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的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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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ditto 于 July 27, 2001 14:08:23:

送交者: ditto 于 June 17, 2001 07:06:34:

这是第一次在父亲节,我买了卡还打了电话给爸爸祝贺。电话里的他
听起来非常的开心,这让我觉得我们往往忽略了男人的情感需要,
其实一些细微的表达,对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老人来说,真是太
重要太重要了。

我小的时候和父亲的感情非常好。因为妈妈身体不好,家里又小,所
以一直到上幼儿园,我都是跟着父亲睡的。当时很多人笑话我,说你
要和你爸爸睡到几岁啊,我毫不思考地说,100岁。
现在想来,虽然是孩子气得过份了话,但透着那种很深的依恋。后来
我发现,不约而同的,我的恋爱对象或者亲近的男性朋友,很多是A
型血的,我想,那是自然而然觉得自己身边的异性应该象我的父亲。
小时候父亲工作极忙,有时候我睡着了他才回来,半夜里拿了糖炒栗
子五香豆之类逗我。更多的时候,我们在被窝里讲故事,还有就是他
在我背上敲打节奏,让我猜那是什么歌曲。
我5岁的时候就开始讲长篇的水浒,那时的记忆力惊人的好,绝大多
数的时候,是父亲一句一句教我背出来的。
父亲常说,儿子要严格,女儿要宽松,还说,这两个孩子算是我们
为教育事业做的“实验”,看看不同的教育模式会产生什么结果。
正是因为这种理念,我大哥一直比较稳健,而我则比较开朗些。但我
们都是健康的孩子,善良而具热情,仁厚而具爱心。

上学以后,父亲一直对我盯很紧,当时家里不富裕,但书是不少的。
甚至有一次父亲从要关闭的图书馆里买来了整箱的旧书。
父亲自己治学严禁,对很多事情一丝不苟,他也教育我们要诚实,
认真,踏实。他会悄悄去学校从教室的后窗看我上课,他会批评我
上课的时候在桌子底下偷看小说。

记忆里父亲最大的爱好是钓鱼。我小的时候他常常周末和邻居的叔叔
约了去浦东钓鱼。有时候一堆,有时候啥也没有。但他都乐呵呵的,
然后喝点高粱酒,再给我们两个小孩子也用筷子沾一点。
他后来工作不那么忙的时候一直在家做“马大嫂”,早晨给我们去买
早点,买菜,晚上做饭给我们吃。令我觉得他象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每次探亲回家,他都隔夜要我预定菜谱,然后去采购,做饭。
离休之后他又迷上了交谊舞,把年轻时的爱好给用上了。还常常免费
教授一些学员,算是一乐。

父亲出生在一个大家庭,兄弟姐妹11个。祖父早逝,留下的工厂由
我的三个伯父打理。我的父亲排行第四,他和我的两个叔叔后来都
自谋了出路。上海解放的时候我父亲高中毕业,是非常时髦而吃香
的年轻知识分子。他和另外一些上海青年被召到南京的总高级步兵
学校,给前线下来的军官们当文化教员。
世界上也许只有中国会发生这样的事,让高中生去教大学生。
后来父亲复员又正式进了师范的科班教育,就一直留在了教育界。
因为所谓的“家庭出身”,父亲在整个文革中都很受压抑。但他对
信仰的坚持却不得不叫人佩服,他的朋友常说他:比共产党员还要
共产党员。而其实,他就是那一代知识分子中的普通一个,一切都
是讲原则而绝不妥协的骨气。

曾经一度他掌管着招生的肥缺,那时候每年夏天到了招生的时候我们
家都有人排队等他。走了一拨又来一拨。常常他还没下班就有人等
,他一回来一边吃饭一边和人谈。他总是安慰那些心急如焚的家长
们,即使是转了很多弯来的。他说,违反原则的事情我不会做,但
能够让孩子找到合适的学校和岗位是应该的。为此他树起规矩,绝
不收礼。很多次,我都心动要把那些好吃的东西留下来,但父亲是
坚决要推的。母亲也是如此,有人趁父亲不在家想从母亲那里疏通
也是没门的。
虽然清贫,但却活得安心。父亲常说,我们没什么财产,只有你们
两个子女,是我们最大的财富。每每念及此话,我总觉得要大大地
努力才对,因为我知道,我的每一点收获,都是父母感觉幸福的源
泉。
虽然表面上我常讲“要为自己活”,但骨子里,我是多么多么地希
望他们以我为豪,并且我的一切都能带给他们开心。

得知父亲生病是去年年底。家里都瞒着我。是我的朋友辗转提示了
我。听到消息我在那里默默流眼泪,一时不敢打电话回家。托我最
好的朋友去打听。后来我先生也给我大哥打了电话,得知一切都还
好,我才放心下来。在治疗的过程中,父亲以乐观的精神和顽强的
生命力和病魔抗争,每次在电话里他都很开朗地笑着,还安慰我没
事,不要担心。
很多很多次我想了又想,才觉得自己是应该归去了。我已经很久很
久没有陪父亲在公园里坐坐了。没有跟他好好地说说话了。我想,
我们会在某个凉爽的早晨,再一起骑自行车去公园里看别人打太极
拳,一起吃大饼油条豆腐浆。享一享久违的天伦之乐。

记忆里关于父亲的文章写过两篇,小时候写“爸爸的烟蒂”得了奖,被收进了作文本,其实差不多是我开始迷上写作的锲机。
今天挂完电话忽然想写些什么,算是我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对父亲遥
遥的祝福:祝您健康长寿,我们都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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