 道 是 不 是 裴 文 没 看 见 他 就 走 了 。 看 看 表 ， 真 的 快 过 一 个
小 时 了 。 他 暗 暗 骂 自 己 是 混 蛋 ， 是 傻 瓜 。 同 时 也 祈 祷 老 天 不 要 让 裴 文 离 开 。

　 　 到 了 书 店 ， 里 面 空 空 的 。 他 问 营 业 员 ， 说 有 没 有 个 女 青 年 在 这 里 逛 的 。 营 业 员 莫 名 其 妙 地 回 答 说 ， 很 多 个 。 张 老 三
气 得 不 知 道 怎 么 说 ， 觉 得 这 个 世 界 上 有 比 自 己 更 白 痴 的 人 也 是 很 有 意 思 的 。

　 　 他 这 样 脑 子 空 白 了 几 秒 钟 ， 抬 头 看 见 墙 上 的 钟 ， 然 后 觉 得 自 己 大 概 真 的 是 错 过 了 ， 于 是 无 可 奈 何 地 叹 了 口 气 就 往 外
跑 。

　 　 在 门 口 的 时 候 他 和 一 个 女 孩 子 撞 了 一 下 。 那 女 孩 旁 若 无 人 地 继 续 往 里 冲 ， 张 老 三 火 一 下 子 大 了 ， 走 出 两 步 又 转 回 头
来 准 备 出 口 气 。

　 　 忽 然 他 就 心 激 灵 了 一 下 ， 猛 一 转 身 ， 发 现 那 女 的 竟 然 也 正 在 看 他 ！

　 　 忘 情 水 ！

　 　 裴 文 ！

　 　 他 们 几 乎 是 同 时 叫 出 来 的 。 然 后 两 个 人 就 旁 若 无 人 地 哈 哈 笑 了 起 来 。

　 　 那 天 他 们 开 车 去 了 密 执 安 湖 边 。 水 还 很 凉 ， 刚 刚 开 冰 。 有 一 些 迫 不 及 待 的 船 已 经 出 航 ， 有 一 些 迫 不 及 待 的 人 正 在 那
里 跃 跃 欲 试 。 他 们 并 排 坐 在 堤 岸 上 ， 有 说 有 笑 ， 把 过 去 现 在 将 来 都 依 次 地 回 顾 叙 述 和 展 望 了 一 遍 。

　 　 一 切 就 那 么 静 悄 悄 地 开 始 了 ， 好 像 这 春 天 一 样 。 你 甚 至 不 知 道 她 是 怎 么 逐 渐 蜕 化 过 来 的 。 但 河 已 解 冻 ， 人 已 舒 展 ，
一 切 的 一 切 都 在 悄 悄 地 悄 悄 地 滋 生 ， 蔓 延 开 来 了 。

〔待续。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西　出　洋　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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