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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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白衣飘飘 于 September 12, 1999 08:54:37:

送交者: 白衣飘飘 于 September 04, 1999 07:35:24:

梦·传奇

·白衣飘飘·

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因为什么
机遇,我竟然成了伍豪同志的得力助手。我为
此十分自豪--我竟然和项少龙一样,走进了
历史的聚焦点中了。

当时外界是一片的白色恐怖,即使我和伍豪同志
躲在租界里运筹帷幄,也是十分的危险。租界的
巡捕经常和中统特工对我们进行搜捕。

有一天大家group meeting, 伍豪同志就象我的
老板一样,指着我手下的两个马仔说,你准备
怎样管理下属?

嗯,很显然,这是个有关Human Resource Management
的问题嘛-有关的书籍我也读了不少了。我这个
人一向很开明,也很愿意接受不同的文化熏陶,
于是就说:“只要看住他们不要太越轨就可以啦
。”结果伍豪同志很严肃的对我说:“不对!关
键是在于要建立起一套有效的行为规范和守则…
…”望着他浓眉下炯炯有神的的双眼,我很是惭
愧,又暗恨自己怎么又犯了上次和那个MBA Program
电话面试时犯的同样的错误。

我们的工作十分繁忙紧张。我的手下有革命学生,
也有工人职员。我每天在决策分派任务之余,常常
和伍豪同志亲切交谈。后来有一天我突然想到现在
我可是在和伍豪同志共事呀!我一定得抽空把与他
一起工作的经历和见闻写下来,以后万一被捕牺牲,
很多珍贵的资料可就散失了。

后来我终久没有时间和机会来完成我的这一愿望……
具体怎么回事,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无论是组织安
排疏散也好,是被敌人的搜捕打散也好,我只记得
就剩下我,伍豪同志,和一个我一直对其有着很深
的好感的革命女学生在一起。她剪着齐耳的短发,
传着三十年代进步女孩的装束,可是面容姣好,皮
肤白皙,一如军训时大家坐在闵行校区大操场地上
看的那部电影《叶挺将军》里面那个美眉那样时髦。
--可惜由于剧情需要,那个女孩在电影结束前如
我预期的牺牲了:她替电影里英俊潇洒可与万人迷
里昂那多·滴卡批里一拼的叶挺将军挡了子弹。

我们似乎有些离题了-现在让我们回到刚才的那个
场景。她站在我外婆的五斗橱前面照镜子,我觉得
她真的很美,就走到她身后搂住了她的腰。我可以
感觉到她温软的身体,馨香的呼吸。那一瞬间我觉
得革命真好,可以让一腔热血有地方可以泼洒,让
心底深处渴望正义的感情可以得到满足,还可以泡
到如此温柔美丽智慧坚定的美眉。怪不得叶大鹰要
拍什么“红色恋人”。

这完美的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突然中统特工们
冲了进来。我惊慌四顾,她已经不见了,心中不禁
有些宽慰。特工们残忍的用驳壳枪扫射,冲进来保
护我们的同志们纷纷倒下。伍豪同志好象就牺牲了,
要么就逃走了。如果历史跟我们现在的教科书上一
致的话,则伍豪同志应该是成功逃脱了,而且后来
还成为了我们共和国的第一任总理,为世人所景仰;
虽然我在隐约间是看到他中弹倒下的。当然也很有
可能的是,他跟我一样吓的扑倒在地。我本来是想
装死的,后来却不知不觉的晕了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走在白昼的街上,强
烈的阳光射的我有些睁不开眼来。

我看了看自己,衣衫褴褛,走在路上,却有了些燕
南天那样浪迹天涯的气概,心中豪情顿生。而豪情
顿生之际,即遭重重一击,心中苦涩难当,因为我
看见她穿着美丽的白色婚纱和一个中统特工(我认
得他,分明是第二个冲进我们的房间的家伙,引用
用鹿鼎公小宝的话就是:小白脸一个)一起幸福的
走着,后面簇拥的是祝福的人群,笑容洋溢。

我再次品尝一阵极度的痛苦,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难道是她出卖了伍豪同志和我,出卖了组织,还是
卧底?

沉重的一步一步的回到交大,突然发现我写的一些
文章和我发表的意见竟然为党和政府所不容,公安
局和派出所的干警们正要要来抓我。这样,我在宿
舍里就呆不下去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考虑为什
么现在这样的情况会发生,只能马上逃亡。我不想
离开上海。我想我可以在学校后面的江苏路附近找
一间私人房子住着。我就这样带着一丝恐惧和失落
,在路上孤独的走着,身边除了一个沉重的笔记
本电脑和钱包外,别无他物,心里觉得刚才还在为
革命理想而战斗,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反革命分子被
革命力量通缉了?不过当我想到法国大革命的先例,
我就不再为自己愤愤不平了。

走在马路上,不时的遇见三三两两的民警,到处
搜查,还好他们都不认识我,大概实在想不到在
照片上如此老成,做过这么多轰轰烈烈的革命斗
争的传奇人物实际上看起来会是这么年轻。一个
漂亮的警察美眉戴着贝雷帽一路叫着:“白衣飘
飘,你在哪里?我知道你就在江苏路上!”,然
后和我迎面擦身而过。我看着路边的小吃店,可
爱的孩子们在停在路边的黄鱼车上玩耍,觉得生
命真好,可是自己现在却处在危险之中。心中的
沧桑感就汹涌而出,而我就竭力的在我的记忆中
寻找看过的书本和电影,努力的企图在这种沧桑
感中发掘出一些美感来。然而唯一的收获就是那
种殉难之美,象圣女贞德,而这一点也不能鼓舞
我的情绪。

后来总算我找到了一间屋子,一个人呆在里面在
笔记本电脑上写东西。而后突然我觉得很没劲。
我受够了,我累极了,我不想再玩这个游戏了。
我开始想念父亲宽厚的肩膀,母亲温暖的怀抱。
我想回深圳了,回家。虽然我本来就快毕业可以
拿到我的学位了,我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回到交大
继续完成我的课程。

突然进来了一个我高中时的同学,吓了我一跳。
我们简短讨论了一下我现在应当采取的行动。她
也觉得我该快逃回深圳。我身上还有两、三千块
钱,买机票应该是够的,但这需要用身份证的,
我怕上飞机时给抓,电视里就会播出“白衣飘飘
在妄图逃离上海时在机场落网”的新闻,而且是
滚动播出,把我小时候怎样捡到五角钱后不是去
交给班主任或者警察叔叔而是用来去买冰棍供自
己享受,又或是在Internet上的圆圆热站看情色
贴图,还有猖狂使用盗版软件这些老底都连锅端
出来。

于是我打算坐火车先去南京,或者坐船去舟山,再
转飞机,这样可能安全一些。同学居然给我带来了
一些小型炸弹,于是我决定在走之前,用遥控飞机
带着这些炸弹先轰炸公安局的停车场,以制造一些
混乱,方便我的出逃。

小飞机在我的遥控下灵活的飞到了停车场上空,精确
的投下了小炸弹。只听“轰”的一声响,我醒了,耳
边远远传来房东老先生在厨房炒菜的声音。

我伸了个懒腰,自由真是让人很惬意的。


1999-6 新加坡
1999-8-22 Champaign, IL U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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